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武功录》版本、源流考释
2021-03-03朱惜玉
朱惜玉
(南京大学 历史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内容提要] 《万历武功录》是中国民族研究的重要史料,其成书于万历四十年(1612年),长久以来《万历武功录》有中华书局版、台湾艺文印书馆版、《续修四库全书》版、《四库禁毁书丛刊》版四版完整本存世且屡屡为学者所使用,同时《皇明修文备史》等书中也收录了《万历武功录》的部分内容,本文在详细梳理比较四版《万历武功录》的基础上,对其各自底本源流做出考察,认为中华书局版、《续修四库全书》版其底本均为1962年天津图书馆所发现的《万历武功录》,而台湾艺文印书馆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则是直接翻印中华版《万历武功录》的成果。
《万历武功录》全书分地区编次,用列传体记录了晚明边疆各少数民族首领、农民起义领袖之事,其中包含了矿盗、盐枭、响马盗、山贼、海贼、流贼、运河贼、蛋户首领、妖僧、白莲教和罗道教的“倡乱”首领、苗、猺、獞、羌等族首领,蒙古俺答、朝鲜、安南、缅甸等国领袖,共一百七十六篇传记,可以说是一部晚明帝国麻烦制造者们的“名人传”。作者瞿九思经过前后持续三十余年的努力,搜集到奏议、诏书、塘报、公文、邸抄、书信、口述等大量资料,再经三年撰写和编著,终于在万历四十年神宗皇帝五十寿诞前写成《万历武功录》一书,瞿九思所搜集到的大部分为未经加工的一手材料,其真实度较高,但瞿氏所利用的奏议、塘报、公文、邸抄等资料一大部分已佚,今天人们只能通过《万历武功录》窥见这些材料的概貌。
一、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及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的比较
作为一部罕传书,《万历武功录》于万历四十年刊刻后从未再重印,清朝将其列为禁毁书目后流传就更少了,清时黄虞稷始著录之,其《千顷堂书目》《史部·别史类》中收录有《万历武功录》:“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十四卷,万历四十年八月神宗圣诞,九思以原授翰林院侍讲诏进是书,及圣诞五帜乐章二十五篇。别本侍讲作侍诏”①黄虞稷:《千顷堂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133页。。由此可见黄虞稷所见的《万历武功录》应是完整本的,共十四卷。后1935年北平文殿阁书庄所出的一排印本,其中只有八卷——卷七至卷十四,此即为国学文库本,直到1949年后天津图书馆发现了完整的武功录明刻本,1962年中华书局据此影印出版,从而使得万历武功录明刻本广布于中国大陆各大图书馆和部分私人藏书家手中。1980年台湾艺文印书馆出版《足本万历武功录》,那这一“足本”武功录的底本是什么?其与中华书局版武功录又有何关系呢?有学者认为此《足本武功录》是完全独立于当年中华书局版武功录之外的版本,同时台版武功录号称“足本”也吸引了众多学者的目光与关注,然本文在仔细比较足本和中华本武功录的基础上得出结论:1980年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即是1962年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的翻印,具体比较如下文所示,如有错漏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开篇邓嗣禹先生撰写了长达13页的叙论,他介绍了此版武功录的来源:“承旧交王钟翰先生慨然以烬馀相割爱”②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台湾艺文印书馆,1980年第7页。,以看出此书为邓先生1978年于大陆访书之际王钟翰先生赠予他的,且王先生以文殿阁本为对照,将足本的武功录七章至十四章进行了校对和圈点,“王先生用文殿阁本,细校一过,重要问句加以硃笔圈点。且参考其他罕传书籍,加以眉批或提要勾弦,并指出异名同义”③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台湾艺文印书馆,1980年第7页。,此外邓先生还提到1962年中华书局影印的武功录“不旋踵而全被文化大革命所焚毁”④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台湾艺文印书馆,1980年第7页。,然他还未意识到自己获得的此本正是1962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武功录。台版与中华版《万历武功录》正文内容完全一致,仅在分册上有所不同:中华本武功录基本保留了明刻本武功录的面貌,共十四卷十四册,每卷一册,而艺文印书馆则将十四卷归至五册中:第一卷、第二卷合为第一册,第三卷、第四卷、第五卷合为第二册,第六卷、第七卷、第八卷合为第三册,第九卷、第十卷、第十一卷合为第四册,第十二卷、第十三卷、第十四卷合为第五册,具体对应关系列表如下:
