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生态旅游居民支持度提升策略研究※——以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重渡沟村为例

任 瀚 刘 志 陈 强

(郑州大学旅游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近年来，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指引下，我国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迅速，逐渐成为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重要引擎和助推器。乡村生态旅游在发展过程中重视乡村居民的利益保障，可以促进乡村地区经济、社会、文化的全面发展[1-4]。目前我国对于此问题研究主要涉及政策影响、发展模式、景观建设等主题[5-6]，通过定量方法来探讨该类旅游地发展过程中居民支持度的影响因素尚不多见。在乡村生态旅游日益成熟的今天，人们意识到乡村居民是旅游对当地影响的直接感受者和承担者，乡村居民对旅游发展所带来的影响的感知是居民支持度高低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7]。

1 乡村生态旅游居民支持度文献综述

国外对乡村生态旅游居民支持度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这一时期的国外专家学者提出可以用旅游发展的不同阶段作为标准来衡量旅游发展过程中的居民支持度。愤怒指数模型指出随着旅游地开发不断深入，居民态度将依次呈现出欣喜、冷漠、恼怒和对抗四种不同的状态，为居民支持度的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旅游地生命周期模型指出随着旅游地的不断成熟，当游客接待量以及相关的旅游基础设施逐渐超过旅游承载力上限时，居民支持度将会越来越低，甚至逐渐呈现出反对态度[8]。随着可持续发展理论和社区发展理论不断发展成熟，一些专家学者开始采用社会调研的方法研究乡村居民对旅游发展影响的感受和居民支持度问题，其中以社会交换理论影响最为深远，该理论认为居民支持度是以居民的预期利益和成本为基础的，倘若收益感知超过成本感知，居民支持度就会更高。国外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经济利益、社会利益、社会成本、文化利益、文化成本和生态环境利益都是居民支持度的影响因素[9-10]。此外，居民对旅游机构的信任、社区满意度、居住条件的改善对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的居民支持度也存在影响[11]。我国对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居民支持度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章锦河(2003)通过对西递村居民的问卷研究发现居民支持度主要受到经济收益、社会文化以及当地环境的影响[12]。汪德根等(2011)通过对苏州三个不同的乡村生态旅游地研究发现社区参与在旅游发展的初始阶段对居民支持度没有显著影响，而在迅速发展和稳步发展阶段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13]。此后国内学者研究发现收益感知、成本感知、文化感知、生态感知和地方依恋等都是居民支持度的影响因素[14-15]。

但是国内在这一研究领域中尚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对于居民支持度这一问题的理论研究较多，而实地调研的数据分析相对较少，同时研究所采用的方法也比较简单。因此，本文以重渡沟村为案例研究地，以乡村居民为调查对象，运用问卷调查和多元回归分析法，通过SPSS24.0和Stata15软件对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居民支持度的影响因素进行定性与定量分析，并提出提升居民支持度进而促进乡村生态旅游高质量发展的相关建议。

2 研究方法与研究假设

本文主要运用问卷调查法和多元回归分析法，多元回归分析法是分析因变量和自变量之间关系的一种方法，其基本思想是：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虽没有严格的函数关系，但能够找出最能代表二者关系的数学表达式。

在对国内外专家学者的相关研究进行总结的基础上，提出以下研究假设并构建居民支持度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乡村生态旅游发展居民支持度的概念模型

假设：

H1：旅游收益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H2：社会文化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H3：环境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H4：旅游成本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反向影响；

H5：社区参与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H6：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3 案例选取与数据收集

