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背景对子代教育的影响

□文/乔俊苗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北京）

［提要］本文利用2012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研究教育的代际传递问题。结果表明：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对子女的受教育水平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父母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子代就有更多的教育机会；父亲与母亲不同的受教育水平对子代的教育机会有不同的影响，父亲的教育水平对子代的教育影响更大；从教育的代际流动性方面来看，农村的教育代际流动性低于城市，最后再根据实证分析结果提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一、引言

Machin and Vignoles（2004）认为：“教育在人的生命周期中具有持久影响，是社会经济地位代际传递的主要渠道。”自古以来，我国就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谚语，家庭背景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影响下一代的发展，教育同样也受到家庭背景的影响，甚至地区之间有教育机会不平等的现象，近年来，“寒门再难出贵子”说法的盛行，间接地反映了这个问题。邹薇、马占利（2018）认为：“教育具有代际传递性，贫困现象的‘代代相传’提供了更深层次的理论阐释。”

教育的代际不平等体现为同一时期出生的人群却拥有不平等的发展机会，并通过人力资本积累的差距加剧代际间收入的不平等。为此，本文从以下方面来展开研究：家庭背景对子代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对子代教育的影响有何差异？城乡之间的教育代际传递是否有所不同？通过对以上问题的研究，提出减少教育机会不平等的政策建议。

二、理论模型与研究假设

Roemer（1993）指出：大量研究已经表明，经济不平等在很大程度上来自机会不平等，机会不平等主要是指那些超越了个人控制的“环境”因素所产生的不平等。李春玲（2003）等认为教育机会不平等受到社会、政治、经济等诸多因素的制约，而家庭背景是影响子代获得教育机会的重要因素。我国改革开放以来，教育体系有了很大的变化，基于以上的观点研究我国家庭中观测父代的努力程度对子代的传递，进而观测家庭背景对子代的影响。

本文将做出以下假设：H1：家庭教育背景越高，子女的受教育水平越高；H2：父母不同的教育程度会对子女的教育有不同的影响，父亲的影响更大；H3：城乡之间存在教育机会的差别，乡村的教育机会不平等高于城市。

综上所述，采用CFPS数据库中2012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从数据中选出父母的受教育年限，再观察相对应的子代的受教育年限，观测其中是否存在相关关系；随后在模型中加入子女的健康状况、所在地区、婚姻状况等控制变量，观察教育的代际传递状况。

对于代际传递的测算，我们用以下的模型来研究：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Ed，表示子女的受教育水平；解释变量中F_ed和M_ed分别表示父亲的受教育水平和母亲的受教育水平；而控制变量则包括子女的性别（gender）、子女的出生年月（year）、婚姻状况（married）、子女的户籍状况（hukou）和家庭人口数（familysize）。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样本与数据来源。本文研究的是教育的代际传递问题，使用的数据是2012年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这个数据库中包含个体层面、家庭层面和社区层面的内容，为学者进行研究和分析提供了坚实的数据基础。本文选取了出生日期在1970年到1989年这段时间的被调查者，包括被调查者的受教育情况及父母的受教育情况，并基于城乡户籍、性别、婚姻和家庭人口数等因素，剔除了其中不适合回归的样本，比如性别一项中填写“不适用”的样本等，最后选取的有效样本个数为12，770。

（二）变量说明

1、受教育程度。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子女的受教育水平，解释变量是父亲的受教育水平和母亲的受教育水平。在CFPS的问卷中，对于学历的回答包括“文盲/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职高）、大专、大学本科、硕士、博士”这八种，其中没读完小学的被视为“文盲/半文盲”。根据被调查者及其父母的最高学历，用受教育年限来表示受教育水平：“文盲/半文盲”=1，“小学”=6，“初中”=9，“高中（中专/技校/职高）”=12，“大专”=15，“大学本科”=16，“硕士”=19，“博士”=22。

2、控制变量。为了研究教育的代际传递在城乡之间是否存在差异，加入城乡控制变量，包括居住地及户籍两方面内容，并引入虚拟变量。子女的户籍分为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具体的赋值为非农业户口=1，农业户口=0。此外，加入性别这一控制变量，可以观测教育的代际传递中是否存在性别方面的差异，男性=1，女性=0。还需要控制其他可能的因素，比如调查者的出生年份、婚姻状况和家庭人口数等。具体的赋值内容包括：婚姻方面，已婚=1，未婚=0；家庭人口数和出生年份这两个变量根据原表信息填写。

四、描述性统计

（一）基本描述性统计。对数据进行基本的统计性描述显示：子女的平均受教育水平为9.34年，满足九年义务教育的教育水平；在性别方面，所选样本中男性占比较高，比例超过50%，女性占比为45%左右；在出生年份方面，70后和80后的样本数量大体相等；在户籍方面，非农户口的占比为27.7%，农业户口的样本占比为72.3%，样本中农业户口所占比重较大；在婚姻状况方面，有83.5%的样本都是已婚状态，仅有16.5%的样本未婚；家庭人口数方面可以看出，一般的家庭人口数在4～5人。

