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大学生“空心病”及其诊治策略——基于思想咨商的视域

郜晨佳

(安徽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空心病”①是存在于部分大学生身上的一种由价值观缺陷所导致的心理障碍现象。它的出现，对大学生的思想健康与成长成才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在新时代关注大学生思想健康，加强对大学生的人文关怀已经成为广大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共识。思想咨商作为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一种新技术和新方法，为我们探索如何有效治疗大学生“空心病”，引导大学生坚定理想信念和树立正确价值观念提供了新的思路。

一、新时代大学生“空心病”的生成

大学生群体长久以来被认为是心理健康水平较高的群体，然而近年来大学里有相当一部分同学厌恶学习、沉迷网络、缺乏社会责任感，越来越多的大学生逃课、退学，出现自残、抑郁等现象……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不容小觑，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不仅没有高于平均水平，而且低于全国常模，处于亚健康状态，有研究认为大学生自杀率是同龄人的2～4倍[1]。伴随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频发，“空心病”这一概念出现在大众视野并引发广泛关注。“空心病”的特殊之处在于很难以某一种心理疾病对其进行准确描述，它看起来像抑郁症，但是和抑郁症有明显区别，无法通过药物进行辅助治疗。心理问题总是可以追溯到其思想根源，大学生“空心病”也不例外，它根源于价值观缺陷，是因为价值取向的偏差或缺失而导致的心理问题，从根本上来说“空心病”其实是一种“思想病”。徐凯文认为“空心病”的核心问题是缺乏支撑其意义感和存在感的价值观，具体体现在精神抑郁、孤独感和无意义感、自我缺失、注重外部认同、有自杀倾向、病史比较长[2]。吴玲从现代性视角出发，认为“空心病”意指部分青年由于缺乏支撑个体生存与发展的意义系统，以至于无法对自我的生存境遇进行有效解释与应对的一种精神世界的贫瘠状态[3]。总的来说，虽然对待“空心病”的概念还有一定争议，但是绝大多数学者都认同“‘空心病’是一种价值观缺陷所致的心理障碍”这一观点。新时代大学生“空心病”是在一定现实条件下生成的，与诸多因素有关。

(一)不良的家庭环境

不良的家庭氛围、教育方式、父母关系都会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内心，造成孩子价值观的畸变。很多“空心病”大学生都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父母对孩子不正确的教育，会引发孩子过度焦虑、自我认同感较低等问题。在快节奏、强竞争的大环境下，家长因为焦虑出现“鸡娃”式教育，对孩子提出极高的学业要求，只要求孩子提升学习成绩，缺乏对孩子的精神关爱，忽视孩子的内心成长。孩子考取大学完成升学目标，实现父母期望的同时也脱离了父母的管控，在校园中更多依靠自我管理。但长期以来以父母规划的目标为导向的学生缺乏自我管控能力，也缺少对自我的清晰定位，大学生活中没有父母的监督和催促反而感到空虚和不适，处于功利性目标“空窗期”的他们难以合理规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因此，出现了很多以优异成绩入学，各方面都很优秀，却在大学四年迷失自我、消极迷惘的学生。

(二)功利主义的教育模式

在功利主义的教育模式下，学校普遍将学生考高分，考好大学，取得高升学率作为教学能力的证明，大大增加了学生的竞争压力。在激烈的竞争当中，学校设置的美术、体育、音乐等课程常常会被其他课程取代，学生为了取得学习成绩上的进步，放弃个人兴趣爱好和良好生活体验，师生都成了分数的奴隶。即使老师有心想要改变，更加注重传授思想和方法，也会在“唯分数论”下感到有心无力：学生在其他方面得到均衡发展，而成绩不够突出，教师会面临着学校、学生以及家长的质疑；而只专注于考点，让学生考高分的老师，则受到大家的欢迎。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下，学生、老师、家长越来越重视分数，期待通过学习成绩改变学生的命运，却忽视对学生进行价值观教育。当学生功利性的升学目标完成后，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达到“鲤鱼跳龙门”式的飞跃，产生了巨大落差感，缺乏自我认同感和价值感。学生进入大学之后，教育依然偏重对理论知识的传授，在价值观念的培养、引导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学校作为大学生主要的学习和生活场所，如果缺乏正向的价值引导和良好的人文环境，会让学生更加迷茫，不明白自己努力的意义，成为滋生“空心病”的土壤。

