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国济急:典当与典当学杂俎》题记*
2021-03-08曲彦斌
曲彦斌
今年,是本人从事典当学术研究三十年,这本小书,既是本人在这一学术领域专题研究的一部札记合辑,亦可算是一部纪念文集。
大约是2012年,我应邀为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的“全国典当行业高级管理人员研究生研修班”做了一个名为“典当史学与典当文化”的专题讲座(这个讲座的文字稿和视频至今还能在网上看到)。在这次讲座的开场白中,我回答了以前一位媒体记者采访我时问过的一个自己想来也感到有趣的问题。
他说,您主要是位从事民俗学、语言学和社会生活史研究的学者,怎么一下子又成了“中国典当学”“典当史学”理论的原创开山学者,成了名副其实的典当学家了呢?我打趣说,我也是“稀里糊涂”跑到典当研究“这条船”上来,还“一不小心”竟然成了典当学专家。说起来,是两个机遇造就了我这个典当学专家。一个是,20世纪70年代末,典当业复出中国经济生活舞台,引起了作为中国风俗史、社会生活史学者的我的注意,因此撰写、出版了中国学术史上第一部《中国典当史》学术专著,这部书不期在海内外引起很大关注。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二个机遇。这第二个机遇又有两次机缘。一次是,1996年,本人应邀出席“首届潍坊典当业务专题研讨会”,作主题报告,并与时任台湾大学国际金融研究所所长陈希炤教授作了学术交流。再一次是,1997 年10 月,根据国务院秘书二局转发给中国人民银行的当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同志的批示举办的会议,本人首次以“典当专家”的身份应邀出席了中国人民银行非银行金融机构管理司在珠海召开的修订典当管理法规专家研讨会。当时,举行这次会议的背景是,中国人民银行作为当时国务院指定的典当监管机关于1996年颁发、实施了新中国第一部典当管理法规——《典当行管理暂行办法》。“管理办法”实施的过程中,在全国各地典当行业引起了强烈反响,大家认为这个“管理办法”脱离国情实际,阻碍、遏制行业的发展。当时刚刚成立的二级行业组织——全国典当专业委员会立即作出反应,开展了一系列调查研究,举办了多次座谈会,并通过各种渠道积极反映行业意见和行业呼声。1996 年10 月,李岚清副总理曾经作出批示,责成有关部门进行专题调研。不久,当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朱镕基同志看到了国务院秘书二局的调研报告之后再次作出批示,要求进一步征求业内意见并请有关专家加以论证,尽快对已经颁布实行的《典当行管理暂行办法》加以修订。能够有机会参加上述两项活动,究其由来,就是因为我最先出版了填补典当专项研究空白的《中国典当史》这部专著。事后了解到,上述两个单位,都是“按图索骥”似的通过出版社寻找《中国典当史》的作者这条线索与我取得的联系。以此为开端,我们从社会风俗史、社会生活史视点切入的、属于基础性研究的典当史研究,开始进入了直接为现实社会发展服务的应用性理论研究。进而,提出了“中国典当学”“典当史学”等典当学理论。显然,对于研究者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型。期间,我与官方监管机关和业内的互动交流频繁,多次应邀参与典当管理法规的修订,做培训讲座或专题学术报告,以及应邀前往考察并出席一些会议,更有的典当行风尘仆仆地前来咨询求解问题。这些,都为我的学术研究、实地调研提供了难得的机会,促生了我的典当学思想和建构。
我也曾与有些熟识的典当行朋友打趣说,这些年我不经意间“当”给了典当业,成了业界的外老“朝奉”。小结一下,自1991年发表《典当古今谈》(《百科知识》,1991.7)开始,本人从事典当学术研究约三十年里,围绕典当,算是做了几样尚可聊以自慰的事情。一是出版了《中国典当史》专著和《关于中国典当拍卖业复兴的社会学思考》《中国典当业复出十年的状况与发展对策》《中国典当业的起源与发展流变探析》等论文、研究报告,组织并主持编辑出版了《中国典当手册》《典当研究文献选汇》《中国典当学》《跨世纪的中国典当业——中国典当业复出十年纪念文集》,组织发表了《中国典当业的历史流程及社会作用》等研究报告。二是创办了全国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的公益性典当专业研究机构,辽宁社会科学院中国典当研究中心(1997年11月)。三是提出了“中国典当学”“典当史学”“典当文化”等典当学原创性的理论思想。四是倡导并主持了数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全国性大型典当学术活动。主要有首开先河的两次典当大会,即中国典当史上首次全国大会——“中国典当业复出十年研讨会”(1998年,大连),和世界典当史上的首次——“2011中国·大连首届国际典当论坛”,以及“2002中国典当论坛——纪念中国典当业复出15周年研讨会(1987—2002)”等全国性的典当学术研讨会。
在我此生所从事的微观专题学术研究领域中,这是个与我的“锦语”(隐语)研究一样发掘较深、拓展较宽、用力较勤、付出时间精力也较多的领域。尽管不敢预计此生在此领域还能做多少事情,小结如上述,似乎真的差可聊以自慰了。
然而,此际未免感慨良多。诸多成绩,若非各种机构平台的支撑,若无诸多同道同仁的相助和协力,实在绝非某一个人单枪匹马所能成就,何况貌似非愚实则不谙世故愚钝如我者。“中国典当业复出十年研讨会”(1998大连),若非辽宁兴业典当行兄弟和全国同业各方的诸多实质性的助力,主张再有意义亦难以成就此举。“2011中国·大连首届国际典当论坛”,若无时在巴黎高校任教的刘文玲博士的多方联络,时任大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兼大连大学校长的赵亚平先生在关键环节的鼎力相助,谈何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这个世界典当史上的首次盛会能够在中国成功举办。凡此种种,事例多多,令人感叹的故事多多耶,皆铭刻在心,感恩不尽。
辑入这部文集的篇什,几乎是本人除那部在海内外先后有五种版本的《中国典当史》之外,一时可以找到的公开发表过的全部文章。因而,也就成为本人独自撰写的第二部典当研究学术专著。从《中国典当史》到这部《裕国济急:典当与典当学杂俎》,直接展示了我的典当学思想从起步切入迄今的学术探索轨迹。读者在本书中可能会发现,我在多篇文章和多种场合反复引用了几副典当业的传统经典楹联,何以如此?几十年的研究领悟,我认为这几副典当业的传统经典楹联,深刻地体现了行业本质和行业文化的核心,确也经典。作为本人从事典当研究以来主要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现和从事典当学术研究三十年的纪念,书名取意于典当业传统楹联“上裕国富,富时取物困时典;下济民急,急处当衣缓处赎”语句中的“裕国济急”,也是对传承典当文化精神的一种颂赞。
此间,仅是《中国典当史》这部专著小书,先后已经出版了七个版本,加之九州出版社近期即将与本文集同时付梓的这一版,就是第八个版本。看来,社会的需要在延续着这部小书的生命力。至于辑入本集的《中国典当史话》,由于与本书图文版的《中国典当史》同时付梓,则只保留原版的插图目录不再附单行本原有插图。
值此本人从事典当学术研究三十年之际,这部文集小书的出版可算是巧合和纪念。真的非常感谢王守兵、王宇等仁兄未必经意间的大智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