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浩文《酒国》英译本的前景化语言翻译策略研究

韩菲，何春艳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 100083）

作为中国当代文坛的领军人物，莫言的小说是中国文学界最具有影响力的著作。他是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多部重要作品被译为多国文字[1]。莫言在其作品中善于运用文学语言的标志性特征—— “前景化”修辞，起到凸显文学作品的文学性和刻画人物个性的作用，但也给文学翻译中的译文语言选择策略带来了挑战，也会直接影响译文的质量和接受程度。《酒国》中大量使用了前景化语言。该文以前景化语言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葛浩文译本中的前景化语言的翻译策略，对于译文的质量和接受程度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也对“中国文学走出去”具有重大意义。

1 葛浩文与《酒国》

截止至2015年末，被中国文学评论家夏志清誉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的首席翻译家葛浩文总共出版了96 位中国作家的201 部（篇）作品的译作，其中，有50 多部为中国现当代文学译著。另外，他已翻译并出版了10 部莫言小说。英国汉学家蓝诗玲称葛浩文为“英语世界最为优秀的中国当代文学翻译家之一”[2]。葛浩文作为中国现当代文学“走出去”的重要推手，其翻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葛浩文的多重身份[3]，使其翻译具有与通常译者不一样的视角[4]。

葛浩文已经先后翻译了中国现当代作家，如老舍、杨绛、贾平凹、莫言、王蒙、毕飞宇等30 多位现当代作家的60 余部作品。其中其英译莫言的作品《蛙》获得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生死疲劳》 获得了2008年纽曼华语文学奖,《酒国》 获得了2001年法国儒尔·巴泰庸外国文学奖。经过葛浩文翻译的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作品都被推送上了国际舞台，并受到西方读者的欢迎和西方主流社会的认可。他能使中国作品在西方社会生根发芽[5]。葛浩文的翻译同莫言创作过程同样地经历了从萌芽期到摸索酝酿期直到最后到达高峰收获期的5 个阶段。在1990—1999年的第三个阶段，葛浩文开始了与莫言的合作，翻译了莫言的两部小说《红高粱家族》和《天堂蒜薹之歌》。葛浩文翻译的《红高粱家族》的这个译本被称为“是最惊人的、或许也是英文译界里最好的20 世纪中文小说”[6]，为中国文学进入世界文学的版图奠定了基础。2008年，莫言的《生死疲劳》获得首届纽曼华语文学奖。之后葛浩文又相继翻译了莫言的共12 部小说，其中，《蛙》 在2012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自此，葛浩文成了莫言作品的“御用译者”。

2 文学性、文学语言与前景化

雅各布逊认为: “文学研究的对象是文学性，是指一文学作品区别于其他的自己特有的语言和形式特征”[7]。Mukarovsky[8]首次提出前景化是对标准语言的“常规”进行有意的违背。后经过雅各布森、Leech、Halliday 等先后完善了前景化理论。Leech[9]把前景化中的偏离分为“质的偏离”与“量的偏离”。Halliday[10]曾指出只有“有动因的显著”与语篇的整体意义相关才是前景化。赵速梅[11]等两位学者对语言前景化在小说文本中的表现形式和种类进行了更细致的分类。

但将前景化理论与翻译研究相结合的提法直到2001年才由中国学者叶子南提出。之后，前景化理论与翻译策略、翻译批评、认知分析及文体学等相结合的研究相继出现，从新的角度去研究文学翻译。

3 葛浩文《酒国》英译中的前景化语言翻译

英国文体学家Leech 将前景化理论更系统地细分为“质量型前景化”和“数量型前景化”。质量型前景化是语言反常的表达方式，包括词汇偏离、语音偏离、语法偏离等8 种偏离形式。数量型前景化是指语言的使用频率高于或低于常规结构。

该文对于莫言小说中的这些偏离常规的语言在葛浩文译文中的再现进行了分类和分析解读，借以衡量葛浩文译文的质量。

3.1 前景化创译

没有哪个翻译能够达到与原文完全一致是翻译的背叛性特征，前景化翻译也是如此。对于原文中有些非前景化语言，译文中译者立足于审美维度，赋予了前景化效果。葛浩文[12]曾在《The Writing life》一文中谈到，翻译是将个人各自的经历和经验融入翻译中去，是对源于文本的认同，或是反对，抑或是延展。葛浩文根据接受语的特点、 接受语文化和接收环境加入“变化”，进行了前景化的创造翻译，在《酒国》的英译中采用了创译法和异化两种方法再现前景化。

“创译” 是指在翻译中对原文进行重新改变顺序、改写和重写的活动，可以为单模态或多模态[13]。葛浩文在《酒国》中根据译入语的表达习惯和审美，对原文中的前景化语言进行了再改造和重写。

从2015年的6月到2017年的12月这个时间段中取材并开展本次研究,所选取冠心病合并心力衰竭患者总计80例,抽取其中40例患者使用硝普钠治疗,将其划分为观察组,其男女构成比为27:13,患者的年龄都位于32岁以上、86岁以下,平均值为49.8岁,剩余的40例患者接受酚妥拉明治疗,将其划分为对照组,其男女构成比为29:11,患者的年龄都位于31岁以上、84岁以下,平均值为48.7岁。

（1）原文：我抱歉地向她点头，耀武扬威地说：我有两个儿子，都聪明绝顶。

译文: I nodded apologetically, but her sad face immediately turned proud. “I have two sons,” she boasted, “both smart as whips.”