表1 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内容对比
中华版分册卷台版分册第六册第531~638页卷六,贵州“安国亨列传”至“金腾、姚安叛兵列传”;第七册第639~726页卷七,中三边一“俺答列传上”及“俺答列传中”;第三册第531~582页第八册第727~832页卷八,中三边二“俺答列传下”至“扯力克列传”;第九册第833~917页卷九,中三边三“波尔哈都台吉列传”至“摆腰把都儿、兀慎打儿汉台吉列传”;第十册第918~995页卷十,东三边一“土蛮列传上”至“滚兔、灰正、克灰正、脑毛大、堵剌儿、小歹青列传”;第四册第583~1049页第十一册第996~1049页卷十一,东三边二“王台列传”至“阿台、阿海、阿革、来力红列传”;第十二册第1050~1112页卷十二,东三边三“速把亥列传”至“老撒、卜儿艾列传”;第十三册第1113~1199页卷十三,东三边四“黑石炭列传”至“赶兔、倒布列传”;第五册第1050~1259页第十四册第1200~1259页卷十四,西三边“吉能、把都儿黄台吉、隐布台吉、银定台吉、土昧阿不害、威正恰把不能、卜失兔阿不害、俺坠兔阿不害列传”至“或收气黄台吉、捨剌乞搽、通化列传”;
《足本万历武功录》与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在目录、序言、跋文、印钤等方面也呈现出前后沿革的关系:第一,从书名上来看两版存在差异,中华版武功录直接名为《万历武功录》,而台版武功录名为《足本万历武功录》,有强调本版完整之意,然不论是翻印自中华版的台版武功录还是原版武功录当然都是足本的,其实只要明确其翻印自中华版便无需此稍显“画蛇添足”的工作,但邓先生前言中并未提到这一点,因此题目上加上“足本”二字也合情合理。第二,中华书局版武功录前附中华书局自行重新编辑的目录并对应有页码,此非武功录原本所有的,而是中华书局出版时编辑增添的,具体有以下几个方面可印证:1.中华书局版陈乃乾所撰跋尾中提道:“据我们调查,天津市人民图书馆所藏的一部万历原刻本,已成为仅有的完整孤本。现在商得天津市人民图书馆的同意,由中华书局影印出版。卷首原有目录同原书略有歧异,故依照原书次序,重新编了一个总目,并在每篇题目下面加注页码,以便查验”。跋尾中已经明确指出书里总目部分是中华书局自行编辑的,页码也是根据新目录重新更订的;2.中华书局版与台版系承一体,上述中提到台版直接沿用了中华书局出版前的部分工作,目录和页码也相继沿用,因此台版与中华版的目录及对应页码完全一致;3.古籍由于纸张大小的原因,经过线装装订后原页码会在每页左边的书缝处,而不会在每页右下角处,因此右下角的页码应是中华书局自己添加的。
第三,从叙论来看,中华书局版直接开始于新总目,而台版书前附有邓嗣禹先生长达13页的叙论,这是因为台版是由邓先生搜集到因而印刷出版的原因所致的不同。第四,从印钤上来看,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印钤情况如下:武功录总目处无印章,自叙下无印章,武功录目录下有“天津图书馆藏”印、“华阳曾氏家藏”印,卷一下无印章,文后无印章;《足本万历武功录》印钤情况如下:文前有“钟翰”印,武功录总目下“钟翰”印,自叙下无印章,武功录目录下有“天津图书馆”印、“华阳曾氏家藏”印、“钟翰”印、卷一下无印章,文后无印章;显而易见台版与中华版印钤情况完全一致,仅在三处多“钟翰”私印。据天津图书馆刘桂芳《天津图书馆藏善本古籍叙录(三十二)》载:“万历武功录十四卷。明瞿九思撰,明万历年间刻本,十四册,每半页十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边。文前钤‘延陵’‘华阳曾氏家藏’、‘吴瑛之印’等印”①刘桂芳:《天津图书馆藏善本古籍叙录》,《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01年第4期。,可知中华版书前印钤为天津图书馆所藏原版武功录所有。第五,正文部分结束后,中华版于书后附有《明史·瞿九思传》,同样台版也有此传;传后中华版接着编者陈乃乾所撰的跋尾,而后紧跟着中华书局的版权页,印有“一九六二年六月第一版北京第一次印数”“万历武功录(全十四册)”及“中华书局出版”等字样;台版传后接着台湾艺文印书馆的版权页,印“中华民国六十九年十月初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及“版权所有不准翻印”等字样,并删掉了陈乃乾的跋尾。具体对比见下表:
