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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政治认同演变探析

2021-03-08刘鑫西安理工大学高科学院陕西咸阳713700

文化产业 2021年8期
关键词: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抗战

刘鑫 西安理工大学高科学院 陕西 咸阳 713700

抗战是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在全民族艰苦抗战的14年中,以民族资产阶级和“三党三派”为代表的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成为推动抗战取得最终胜利的重要力量。随着抗战局势的不断变化,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政治定位、政治信念和政治实践经历了从抗战初期的权威型政治认同、抗战中期的理性反思到抗战末期民主型政治认同的变化,完成了自身政治认同的历史性演变。在此过程中,其促进了自身民族意识、民主意识的双重觉醒,形成了一支相对独立的政治力量,对20世纪40年代中国政局的演变有着重要的社会影响。

一、逻辑起点:政治定位与民族认同的契合

忧国忧民的责任意识形成抗战救国的一致目标:“九·一八”事变后,民主党派知识分子誓言“终吾生努力以恢复民族之光荣,抵抗外力之侵掠,不践此言,国人共弃”[1]在忧国忧民责任意识下他们开始寻求抵御外侮的实现途径。部分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痛陈时弊以求唤起政府与民众抵御外侮的意识。以南京著名报人史量才为代表要求国民政府不要再敷衍了事,立即“统筹全局,实行抗战”,呼吁“有血气之国民,应急起共谋所以自救!”此时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处于寄抗战希望于国民政府的权威型政治认同。同时,另有一些民主党派知识分子选择身体力行实践抗战救国理念。以复旦学者马相伯,学生领袖孙晓村、韩琢如等代表成立上海、南京、西安等全国各地救国会,积极组织群众训练抗日骨干。这一时期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用行动阐释了忧国忧民的政治立场,践行其为民请命的历史角色。其营造的抗战舆论即表达救国救民的政治情感也在实践中使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殊途同归初步形成一致的政治目标抗日救国,映证了忧国忧民的政治定位是其政治认同逻辑起点的一个向度。

休戚与共的民族意识形成联合抗战的政治认知: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民族意识是在中国近代被外族入侵的过程中觉醒的,是在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中实现的。自抗战爆发以来亡国灭种的现实际遇使其民族意识受到强烈刺激,因此力求冲破现实政治困境以达到全民联合抗战,就成为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捍卫中华民族的方向。“七七事变”后,民主党派知识分子认为在此民族垂亡之际中日民族矛盾大于国共党派之争。其政治认同发生转变,从最初要求国民政府抗日演变为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认为国民政府应从民族利益出发,联合一切党派、各方实力派对外抗战,“剿共”是无视民族存亡的大规模内战,必须停止;“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是无视国家利益的错误主张,必须废止。政治认同转变促成了联合抗战的构想,也决定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最早倡导者的政治定位。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休戚与共的民族意识与政治定位的契合是其政治认同转变的一个重要因素。

民主共和的政治理想推动统一战线的实践探索:华北事变后,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蒋介石仍加紧“剿共”不言抗日,使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深刻认识到“民主制度的确立,是各党各派彻底合作的基本条件”[2]。因此,早在1933年就构思出将民主政治作为抗日统一战线的实现条件,要求“政治上,国民党必须实行民主政治,使所有党派有公开参政机会;共产党必须放弃阶级斗争,以实现全国内部统一。经济上,国民党要相当容纳共产党政策,如平均财富,生产公有等。军事上,共产党必须交出红军,让政府收编,调往前线。”[3]这种思想为日后国共二次合作提供了方向。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抗战初期,以实行民主政治为建成抗日统一战线的基本条件印证了其民主共和的政治理想。他们将民主政治作为自身政治定位与民族解放的交汇点,是其政治认同的隐性条件。但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站在国民党立场提出的国共合作实现条件,也表现出在抗战初期其权威型政治认同的确立。

二、演变动力——政治信念与政治体制的冲突

民族危机下的深刻反思促使政治认知升华: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的独裁体制打破了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全面抗战初期形成的民主让位抗战的政治认知。皖南事变的前因后果,使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不仅真正意识到国民政府的反动本质,也认识到在抗日统一战线掩盖下国民党政治权威得到极大巩固,但没有与之抗衡的民主势力存在是其公然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现实条件。因此,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政治认知上重新反思了民主的重要性,并深刻厘清抗战、团结、民主的关系。以知名社会学家邓初民为代表认为,首先民主共和是各民主党派的革命目标,但在民族危机极端深刻的现阶段,没有民族解放战争,就没有独立的中国,也就没有民主;其次,没有团结,没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稳定就不能抗战;第三,“没有民主——没有政治上的民主化,以及没有政治上的进步乃至各方面的进步,就没有团结,无从团结”[4]也就无从抗战,民主是团结抗战的保证,不仅“抗战”第一,“团结”也是第一,“民主”更是第一。“民主、团结、抗战”在抗日战争中的地位及相互关系问题被重新审视。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政治认知更趋于理性,构成其向民主型政治认同演变的内核动力。

政治信任逐步转移生成新的政治情感:对比国共两党对于民主政治不同态度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政治信任逐渐转移。首先,在抗日民主根据地“三三制”政权下,李鼎铭、贺连城等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担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不同行政职务,实现“用人但问其才不才,不问其党不党”的民主参政要求和愿望,给其政治情感满足形成政治信任转移的内在条件。其次,梁漱溟、黄炎培等6名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于1945年对延安进行实地考察,他们亲眼目睹边区“气象确是活泼,精神确是发扬”[5],“个个人得投书街头的意见箱,也个个人得上书建议于主席毛泽东”[6]的民主风气后,其政治情感和心理受到强烈冲击,这是他们政治信任转移的实践动力。第三,相对于国民党遏制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成立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中国共产党则表示“愿参加民主政团同盟的各党派,在民主大旗下,更进一步的努力”[7]。相对于国民党在宪政运动中镇压迫害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中国共产党立即指示中共中央南方局具体安排下,郭沫若、何香凝、柳亚子等一大批民主党派知识分子被护送至香港同时资助其创报创刊继续开展宪政运动。两次宪政运动中,中国共产党同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为实现民主政治的紧密合作,及中共对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真诚帮助构成其政治信任转移的现实动力,“中国共产党是真正的抗日力量,是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朋友”[8]表明其生成新的政治情感。