父亲的受教育水平均值为6.57，母亲的受教育水平均值为4.56，父亲学历的平均水平达到了小学，而母亲学历的平均水平还未达到小学。说明我们选取样本所代表的70后和80后的父亲的平均教育水平要高于母亲的平均受教育水平。池彪（2019）认为：“在传统的婚姻市场上，一般要求学历上的“门当户对”，而且一般男方学历要大于或等于女方学历，这种夫妻之间的教育匹配模式将会显著地提高夫妻关系融洽的可能性”。但是教育的高学历极端情况出现在了母亲这一方，这是与平常观念相比比较特殊的一个方面，接下来进一步追踪父母受教育水平的分布状况。

在文盲/半文盲的分布中，母亲所在的比重高达48.79%，远高于父亲的25.76%，而且在之后的小学、初中、高中以及大专及以上，父亲的比重都高于母亲的比重，其中初中的差距最大。父亲的整体受教育水平高于母亲，可以看出中国的教育在性别方面存在着不公平现象。而这种现象主要因为老一辈重男轻女的现象比较严重，并且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落后的观点，而在本文所选取的样本中，农业户口的人数占比例高，也使得这种现象更加明显。

子女的受教育水平处于文盲/半文盲的人数所占的比重为9.45%，远低于父亲的25.76%和母亲的48.79%，子女的受教育水平达到初中及以上学历的为73.59，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数占比很高，说明我国的基础教育实力增强。

（二）子女受教育水平的性别差异。子代的受教育水平在性别方面有明显不同，男性的受教育年限总体上高于女性。具体来看，在小学及以下的学历占比中，女性为31.2%，男性的占比为21.9%；在中等教育占比方面，女性占比为51.6%，男性占比为60.9%；在高等教育占比方面，女性的占比也比男性的占比低的并不十分明显，性别差异不大。所以，在基础教育方面，重男轻女的现象比较严重，而在高等教育方面，性别差异并不明显，可能与父母的受教育水平相关。

（三）子女受教育水平的城乡差异。子女的受教育水平存在着城乡差异。农村居民的文盲/半文盲的比重达到了12.8%，而城市居民的文盲/半文盲比重只有0.7%，两者差异非常大；农村居民的小学及以下学历的比重高达43.5%，而城市居民的该比重为5.3%。这个阶段的学历差异，城乡居民之间表现的较为严重。在高等教育方面，农村居民大专及以上的学历占比6.3%，而城市居民的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占比为45.3%。由此可见，农村居民接受的教育资源远比城市低，城乡之间的教育差异比较明显。

（四）回归分析。第一次回归是仅加入控制变量得到的结果，其中年份、性别和户口与教育水平呈显著正相关。根据数据显示，出生年份越靠后的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更高的教育；城区居民比乡村居民更容易接受高的教育，因为城市地区往往有更好的教育资源；家庭人口数与教育呈负相关关系，家庭人口数越多，每个人获得的教育机会将减少。第二次回归是加入全部的变量，总体来看户口对于教育的影响是最大的，解释变量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对于教育的影响也不可忽视，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子女的受教育水平高离不开父母接受教育的程度，正是由于父母高的教育水平，也希望子女接受到更好的教育；从父母的教育程度对子女的影响方面来看，父亲对子代教育程度的影响高于母亲对子代教育所产生的影响。

五、总结建议

本文利用2012年CFPS数据分析家庭背景对子代教育的影响，包括父母不同的受教育水平所产生的影响和城乡代际传递的差异分析等方面，得出的结论包括以下几点：第一，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对子女的受教育水平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父亲的受教育程度对子女的影响更大。第二，从城乡户籍差异来看，农村地区的教育代际传递性比城市地区更强，农村地区的教育不公平现象更加严重，城乡差异较大；而且高等教育方面，城市户籍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可能性比农村户籍子女更高。主要因为农村地区的教育资源相对缺乏，子女的受教育水平更依赖于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但农村地区父母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所以农村地区的教育代际流动性较低，阶层固化现象更为严重。

根据实证分析结果提出相应的解决措施：政府应统筹好城乡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促进城乡之间的教育公平。目前，农村地区的教育质量整体上比较差，再加上近年来乡村学校合并，寄宿生增加，不利于学生全身心学习。我国应加大对农村地区的教育投资，也要让一些优秀的青年教师流动到农村地区的学校，让贫困地区的学生也能享受到优秀教师的栽培；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减轻户籍对适龄儿童的教育歧视，保障非城市户籍人群在城市地区的受教育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