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三不”一体理念构建新时代人事考试反腐制度的思考与对策

李矜

（福建省人事考试中心，福建福州 350025）

人事考试是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选拔人才的基本方式，是加强干部人才队伍建设、规范人力资源管理的重要手段。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以来，一批批高素质人才通过人事考试走上了各行各业、各级各类的工作岗位。

习近平总书记历来十分重视人才工作，多次强调人才资源对于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性。人事考试不仅担负着为国选才的重要使命，也在保障社会公平、推进公共服务、维护社会稳定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随着人事考试重要性日益提升，考试腐败的危害也愈发凸显。考试试题泄露、评分弄虚作假、工作人员徇私舞弊等腐败问题，不仅导致考试结果无效、考试重新组织，造成大量人力、物力的浪费，更是严重损害了人事考试的公平公正甚至党和政府的公信力。为此，预防和治理人事考试腐败，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习近平总书记在很多重要场合作出关于构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1］有效机制的重要论述。一体推进“三不”是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方略，也为各领域制度建设指明了方向。如何贯彻“三不”一体理念，落实“三不”一体要求，建立健全人事考试反腐制度，切实防控人事考试腐败风险，是需要深入思考、积极探索的全新课题。

一、人事考试腐败现象及其成因

遏制人事考试腐败，首先要从源头查找腐败产生的原因。

针对近年来比较典型的考试违规违纪案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编写了《人事考试工作人员警示教育案例选编》，印发了《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关于三起专业技术人员资格考试安全案例的通报》等内部文件。其中列举的案例案情包括了考试机构入闱人员利用命题工作管理漏洞，窃取试题和答案；培训机构人员串通考点工作人员利用考务管理中存在的漏洞窃取试卷；考试工作分管领导指使考试机构负责同志调高其子笔试成绩；考试机构系统管理员非法提取应试人员信息并出售培训机构；考点考务人员窃取试卷，致使试题答案通过培训机构等方式向外扩散；考试机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为不符合条件的考生报考等。分析这些案例可以看出，人事考试腐败的成因主要有：

（一）思想因素

部分考试工作者理想信念不坚定，认知出现偏差，没有形成正确的权力观和岗位意识。当前社会，人民的理想信念出现动摇和滑坡，个别考试工作者背弃了初心使命，开始追求权势和金钱。人事考试与个人的就业、薪资、升迁密切相关，这使一些考试工作者产生了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错误认识。而一旦考试从公共服务变成私人权力，每个岗位都暗藏腐败风险：有的觉得“有权不用、过时作废”，利用权力为自己谋取经济、社会、政治上的利益；有的看到别人升官频频，自己辛苦忙碌却没有收获，于是搞起权钱交易、权力寻租；还有的虽然只是普通干部，却凭借所谓的工作之便和岗位优势，行着窃取一张试卷、泄露几道试题、修改一个分数的“小恶”，并最终滑向腐败的深渊。

（二）环境因素

一些社会非法助考人员或考生通过重金利诱或施加人情影响，使考试工作者放弃原则。据公安部门通报，当前助考行业从业人员达20-30万之众。这些助考团伙和助考人员以牟取暴利为目的，千方百计盗取试题，而人事考试工作者成了他们“围猎”的对象，在“重炮轰击”下，被裹挟着走上了腐败的歧途。从目前侦破的人事考试腐败案件来看，除了非法助考集团和考试工作人员“内外勾结型腐败”，还有一部分属于“人情腐败”。考生和考生家长借由血缘、姻缘、乡缘、学缘、业缘构成的人情网络，托关系、走后门。有些考试工作者碍于情面，不惜损害其他考生的利益，为熟人开绿灯。