(三)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

多元社会文化与互联网技术的兴起助推“空心病”形成。当代中国形成了多元并存的文化格局，来自不同国家、不同阶层的文化交汇，国家间经济、政治和思想文化领域斗争激烈，尤其是社会主义文化与资本主义文化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西方霸权主义国家大肆宣传“拜金主义”“利己主义”“价值虚无主义”，冲击和挑战我国主流价值观念。随着社会转型不断加速，改革开放全面深化，互联网技术快速发展，被标签为“移动数字原住民”的“90后”“00后”大学生群体正处于价值观念形成和巩固阶段，更容易借助互联网技术接触到错综复杂且良莠不齐的社会文化。学生在日常生活中既接受“重利轻义”等传统教育，又接触到社会上的务实、重利等思想，多种价值观并存的复杂图景必将对大学生的价值观产生重要影响，引发其内心价值观念的冲突和博弈，进而在价值选择上陷入迷茫，助推“空心病”的形成。

(四)自我同一性危机

“空心病”大学生会为“我是谁”“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等问题而感到困扰，是因为大学生正处于自我同一性形成的关键时期。自我同一性是指学生能够具有自我一致的情感与态度，自我贯通的需要和能力，自我恒定的目标和信仰[4]。只有具有自我同一性，大学生才能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确定自己的理想目标，寻找到生命的价值。“空心病”大学生产生强烈无意义感正是源于缺乏自我认知，不清楚自己的目标与方向，他们非常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经常为了获得他人的称赞及满足师长期望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缺乏精神追求、目标和信仰，将自我认知建立在他人的认同上，就会出现“自我同一性危机”。学生出现自我同一性危机直接推动“空心病”的生成，他们找不到未来的目标和发展的方向，造成自我概念的混淆、生活中缺乏方向感和信任感，在价值观中迷失自己[5]。正如埃里克森所说的，没有认同感也就没有生存感。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是谁，自己喜欢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一无所知，自己无法认清自己，也就会陷入精神上的迷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学生“空心病”的成因十分复杂，每个同学既有相似又有不同的经历，需要对症下药。现有的思想政治教育主要以国家、社会要求为指向，从宏观层面解决学生普遍存在的问题，思想咨商则从微观入手，以“空心病”学生问题为导向，有助于让思想政治教育从“面”到“点”，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对“空心病”治疗的实效性。

二、思想咨商对于诊治大学生“空心病”的价值

思想咨商的创生吸收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西方哲学实践运动、心理咨询活动以及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史中有关化解教育对象精神困扰的思想资源[6]，旨在剖析学生的思想问题、消解学生的思想困惑，最终实现思想关怀的目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路向与方法上的有益补充与尝试。思想咨商具备理念上的人本性、形式上的对话性、价值上的引导性、个性上的民族性四个显著特征，非常契合“空心病”学生的需要，笔者认为恰当运用思想咨商可以有效治疗大学生“空心病”。

(一)人本理念提高“空心病”学生求助意愿

思想咨商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关注学生在日常生活中存在的现实问题，会尊重、关心、爱护“空心病”大学生，让学生产生安全感和归属感。“空心病”大学生迷茫无助，渴望获取外界帮助，而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更加重视培养满足社会需要的人，对带有特殊性隐私性的、个性化生活化的思想问题如何归置和处理以及对具体的、现实的人的特殊需求如何满足缺乏关注，因此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和针对性低的问题，针对大学生“空心病”也没有发挥好应有的作用。思想咨商是一种人文关怀活动，其人文性、人本性规定它尊重“空心病”学生的心灵，在双方人格平等的基础上良性互动，并且将“以人为本”的精神贯穿于思想咨商的始终，着力于满足学生的需求，着眼于学生存在的思想问题，引导学生思考自我价值、人生目标，理性对待生活中的困难、挫折，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开解学生的精神困惑，去除“患病”学生的思想之苦。思想咨商是对思想政治教育“人本主义”的真正落实，能够降低“空心病”大学生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抗拒心理，提高学生主动进行思想咨商的意愿，以顺利展开后续的工作。