表2 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书名等对比
综上所述,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是将中华版武功录原本的十四卷十四册整合成为十四卷五册,在书前增加了邓嗣禹撰写的叙论,书后删除了中华书局版陈乃乾的跋文及中华书局的版权页,附上了艺文印书馆的版权页,并且由于台版源本为王钟翰先生私藏书,所以每册前还多出王先生私人藏书印“钟翰”,除此之外,中华书局影印出版《万历武功录》的大部分编辑工作,如书后附《明史·瞿九思传》、目录和页码的重排等被台版都直接沿用,由此可得台版《足本万历武功录》就是中华版《万历武功录》的重印,而且所谓“足本”其实有很多不足。据我们有的在线联合目录可知,仅中国大陆的大学图书馆就有北京师范大学,复旦大学、河南大学等19所大学藏有中华书局影印的《万历武功录》。但是当时邓嗣禹先生无法得知这个情况,在“文革”刚刚结束,作为从海外来中国访书的华人学者,误以为他所得的《万历武功录》是“烬余”孤本,据以在台北出版。实际上我们可以说,台北的艺文印书馆出版的《足本万历武功录》是中华书局影印本的复制品。
二、关于《续修四库全书》与《四库禁毁书丛刊》所收录的《万历武功录》
傅吾康在《增订明代史籍汇考》中这样描述《万历武功录》:“2.8.3 Wanli wugong lu万历武功录(1612)14 juan,by Qu jiusi瞿九思(1573jr.).Contains records of military achievements of Emperor Wanli,Zhu Yijun(朱翊钧)(Sept.4,1563-Aug.18,1620),described in the form of biographies of opponents within and beyond the frontiers of the Ming empire.Chapters 7 to 14 comprise the biographies of the various mongol leadersand chieftains.Presented by Qu jiusiin Wanli40,eighth month(1612)tothethroneon His Majesty’s birthday.Preface by the author,dated1612.Prohibited.Ed.:Only manuscript-copies are still extant(sic).Printed in Wanli 40(1612).The biographies of various Mongol leaders and chieftains have been printed in 4 volumesin the series Guoxue wenku国学文库,Nos.20,24,34,and 38(beijing:1935-1936),Photographic rpt,of the Wanli wugong lu by Shanghai:zhonghua shuju,1962;rpt.in shiliao congbian,sibian史料叢編四編,v26-27(Taiwan:1972);rpt by Taibei:Yiwen yinshuguan,1980,with the title,zuben wanli wugong lu足本萬曆武功錄.Rpt of the Wanli edition in siku jinhuishu,shibu,zashi,v.35-36(Beijing:2000).Bio.:Qu jiusi瞿九思(1546-1617;1573jr.)from Huangmei黃梅,Hubei,who served as Expositor-in-waiting of the Hanlin Academy(Hanlin yuan shijiang)or Compiler of Edict(daizhao)of the Hanlin Academy:see 