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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艺术博物馆(三)

2021-03-24道格拉斯·克林普

画刊 2021年1期
关键词:福柯图像博物馆

布达埃尔的虚构博物馆再次被具体化,成为位于杜塞尔多夫Haus Burgplatz 12号的电影部。公告卡上声明,自1971年1月起,每周四下午2点到7点放映“教学电影”。在设置电影部的地下室的外围,布达埃尔展示了许多不同物品,每个都标有用模板印刷的数字或字母,“图1”“图2”“图A”,就好像它们是一部旧百科全书的插图一样。因此,这些被“教导”标记的物品包括灯泡、椅子、日历上“9月12日”那页、手风琴箱、胶片接片机。乔治·萨杜尔(Georges Sadoul)的《电影的发明》(Linvention du cinéma)拷贝与其他物品一同被放置在行李箱中。一个标有“鹰”的木制钢琴盒靠在墙上,上面刻有“博物馆”字样的铭文。回想起后来在门兴格拉德巴赫博物馆内,以《图像理论》(Théorie des figures)为题重新布置这些物品,布达埃尔还列举了其他的东西:“纸盒、时钟、镜子、管子以及面具和烟幕弹。”[39]在这种奇怪的分类中,我们再次感受到19世纪的腐朽魅力,当时的确是“电影发明”[40]的时代。此外,我们还第一次在虚构博物馆里看到收藏品的形成。因为本雅明的“收藏者的等同者”现在已经消失,布达埃尔只能故意给每件物品标上数字,以唤起人们对它们的想象。布达埃尔说:“如果我们要相信铭文上的内容,那么这件物品就具有说明性的特征,它指向一种关于社会的虚构。”[41]但我们能相信吗?或者电影部是否仅仅纪念那些“物品从其原始功能中释放出来”的收藏品类型,以便使“每件事都成为关于所有时代的知识的百科全书……”。

名为《我的收藏》(Ma collection)的作品真实地袒露了布达埃尔的心声,他想成为创作者以弥补自己未能成为收藏家的遗憾。这件作品“收藏”了艺术家参与的展览的资料,且每份都带有数字编号。该作品在1971年科隆艺术博览会(Cologne Art Fair)的宽白空间画廊(Wide White Space Gallery)展出。同时,“由于破产”,现代艺术博物馆在其财务部门的支持下被公开出售。出售物为艺术展览目录的19份副本特辑,每个副本都有书籍护封,上面写着:“出售现代艺术博物馆,1970年至1971年,出售原因为破产。”显然,博物馆并没有找到买家[42],因其雄心勃勃的表现,图像部于次年在杜塞尔多夫的市政艺术厅开幕。

图像部由266件代表鹰的物品组成,这些作品从43个“真实的”博物馆,以及包括布达埃尔自己的私人收藏中借来,日期范围“从渐新世到现在”。作品或在玻璃箱和玻璃橱窗中展出,或悬挂在墙上,或独自摆放,每件物品都配有英语、法语或德语标签,“这不是一件艺术品”——“通过杜尚概念的缩写与马格利特的对立概念所获得的准则”[43]。在展览的两个目录卷的第一个标题“方法”下,这两个概念——即现成品,以及米歇尔·福柯在他的文章《这不是一支烟斗》(Ceci nest pas une pipe)中所称的“破碎的图形文”(broken calligram)(即圖像形容文字且文字指涉图像——译者注),通过杜尚的作品《泉》(Fountain)和马格利特的《对图像的背叛》(La trahison des images)复制品加以阐释[44]。接下来,布达埃尔写道:

大众与下列艺术品之间存在矛盾冲突:各式各样的老鹰,其中一些作品具有重要的意义象征和历史概念。这种对抗的特征由否定的题词决定:“这不是……这不是一件艺术品。”这仅仅意味着:大众,你们是多么盲目!