对政治出路的不懈探求引领政治认同走向独立:国民党政权以民众参政能力不足为由不能实施宪政,同时又不给民众提升参政能力的机会,迫使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开始对民主共和的政治出路独立探索。其认为“民治主义应当承认普通民众的常识是根本可信任的”[9],针对国民党推迟进入宪政时期的谬论,指出实行民主政治是训练民众过渡到宪政时期的最好办法。为此进行了两次正义的政治斗争民主宪政运动。第一次宪政运动是以褚辅成、李璜等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为首,在国民参政会第一届第四次会议上要求国民党“立即结束一党专制、召开国民大会,实行宪政”,在国民党遏制政策下告以失败。此次探索是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为继续斗争而走向联合的起点,成立“统一建国同志会”标志其开始走向独立。在政治认同形成过程中,个体能力和独立性越强,政治认同水平就越高,反之亦然。因此,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从分散走向联合初步构成第三方政治势力雏形,使其政治认同趋于独立、理性,这也是其探索政治出路的重要一步。第二次宪政运动是张澜、邵从恩等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发起,在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联合政府”中走向高潮,在蒋介石公然发动内战中失败。这次最大成果是建立“中国民主政团同盟”,而后决定盟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并吸收无党派民主人士入盟,形成一个中间民主力量的联合战线显示出其独立意识。两次民主宪政运动,使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探索中提高政治认同走向联合,继而又在联合中继续探索出路循环上升使自身走向独立与壮大。这一探求过程是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政治认同演变的实践动力,也是其从权威性政治认同向民主型政治认同探索的实践方法。

三、最终目标:政治实践与国家构建的统一

建立民主社会确立政治诉求:抗战末期,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理性分析抗战胜利后国共问题中的民主政治实现问题,是其切合政治实践与国家建构问题重新形成政治认同的体现。民主党派知识分子要求建立民主社会,“政治上…决不能为少数特权阶级所操纵。经济上…决不容许官僚买办资本的横行和发展,且须保护农工大众以及一切被雇佣者的利益”[10]。要求立法机关实行议会制,“为代表人民行使主权之最高机关”以保证民众参与、管理、监督的权利。行政机关实行内阁制,可以避免重蹈一人集权、人亡政息的局面。司法机关绝对独立,军事、行政均不能干涉。这三权分立的民主制度设计明确国家主权的性质和归属问题,充分表达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建立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社会强烈价值诉求。自主建立民主社会与国家制度相统一的最终目标表明其价值认同已经符合民主型政治认同。价值认同是政治认同的核心,是执政党合法性的精神来源。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与中共在民主价值认同上的契合,是其日后拥护共产党的核心动力。

构建政治规范是形成制度认同的条件:鉴于国民党“做官必须入党,入党才能做官”的政治不规范行为,鉴于数千年中国在人治之下无民主的历史教训,其立即指出民主制度的运行中必须提倡法治,强调“任何人或任何政党不得处于超越法律之地位”[11]。民主党派知识分子要求实施宪政,用宪法来构建全国一切政治活动的规范性。主张国家在选举上实行普选制度可使参与者具有广泛代表性,以保障“人民之选举权,被选举权绝对不受财产、教育、信仰、性别、种族之限制”。同时要求,无论法院还是法官要有超党派的政治觉悟,已有党籍的法官,对于同党党员的案件应实行回避。制度运行规范化,是产生政治认同的关键。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关于政治运行中的法治思想,是其肯定民主型政治认同的重要环节,也是其在抗战末期认同中国共产党实行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契机。

实现政治参与是构成利益认同的基础:在国家建构中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最关心民众的政治利益能否实现,面对国民党“以党治国”“党在国上”,以罗隆基、张澜为代表认为“民意唯其不能一致,所以要有许多政党来代表它…没有政党这类机构来代表它组织它,在选举的运用上,必发生许多缺点。”因此,必须在国家构建中实现政治参与。首先,要求各个政党要有政治参与权,在野党是民主政治的监督者、辅助者,以民主主义治党,可集中一切意见主张使民意得以发挥。其次,要学习英美现代的选举制度。给人民“身体、行动、居住、迁徒、思想、信仰、言论、出版、通讯、集会、结社之基本自由”的民主权利,使人民一律平等。这样在保证选举过程真实性的同时,也达到通过政治参与来培养人民民主意识的目的。利益认同的实现是政治认同产生的根基,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对政治参与的渴求,是其在抗战末期认同中国共产党要建立的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民主集中制国家政权的内在条件。

四、结 论

抗战时期民主党派知识分子从为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追逐者,到追求民主政治信念的反思者,到为建构民主国家的斗争者,完成了从权威型政治认同到民主型政治认同演变的历史过程。民主党派知识分子政治认同演变的实质是其在抗战不同时期对民主政治信念深入认识和理解的过程。在中国共产党人的引导与启发下,大部分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新中国成立后都积极投入到国家建设的历史潮流中。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以爱国统一战线为基础加强同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团结合作,能够引导促进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政治认知上与我党同心同德、在政治目标上与我党同心同向、在政治实践上与我党同心同行。因此,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民主党派知识分子在民族统一和国家建设中发挥重要的历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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