(二)对话形式满足“空心病”学生倾诉需求

思想咨商对话的形式平等且具有亲和力，能帮助“空心病”学生打开心扉，更好地了解与化解“空心病”学生的思想症结。患有“空心病”的大学生情感较为内敛，缺少与朋友、教师、家长的诚挚顺畅交流[7]。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也会采用谈心的办法对学生进行教育，但是在对话中师生双方地位实际上并不平等，带有很强的主导性和干预性，更多的是老师说学生听，这不利于原本就情感较为消极的“空心病”学生诉说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造成学生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反感。思想咨商遵循民主的工作原则，是对具有思想困惑的学生进行小范围甚至是一对一的思想商讨和心灵对话。在思想咨商过程中咨商师与学生是完全平等、自由地进行交谈，围绕“空心病”学生日常生活中形成的问题展开交流，只要学生具有倾诉和寻求帮助的意愿，就可以畅所欲言，将自己内心的纠结、苦闷、迷茫表达出来，双方共同探讨、追问和反思“空心病”形成背后的思想观念问题，咨商师凭借丰富的人生经历与知识储备引导学生学会思考，寻找到生活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能够有效帮助学生化解思想症结。

(三)价值引导符合“空心病”学生思想需要

思想咨商坚持正面的价值导向，对“空心病”大学生存在的价值观缺陷问题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合理使用思想咨商可以对“空心病”达到“治本”的效果。患有“空心病”的学生往往都具有理想信念缺失，人生目标模糊，缺乏社会责任感，价值取向功利化的特征。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鲜明的价值导向性，是帮助人们形成科学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学科。思想咨商不同于秉持“价值中立”原则的心理咨询，它是以思想政治教育为学科背景，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心理学、哲学等学科的知识，但是始终坚守价值引领这个基本原则和学科底线。“空心病”大学生容易走进思想的“死胡同”，囿于个人利益得失或受多元价值观念影响而产生各种思想问题。咨商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正确价值观念引导学生，让“空心病”学生撇除原有的狭隘、消极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帮助学生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将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相结合，从而形成积极的价值取向。如果“空心病”学生在进行思想咨商后能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并且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也就从根本上治疗了其“空心病”。

(四)民族个性契合“空心病”学生思想特征

思想咨商具有民族性的特征，思想咨商是中国学者提出、解决中国式思想问题的学说，大学生“空心病”亦是由中国学者提出、出现在中国大学生身上的中国式思想问题，“空心病”属于思想咨商着力解决的问题范畴。“空心病”的成因十分复杂，不同学生表现的病症也不完全相同，但是思想的主体即学生是生活在中国的社会境况之中，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形成“空心病”，与中国家庭育儿观念、中国的教育模式、社会经济政治发展状况等有着密切关系。思想咨商不仅具有工具理性的性质，还带有价值理性色彩，在面对“空心病”大学生时，会考虑潜藏于中国大学生思想症结中的中国心理、中国思维、中国方法、中国价值和中国判断等要素构成的中国特质“常数项”[8]。在面对“空心病”大学生具有中国特质的思想症结，咨商师充分考虑到大学生生活在中国社会语境中，能够结合大学生成长、学习与生活背景进行交流沟通，并在思想层面扮演好解答者的角色，回答学生的问题，给予学生符合中国价值取向的建议，消解学生的思想困惑。因此，相较于其他方法思想咨商对大学生“空心病”能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三、运用思想咨商治疗大学生“空心病”的策略