此例原文中的“聪明绝顶”是日常惯用语，无前景化处理，而译文运用了形象的比喻“both smart as whips”, 意为聪明灵活，体现了原文的意思。“whip”在英语短语和谚语中常出现，如“ whipping boy at home” (家里的受气包)，“hold the whip over”(有控制权)，“whip the team into shape”(使队伍成形)。“whip”这一意象可以使目标语读者以更加熟悉的方式体会原文的意思。这种创译方法以前景化的方式凸显了意象，也体现了原文的乡土话语的特点。

除此以外，异化的方法也被葛浩文运用在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中，保留了译入语的文化信息。

（2）原文：他马上想起“龙凤呈祥”，想起全驴大宴。

译文: He immediately thought of Dragon and Phonenix Lucy Together and the all-donkey banquet.

“龙凤呈祥”已为现代日常惯用语，已无前景化效果。因此葛浩文在译文中保留了译出语的文化意象。

3.2 前景化略译

葛浩文认为，“翻译的本质是重写”。由于汉英语言的差异性，在翻译中文简短词汇语言单位时，译者可以有较大的创作空间[13]。他惯用的翻译策略是省略和重组。尤其是对于那些原文中的文化专有项或前景化表达，因其在译入语中无可对应项，一旦译出可能会影响阅读的流畅性，造成阅读障碍甚至误解。在《酒国》中，译者对于此类的前景化语言采用了略译。

（3）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您不必再劝我了。

My mind is made up, so you needn’t try to change it.

原文中的歇后语“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在译语中没有对应的文化意象，译者只是用平实的语言表达了原文的基本意义，未传达出小说中主人公坚定不懈的文学创作的决心，其前景化效果也未被表现出来。但这样的略译方式使得译文流畅，可读。

（4）有朝一日我碰上他，一定要和他展开一场血腥大辩论，我要驳得他哑口无言噤若寒蝉，然后还要揍他一顿，让这个小子七窍流血鼻青脸肿魂飞魄散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If I ever meet him, I tell you, he’s in for the verbal fight of his life.

原文中的“七窍流血鼻青脸肿魂飞魄散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为数量偏离，而“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在译入语中也无对应意象，所以采取了略译的方式，但是弱化了原文中人物想诉诸武力的情感表达程度。

葛浩文在《酒国》中多处运用略译前景化语言的方式，大部分能做到展现原文前景化语言的文学性和审美效果，但有些前景化效果没有在译文中体现，削弱了审美效果。

3.3 前景化等值翻译

等值翻译旨在使译文对译语读者产生和源语文本对源语读者相同的效果。

Newmark[14]，Gutt[15]和Pym[16]都认为等值翻译是将语义翻译和语用翻译其中之一作为翻译的目的的。《酒国》的译本中前景化语言翻译方法使用频率最高的是等值翻译。葛浩文在其中主要运用语义偏离、语域偏离和词汇偏离及直译等方法。

（5）但真正从饮酒中体会到美女柔情的人很少，可谓凤毛麟角。

By the same token, it is difficult for one to gain a true understanding of the qualities of liquor via the tenderness of a beautiful woman - that is as rare as unicorn horns and phoenix feathers

原句中的“凤毛麟角”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比喻珍贵而稀少的人或物，属于词汇偏离。葛浩文也在译入语中大胆地沿用了“凤凰”和“麒麟”的神话意象，沿用了“phoenix”和“unicorn”，再现了词汇前景化，达到了语义等值效果。

4 结语

该文以《酒国》作品中的前景化语言的英译为研究对象，厘清了译者葛浩文根据原文中前景化语言的偏离类别及其翻译策略。为忠实体现小说原文文本文学性和审美，译者对于前景化语言的英译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葛浩文根据自己的经历和认知，对于原文中有些非前景化语言采取了创造性前景化翻译方法——创译法，对于原文中部分前景化语言采取了异化翻译法。为了避免因译入语缺少文化对应项而影响译文的连贯性和可读性，葛浩文采取了去前景化处理的翻译方式。等值翻译是译者在译文中采用最多的翻译策略，采取了对于语义偏离和词汇偏离的直译方法。鉴于文章篇幅限制，对于前景化语言的分类及其翻译策略还需进一步分析细化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