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角色“活”起来

许舒敏　陈宇华

对于角色游戏，常听到老师们有许多烦恼，如，“孩子进了娃娃家除了煮菜就是哄孩子睡觉，很少有其他情节的生成和推进，孩子玩了一会就没兴趣了，怎么办？”“开超市没顾客，开医院没病人，想表演没观众，卖果汁没人买，每次都是我们扮演各种角色参与到游戏中，但分身乏术，常常蜻蜓点水，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如何使幼儿的角色行为更加丰富，让角色“活”起来，如何让幼儿的游戏剧情更加深入，让孩子能真正“玩”起来，成了教师在组织角色游戏时最大的困惑。

究其原因，幼儿角色游戏难以深入开展主要与以下几个因素相关。

第一，角色游戏空间相对独立。幼儿园角色游戏的开展往往依赖于专门创设的角色区，这些角色区被相对独立地设置，可供角色游戏的空间有限。幼儿游戏时，又因区角与区角之间的游戏性质差异较大，导致区角间的幼儿的交往互动受限，更多的时候幼儿只能用有限的材料与区内仅有的小伙伴互动，游戏拓展性大打折扣。

第二，角色游戏材料有限且固化。材料对角色游戏的开展至关重要，幼儿可以扮演什么角色，开展什么活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游戏材料的支持。如果仅有厨师帽和铲子，没有其他可供操作的材料，那么厨师在机械翻炒几下后，很可能开始扔厨师帽取乐;如果娃娃家没有沐浴露和纸尿裤，妈妈只会将娃娃放澡入盆后就将娃娃抱起哄睡，不会出现给娃娃涂抹沐浴露，更换纸尿裤的游戏行为。因此，一些角色“留不住人”或角色玩两下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其根源在于游戏材料，游戏材料种类的匮乏和缺乏可操作性是导致角色缺乏吸引力的重要原因。

第三，角色游戏主题固定且单一。在角色游戏实践中，创设的游戏主题有限，通常一个班级创设一两个主题，且角色主题大多由教师确定，幼儿的参与度很低。主题的选择往往也跳不开“医院、超市、小吃店、娃娃家”的范围，因为开展的主题有限，教师也只能挑选孩子最熟悉的场景设置。当确定好主题后，教师大张旗鼓地着手布置。这种由成人下大功夫布置出来的主题，一旦创设好，再更换的频率十分有限。然而，幼儿的兴趣需要各不相同，即使同一个幼儿，其兴趣也会随着对主题的熟悉和关注点的变化而变化。缺乏新鲜感的主题、忽视了幼儿兴趣需要的主题，是缺乏生命力的。

在海森高主动学习理念下，我们带领教师将幼儿园的角色游戏，逐步发展为“生态主题游戏”：主题，是由幼儿自主设计的主题，而非教师预设的;生态，意在强调幼儿与幼儿、幼儿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互融互通，动态平衡的。幼儿在游戏中按照自己的计划，自由选材，自由结伴，按照自己的意图游戏着，忙而不乱，自成生态，每一个角色都是有生命力的，都是游戏生态中的重要一环。教师应如何支持幼儿形成这样的游戏生态呢？

◆ 将教室变为一个开放而联动的游戏环境

1. 开放的区角，流通的材料

海森高理念倡导打破班级原有区角设置，将其变为五大基本区角，分别是艺术区、图书区、积木区、玩具区和家庭区。区角创设不按功能来划分，区角只是材料分类存放的地方。譬如，白大褂、消防服、厨师帽、相机等存放于家庭区的材料柜;小人偶、小丝巾、小汽车、小飞机、各种小动物等存放于玩具区，各个区角就像超市的各个货区，为幼儿提供所需的材料。这样，在自主游戏时间里，整个教室都是幼儿的游戏空间，幼儿可以自如地从一个区走到另一个区，可便利地取用各区材料，也可以随时停下来和不同的小伙伴互动，在教室里往来穿梭且没有不必要的干扰。开放流动的材料和空间为幼儿提供了创造力和想象力发挥的土壤。

2. 让角色游戏在教室的各个地方发生

没有了诸如小吃店、理发店等专设场景，幼儿的角色游戏如何开展呢？在生态游戏中，幼儿的角色游戏可以渗透在教室的每一个地方：他们可以在积木区开花店，又或在玩具区设小医院。医院的医生可以成为小吃店的顾客，当顾客提出想喝饮料时，小吃店店主又成为了超市的买主;超市的营业员下班后，有可能到医院看病，而一旁的艺术区临时建设起的“药厂”和“食品厂”，正在为医院和小吃店提供各类“药品”和“美食”…… 幼儿之间角色互为补充，自成生态，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也免去了教师一会儿当顾客，一会儿当病人的烦恼。与此同时，幼儿扮演的角色也越发立体而灵动：娃娃家的“妈妈”有可能是小吃店的服务员，也可能成为公交车的乘客、医院的病人，理发店的顾客……

3. 支持幼儿自主生成游戏主题

教师应如何支持幼儿自主生成游戏主题的呢？首先，应及时关注幼儿的游戏状态，通过观察发现幼儿的兴趣和需要，并提供支持，鼓励幼儿依据兴趣和需要开展游戏。其次，应以丰富多样的主题意图材料支持幼儿生成游戏主题。意图材料的多样化有两层含义，一是同一游戏主题下的意图材料多样化，这样游戏的主题才能深入开展;二是不同游戏主题的意图材料多样化，以激发幼儿发展出更丰富游戏主题的可能。以角色服饰为例，角色服饰种类越丰富，幼儿可能扮演的角色以及游戏的主题也越丰富。最后，多提供低结构化游戏材料，激发幼儿的创造力。如海森高的“空心大积木”就颇受幼儿欢迎。借助空心大积木，幼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自己的搭建意图。比如，饭店门口要增设一个按摩椅，几块空心大积木轻松搞定;想要创设一个快递站场景，轻而易举又能搭建一个。幼儿是角色游戏的主体，他们有自主创设游戏主题的欲望和能力，教师应支持幼儿依据兴趣和需要自主生成主题游戏。