因此,对此有非此即彼的两种解释:要么是关于所谓的现代艺术的信息发挥了有效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鹰将不可避免地成为方法的一部分;要么,题词似乎也只是一通废话——也就是说,它并不合乎相关讨论的水平。例如,对杜尚和马格利特思想的正确性进行的讨论——而展览也只是遵循古典原则:艺术中的鹰,历史中的、民族志中的、民俗学中的鹰……[45]

两种可能的解读,取决于现代艺术如何生效:或者是布达埃尔的博物馆反对文化历史,或者它只是将鹰作为主题的另外一个例子[46]。

图像部是布达埃尔最为“完整”的收藏,诚然,如本雅明所述,是“一个宏伟的尝试”,“通过整合为新的、特别创建的历史系统,超越全然非理性的纯粹品质的存在……”。这一新系统有一个“划时代”的目标:使另一个无效。正如杜尚的现成品清楚地表明了艺术博物馆(以及在其话语权范围内工作的艺术家)的功能是宣称对于那里的每一件物品:这是一件艺术品。通过应用马格利特的语言公式“这不是一支烟斗”,布达埃尔的标签颠覆了这一命题。博物馆的“这是一件艺术品”——显然是同义反复,这被揭示为任意指定,仅仅是一种表述[47]。

“这个展览的概念,”布达埃尔写道,“是基于鹰的概念与艺术的概念的同一性。”[48]但“鹰作为概念”的结果是:如此一来,便存在各种各样的物品——从绘画到漫画,从化石到打字机,从民族志对象到产品标识——它们的并置似乎只能是“超现实的”。然而,当被问及是否“这种远离一种艺术形式而接受另一种艺术形式的说法,如同绘画对象远离传统绘画一样”,并没有使他联想到“缝纫机和雨伞在手术台上相遇”,布达埃尔只是对博物馆的分类系统进行评论:

梳子、传统绘画、缝纫机、雨伞、桌子,都可以根据其分类的不同,在博物馆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们看到放置在单独空间中的一件雕塑,在另一个单独的空间中放置的画作,陶瓷和瓷器……动物标本……每个空间又被划分,可能要被设置成不同的目——蛇、昆虫、鱼、鸟——目又被分为科——鹦鹉、海鸥、老鹰。[49]

通过向我们展现另一种“不可能”的秩序,图像部展示了博物馆知识秩序的奇妙之处。在这一点上,布达埃尔的虚构使人回想起福柯的考古学。福柯最初设计的、反对文化史的方法是在《事物的秩序》(《词与物》)中。福柯告诉我们:

当我阅读这源于博尔赫斯(Borges)的一段话时,不经意的笑声便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们的思绪,以及脑海里一切熟悉的标志……这段话引用了“某一中国百科全书”的分类,其中写到“动物分为:(a)属于皇帝的,(b)经过防腐处理的,(c)驯服的,(d)乳猪,(e)塞壬,(f)传说中的,(g)流浪狗,(h)包括在此分类中,(i)疯狂的,(j)数不清的,(k)用非常细的驼毛笔绘制,(l)等等,(m)刚刚打破了玻璃水瓶,(n)从远处看起来像苍蝇”。在这种令人惊叹的分类法中,我们对事物的理解有了认识上的飞跃,通过虚构,这些事物被证明具有另一种思想体系的异国魅力,而认为那不可能存在,这便是我们自己的局限之处。[50]

“那样想是不可能的,”福柯解释道,(因为博尔赫斯)“去掉了现场,而只有在无声的环境中,实体才可能实现并置……简而言之,被移除的是著名的‘手术台。”[51]福柯考古学的目的在于表明:允许我们实现异质实体并置的场所是话语的场所,并且话语的形成也经历了重要的历史突变,这导致它们彼此完全不相容。同时,福柯解释道:在19世纪初出现的历史化的思想体系,将知识强化为连续的历时的发展,这有效地掩盖了不相容性[52]。通过在无限回归的过程中追踪自身的起源,我们的文化历史把所有知识普遍化——最终心理学化[53]。

布达埃尔将图像部命名为“从渐新世至今的鹰”——仅仅是这个历史性事业的戏仿。在目录第二卷的标题“图0”下,布达埃尔写道:

这样的观念是危险的。有时它们也会促成一种难以从中觉醒的麻醉。深深地感到恐惧……一无所知……最终,毫无保留地仰慕。艺术的崇高概念和老鹰的崇高概念。从渐新世至今——这一切都非常崇高。为什么选择渐新世?因为在第三纪地层的发掘中,如果老鹰化石和符号的各种表现形式之间存在直接关系,那么这种关系也可能是微弱的。但地质学必须加上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以灌输虚假的学术气息,即在接受鹰的象征时不做任何反思,甚至不会对其进行讨论。[54]

在文化史中,在特定历史时刻出现的类别——例如,艺术从不会被质疑;因此,可以将艺术视为与“人类本身”和自身的“创造性本能”共存的概念。同样,诸如收藏这样完整的历史现象也被心理化,它被视为跨越历史、跨越文化的冲动[55]。而博物馆只能被还原为收藏机构,因此那儿总被单纯理解为对收藏家“需求”的“自然的”回答。尽管事实上,博物馆是一个随着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发展而出现的机构,文化历史学家仍将博物馆及其收藏品的起源一起追溯至“远古时期”。

由朱利叶斯·冯·施洛塞尔(J u l i u s v o n Schlosser)撰写的著作《文藝复兴晚期艺术品与多宝阁》(Die Kunst-und Wunderkammern der Sp?trenaissance),最初于1908年出版。关于艺术博物馆的文化历史,都可以在这本有趣的书中找到自己的起源,这本书被视为经典。施洛塞尔是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的主任,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的名字充满了对文化历史的敬意(并且出借一套鹰钩铠甲给图像部)。在书的开头,作者施洛塞尔对主题的普遍性进行了简要的反思:

无论是谁,努力从收藏的起源开始,对收藏史及其全部分支和发展所做的编纂——对于心理学和文化史都将是一个有趣的主题——也许不应该不屑于对贼喜鹊(gazza ladra),以及对动物王国中的收藏家的本能进行各种煞有介事的观察。[56]

从较低深度的贼喜鹊(thieving magpie,指任意收藏的收藏者——译者注)开始,施洛塞尔继续将收藏进程上升到儿童和“野蛮人”的收藏,再到印加人和阿兹特克人,阿拉丁和《一千零一夜》传说中的收藏,最后到历史的出现:希腊神庙和中世纪大教堂的宝库作为博物馆,文艺复兴时期的古物画廊作为博物馆。正是在这冗长的陈述之后,施洛塞尔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其真正的主题——“多宝阁”。这个“真品秘藏阁”(Cabinet of rarities)正是他认为的历史博物馆的前身,而这个博物馆在“多宝阁”的“史前”部分,在施洛塞尔着手写的安布拉斯城堡(Schloss Ambras)中提到。

任何曾经阅读过关于“多宝阁”或者好奇柜(cabinet des curiosités)的描述的人,都会意识到将它作为博物馆的起源实在荒唐,“多宝阁”所收藏的物体及其分类系统完全与我们现在的博物馆不兼容[57]。这种文艺复兴后期的收藏类型并没有演变成现代博物馆。相反,它是分散的;它与当代收藏唯一的关系是:其中的某些“珍品”最终被收藏于我们的博物馆(或博物馆部门),如自然历史博物馆、民族志博物馆、装饰艺术博物馆、武器和盔甲博物馆、历史博物馆……还包括艺术博物馆。

当然,图像部展览并未倒回到“多宝阁”,但它确实反映了其物品的异质丰富性,以及博物馆在19世纪对物品进行的重新分类。在图像部的目录卷封面和封底上,布达埃尔罗列出将“老鹰”(带有老鹰图像的物品——译者注)出借给自己的博物馆:

巴塞尔美术馆 铜雕柜

国家博物馆基金会普鲁士文化遗产 西柏林……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国家美术馆,雕塑部……布鲁塞尔皇家武器护甲博物馆

布鲁塞尔维尔茨博物馆……伦敦大英博物馆民族志部

伦敦帝国战争博物馆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美国纽约印第安海伊基金会博物馆

巴黎荣军院酒店陆军博物馆

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布鲁塞尔杜塞尔多夫博物馆现代艺术博物馆之鹰部

这一列表指出,在将地名和博物馆学分类的结合中,现代“公共”收藏品真正的历史维度:它们与权力的联系——不仅指老鹰所一贯象征的帝国权力,而且还包括通过它们的知识体系所建构的权力,更重要的是它还指出帝国权力与知识权力的关系[58]。正如近来激进的学术研究一致表明:民族中心主义以及父权制下的“知识”,对于帝国主义政权,就像从拿破仑时期到现在的所有入侵军队一样,是至关重要的。

