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疙瘩汤 家常味儿的时代念想
2021-03-22祁建
所谓的“疙瘩汤”,其实就是在面粉中加入少量热水,摇动面盆,并且用手稍加搅拌,使面成为一个个不太匀称的小“疙瘩”。之后,在铁锅中加点油,爆入葱花和虾皮,趁热加水成汤。待水开后,放入“疙瘩”煮 ,同时下切好的白菜丝或别的蔬菜,盖上锅,煮到面疙瘩熟了为止。吃的时候加盐,再点几滴香油,连菜带饭全有了。
疙瘩汤属于老北京的家常便饭。前门外“都一处”的“疙瘩汤”俗称“满天星”,算是京城饮食一绝。疙瘩汤是老北京传统美食。据说,慈禧得意这口。但有点不雅的是,她的御膳房厨子是用嘴里慢慢流出的溪流来保证疙瘩的大小允称。虽然有点恶心,但这也反映出做好疙瘩汤的两个重要因素:一是火候,二是疙瘩要均匀。看来,就这么简单的小食品种,要做好还真不容易。
据了解,疙瘩汤是北京饭馆的一大特色,老北京特色的餐馆里有它,烤鸭店里也有它。听老一辈的人讲,疙瘩汤是“困难时期”的吃食,因为它太简朴了,稀汤寡水不说,还有许多不值钱的蔬菜在里面晃荡。
我上小学的时候正值80年代,那时生活还不富裕。如果是平民百姓家,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一个五口之家,要想吃得好点,做饭的人是要费点心思的。我妈妈是一家的主厨,她很会做家常菜,尤其会做穷人家的饭菜。那时的北京,冬天没什么新鲜蔬菜吃,家家户户的餐桌上总是大白菜唱主角。如果这家主妇勤快,也许饭桌上会多个腌萝卜条或炒雪里蕻什么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仗着妈妈的宠爱,吃饭时总是挑肥拣瘦。记得那时我总是缠着妈妈哭叫:“我要吃好吃的。”什么是“好吃的”?其实我也说不出。不过有一点我知道:只要我一闹,妈妈就会把饭菜变个花样,疙瘩汤就是花样中的一种。
前几天,当我看到单位附近的胡同里,那大大的广告牌上张扬着老北京炸酱面的字样,下面还写着疙瘩汤等等的时候,尽管这只是间不起眼的小门脸,我还是犹豫地停了脚,看了又看。
“疙瘩汤有吗?”我不抱什么希望地問。店里的人说,她的奶奶做疙瘩汤做得特别好,能把疙瘩打得全部大小一致。奶奶之所以疙瘩打得好是因为小时候做童养媳被恶婆婆逼的,因此练就了一手打疙瘩的好手艺。我听后赶紧说:“那给我来一份。”
不一会儿疙瘩汤上来了,看到它的时候,我愣住了。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份!足有二十公分开外的大汤碗啊, 里面是满满的漂了蛋花和香菜的密密的面疙瘩!老板娘舀出一碗说,“好了,放这里你自己慢慢舀了吃吧。”
我慢慢搅着碗里的汤,估摸凉得差不多了,便舀了一勺往口里送。嗯?不错哎,疙瘩摇得很匀,咸淡调得刚好,或许香油之外还加了味精,味道很鲜,跟自己家里加菜叶碎和葱花的做法相比另有一番滋味。
这下来了“精神”,喝了一碗,再添一碗。虽然很饱,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再吃一点。最后我整整吃了三碗半,大碗里只剩下一点儿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看那些剩下的疙瘩汤,喊老板娘算账。老板娘笑盈盈地:“四块!”
在这样紧张而忙碌的日子里,人其实还是念旧的,吃多了海味山珍,坐下来慢慢喝一碗朴实无华的疙瘩汤,在家常的味道里随意闲谈,应该也是不错的事情。
现在我时常回忆起那个寒气逼人的北京冬夜,全家人围在一张正方形的餐桌旁,一边吃妈妈做的疙瘩汤,一边谈论一天的见闻。一家人吃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将一大锅疙瘩汤吃完了。喝了那热呼呼、香喷喷的疙瘩汤,不但使在外忙碌一天的家人饥渴全消、周身暖和,心情也格外地舒畅。(原文载于微信公众号“旧事不沧桑”)
作者简介:
祁建,男,汉族,出生于黑龙江省,籍贯北京市。2002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1990年参加工作,历任《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文化月刊》、中国新闻社、《民主与法制》等报刊记者、编辑、编辑部主任、首席编辑、执行主编等。1991年开始发表作品,2009年加入北京作家协会。著有长篇报告文学《美女与野兽》,散文《走进辅仁大学的沧桑》、《北京奥运村的历史》,报告文学《沧桑记忆的汶川》、《2007,见证中国养老工程》、《前门大街改造交响乐》、《中国知青后代》、《中国宋庄冲击波》,编著《北京的名寺》等。作品《美女与野兽》部分章节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编选的《2004年中国报告文学精选》。《探访刘绍堂笔下油画般的北运河风景》获2007年国家水利部和民政部“保护水生态环境”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