◆ 丰富的开放性材料与多样化的意图材料相结合

老师应为幼儿角色游戏提供两类材料，一类是开放性材料，一类是意图材料。意圖材料与开放性材料的结合，是激“活”角色的重要法宝。

1. 丰富的开放性材料

开放性材料指偏向于低结构的、操作性和变化性较强的材料，如橡皮泥、各种质地不同的纸、不同颜色图案的纱巾、大小不一的纸盒等。开放性材料为幼儿创造力和想象力的发挥提供了无限的物质支持。有了橡皮泥和各种小纸片，厨师在炒菜之余，还能用橡皮泥做水饺，用小纸片给食物摆盘，那么他一定不会闲得无聊扔帽子玩;有了各种手工材料，花店店主在没有顾客的时候，还能投入到剪花、折花、捏花、包花的操作中，乐此不疲。角色游戏是一种鼓励幼儿交往的活动，但如果幼儿无事可做，他们之间合作、交往的基础就消失了。因此，在角色游戏中，操作是交往的基础，要解决厨师的百无聊赖，营业员的左顾右盼，增加开放性材料是关键。

2. 多样化的意图材料

除了开放性材料，生态游戏中还有另一类激发幼儿创作欲望的关键材料，我们称之为“意图材料”。意图材料通常是幼儿比较熟悉、有生活经验的、对游戏行为有暗示功能的材料。如前面提及的沐浴露和纸尿裤，激发了幼儿给娃娃洗澡和换纸尿裤的意图。每一个角色游戏主题，都有着丰富的意图材料可提供，意图材料越丰富，幼儿与角色相关的行为就有可能越丰富。以“医院游戏”为例，除了传统的白大褂、听诊器、药瓶，可增补的意图材料还包括诊疗箱（内含体温计、血压计、棉签、纱布、胶布、创可贴、假酒精、压舌板、吊瓶、口罩、医用手套等）、病人娃娃、病号服、输液架子、人体模型、中医针灸图、X光片、处方单等。幼儿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意图材料就好比打开幼儿经验的钥匙，当经验被激活，幼儿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如泉水源源不断地涌出，角色自然活灵活现，幼儿之间的交往也会越发频繁而深入。

◆ 教师需站在幼儿身后，为幼儿提供游戏支持

游戏是幼儿的游戏，游戏是促进幼儿发展的游戏。在生态游戏里，如果把幼儿的角色游戏比作一台戏，那么导演和主演一定是幼儿，教师则是站在幼儿身后默默支持的道具师或配角。

1. 道具师

教师是“道具师”，为幼儿提供游戏的一切所需。（1）“补货”。教师在游戏前和幼儿交流他们的计划，了解幼儿的游戏意图，并根据幼儿的游戏意图事先“上架”在游戏中可能需要的游戏材料。例如在“给宝宝过生日”的案例中，教师了解到幼儿想用某种材料“做蛋糕”的计划，于是便在活动前准备好。（2）悄悄递材料。在游戏中，教师必须是敏锐的观察者，捕捉幼儿在游戏过程中的潜在需求。比如当幼儿给娃娃洗澡后（放到澡盆内随意洗一下就结束了），忽然“没了主意”，开始左顾右盼之时;又或当幼儿连续多天拿着“话筒”唱歌表演却总是简单重复没有延伸时，教师就会悄悄地来到孩子身边，很自然地“递上”（放置在旁边，幼儿可自主选择是否选用）他们潜在需求的材料，譬如，给洗澡的幼儿递上沐浴露、喷头、浴巾等与洗澡相关的意图材料，支持幼儿重新聚焦游戏意图;给唱歌的幼儿各种乐器、头饰，节目单等推动游戏情节的发展。

2. 游戏配角

除了递道具，教师有时也应该会“接戏”——参与到幼儿的游戏之中，但绝不喧宾夺主。那么，教师该如何做到“既不打扰，也不主导”地参与幼儿游戏呢？以案例“芭蕾舞表演”为例：游戏一开始是两个女孩在进行芭蕾舞表演，教师坐在一旁当观众（教师进行“互补性角色”，有了教师的参与，幼儿表演得更加卖力）。此时，一位男孩从旁边路过，教师说：“看哪，她们的腿是怎么做伸展动作的？”“她们的腿好像是在踢空气呢！”“越踢越快啦！”（教师充当“传话筒”，期待有更多的幼儿关注到女孩们的表演）。第一个节目表演结束，教师鼓掌并点评：“我看到你们做了很多芭蕾舞蹈动作。”（教师运用“描述”策略，对女孩们的表演表示认可）。第二个节目开始时，女孩们提议：“观众也要和我们做同样的动作。”于是，教师在和女孩们确认过意图后，朝向一旁玩的幼儿说：“嘿，芭蕾舞演員们要我们拷贝他们的动作呢。”（再次运用“传话筒”策略，把芭蕾舞女孩的想法和其他孩子做交流）。接着，教师跟随幼儿的引领，模仿幼儿的舞蹈动作（以教师的“被动”激发幼儿的“主动”）。案例直观地呈现了作为“配角”身份的教师如何通过策略性的“陪玩”，不仅使幼儿的游戏情节更加深入，还使幼儿与幼儿之间逐渐建立起联系。当幼儿之间建立起关系后，教师就可以适时退出，将游戏交还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