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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商直接投资对零售业的溢出效应研究
——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检验

2021-03-18

科技和产业 2021年2期
关键词:内资零售业外资

树 悦

(南京审计大学 经济学院, 南京 211815)

外资零售企业具有资金优势、技术优势和较高的管理水平,通过技术扩散等方式对中国本土企业的技术进步发挥着示范效应,提高本土企业的劳动生产率,但也形成了激烈的市场竞争格局,带来就业挤出效应和市场份额的缩减等问题,形成大城市零售业区域垄断的状况。随着电商平台的不断涌现,本土企业受到了更大的冲击。一方面,本土企业出现了更为丰富的零售业态,如超级市场、折扣店、大型综合超市等,从单一走向多元化;另一方面,随着一线城市市场空间的缩小,外资企业的投资地区逐渐从沿海向中西部地区和向二三线城市延伸。

系统探究对外直接投资(FDI)对中国零售业的溢出效应及区域差异,有利于进一步提升产业技术创新能力,为中国政府因地制宜、合理有度地引进外资提供参考,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本文的创新点在于:①对中国零售业做出更为细致的划分,区别内资零售业和外资零售业,考察FDI对中国本土零售业的效应;②现有文献对零售业的实证分析仍以Caves[1]提出的单机制模型为基础,本文将FDI溢出效应分为FDI集聚性行业内溢出效应和FDI效率性行业内溢出效应分别研究。

1 文献综述

Caves[1]最早研究FDI溢出效应,结果显示FDI产生了正向外溢效应。Aitken和Harrison[2]、Durand[3]都得出了FDI对行业内产生负向的挤出效应的结论。国内研究集中在以下方面:①FDI溢出效应的存在性:陈涛涛[4]发现外资进入后充分适度的竞争可以有效促使FDI行业内溢出效应的产生。石大千和杨咏文[5]指出FDI对企业创新影响的净效应为负。②FDI溢出效应作用机制:张方华和李守芹[6]的实证结果表明FDI可以通过示范效应、流动效应等促进本土企业技术进步。③FDI溢出效应的影响因素:技术差距[7]、人力资本[8]、产业集聚[9]等多种因素会影响FDI溢出效应的实际效果。

国内学者也开始构建计量模型分析FDI和中国零售业技术进步的关系,但研究结论仍然存在分歧。汪旭晖和杨东星[10]、黄漫宇[11]、宋永辉和程晓[12]发现FDI对中国零售业存在正向溢出效应;魏修建和张丽淑[13]指出FDI对中国零售业行业内效应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表现为溢出与挤出效应并存。一些学者认为在制造业领域FDI的主导效应会从正向负变化,表现出倒U形溢出效应曲线,在零售业领域也应存在这样的阶段性特征,主导效应呈现动态变化。艾文卫[14]以零售业为研究对象指出传统模式会产生溢出效果,但外资进入会通过争夺商圈资源等途径产生挤出效应。另外,有关FDI的溢出效应的影响因素仍是国内学术界研究的重点:梁云和陈阿兴[15]通过实证分析表明FDI规模和市场参与度无论在短期还是长期都是本土零售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原因;梁云和戴春艳[16]发现中国零售业FDI的溢出效应受外资来源地差异的影响。

目前国内文献关于零售业FDI溢出效应的理论分析有些滞后,对其效应产生的渠道和机制等微观机理还没有进行完整的剖析。鉴于现有文献对零售业单一行业和FDI关系的实证研究较少,本文在已有理论框架下结合零售业的行业特征构建面板数据模型,在探讨FDI对零售业产生影响的具体路径的基础上实证分析中国零售业FDI溢出效应的实际效果、影响因素和区域差异,为外资进入相关实证研究提供更丰富的视角。