89-Index,II,306b;TRD II,343;ARJII,43;Mingshi 288.7390-91;MRZJZL(1978),919.Ref.:QQTSM 5,12a(p.133);Xie guozhen(1932),4,6b;xie guozhen(1981),2,81-82,TRD VII,276;Sonoda kazuki園田一龜(1935);TSS,P.238;AJR VII,473;MSYJBL(1989),294;GJLHML(NCLT).Cop.:(manuscirpt-copy):Toyo Bunko;(1612 edition):Beijing UL.Com.:This work could be placed under section 3.There are two works on military campaigns lanched during the Wanli reign,the Wanli san dazheng萬曆三大征(No.7.2.9)and the Guochao wugong jisheng tongkao國朝武功紀勝通考(No.7.2.20.12).”①傅吾康初编、刘奋明续编.增订明代史籍汇考(Annotated sources of Ming history:including Southern Ming and works on neighbouring lands,1368-1661)[M].Kuala Lumpur:University of Malaya Press,2011:175~176.。此段描述中误将“北京中华书局”记为“上海中华书局”,且并未提及《续修四库全书》,事实上四库系列丛书中《续修四库全书》及《四库禁毁书丛刊》中都收录了万历刻本的《万历武功录》一书,而我们的问题是《四库禁毁书丛刊》收录的是否为作者所说的万历刻本,同时《续修四库全书》武功录的底本又是什么版本?经查证,续修版注明是根据天津图书馆藏书影印的,其中《万历武功录》位于第436册,第87页始,而书末也没有瞿九思传,页码是根据续修四库全书第436册所有内容安排的,与中华书局页码不一致,其印钤情况如下:武功录自叙下印章“延陵”“华阳曾氏家藏”“善本鉴定”,武功录目录下印章“华阳曾氏家藏”“天津图书馆”印,武功录卷一下印章“华阳曾氏家藏”“吴瑛之印”,武功录卷后印章“延陵”“吴瑛之印”“文秀”,此与天津图书馆刘桂芳《天津图书馆藏善本古籍叙录》中所述天津图书馆中藏原本《万历武功录》特征完全一致。《四库禁毁书丛刊》版《万历武功录》书前注明是“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但目录处有“天津图书馆”及“华阳曾氏家藏”的印章,此与天津图书馆藏武功录相同,可以合理推测《四库禁毁书丛刊》版《万历武功录》底本实际也是天津图书馆所藏的《万历武功录》。此外,禁毁版与续修版页码完全不一致,均是根据其在各书中的不同位置附页码的,由此也证明中华书局版《万历武功录》的页码为中华书局自行添加的。《续修四库全书》版与《四库禁毁书丛刊》版目录及内容一致,如下表所示:
表3 四库系列丛书中收录《万历武功录》情况
丛书系列是否收录收录位置影印文溯阁四库全书四种同系列不同版本分册甘肃省图书馆选2004年甘肃省图书馆影印文溯阁四库全书本(4种4册)文津阁四库全书珍赏国家图书馆选2004年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影印文津阁四库全书本(4种4册)景印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1985—1988年台湾学生书局影印本(460余种500册)否否否续修四库全书续修四库全书编委会编1996年至2003年古籍出版社影印本(5380余种1800册)史部—杂史类收集:第436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四库存目丛书编委会编1994年至1997年齐鲁书社影印本(4500余种1500册)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四库存目丛书编委会编2000年至2002年齐鲁书社影印本(210余种100册)否否四库禁毁书丛刊四库禁毁书丛刊编委会编1997年至1999年北京出版社影印本(630余种311种)史部第35-36册四库禁毁书丛刊补编四库禁毁书丛刊编委会编2005年北京出版社影印本(200余种100册)四库未收书辑刊四库未收书辑刊编委会编1997年至2000年北京出版社影印本(1320余种300册)否否否是 否否是否否否否