本文选取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重渡沟村为案例地，进行问卷调查和案例分析。重渡沟水源充足，村内有大面积竹林，植被覆盖率极高。1999年重渡沟村根据自身独具特色的水源和植被优势发展乡村生态旅游，时至今日，已经走过了20年的历程，重渡沟村民已经通过乡村生态旅游脱贫致富，全村已经得到开发的面积有30km2，经济和社会效益十分显著。自2005年以来，重渡沟先后获得了“国家4A级景区”“全国首批农业旅游示范点”等20多项荣誉称号。旅游引领、融合发展、体制创新使得重渡沟的发展模式成为我国贫困乡村地区依靠发展旅游带动当地居民脱贫致富的典型，也是河南省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较为成熟的地区之一。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与实地访谈相结合的方法，问卷设计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部分为居民的基本情况调查；第二部分为旅游发展过程中居民支持度的影响因素调查，这一部分采用李克特5分制量表来表示居民对调查问卷所列问题的感知。此次问卷调查的时间为2019年9月27日至2019年9月29日，调查对象主要为重渡沟村经营民宿的居民和沿村庄主干道从事个体商户经营的居民，还包括当地村委会干部、重渡沟风景区有限公司员工、当地学生、景区工作人员等。本次实地调查共发放问卷140份，回收134份，回收率95.7%，其中的有效问卷为120份，有效率89.6%。在调查样本中女性所占比例高于男性，达65%，年龄构成以中青年为主，家庭年收入主要集中在1万～2万。

4 各影响因素对居民支持度的多元回归分析

对本次调查问卷所得数据采用统计分析软件SPSS24.0和Stata15进行数据的处理和多元回归分析，研究居民支持度与其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旅游收益感知包含旅游发展提升当地经济发展水平，提供就业岗位，促进居民增收，改善基础设施等一系列内容；社会文化感知包含促进居民思想更新与开放，传统文化发掘与弘扬，改变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促使居民学习外来文化等一系列内容；环境感知包含改善当地自然环境与风景质量，减少生活垃圾，破坏当地旅游资源等一系列内容；旅游成本感知包含加剧当地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商品和服务价格上升，土地价格上升等一系列内容；社区参与包含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决策影响大，居民在旅游景区、旅游相关部门工作等一系列内容；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包含对旅游部门的信任，对环保部门的信任，对住房与土地部门的信任，对村委会/居委会的信任等一系列内容。

4.1 调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在多元回归分析之前，首先采用α信度系数法对问卷进行信度分析，采用KMO和巴特利特球体检验对问卷进行效度分析。信度分析结果表明:总量表的信度系数为0.899，各个分量表的信度系数在0.8～0.9之间，表明问卷的内部一致性较好(见表1)。效度分析结果表明：巴特利特球体检验统计值的显著性概率是0.000，小于0.05的标准，KMO样本测度值为0.913，问卷效度良好(见表2)。

表1 可靠性统计量

表2 KMO和Bartlett检验

4.2 多元回归分析

将6个不同的影响因素作为6个自变量，将居民支持度作为因变量，并对其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得到表3、表4。

表3 各影响因素对居民支持度的方差分析表

表4 各影响因素对居民支持度的回归系数表

由表3可知，在显著性水平为0.05的情况下，F统计量的观测值为24.910，概率P值为0.000，小于0.05，表明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存在线性关系。由表4可知，在6个维度中仅有旅游收益感知、环境感知和对旅游机构的信任3个维度的观测值P值小于0.05。由此可以说明旅游收益感知、环境感知、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和居民支持度之间存在正相关的关系，假设H1、H3和H6成立。社会文化感知、旅游成本感知、社区参与和居民支持度之间没有显著的关系，假设H2、H4和H5不成立。故而将旅游收益感知、环境感知和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引入方程，得到多元回归方程表达式如下：

y1=0.447x1+0.214x3+0.343x6

(1)

式(1)中，y1表示居民支持度，x1表示旅游收益感知，x3表示环境感知，x6表示对旅游机构的信任。

5 结论与建议

5.1 研究结论

通过SPSS24.0和Stata15软件对旅游收益感知、社会文化感知、环境感知、旅游成本感知、社区参与和对旅游机构的信任6个影响因素同居民支持度之间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重渡沟村居民的旅游收益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即居民所获得的旅游收益越多，居民支持度越高。

(2)环境感知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即生态环境保护工作越到位，居民支持度越高。

(3)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对居民支持度有正向影响，即在发展旅游过程中，对旅游部门、环保部门、信贷机构和住房与土地部门等旅游机构越信任，居民支持度越高。

关于本文得出的旅游成本感知(主要是指经济成本，包含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所带来的商品和服务价格上升以及地价的上升)对居民支持度没有显著的影响这一结论，与其他一些专家学者的研究有所不同。笔者就这一问题对重渡沟村民进行了访谈，根据访谈内容，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是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居民所获得的旅游收益的增加已经超过了旅游成本的增加，故而旅游成本感知对居民支持度并没有显著的影响。相关访谈内容如下：

