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英语语言环境建设的人群分析与对策研究

任 丹 王 伟

一、引言

语言是人类重要的文化资源和经济资源，作为生态文明建设中的软环境，语言生态环境的和谐构建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环节[1-2]。海南，作为国际旅游岛和自由贸易试验区等利好政策的接受者和实施者，良好的英语语言环境不仅是其对外开放道路上的桥梁，也是其吸引外资和入境游客的重要资源。

二、人群分析

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E.Haugen 提出了语言生态这一概念，并指出语言生态的决定因素，是环境中学习、使用、传承语言的人[3]，而语言的生命力取决于其寄主,即语言使用者的行为和语言态度、及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

海南本土使用的主要语言有汉语、海南话、黎语等，这些语言都隶属于汉藏语系各分支，其在语言内部结构和使用习惯上与隶属于印欧语系的英语都有较大的差异。在海南自贸区，在使用英语进行国际交流的过程中，其语言使用者不仅有入琼外籍人士，也有海南本土居民。

(一) 入琼外籍人士的英语服务需求分析

在海南自贸区英语语言生态中，外来的英语使用者是指来琼的外籍人士，主要可以分为长期在琼生活、工作和学习的外籍人士以及短暂入境旅游的外籍游客。根据杨玉琳(2019)、戴小斌(2019)、张鹏等(2019)的调查显示，近几年来海南入境国际游客的客源国主要为俄罗斯、韩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美国等[4-6]，虽然这些国家中有些并不以英语为官方语言，但在进行国际交流时，英语都为首选语言。

1. 长期在琼生活、工作和学习的外籍人士

笔者团队曾对海南各高校的留学生以及部分在琼工作、生活的外籍人士进行过访谈和问卷调查，了解其日常生活对英语语言服务和信息的需求。调查显示，他们对英语语言服务和信息的需求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主要集中在购物中心、饭店、医院、声讯服务中心等生活保障体系，公交车、出租车、火车等公共交通系统，电影院、健身房、酒吧、KTV等休闲娱乐系统，以及外事办、出入境等主要政府窗口部门。

笔者团队人员曾在三亚某国际幼儿园担任国际学校教学顾问，协助学校招聘外教和办理各类手续。其中，有一名外教刚入境6个月，不懂汉语，只能用英语交流。但因为窗口工作人员英语水平有限，无法用英语与外籍人员进行有效沟通。如此一来，该外教每次外出办事总是反复和笔者团队成员确认相关事宜，如：与公寓管理员办理入住、去派出所办理住宿登记、去三亚市公证处办理无犯罪记录证明时，都被要求必须自带翻译。

由此可见，对于初到海南并打算在海南长期学习、工作的外籍人士来说，他们对英语语言服务和信息的需求繁杂琐碎、事无巨细，想要基本保障其生活的有序和便利，至少要确保上文所提的四大体系一线工作人员的英语语言服务能力。

2.入琼旅游的外籍游客

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的实施及国际旅游消费中心的战略定位吸引了众多外籍游客来琼旅游。入琼旅游的外籍游客大致可以分为两类：跟团游客和自助游客。

入境团队游客因全程都有旅行社为其吃住行游购娱保驾护航，所以他们更多的跟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打交道，这就对旅行社的旅游接待能力、旅游服务水平和旅行社工作人员的英语语言能力有较高的要求。然而，根据李立(2020)的研究，在制约海南入境旅游发展的主要因素中，旅游接待能力和旅游服务水平位列前茅[7]，其中，旅游接待能力就涉及旅游服务人员的英语语言服务能力。其次，在旅行社为其安排的吃住行游购娱等一系列活动中，入境游客不可避免地需要和酒店、购物中心、旅游景点等地的工作人员交流联系，所以加强这些地方的工作人员的英语语言能力和公共标识的英语规范建设也是重中之重。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近年来，入琼旅游的外籍游客的旅游消费行为日趋小众化、散客化、自助化。入琼自助游的外籍游客人数日益增多，其中年轻人居多，大多爱好主题旅游，如：背包游、探险游、自行车环岛游、宿营游等。自助游的游客一般不借助旅游中间商和导游服务，旅游行为和目的地选择完全凸显自己的主观意愿。他们的旅行计划独立灵活，旅行时间偏长，住宿多偏好廉价的国际青年旅舍，他们注重与人交流，喜欢从最接地气、最真实的生活场所中去探索一国的文化和魅力。从确定旅游目的地到深入了解目的地，他们的一手资讯都来自于互联网。所以，想要吸引更多的外籍游客入琼，首先必须确保海南对外宣传网站的英语语言环境建设。其次，鉴于入琼的外籍自助游客多为选择自行车环岛游的背包客，路标、路牌等公共标识语就是其旅途中的“方向盘”和“指南针”。因此，简洁、准确的英语标识语是保障外籍游客在琼旅游顺畅的基本条件。