三、其他材料中《万历武功录》的收录情况
上文中提到,作为一部罕传书《万历武功录》流传较少,但还没有到邓嗣禹先生认为的在大陆消失殆尽的地步。据《中国古籍总目·索引》显示:“萬曆武功錄,史1-2913,叢2-1146”①中国古籍总目编纂委员会编:《中国古籍总目·索引》,中华书局,2013年。,其中《中国古籍总目·史部》杂史类中载:“史10502913,萬曆武功錄十四卷,明瞿九思撰,明萬曆间刻本,天津”②中国古籍总目编纂委员会编:《中国古籍总目·史部》,中华书局,2009年。,中国古籍总目·丛书部》中载:“叢20501146,瞿聘君全集十一鐘,明瞿九思撰,明萬曆三十五年史學遷刻本,國圖,清抄本,湖北,易經以俟錄,書經以俟錄,樂經以俟錄,曆正,實用编,蓄艾编,佛鑰,幽贊錄,萬曆武功錄,土俗章程,徴聘本末”③中国古籍总目编纂委员会编:《中国古籍总目·丛书部》,中华书局,2009年。,其中史部所载的即为天津图书馆所藏的完整版武功录,而丛部所载的国图所藏《瞿聘君全集》中收录的《万历武功录》是不完整的,由此可知,目前所见的完整本《万历武功录》其底本应均为天津图书馆1962年发现的十四卷武功录,《万历武功录》如今见世的纸质本有中华书局版、台湾版、《续修四库全书》版、《四库禁毁书丛刊》版及国学文库版(仅存七卷——十四卷),但《皇明修文备史》《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第4辑·万历武功录·选录》《明代内蒙古汉籍史料汇编(第四辑)》等书中也收录了武功录的部分内容,其中《皇明修文备史》收录了《万历武功录》的27篇列传,《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第4辑·万历武功录·选录》《明代蒙古汉籍史料汇编(第四辑)》二书中收录了《万历武功录》中与蒙古、女真有关的50余篇列传,除此之外,《皇明史概》《蛮司合志》《后鉴录》等史书中均有较长篇幅的内容抄录自《万历武功录》。《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第4辑)》中收录《万历武功录》的情况如下表所示:
表4 《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第4辑》收录《万历武功录》情况
收录内容书目《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第4辑》《万历武功录》卷之十二,东三边三,速把亥列传,卜言兔、卜言把都儿列传,炒花、花大列传,老撒、卜儿艾列传卷之十二,速把亥列传,卜言兔、卜言把都儿列传,炒花、花大列传,老撒、卜儿艾列传卷之十三,东三边四,黑石炭列传,大委正列传,煖兔、拱兔列传,委正列传,伯言列传,董狐狸、兀鲁思罕、长秃列传,长昂列传,猛可真、小阿卜户列传,大嬖只、炒蛮列传,赶兔、倒布列传卷之十三,黑石炭列传,大委正列传,煖兔、拱兔列传,委正列传,伯言列传,董狐狸、兀鲁思罕、长秃列传,长昂列传,猛可真、小阿卜户列传,大嬖只、炒蛮列传,赶兔、倒布列传对应关系卷之十四,西三边,吉能、把都儿黄台吉、隐布台吉、银定台吉、土昧阿不害、威正恰把不能、卜失兔阿不害、俺坠兔阿不害列传,虎来罕同、阿之兔、满金台吉列传、卑不利阿不害、把都儿拓不能、阿拜户拓不能、秃退台吉、阿计大台吉、哈汗把都儿台吉、圪塔台吉、把秃台吉、歪利台吉、寨桑拓不能、沙计阿不害、沙吉台吉、讨太把都儿拓不能、耽戴捨吉列传,切尽黄台吉、切尽妣吉、本的大、那木歹台吉、满克素阿不害、碑马兔阿不害、阿著兔阿不害、折答答阿不害、滚吉阿不害、打正台吉、丑气把都儿台吉、白马台吉、成把都儿、苦素阿不害、脱计阿不害、打喇克汉阿不害列传,明爱台吉、切尽罕同列传,庄秃赖、孟格台吉、蟒素儿拓不能列传,炒忽儿、卜打什台吉列传,或收气黄台吉、捨剌乞搽、通化列传西三边,卷之十四,吉能、把都儿黄台吉、隐布台吉、银定台吉、土昧阿不害、威正恰把不能、卜失兔阿不害、俺坠兔阿不害列传,虎来罕同、阿之兔、满金台吉列传、卑不利阿不害、把都儿拓不能、阿拜户拓不能、秃退台吉、阿计大台吉、哈汗把都儿台吉、圪塔台吉、把秃台吉、歪利台吉、寨桑拓不能、沙计阿不害、沙吉台吉、讨太把都儿拓不能、耽戴捨吉列传,切尽黄台吉、切尽妣吉、本的大、那木歹台吉、满克素阿不害、碑马兔阿不害、阿著兔阿不害、折答答阿不害、滚吉阿不害、打正台吉、丑气把都儿台吉、白马台吉、成把都儿、苦素阿不害、脱计阿不害、打喇克汉阿不害列传,明爱台吉、切尽罕同列传,庄秃赖、孟格台吉、蟒素儿拓不能列传,炒忽儿、卜打什台吉列传,或收气黄台吉、捨剌乞搽、通化列传《明史·瞿九思传》《万历武功录跋》《明史·瞿九思传》《万历武功录跋》
