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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岩》和它的城

2021-02-27强雯

书屋 2021年2期
关键词:红岩村渣滓洞磁器

强雯

“上级的姓名我知道,下级的姓名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党内的秘密,不能告诉敌人。”

——电影《烈火中永生》台词

提起小说《红岩》,耳熟能详的是其中江姐、小萝卜头、甫志高的故事;其改编的电影《烈火中永生》,更是让这部小说深入人心。

重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小学生,曾分批次被安排进电影院观看过《烈火中永生》,课间游戏,孩子们扮演江姐不屈、甫志高叛变的经典片段,成为热潮。

现在的人也许会奇怪,这个讲述共产党人斗智斗勇的故事,为何叫《红岩》?

因为红岩,是重庆真实存在的地方。

红岩,曾经叫红岩嘴,现在叫红岩村。它位于重庆市渝中区化龙桥街道,辖区占地面积约零点七平方公里,因其地质成分主要为侏罗纪红色页岩而得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红岩村是饶国模女士经营的“刘家花园”,抗战时期成为中国共产党在国统区的指挥中心。周恩来、董必武、叶剑英、博古、吴玉章、王若飞、邓颖超等曾在此生活、工作,历时八年。

抗日战争胜利后,毛泽东亲赴重庆,莅临红岩村四十日。重庆谈判、上党战役,毛泽东坐镇红岩村,运筹帷幄,红岩村注定要进入鸿篇巨制。

新中国成立后,罗广斌、杨益言立即接到上级任务,以自己的特殊身份——两人都是在重庆“中美合作所”被关押过的脱险志士,以“中美合作所”美蒋特务残酷镇压迫害中国人民的事实为素材,彻底揭露美蒋特务的罪行,宣传革命志士的英雄事迹,激发人民群众对美帝国主义侵略行径的满腔仇恨。

最开始,这个写作任务是由三个人创作,后来因为历史原因,改为两个人创作。这部小说完成后,其中部分章节还在《重庆日报》、《中国青年报》上进行连载,受到不少读者的欢迎。

杨益言曾在媒体上透露,1958年,他在接待时任团中央常委、中国青年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的朱语今时,后者向他提出了寫作《红岩》的想法。

几易其稿,层层把关,历经近三年,诞生了这部今天流传甚广的《红岩》。

1961年《红岩》由中青社出版后,重印一百一十三次,再版两次,印数超过一千万册。《红岩》译成多种语言,英语译本由著名翻译家杨宪益亲自操刀;越语译本的出版,是当时的胡志明主席亲自提议的。

小说《红岩》出版后,1965年,电影《烈火中永生》也应时而出,江姐、许云峰、小萝卜头等形象深入人心。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至今,京剧、歌剧、话剧等不同艺术形式纷纷发力,将《红岩》中的故事搬上舞台、荧屏,共产党人的坚贞不屈、一心为人民的精神激励了一代代的中国人。不少外地读者来渝,也慕名前往渣滓洞去寻找革命先辈的战斗遗迹。

2017年,《红岩》最后一位在世的作者杨益言在重庆市第三人民医院去世,享年九十二岁,整个重庆都为之心痛。有的人重新在书架上找出这本书,温习那些熟悉的字句。读者李智镕表示:“红岩精神陪伴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江姐的形象在我们当时的心里,比现在的明星还要红。”

杨益言的离世,让《红岩》杂志社常务副主编欧阳斌陷入回忆。他告诉笔者:“2006年的时候,市作协曾组织了一场‘重温入党誓词的活动,作为老党员的杨益言全程参加,当时他八十一岁高龄了,却没有一天落下。”欧阳斌说,他们一同去参观渣滓洞的时候,杨益言还对年轻党员介绍当年共产党人坚贞不屈的事迹,并给大家指出他当年关押在哪个监狱里。

《红岩》中,涉及大量真实的地名,这不仅是背景,也是人物活动的必要场所,甚至是人物命运、思想发生巨变的重要因素。虽然有的因行政更替,原址原物不再,又或异地重建,但若按图索骥,都是对《红岩》精神的追忆和审美。

渣滓洞集中营

在《红岩》中是魔鬼、地狱的象征,也是地下党人坚贞不屈的见证地。

渣滓洞集中营中校看守所长,诡计多端的“猩猩”烦躁不安地把桌上摆的“今日事今日毕”的记事牌推在一旁,抽开抽屉,取出日记本,又抽出特别顾问亲手赠给他的“51”型派克金笔,像每天深夜临睡前一样,他想写下即将过去的这一天的日记。他只写下了月日,天气,手就停在日记本上,心情焦躁,写不下去。

“乡场上,县份头,坐监和渣滓洞不同。”丁长发嘿嘿地笑着:“墙一推就倒了,哪个不跑?哪像渣滓洞,窗子上钉的都是铁条条!”

渣滓洞原为人工采煤的小煤窑,因煤少渣多而得名。1938年起,渣滓洞集中营被国民党特务机关改造成秘密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和迫害革命者,许多可歌可泣、英勇悲壮的事迹便发生在此。渣滓洞于2009年初被一场洪水冲毁了靠近溪边的几栋楼,经过多方筹集资金和工作人员日夜赶工修葺,在修葺被毁部分的同时,也对整个渣滓洞进行了全面的修缮,主要是修补墙面的色泽。整个修缮工作完全按照当初的原貌进行,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渣滓洞依然是当年的景象。2010年起,渣滓洞、白公馆等红色革命旅游胜地游览人数持续攀升!