虽然图像部仍然存在,以展示杜塞尔多夫展览的照片为内容的广告部(Section Publicité)仍在卡塞尔文献展(在卡塞尔定期举行的重大国际艺术展览)拉开帷幕。布达埃尔博物馆的最终面貌还包括另外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现代艺术博物馆之鹰部,现代艺术部,从6月底开始在卡塞尔文献展展出,一直持續到8月底。在由哈洛德·泽曼(Harald Szeemann)组织的所谓的“个人神话部”(Abteilung Individuelle Mythologien)展览上[59],布达埃尔在新画廊的地板上绘制一个黑色的正方形,并用白色字体以三种语言在其中题写“私人财产”。正方形被四条支撑链连接的支柱保护。窗户上写着“博物馆”的字样,从外面就可以看到,就像它们四年前在贝皮奈尔路(the rue de La Pépinière)出现一样。但这次从里面还可以看到,“博物馆”字样的下面写着“图0”。还有通常在博物馆中设置的指示标志“入口、出口、收费处、衣帽间”等,连同标志“图1、图2、图0……”。

9月初,虚构博物馆的名字和特性发生了改变。现在称为古代艺术博物馆、鹰部、20世纪画廊,黑色的正方形被重新加以绘制,并以如下方式重新题写新的内容:

写作 绘画 复制(Ecrire Peindre Copier)

图像(Figurer)

交谈 构成 做梦(Parler Former Rêver)

交换(Echanger)

创造 告知 权力(Faire Informer Pouvoir)[60]

总而言之,这三个最后的姿态悲观地指向博物馆历史上的新阶段,也正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个阶段:展览作为公共关系的形式,将艺术最终还原为私人财产,以及将艺术策略演变为纯粹的权力结盟。布达埃尔生前并未目睹自己最黑暗的预言得以实现,如今公司利益接管了文化产业;同时,收藏家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的纪念角色也黯然失色。但他的确预见到自己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将遭遇什么:

这座成立于1968年的博物馆,受到当时政治观念的压力,值此文献展之际闭馆。正是杜塞尔多夫的美术馆和文献展,使得博物馆一贯的英雄和孤独的形式转换为近似于奉献的姿态。

博物馆现在无聊地模仿自己是合乎逻辑的。当然这是一个浪漫的观点,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无论我们看着圣约翰福音传教士还是华特·迪士尼,一旦涉及文字,鹰的象征总是特别重要。然而,我写下这些文字,是因为我认为浪漫的性格是对上帝的怀念。[61]

注:本文为[美]道格拉斯·克林普(D o u g l a s Crimp)著,汤益明译《在博物馆的废墟上》(On the Museums Ruins)一书的第七章,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20年6月第1版。

注释:

[39]布达埃尔,《万元法郎奖励》,第43页。

[40]正如布达埃尔所说:“我永远不会从技术对象中获得这种复杂性,这些对象的单一性使人偏执:极少主义艺术、机器人、电脑。”(同上)

[41]同上。

[42]但是,该博物馆的确找到了买家。由布达埃尔特殊标记的19条目录出售给了艺术商人迈克尔·维尔纳(Michael Werner)。

[43]布达埃尔,《万元法郎奖励》,第47页。

[44]马塞尔·布达埃尔,《方法》(Methode),源自《从渐新世至今的鹰》第一卷(杜塞尔多夫:市立美术馆,1972),第11-15页;参见《十月》第42期(1987年秋),第152-153页。在《方法》中以马格利特命名的这部分,布达埃尔简单地写道:“阅读米歇尔·福柯的文本《这不是一支烟斗》。”参见米歇尔·福柯,《这不是一支烟斗》,理查德·霍华德(Richard Howard)译,载《十月》第1期(1976年春),第7-21页。