张友庭在《晋藩屏翰·山西宁武关城的历史人类学考察》书中描述蒙汉关系时提到归顺俺答的白莲教首领赵全“与之前逃亡蒙地的丘富等白莲教教徒顺利会合,以白莲教为中心在蒙地建立一个基地,专门接纳来自汉地的教民和叛逃的边民,由此,他们在晋蒙边疆地带逐渐形成了一个大型汉人聚居区,称之为板升”①张友庭:《晋藩屏翰:山西宁武关城的历史人类学考察》,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2年,第163页。,他在文中引用了一段《皇明修文备史》《大同镇板升考》史料:“板升,本华人。嘉靖中,逆首赵全辈附虏,为彼乡导,凡掳我民余之,在虏地者集家万余,于丰州滩东西一带,择其田土之肥沃者,立为板升”②顾炎武:《皇明修文备史》,书目文献出版社,1988年,第504页。。其注释里注明为《皇明修文备史》,此书中收录的史料是比较珍稀的,包括《大同镇板升考》《北边世系考》《东三边速把亥列传》《炒花花大列传》等传,张书提醒我们注意到《皇明修文备史》一书。我们的问题是,这些史料是顾炎武自己撰写的吗?《皇明修文备史》序言中提道:“此書收盦先生所藏,自為書後之文,首序得此書之由,而以此書之無倫次當為別校正,又谓亭林著述当不止此,先生殁后(洛)従嗣君子廣所見之,因借鈔而徧閱,焉疑此書(特)。國初人留心明代者所裒録耳不出亭林也,先生所言次第未允,片叚不分,牽連割裂之病是矣,而七十五種中見於《皇明紀録彙編》《金聲玉振集》凡世餘種,《記録彙編》《金聲玉振集》皆於萬曆中刊行,亭林豈有未之見者,而更煩存録耶,天啓崇禎間事無一字及之,豈詳遠略,近於已刊行之書,勤勤披採而未刊行之本,乃屏置不一存攬耶。《兵衛志》《太常紀》《太倉考》《厰庫須知》詳宻瑣屑可考見一代制度。九邊諸傳及內地叛兵諸傳雖多錯亂,亦可藉見當時情事,餘如《水東日記》《守溪長語》等各以已刻本人之集,《寓圃雜記》《菽園雜記》之類又散刻叢書中,僅有一二種未經聞見者,亦率無實事可採,吾故以為决不出亭林手也,今録載原目而條次具分別前後,分別之宜於下,其見於他書者轍不復存,蓋省於原書十之三馬”①顾炎武:《皇明修文备史》,书目文献出版社,1988年,第1页。。《皇明修文备史》是顾炎武为明修史而做的铺垫和准备,从序言中可以看出《皇明修文备史》是顾炎武从明代各种史书中抄录史料汇编而成的,例如“东三边速把亥列传”“炒花花大列传”等27传就是从《万历武功录》中抄录的,尽管顾炎武并未说明是从何抄录的,但经过比较我们可以确定其是从《万历武功录》中抄录了27传,《皇明修文备史》与《万历武功录》的对应关系列表如下:
表5 《皇明修文备史》中《万历武功录》内容收录情况
《皇明修文备史》王之佐列传《万历武功录》卷六,贵州,王之佐列传岔处刘堂艮、草坪苗石篡禄列传卷二,南直隶,湖广,岔处刘堂艮、草坪苗石篡禄列传浙江大营叛兵马文英、象山昌国营叛兵何中列传叛兵陆文绪、傅胎子列传叛兵王礼、董承恩、张锁儿、张腾豪列传湖盗殷应采列传崇明、江阴诸盗传贵州安国亨、安智、奢效忠列传土妇奢世统、奢世绩列传云南鐖锁箐、罗思诸夷列传缅甸列传罗雄者继荣、必六列传安南莫茂洽列传卷二,南直隶,浙江,大营叛兵马文英、象山昌国营叛兵何中列传卷二,南直隶,叛兵陆文绪、傅胎子列传卷二,南直隶,湖广,叛兵王礼、董承恩、张锁儿、张腾豪列传卷二,南直隶,湖广,湖贼殷应采列传卷二,南直隶,崇明、江阴盐盗列传卷六,贵州,安国亨列传、安智列传、奢效忠列传卷五,四川,土妇奢世统、奢世绩列传卷六,云南,鐖锁箐、罗思诸夷列传卷六,云南,缅甸列传上、缅甸列传中上、缅甸列传中下、缅甸列传下卷六,云南,罗雄者继荣、必六列传卷四,安南、莫茂洽列传
由于顾炎武径直抄录了传记本身的内容,而未提及《万历武功录》的卷数和内容,因此有读者误以为此为顾炎武创作的史书,而《皇明修文备史》中收录《万历武功录》内容多达27篇,同时《万历武功录》《俺答列传》中对俺答与赵全、板升人的记载又非常之详细,“其四十四年,全与李自馨、张彦文、刘天麒,僭称俺答为皇帝,驱我汉人修大板升城,创起长朝殿,九重期”①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台北:艺文印书馆,1980年第717页。,“自是之后,亡命者,窟板升,开云田丰州地万顷,连村数百,驱华人耕田输粟,反资虏用”②瞿九思:《万历武功录》,艺文印书馆,1980年第731页。,因此顾炎武《皇明修文备史》中关于赵全、板升的信息极有可能就来自《万历武功录》,其余情况此处毋庸赘述。