从上文论述可以看出思想咨商具备治疗“空心病”的价值，理论上也能够满足“空心病”学生的需要，但是鲜少有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者运用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的案例，这主要和思想咨商在高校的普及范围小程度低、缺乏专业思想咨商团队、“空心病”学生不愿意主动寻求咨商师帮助、思想咨商没有对症下药等原因有关。思想咨商如何在高校中普及和发展以有效治疗“空心病”，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策略上的调整。

(一)加强宣传引导，普及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的方法

受20世纪80年代国际学界兴起的“哲学实践”“哲学咨商”运动，以及南京大学潘天群教授“思想分析”概念的启发，王习胜教授在对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和有效性考量的基础上，于2014年首次提出思想咨商的方法。距思想咨商问世至今才短短7年，相较于传统的疏导教育法、比较教育法等方法，思想咨商还处于萌芽和发展阶段，更偏重于理论上的探讨，在广大高校的普及程度和使用情况显然不佳。近年来以王习胜教授为核心的诸多学者在充分吸收国际学界方法和技术精髓的基础上，结合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特点不断完善和发展思想咨商理论，概括出思想咨商的“七步法”[9]，“三阶段六流程法”“资料收集—资料评估—具体方法选择—咨商效果评估”等方法[10]。以上方法在操作层面上为“空心病”的治疗提供了参考：第一，咨商师要倾听并且与学生进行有效对话。思想咨商是以对话为根本路径展开和实施的，倾听与对话是思想咨商的根本方法，因此，运用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首先需要建立在有效对话的基础上。咨商师应明确区分“对话”与“聊天”的区别，“对话”具有目的性，以发现和解决求助大学生思想问题为目标，对话过程是一种手段，关键在于结果，“聊天”则是为了聊而聊，不具有解决问题的性质。第二，咨商师在与学生对话中要善于捕捉关键信息，从学生诉说的诸多信息中发现和概括问题，帮助“空心病”学生找到产生生活无意义感、空虚感的思想根源。第三，咨商师在与“空心病”大学生对话过程中，要善于启发学生理性思考自己存在的问题，分析学生存在的混乱、矛盾的逻辑，帮助学生纠正狭隘认知，理清自己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存在的误区。最后，化解“空心病”学生的思想症结，帮助“空心病”学生形成符合社会要求的价值观念，建立合理的价值体系，提升价值判断与价值选择能力，更好地适应现实生活。比如很多“空心病”大学生觉得已经考上大学，完成了父母老师的要求，所以在大学缺乏目标和意义感，咨商师可以引导学生进行社会实践，通过参加公益活动等方式增加自己的成就感、满足感，将个人价值融入社会价值中，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思想咨商已经基本形成较为完整的治疗理路，因此加强思想咨商的普及和实践运用成为当前的紧要任务，高校应当重视思想咨商这一新方法，面对全校师生加强宣传力度，以讲座、师生交流会、线上推送等多种方法普及思想咨商的概念、方法、作用，增加师生对思想咨商的了解与认同。同时要开设相应课程，让教育者深入学习和研究思想咨商方法，以便后期在实践中运用思想咨商解决学生思想问题。