[45]马塞尔·布达埃尔,《鹰,意识形态,观众》(Adler, Ideologie, Publikum),源自《从渐新世至今的鹰》第一卷,第16页。

[46]布达埃尔通过在目录的第二卷中打印出展览的参观者所做的评论,来展现现代艺术的经验教训如何被理解。见《观众的意见》(Die Meinung des Publikums),同上,第二卷,第8-12页。

[47]对于布达埃尔“方法”的更完整的讨论,参见博格梅斯特(Borgemeister),《图像部》(Section des Figures)。

[48]马塞尔·布达埃尔,《图像部》,见《从渐新世至今的鹰》第二卷,第19页。布达埃尔对艺术和鹰的辨识暗示了他从未具体提及的语言替换。在法语中,短语“他不是鹰”(II nt pas un aigle)意为“他不是天才”(hes no genius)。因此,我们可以假设“这不是艺术品”(Ceci nest pas un objet dart)伴随着代表鹰的图像或物体,否定了艺术与天才的共同联系。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布达埃尔对鹰的评论与权力而不是天才有关。例如,他在《图像部》中对鹰所做的各种声明,第18-19页。

[49]布达埃尔,《万元法郎奖励》,第46页。

[50]米歇尔·福柯,《事物的次序》(纽约:潘森,1970年版),第xv页。

[51]同上,第xvii页。“……比如手术台上的伞和缝纫机;虽然它们的邻近性可能是惊人的,但仍然通过这点加以保证……即通过其稳固性为并置的可能性提供依据。”(同上,第xvi页)

[52]这一点正是历史唯物主义者所反对的:“历史唯物主义者把它留给了其他人,将被一个在历史主义的妓院(bordello)中被稱作‘曾经的失足女加以耗尽。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权力,足以爆破历史的连续统一体。”(本雅明,《历史哲学论文》,第262页)

[53]参见福柯,“撤退和返回原点”,《事物的次序》,第328-335页。

[54]布达埃尔,《图像部》,第18页。

[55]因此,例如,“在美国博物馆担任策展人和馆长的经验使我坚信,艺术收藏的现象太凭直觉、太普遍,不能单纯地视为一种时尚或对名望的渴望。它是内在个体的复杂且不可抑制的表达,是一种伟大人格通常拥有的魔性。”[弗朗西斯·亨利·泰勒(Francis Henry Taylor),《天使的味道:从拉穆塞斯到拿破仑的艺术收藏》(The Taste of Angels: Art Collecting from Ramses to Napoleon,Boston: Little, Brown&Co.,1948)]

[56]朱利叶斯·冯·施洛塞尔(Julius von Schlosser),《文艺复兴晚期艺术品与多宝阁:对收藏历史的贡献》(Die Kunst-und Wunderkammern der Spatrenaissance: Ein Beitrag zur Geschichte des Sammelwesens,Braunschweig, Germany: Klinkhardt & Biermann,1978),第1页。

[ 5 7 ]对于各种好奇柜的描述,见奥利弗·易恩培(Oliver Impey)和阿瑟·麦格雷戈(Arthur MacGregor)编辑的《博物馆的起源:16世纪和17世纪欧洲好奇柜》(The Origins of Museums:The Cabinet of Curiosities in Sixteenth and Seventeenth-Century Europe,Oxford,Clarendon Press,1985)。这部出版物的标题源于为庆祝阿什莫尔博物馆(the Ashmolean Museum)300周年纪念日举行的研讨会——这个例子表明,传统艺术史学家们对于福柯考古学提出的文化史方面问题的漠视。

[58]当然,对权力/知识进行明确的分析,是福柯在《知识考古学》(The Archeology of Knowledge)之后的“谱系”(genealogical)阶段的工作方向。尽管布达埃尔没有意识到,他的作品“图像部”却预料到这个方向。作为其第一个表现形式,在布达埃尔博物馆“关闭”的三年之后,1975年《规训与惩罚》(Discipline and Punish)出版。

[59]我们禁不住想知道是否为了让布达埃尔嘲笑它,才特地编造了这个荒谬的类别。

[61]马塞尔·布达埃尔,《公开信》,卡塞尔,197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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