白公馆香山别墅

在《红岩》中提到的军统局的特别看守所,是残害共产党人的魔窟。

巨大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铁门之上有几个古老的字:

“香山别墅”。一看见这几个字,刘思扬忐忑的心情很快就稳定下来。香山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别号,魔窟居然用上如此富有诗意的名称,这里显然就是白公馆。啊,果然到白公馆来了。

白公馆最初是四川军阀白驹的别墅。他在山泉流淌、翠霭浓浓的歌乐山麓,修建公馆。幽居山间的公馆,在林中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白驹对这座充满古诗意境的建筑非常满意,他自称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后裔,并以白居易的字号“香山”为新公馆起了一个雅号——“香山别墅”。修建之初的“香山别墅”,豪华气派,吸引游客止步,招来百鸟休憩,成为山林中的圣地。1939年10月28日,军统局买下前四川军阀白驹的“香山别墅”,在戴笠的督办下,将其改造为军统局的特别看守所。现在已成为重庆著名的红色旅游之地。

牛角沱码头

它在《红岩》中惊鸿一现,是巴渝风情的集散地,也是敌我斗争绕不开的地盘。

牛角沱码头上挤满了等候过江的人。成瑶排在一个老太婆背后,性急地跺着脚,又踮起脚尖朝前望。前面,一条线的人头一直排到趸船边。趸船上站着两个戴黑眼镜的人,嘴角上叼着烟卷,在那里指手画脚。这两个家伙是干啥的?以往渡江时好像没有见过。很可能是两个特务。等轮渡划子靠了岸,旅客下船时,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家伙正在盘查往来过江的旅客,怪不得不是热天也要戴上膏药眼镜。

如今牛角沱码头,成为重庆最美城市景观之一,在轻轨二号线上,俯瞰它,很难想象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里,那么多跌宕的故事。

磁器口

它是城市古镇,也是《红岩》中地下党人接头的藏身之地。

“这花生米好香,是磁器口炒的?”魏吉伯自得地傲然笑着:“他回来时,我们再做场戏,你举起双手,站在门边,浑身发抖。我……”他喝了两口酒,望着望着,目光忽然停滞了。他看见床底下有点什么东西。

抗战时期,磁器口凤凰山作为国民政府教育部美术委员会驻地,聚集了徐悲鸿、傅抱石、王临乙、张书族、丰子恺、宗白华等眾多的全国知名的美术家及美学家。

《红岩》小说中的“华子良”,在磁器口留下了他革命活动的足迹。华子良经常到磁器口镇上买菜,担盐巴,挑酱油,买完东西就走,他与地下党接头的地点便在磁器口的一栋房子里,只是说不清是那一栋了。如今的磁器口古镇,成了休闲品茶的游玩之地,古镇麻花、毛血旺,也成了这里的风味吃食。

重庆大学

此外,书中还多次提到进步学生常在地重庆大学,这是革命活动的主要据点之一,部分师生如曾紫霞等也成为《红岩》中的原型。2000年5月,原重庆大学、重庆建筑大学、重庆建筑高等专科学校等三校合并组建成新的重庆大学。抗战期间,国泰大剧院共上演了二百四十多部进步话剧,成为抗战大后方的文化圣地。现在国泰大剧院经过重建,焕然一新,成为重庆的标志性建筑。《红岩》中的接头之地沙坪书店,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不过,2008年在磁器口正街一百七十三号,异地重建“沙坪书店”。原貌重建的“沙坪书店”除发挥书店的功能外,还将增设沙磁区工人运动、学生运动的部分史料,“沙坪书店”将被建成一个小型的革命历史博物馆。

小说《红岩》的风靡不衰,使红岩成了重庆精神的代名词。

比如,重庆市唯一的纯文学期刊《红岩》,其前身是1951年创办的《西南文艺》,小说《红岩》火了之后,1956年就更名为《红岩》。其他,还有杂志《红岩联线》、《红岩春秋》等,都是跟党史、红岩革命博物馆相关的刊物。

名噪一时的还有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红岩牌”墨水。“红岩牌”蓝黑墨水几乎每个用钢笔的大人小孩都拥有过。还有位于大足区的“红岩机器厂”、“红岩医院”等,也曾风光无限。

风云变幻,时代更迭,与“红岩”有关的名物、故事似乎淡去了荣光,但“红岩精神”依然在中国大地回响,毕竟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光辉的一页。

如今,红岩村也成为重庆著名的景区,主要景点有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大楼、红岩革命纪念馆、红岩村八路军重庆办事处等。国务院公布此楼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来重庆旅游的人,也会去看看红岩村,翻一翻《红岩》。或,再次观摩下《烈火中永生》的经典片段:“在国际歌中,江姐、许云峰等迈向刑场,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紧接着,枪声响了。”

此刻,无不血脉贲张。

为信仰而坚守的人们,永远值得众生敬畏。以爱国、团结、奋斗、奉献为主要内容的“红岩精神”,必将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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