(二)打造咨商团队，形成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工作发展合力

思想咨商队伍的业务能力直接决定了咨商关系的稳定和咨商的成效，打造专业的思想咨商团队，完善思想咨商工作流程，对有效治疗大学生“空心病”具有重要意义。其一，必须要提升咨商师的水平，建构专业咨商队伍。思想咨商对咨商师的综合素质要求较高，在完成了思想咨商理论普及工作后，大部分教职工对思想咨商形成初步了解，但远没有达到合理运用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的标准。咨商师既要善于理解学生、尊重学生、爱护学生，还要以正确的价值观引领学生；既要有良好的沟通能力，还要有敏锐地发现问题的能力；既要具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专业知识，还要有丰富的教育学、心理学、哲学等理论知识；既要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还要灵活多样地采取不同方式教育学生。思想咨商有一定的技术性和专业性，通过组建专业思想咨商教师队伍，定期进行技术性培训和典型案例分析以提升教师的咨商能力，才能对“空心病”学生发挥最佳治疗效果。其二，要整合思想咨商人员，优化专兼职咨商师构比，形成团队合力。思想咨商脱胎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大多数情况下是以思政教师为主和辅导员共同兼任咨商师这一角色，这就存在角色冲突问题。教师和辅导员与学生的日常学习生活息息相关，是学生成长成才路上的重要人物，但正是这种角色冲突会阻碍“空心病”学生主动求助以及吐露真实信息，甚至会为了维护自己在教师和辅导员面前的良好形象，刻意逃避问题，不愿意向咨商师寻求帮助。思想咨商队伍建设亟须解决双重身份消解思想咨商作用的问题，加快对思想咨商专业人员的培训、认定进程，整合咨商队伍人员，保证学生出现思想问题时能减少身份顾虑，具备自由选择适宜咨商师的空间，有效缓解咨商师双重身份带来负面影响。其三，学校要为教师累积材料并整理典型案例，成立课题小组进行专项研究提供支持。虽然不同学生的思想问题受成长经历等差异化因素影响，患“空心病”的根源要结合学生具体情况而言，但是“空心病”的形成也有诸多相通之处。通过累积和整理典型案例，提前预设好“空心病”学生普遍存在的如教育、社会环境等共性问题的处理思路，同时结合与学生的对话灵活处理个性化的问题，可以帮助咨商师高效开展咨商活动。

(三)促进人文关怀，增强“空心病”大学生进行思想咨商的意愿

“空心病”大学生一般精神抑郁、情感缺失，普遍对专业的咨商存在抵触心理，没有意识到或者回避自己存在思想问题。思想咨商不是灌输式地知识给予，而是对教育对象主动提出的思想问题进行解答，满足其精神需求。教育对象要具有主动接受的意愿和相应的接受能力。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教育对象兼具客体性和主体性，是具有鲜明主体性的客体[11]。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创设了思想咨商的实施条件，“空心病”大学生存在思想病症却不具备主动进行思想咨商的意愿，一切也只能沦为空谈。因此，如何提高“空心病”大学生的咨商意愿，化解他们对咨商的刻板印象是发挥好思想咨商作用的重中之重，而这都离不开人文关怀。其一，高校要为思想咨商的顺利进行创设良好的条件。运用思想咨商治疗“空心病”需要保证一定的物质基础，思想咨商主要以“一对一”模式展开，在舒适、安静的环境中更容易让“空心病”学生敞开心扉，有效解决问题，学校要为思想咨商的顺利开展提供固定的场地、时间以及技术设备，方便师生之间的沟通，也可以设置一些应急场所方便处理突发情况；此外，随着技术手段的发展，学校应紧跟时代不断创新，安排线上咨商师，通过微信、微博等平台与“空心病”学生进行线上沟通，使学生排解内心的苦闷，了解自己空虚、迷茫的原因。由于线上沟通的私密性，学生往往更愿意倾诉内心的痛苦和真实想法，可以达到较好的治疗效果。其二，咨商师要与“空心病”大学生构建积极平等的咨商关系。咨商师要坚持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寻求帮助的“空心病”大学生，充分尊重学生的想法和权益，保护学生的隐私，发挥学生自我教育的积极作用。通过平等、具有亲和力的对话氛围，促使学生倾诉内心的真实想法，调动学生接受思想咨商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只有学生自己充分认识到咨商师给自己的建议是具有真理性和先进性的，才会真正认同思想咨商的作用，并且将其运用到实践当中。其三，要加强对“空心病”大学生这一特殊群体的关注与重视，充分尊重“空心病”学生，尽量满足学生的合理需求。既要定期对学生进行思想情况问卷调查与分析，以及时了解学生的思想动态，对可能存在“空心病”的学生主动提供帮助，又要鼓励和支持“空心病”学生主动表达自己对思想咨商的意见，对大部分学生表达的诉求作出回应，改进思想咨商方法，与学生共同探索符合大多数“空心病”学生需要的思想咨商良方。