家庭通过开设民宿，年收入比以前提高了不少，一年下来，除了必要的开支之外，还能攒下一部分存入银行，而且也有能力供孩子外出上学了，家庭生活水平好多了。(被访谈者：当地民宿经营者)

旅游开发虽然使物价水平有所上升，买东西虽然贵了些，但和收入比起来，物价的上升水平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样算下来，自己还是获利的。(被访谈者：当地景区服务人员)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在重渡沟工作已经有5年时间了，并在当地定居下来，开了一家小饭馆，每年平均下来餐馆收入也是比较可观的。(被访谈者：餐馆经营者)

5.2 建议

5.2.1 完善旅游收益分配机制，实现各方收益共享

在问卷调查的过程中，笔者发现重渡沟村在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的旅游收益分配涉及诸多方面，但当地居民在旅游收益分配中仍处于不利地位，旅游收益分配的不均衡制约着居民支持度的提升和旅游的高质量发展。重渡沟村居民的旅游收入主要来自于开设民宿、提供餐饮住宿、销售旅游纪念品等，但是当地旅游从业人员(餐馆员工、景区服务人员等)的工资仍相对较低。而且当地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征地存在一定的不合理现象，同时当地的旅游发展商在发展旅游的过程中对当地居民的经济收益不够重视。因此有必要建立起一套公正合理的旅游收益分配机制，从而进一步增强居民支持度，促进重渡沟村旅游走向高质量发展之路。

本文构建的旅游收益分配机制由以下几个部分组成：(1)通过工资收入、股份分红和福利分红相结合的措施扩大乡村居民的收入来源，提高当地居民经济收益，保障弱势群体，促进各利益相关者和谐共处；(2)旅游企业负责乡村生态旅游的经营与开发工作,相关门票、旅游项目和民宿的价格标准由旅游企业统一制定,防止恶性竞争，保障市场秩序；(3)村委会和当地居民共同参与乡村生态旅游发展过程的监督与管理工作,最大限度保障各利益相关者利益分配的合理性；(4)通过村规民约制度调节村民、企业、政府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利益冲动和矛盾纠纷，确保各方和谐发展。旅游收益分配模式及保障机制如图2所示。

图2 旅游收益分配模式及保障机制

5.2.2 利益相关者多方合力，加强环境保护力度

研究表明，环境感知对居民支持度存在正向影响，而乡村生态旅游地环境的治理需要各方共同努力。首先，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应注重居民的环境需求,激发当地居民的主人翁意识，促使其同政府、企业共同努力维护乡村生态环境。其次，当地旅游企业应加强环保意识，自觉承担环境保护的责任，主动完善污染物处理的设施设备，减少污染物排放，兼顾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同时，当地政府应对生态保护工作到位的企业采取激励措施，将其作为模范加以宣传，促使更多的旅游企业加入到环境保护与治理的工作中。再次，政府应积极发挥其社会治理的职能，引导各利益相关者加强环境责任意识,健全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的信息共享机制，推广环保新技术,保护生态环境，为居民提供更加优美的生活社区，从而进一步提高居民支持度。

5.2.3 加大信贷支持力度，降低民宿经营风险

在乡村生态旅游发展的现阶段，民宿已经不单单是旅游者的住宿设施，更是旅游者体验乡村风情、感受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民宿的品质化发展有助于我国乡村生态旅游产业的优质发展。但是通过多元回归分析结论和对重渡沟村的实地调研可知，当地政府以及银行等信贷机构对民宿建设贷款的支持力度有限，经营者的还贷压力较大，对相关支持机构的信任度较低，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制约重渡沟村乡村生态旅游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笔者认为，为了进一步提高居民支持度，促进乡村生态旅游的健康发展，相关机构有必要为民宿的建设贷款提供更大的支持力度，这样也可使经营人员有更多的资金更新民宿内的硬件以及软件设施，进一步提高服务水平与服务质量，建设一批主题鲜明、内涵丰富的高端民宿，为乡村生态旅游的高质量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