2 计量检验

2.1 模型设定

从示范模仿效应来看,当外资进入时零售企业为避免被外资企业收购,会主动学习外资零售企业的先进技术,但若这种技术较难被模仿,会导致FDI通过示范模仿学习获得的溢出效应较弱。从人力资本流动效应来看,外资零售业会通过招聘当地员工以及员工技能培训等方式培养出高素质人才,通过人才流动的方式使技术优势得以转移至本土零售企业。从竞争效应看,一方面,FDI的进入打破了我国本土市场原本的竞争格局,本土企业不得不提高自身的劳动生产率,这时FDI可能会发挥正向效应;另一方面,本土零售业存在一些问题,例如经营管理的技术门槛较低、资金实力较弱,而外资零售企业大多拥有先进的物流采购系统,现代化程度高,拥有成本和价格优势,同时国内企业经营业态相对单一、规模较小、规范化水平偏低,如果内资零售企业在竞争中处于明显的劣势,那么这时FDI可能会产生负向挤出效应。

本文以陈涛涛和陈娇[17]提出的双机制模型为基础,选取反映FDI溢出产生的两种作用途径的解释变量。陈涛涛和狄瑞鹏[18]将与外资参与程度有关的溢出效应定义为FDI集聚性行业内溢出效应;与外资质量和效率有关的溢出效应定义为FDI效率性行业内溢出效应。此外还设定了可能与生产率有关的资本密集度和企业规模为控制变量,最终设定的模型为

ln[v/l(d)]it=ɑi+β1iln(fdi)it+β2iln[v/

l(f)]it+β3iln(scale)it+β4iln(k/l)it+εit

(1)

式中:i=1,2,3,…,26,表示所选省市i;t为时间标志,表示所选年份2006—2018年;εit为随机扰动项;v/l(d)和v/l(f)分别代表内外资企业的劳动生产率,用各地区内资和外资企业的人均销售额测算;以外资的参与程度fdi作为另一个解释变量,用各地区外资和内资企业人均总产出之比测算;以scale作为控制变量1说明企业规模,用各地区零售企业的主营业务收入和法人单位数的比值测算;以k/l作为控制变量2代表资本密集度,用各地区内资企业的总资产和从业人数之比测算。

2.2 变量选取和数据说明

变量的描述统计分析见表1。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数据均来自2007-2019年《中国贸易外经统计年鉴》,并最终剔除了西藏、甘肃、宁夏、青海、内蒙古5个零售业外资进入较少的样本地区,选取了26个省级地区作为样本。

3 实证分析

3.1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

首先为避免单一方法带来的偏差,同时使用LLC、IPS、Fisher-ADF和Fisher-PP 4种检验方法,结果列于表2。从结果看,以上变量在1%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单位根检验,均为平稳数据,所有变量在原序列单整。

3.2 面板数据的回归结果

为检验面板数据应构建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利用Hausman检验方法。结果显示,P=0.000 4,接近0,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为进一步考探究各地区FDI对中国零售业溢出效应的作用特点,按照东中西三大区域研究区域的差异性进行了划分(1)注:①其中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四川、重庆、贵州、云南、陕西、新疆、广西。,回归结果见表3。

表3 分区域回归结果

从全国范围来看,实证结果中变量均通过了1%临界值的检验,且模型的拟合优度比较高,选取的变量能较好地解释因变量。研究结果表明:FDI参与度表现为负向的挤出效应,全国零售业FDI每投入1个单位会给我国零售业带来0.08个单位的集聚性的挤出效应,但这种挤出效应相比之下较为微弱;FDI效率性溢出效应则是正向的,内资企业劳动生产率随外资质量的提高而提升,外资企业劳动生产率每增加1%会相应带来0.10%的本土企业劳动生产率的增加。从中国东中西部地区来看,FDI在东中西部地区零售业每投入1%分别会带来0.10%、0.06%、0.12%的集聚性的挤出效应和0.08%、0.14%、0.20%的效率性的溢出效应。

目前中国本土零售企业尚未形成规模优势,中小零售企业数量较多、市场集中度和连锁经营水平低,导致FDI表现出一定的挤出效应。东部地区零售业开放时间较早,零售网点趋于饱和,在资本积累过程中形成了规范化的经营管理体制和信息技术系统,外资参与度水平高于中西部地区。东部零售市场发展空间缩小,部分投资可能做出了重复建设,外资溢出效应不再明显,导致FDI近年来在我国东部地区表现出溢出和挤出并存。中部地区FDI对零售业技术进步的抑制效果相对较弱,但溢出效应次于西部地区。在近年来国家战略的扶持下,中部地区的物流配送能力得以提高,对零售业整体的发展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但由于中部地区本土零售企业的发展水平较低,对外资的吸引力不强,某些地区的市场还不能适应外资零售投资的新业态,溢出效应的显现效果不够好。西部地区FDI进入时间相对较晚,零售业发展起点低,市场尚未饱和,本土零售企业的生存空间并没有在竞争中明显缩减,因此西部地区的技术溢出效果最为显著。在国家优惠政策的扶持下,西部地区本土零售业对外资零售业的技术吸收能力有了较大的提升,市场发展空间大,外资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在三大区域中对西部地区的正向影响最大。