（三）制度因素

人事考试制度不健全，工作人员忽视了对制度的敬畏和遵守，从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中央编译局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所所长何增科在《反腐新路——转型期中国腐败问题研究》提出：目前中国的腐败是制度性腐败，它表明现行的制度结构和制度安排存在重大缺陷。［2］在某件人社部通报的考试泄密案中，试卷在考点保密室楼下大厅便完成交接，保密室两把钥匙由一人保管；在某省公务员录用考试泄题案中，工作人员没有按照入闱保密规定履行职责，卸载上网程序、全面检查人员、开启屏蔽仪等保密措施都没有落实。正是人事考试制度方面的缺失，给不法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认知因素是腐败形成的内因，个人意志品质和心理认知上的缺陷产生并维持了腐败的动机。环境因素是腐败形成的外因，不良的社会风气和腐败亚文化滋生并助长了腐败的不正之风。但归根结底，腐败来源于“制度的软化”，制度不健全或缺乏刚性是腐败产生的直接原因。

“没有健全的制度，权力没有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腐败现象就控制不住。”［3］制度反腐是人事考试反腐倡廉的必由之路和关键所在。只有从多个维度推进人事考试制度建设，通过严格的制度规范、监督、约束考试工作的方方面面，才能端正认知抵御外在侵蚀，净化环境防止内在偏差，从根本上预防、遏制考试腐败，切实保障广大考生的根本利益，实现人事考试应有的题中之义。

二、人事考试反腐制度的现状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反腐败斗争逐步走上了法制化道路。人事考试自诞生以来，也经历了制度从无到有、由点到面的历程。

（一）自上而下填补制度空白

人社部十分重视人事考试安全，以专业技术资格考试为例，出台了考务操作办法、违纪违规处理规定等一系列指导性的规章制度。2010年党中央提出从重点领域、重点部门、重点环节入手，健全内控机制主要制度防线。人社部随即开展人事考试管理制度调查和征集工作，各省纷纷加快了人事考试制度反腐的步伐。福建省出台了报考岗位条件设置集体审核规定、人事考试通用规范、保密安全管理办法、人事考试工作人员防止利益冲突廉洁从政行为规范等制度，建立起了人事考试制度的基本框架。

（二）横纵双向开展制度建设

随着《建立健全惩治预防腐败体系2013-2017年工作规划》出台，各地就监巡考、考试回避、试卷管理、考点管理、联防联控等充实了相应制度。较有代表性的是四川、福建等省的“人事考试考务工作细则（规程）”和江西省的“百步走”管理法：前者从考试报名到成绩查对，覆盖考务管理全过程；后者则针对考点管理这一重点环节进行量化。这阶段人事考试制度建设主要有两个趋势：聚焦腐败高发点，拆分、重组、细化制度，如在试卷安全方面，运转、值守、交接、回收各个环节都制定了操作标准，贵州还专门对试卷从主考室到考场“最后一百米”制定了细则；梳理整合现行的制度，如浙江、安徽等省均编印了人事考试制度汇编或资料手册，为工作开展提供指导。

人事考试发展至今，制度建设已成为基本共识和行动自觉，一套以公务员录用考试、专业技术人员资格考试和事业单位公开招聘考试为主要内容，覆盖人事考试各个环节的制度保障体系初步建成。

三、人事考试反腐制度存在的问题

在总结人事考试反腐历程和成效的同时，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滋生腐败的土壤仍在，腐败的欲望和行为还没有禁绝。在当前以及今后一段时期内，制度反腐依然是人事考试工作的重中之重。必须认真查摆制度存在的问题，把制度的笼子扎牢、扎紧、扎实。

（一）干部教育的制度化、成效性不足

消除腐败的内在原因，培养忠诚干净廉洁的政治品格，主要靠教育。人事考试工作人员教育的前置性虽然受到广泛认可，每年开展的“人事考试工作人员警示教育月”活动也呈现出常态化的趋势，但总体来说还处在经验积累阶段，尚未形成制度。从教育的内容、对象和方式来看，也存在针对性不突出、覆盖面较小、模式固化等问题。具体表现在：教育的频次虽高，内容却不精，有时眉毛胡子一把抓，欠缺重点和精准；局限于内部人员，没有完全将参与考试工作的外部人员纳入教育范畴，对其教育也多是蜻蜓点水、浮于表面；教育手段陈旧枯燥，难以满足信息时代和教育对象个性化、多元化需求，致使一些考试工作者抱着“走过场”的心态应付教育，廉政观念和制度意识没有真正入脑入心。