(四)做到对症下药，提升思想咨商诊治大学生“空心病”实效性

基于思想咨商方法本身而言，提升治疗大学生“空心病”实效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其一，在进行思想咨商时尤其需要从心理学科吸收有益的资源。由于“空心病”大学生明显兼具思想问题和心理问题的特殊性，在帮助学生解决问题时，咨商师不能把思维局限在认知、信念等“思想”方面，而是要从心理与思想交互影响的角度，积极解决学生心理问题进而消解思想困惑，让学生通过心理疏导“好多了”，再通过价值引导“想通了”，获得良好的思想咨商效果。例如“空心病”大学生消极悲观，对自己的生命意义持否定态度，咨商师可以结合积极心理学，加强对他们情感的渗透，以积极的态度和饱满的热情赞许、鼓励他们，激发学生对学习和生活的热情，帮助学生认清自己，形成健康的思想观念。其二，建立价值共识，以科学真理开解“空心病”大学生思想症结。在咨商过程中与学生形成“共情”有利于提高咨商效果，但是与学生建立价值共识才能真正解决问题，甚至让学生在遇到类似的问题时能够自我开解。大学生从小被灌输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观念，潜意识中对自己有着高期待，设定不具实现可能性的高目标，一旦发现无法成功就直接放弃，选择“躺平”或者陷入抑郁情绪。思想咨商具有价值引导性，究竟要以什么样的价值引导“空心病”大学生，必须结合他们价值迷茫的根源。“空心病”大学生最主要表现在价值观念偏差或陷入价值虚无主义，因此要帮助他们正确认识国情、世情、党情，正确认识自己在家庭、学校和社会扮演的角色和承担的责任，认清其生活境况、学习能力以及目标等，让他们树立科学合理的目标，同时要增强对“空心病”大学生的理想信念教育，将个人价值融入社会集体中，不因理想高远而放弃。只有与他们在“我是谁”“我要成为怎样的人”等具体问题上形成价值共识，以科学道理说服学生，才能切实化解“空心病”大学生思想困惑与精神痛苦。其三，借助“叙事疗法”②，有效诊治大学生“空心病”。“叙事疗法”是思想咨商不可或缺的方法，非常适用于“空心病”大学生，其“讲故事”的形式可以让咨商师与大学生拉近距离，使交流氛围更加融洽，同时咨商师叙说的故事所蕴含的某种道理，能够帮助“空心病”大学生厘清思想与价值观念。“叙事疗法”不对“叙事”的具体方式做限制，咨商师可以结合“空心病”大学生的具体情况以及咨商环境选择采用口语、书信或行为上的“叙事”，具有灵活性和针对性。掌握叙事疗法的精髓，恰当地将其运用于“空心病”大学生，有助于提升思想咨商的效果。

总之，大学生“空心病”是思想出现问题诱发的心理疾病，而非单纯的心理问题或者思想问题。因此治疗“空心病”不能仅仅依靠思想咨商，高校既要运用思想咨商解决大学生的思想病症，也要搭建好高效的心理咨询平台，将思想咨商和心理咨询结合起来，营造良好的校园人文环境，真正帮助大学生寻找到人生的价值，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形成良好的思想和心理状态，摆脱大学生“空心病”。

注释：

① 2016年11月，北京大学徐凯文教授在《时代空心病与焦虑经济学》演讲中，首次提出了“空心病”这一概念，本文主要使用其“价值观缺陷引发的心理障碍”的概念。

② “叙事疗法”是思想咨商中的重要方法，旨在借助所叙之事的共同感受而与求助者实现“共情”；借助所叙之事内蕴的事理解读而与求助者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