学界对武功录所含民族史史料的使用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1959年司律思神父在《中亚杂志》上发表《明末中国北方的一个蒙古村落》一文,对“史夷”投明三十年后的线索进行了梳理,司律思神父意识到了《万历武功录》中《史二官·车达鸡列传》是研究“史夷”的重要资料,但彼时《万历武功录》仅有国学文库本存世,而国学文库本只有武功录卷七至卷十四,这其中恰好缺漏《史二官·车达鸡列传》,虽然司律思神父从《晚明史籍考》中得之天津图书馆藏有万历武功录善本,但迫于当时政治形势而无从得见③Henry Serruys,“The Mongols of Kansu during the Ming”,Mélanges chinois et bouddhiques,vol.10,pp.215-281.。作为明代边疆民族史的重要汉文史料,谢国桢先生在《增订晚明史籍考》中曾提到《万历武功录》:“万历武功录十四卷,天津市人民图书馆藏明万历四十年刻本,国学文库铅印本不全,中华书局铅印本,原题翰林院添注侍诏瞿九思著”④谢国桢.增订晚明史籍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他评价《万历武功录》是“研究明万历以来之农民起义及各族事迹,最足参考之书,不能因其文字驳杂而疏忽之,惟原刊已不免鲁鱼亥豕,傅钞复多笔误,必须加以校雠,始堪读阅”①谢国桢:《增订晚明史籍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邓嗣禹先生说:“明瞿九思(一五四六—一六一七)万历武功录,是一部不平凡的书。著者深受司马迁之影响,用传记体裁,叙述社会各阶层,且更进一步,不写王侯将相之特殊阶级,而写三教九流之低层人物,如矿盗、盐枭、响马盗、山贼、海贼、流贼、运河贼、蛋户、妖僧、白莲教、罗道教等。苗猺、獞、羌各民族,及中国与藩属的关系,如蒙古、俺答、朝鲜、安南、缅甸等,皆用史记匈奴列传、西南夷传之体例写出,详正史之所略,略正史之所详。其所根据的材料,是当时政府的档案-邸抄、塘报以及咨询友朋、曾旅居其地、处理其事之官员。武功录之成书远在明史之前,故书中记事,可补明史之缺。如明史无缅甸传,此书有之,并分上、中、下三部分;从古代东南夷,写至万历中”②瞿九思:《万历武功录》,台湾艺文印书馆,1980年。,先生云《万历武功录》一书内涵丰富,可补正史之缺,且每传皆“言之有物,不作欧阳修新五代史呜呼哀哉之呻吟”,但却“无人将此书关于边疆民族之良好材料,加以评介,引起学者之详悉研究与讨论”,对学界忽视此书表示遗憾。同时,瞿氏当时面对极为繁复的材料,编撰过程中多处出现裁剪失当-译名失察等情况,司律思神父在其1971年发表于《美国东方学会》上的《收令哥考》一文中就曾提到“《万历武功录》中一个重要的难点在于许多蒙古人名的音写非常古怪,无法重构,许多相同名字的转写不仅前后不一致,而且不完整,这导致了现代影印本中后八卷内容的许多句读错误”③One difficulty with the Wan-li wu-kong lu is that transcriptions of Mongol names are so extremely erratic and often impossible to reconstruct.Not only do we find the same names transcribed differently in various places,but also many names are manifestly incomplete or corrupted.This has often resulted in faulty punctuation introduced in the modern printed edition of the last eight chapters(the Mongol biographies).Henry Serruys.siulengge-sulengge[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1972,92(1):92-95.,这种批评意见与谢国桢先生所说“文字驳杂”是一致的。但瑕不掩瑜,《万历武功录》仍是中国民族史研究的重要史料,薄音湖先生曾说:“从总体上看,《万历武功录》毕竟不失为一部史料集中、记事详瞻、具有独特价值的珍贵史书。正因如此,中外学者在研究明代蒙古史时,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在利用此书”④薄音湖点校:《明代内蒙古汉籍史料汇编(第四辑)》,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7年。。由此可见,《万历武功录》的民族史价值亟待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