（二）管理制度的权威性、科学性、执行力不强

考试法规具有不同层次，从强制执行的国家法律、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到考试机构制定的考试工作程序和规范［4］，权威性各不相同。《考试法》尚未出台，人事考试制度仅停留在部门规章、规范性文件层面，权威性受限。加上部分考试项目由主管部门、行业协会等组织实施，对制度的适用性也产生了一定影响。而考试工作者普遍重实践轻理论，忽视了未雨绸缪和规划创新，造成考试管理制度相对滞后，往往等到腐败发生了才亡羊补牢。在制度的执行方面，人事考试工作人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相同的工作，难免产生麻痹和懈怠心理，凭主观主义和经验主义办事，不遵照规章制度或执行规章制度不力的现象时有发生。

（三）监督和惩戒的功能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监督和惩戒是他律和负激励的主要手段。但二者因为较多涉及其他部门，非人事考试系统一己之力能够实现，所以提及较少也颇为薄弱。在监督制度方面，尽管各级考试机构都邀请纪检监察部门对重点环节进行监督，但许多监督员并不了解人事考试制度规范，我们也缺乏明确的监督标准，导致违规违纪行为难以被及时发现和纠正。此外，考试机构不太重视内部奖惩制度的设立，对一些苗头性问题或失误持宽容态度，只要未造成严重后果，多以教育告诫代替纪律惩罚。而将惩戒和事后处置划等号的思维，也不利于最大化发挥惩戒事前预防的功用。

由此可见，现有的人事考试制度存在短板和缺陷，制度之间不平衡、不衔接，没有形成叠加效应，影响了人事考试反腐制度的整体效能。

四、构建新时代人事考试“三不”反腐制度的对策

对于反腐体制机制建设，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坚持以改革思路推进工作，加强制度创新”［5］。人事考试反腐制度的创新便在于，站在宏观、整体、长远的视角，以主动防范、系统应对、标本兼治、守住底线为导向，以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为目标，将制度在教育引导、防患未然、警戒威慑等三方面的作用贯穿于人事考试的事前、事中和事后，为人事考试反腐构筑起严密的制度保障。

（一）夯实教育制度，培养“不想腐”的自觉性

1.强化理论联系实际，实现教育高位推动。党的政治思想教育和党风廉政建设是人事考试教育制度的理论基础，考试安全常规教育及“人事考试工作人员警示教育月”活动也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我们可以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同人事考试教育相结合，将共性的要求和行业的需要相结合，做到党纪党规教育和考风考纪教育两手抓，党的作风建设和人事考试行风建设同部署。分类别、分层次地对领导干部、重点岗位人员进行廉政教育，引导人事考试从业人员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筑牢防腐拒变的思想防线。

2.优化创新教育手段，提升教育实际效果。教育形式老套单一，不仅无法适应反腐形势需要，还会让受教育者感到枯燥无味，甚至产生逆反心理。可将理想信念教育、忠诚教育、法制教育和警示教育多管齐下，政策研讨、学习先进、案例剖析、业务培训齐头并进。在运用传统线下教育手段的同时，充分利用“互联网+”创新教育模式，通过网站、公众号、微信群等新媒体开展网络教学、推送相关资讯、交流工作体会等，以时代的表达，提高教育的有效性和感染力。

3.扩大教育覆盖面，营造良好的考试文化。将反腐教育延伸至命审题专家、印刷厂、考点及用人单位。落实相关人员考前纪律教育和日常跟踪，通过制定工作纪律、签订责任书和保密协议等方式，将需遵守的制度和违反制度须承担的责任以书面形式加以明确。把培养清正廉洁、作风过硬的人事考试干部队伍作为短期目标，形成信奉公平公正、崇尚道德诚信的考试文化作为长远目标，使每一个参与人事考试、关注人事考试的个体凝聚成反腐倡廉的合力，铲除腐败赖以生存的思想观念和社会环境，让人事考试回归“公平公正选人才”的初衷。