其中,资本密集度对我国全国范围和东中西部三大区域的零售企业技术进步的正向效应都非常显著,是影响内资零售企业的劳动生产率的重要因素,说明我国零售业自全面放开管制之后的资本利用效率状况有了很大的提升,没有形成资源浪费和闲置问题。企业规模在东部和西部地区的影响不显著,但在中部地区和全国范围内对当地零售业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产生了促进作用。

为进一步考虑FDI的来源地差异对中国零售业技术溢出的影响,将外资零售企业分为港澳台外资和其他来源地外商资本进行回归,其中其他来源地外商资本以欧美发达国家外商资本为主,回归结果见表4。结果显示,各系数都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两大来源地FDI都产生了效率性行业内溢出。欧美发达国家外资给中国本土零售业带来更多由FDI参与度引起的挤出效应的同时也会产生更多由外资企业劳动生产率带来的溢出效应,相比之下来自欧美发达国家的外资更有利于FDI溢出效果。

表4 分外资来源地回归结果

4 结论和启示

1)从FDI影响零售业的渠道来看,外资企业的集聚对中国内资零售企业产生了挤出效应,而外资质量的提高会带来内资企业劳动生产率的相应提升,并且溢出效果从全国范围来看明显于挤出效果。FDI效率性溢出效果大小为西部>中部>东部;FDI集聚性的挤出效果大小为西部>东部>中部。因此,要优化外资的地区分布,引导东中西部三大区域外资的均衡发展,并且根据本土零售业异质性现状因地制宜引导不同来源地的外资的有序进入。对于东部地区要重视引资的效率,扩大产出,克服产业发展的规模扩张瓶颈,提高东部地区本土企业的成长能力。对于中西部地区,加快发展地区经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并且加大优惠政策扶持以完善基础设施和市场体制建设,改善其投资环境。另外,要完善行业监管制度,制定合理的市场准入机制,促进公平竞争格局的形成。一方面,进一步深化中小企业政策扶持体系,推动中小零售企业成长;另一方面,赋予大中型零售企业更多的外贸自主权,帮助其突破传统经营过程中存在的不足以优化自身发展模式,更好地发挥FDI对于国民经济终端行业的促进作用。

2)来自欧美发达国家的外资较港澳台地区更有利于溢出效果的实现。欧美发达国家的零售业拥有更高的技术优势,与本土企业相比技术差距大,因此要促进外资来源的多元化。一方面要重视来自发达国家的高质量外资,让本土零售业从中寻求业态创新,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另一方面,中国本土企业对港澳台地区外资的吸收能力还不强,要增强内资零售企业对港澳台地区外资的技术吸收能力。

3)资本密集度有利于中国零售企业吸收FDI溢出效应,而企业规模仅在中部地区存在促进作用。中国内资零售企业与国外零售企业相比零散度较高、企业规模较小,存在效率低和成本高的问题,在竞争中会面临价格上的劣势。因此,要充分发挥企业规模的优势作用,鼓励零售企业突破现有市场和地域性限制,提高自身连锁经营水平和业内合作的能力。并且通过收购兼并等方式提高产业集聚程度,向产业链的上下游延伸发展以获取规模效益。鼓励本土企业借助市场开发战略积极开拓国际市场,提升自身的竞争力,不但要吸引外资进入,也要注重“走出去”。同时,为发挥资本密集度的促进作用,要培养高质量科技人才,加强建设多层次培训体系,充实人才储备。并且采取有效的政策措施加大对企业技术创新的扶持力度,提高本土零售业消化吸收技术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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