（二）健全管理制度，强化“不能腐”的约束力

1.在制度完善上下功夫。加强部际层面协调合作，加快考试立法进程，尽快出台国家公共性考试法律法规。按照依法治考的要求，系统梳理已有的制度，该调整的调整，该更新的更新。持续开展廉政风险隐患排查，建立全流程自查自纠工作机制。进一步细化操作规范和岗位职责，突出标准化和精细化，做到流程中有环节、环节中有步骤、步骤中有要求。促进各项制度协调配套、环环相扣，防止因某一个层面制度缺失导致廉政风险互相传导。

2.在制度落实上动真格。杜绝不执行或软执行，进一步明确考试活动中各方的任务和职责。坚持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制度约束没有例外，从事考试管理工作的领导带头执行、率先垂范，严格按各项制度行使权利义务，形成上行下效的良好制度环境。加强制度的教育宣传，做到年年讲、月月讲、时时讲，考前学、考中学、考后学，还要把制度立在桌上、贴在墙上、挂在嘴上，让制度意识融进考试工作者的血脉，变“要我执行”为“我要执行”。

3.在制度研究上花力气。强化一线工作者的实践成果转化意识，通过考后总结、经验分享等形式，及时梳理、反思、提升好的经验做法，将碎片式、口头上的实践经验制度化、规范化。针对考试方式、技术革新带来的新问题、新要求，树立超前意识、主动研判风险，以制度建设为主线，为人事考试改革添油助力、保驾护航。

（三）完善监惩制度，架设“不敢腐”的高压线

1.强化内部监督的精度和效度。召开全国（全省）人事考试工作座谈会和考试机构主任培训会，定期向上召集；开展等级评定，奖励先进、鞭策后进；落实巡考制度，重大考试派巡考组赴各地巡视，现场发现和问题；建立AB角和痕迹管理制度，各环节、各岗位互相监督、互相提醒。加强与纪检监察部门的对接，制定原则性和操作性兼备的监督制度，建立精干专业的人事考试监督员队伍；不仅对腐败高发环节进行巡视检查，更要提前介入、全程参与，确保考试风险早预警、整改措施能到位、应急处置更精准。

2.拓展外部监督的广度和深度。实践证明，只有依靠群众，才能实现最广泛的监督。问政的前提是知情，要在不违反保密规定的条件下，尽可能公开透明，尤其是对招考这类与考生利益密切相关且容易蕴藏腐败的事项，更要保证群众充分知情、同步监督。多渠道宣传考试制度和监督内容；邀请群众代表和媒体记者到工作现场参观监督；建立人事考试服务对象考核评议制，营造人人关注、人人参与的监督氛围。值得注意的是，在互联网时代背景下，网络监督已经成为一种新型的反腐方式，要与网安等部门配合联动，建立健全考试舆情监控处置机制，收集甄别涉考网络监督线索，积极应对，快速反馈。

3.加大惩戒制度的力度和强度。惩戒是反腐最后一道防线。近年来中央高调反腐，惩治制度上升到党纪国法的层面。《刑法》及其他法律、问责条例等党纪政纪处罚制度，以及一些行政性的规定，都是考试腐败惩戒铁的依据。我们要以零容忍的态度严厉打击考试腐败行为，一方面“凡腐必反，除恶务尽”，以法律法规为准绳，对贪污受贿、故意泄露国家秘密者严惩不贷；另一方面“防微杜渐，抓早抓小”，制定奖惩细则，对不按制度办事、工作懈怠、失职失责的，取消评先评优资格、予以处分处罚。加大案例研究，定期开展自查，提高腐败风险防控能力，鞭策每一个从业者心存敬畏、自警自省，不断修正思想和行为。

人事考试“三不”反腐制度包括干部教育、流程管理、监督惩戒等多个子制度。其中，教育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是“扎在心里的根”；管理科学周密、约束有力，是“抓在手中的尺”；监督如影随形，无所不在，是“守在身边的眼”，惩戒铁面无私，警钟长鸣，是“悬在头顶的剑”，它们共同构成了人事考试腐败的“抗生素”“防火墙”和“紧箍咒”。基于“三不”一体理念，构建人事考试反腐制度，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反腐败重要论述在人事考试工作中的践行和创新，将为搭建公平公正的人才选拔评价平台、营造风清气正的考试文化，推动新时代人事考试工作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