(二)本土居民的英语语言能力现状分析

在对外贸易等国际交流中，在海南居住和生活的本地居民由于自身经济文化发展的需要，都不同程度地学习和使用英语。鉴于英语使用的频率和机会，这里将海南自贸港本土居民中的英语使用者主要分为两类：窗口行业一线工作人员和普通百姓。

1. 窗口行业一线工作人员

窗口行业一线工作人员是指在与社会公众密切相关或展示社会面貌的服务性行业工作的一线员工，此处主要是指能直接跟被服务主体面对面交流提供直接服务的各行业工作人员。笔者这里将窗口行业主要分为四大体系，分别是：公共交通系统、生活保障系统、休闲娱乐系统和政府窗口部门。笔者团队曾对自贸港经济总部城市之一的三亚四大系统一线工作人员进行过调研和访谈，调研主要从学历、英语能力、学习英语的意识三个维度进行。

调研发现除政府窗口部门之外，其他三大体系一线工作人员的学历层次基本集中在高职和中职，如图1所示。其中，公共交通系统中一线工作人员的学历层次根据交通工具的不同，从巴士到火车到飞机呈梯度由中职以下向中职和高职递增；生活保障系统一线工作人员的学历层次根据岗位要求变化较大，大部分集中在高职和中职，但一些有较强专业素质和技能要求的岗位，如医生等，学历基本都在本科及以上。政府窗口部门因涉及公务员或事业单位，除个别年纪较大的工作人员是高职高中学历外，其余基本都是本科或以上学历。调研发现，四大系统中工作人员的英语能力和岗位需求、以及直接和外籍人士交流的机会呈显性正相关关系。对英语没有硬性要求的岗位员工和与外籍人士直接交流机会少的岗位员工英语能力薄弱，英语水平停留于简单的招呼用语，他们学习英语的意识比较薄弱，认为岗位使用英语的机会几乎为零。相反，对英语有硬性需求的岗位，员工跟外籍人士交流的机会较多，他们的英语能力，特别是口语能力相对较好。部分一线员工表示，岗位需求让他们学习英语的意识增强，而岗位自身所提供的与外籍人士交流的机会也让他们在工作中不断练习和精进自己的英语能力。

图1 四大系统一线工作人员的学历和英语能力情况

除了从四大系统一线工作人员自身来了解其英语能力和学习英语的意识之外，笔者团队也从非人工服务和人工服务两个层面，对在琼生活和工作的外籍人士发放问卷，调研其对海南这四大体系中外籍人士会频繁接触的窗口行业一线工作人员英语语言服务的满意度。调查结果具体如下：

由图2可知，在琼外籍人士对海南公共交通系统、生活保障系统、休闲娱乐系统和政府窗口部门的一线工作人员的英语语言服务能力满意度偏低，英语服务满意度超过40%的只有飞机、酒店和外事办。

图2 在琼外籍人士对海南各窗口行业一线工作人员英语服务的满意程度

2.普通百姓

虽然不像窗口行业一线服务人员因工作性质会有许多机会跟外籍人士交流，但普通百姓作为社会最庞大的人群，跟外籍人士交流的机会无处不在。笔者曾在生活气息最浓厚的菜市场和超市对普通百姓做过访谈和调查，了解他们的英语语言意识和语言能力。很多受访者表示他们虽有意愿跟外籍人士交流，但迫于英语语言能力有限，意愿难以实现。很多受访者表示自己对英语的相关文化背景知识知之甚少，只会一些基本的问候用语和数字。潘玥琦、程帅、韦子喻(2020)曾对海口的高学历市民(被调查者中有76%拥有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外语能力做过调查。调查显示，虽有33%的人取得了英语四级证书，但超过50%的被调查者表示存在不同程度的英语交际障碍，有些甚至因无法用英语交际而拒绝与外籍人士交流[8]。

由上可知，高学历百姓虽具有一定的英语基础，但因目前国内的英语能力测量主要通过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来实现，所以很多高学历百姓的英语能力更多地体现在读写能力上，听说能力相对较弱。对学历较低的老百姓而言，他们的英语基础更加薄弱，跨文化交际能力更是薄弱。所以，想要建设良好的英语语言环境需要全民参与，但可分而治之。对于高学历有英语基础的百姓来说，创造英语语言环境，提高其英语听说能力和交际能力是当务之急。对于没有英语基础的老百姓来说，可以从简单的日常交际用语着手，学习最有可能用到的英语用语。

三、对海南英语语言环境建设的建议

通过对海南自贸区英语语言使用者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从本土居民发展经济、文化的需求出发，还是从入琼外籍人士的生活、工作、旅游需要出发，英语语言环境建设都是保障海南自贸区对外交流和国际开放顺畅有序进行的关键。基于以上对海南自贸区英语语言使用者的人群分析，建议从以下几点来开展自贸区的英语语言环境建设。

(一)建立健全准确的双语公共标识语体系

自海南建设国际旅游岛以来，公共标识语的英译一直是海南政府和高校学者关注和研究的重点。经过近十年的纠错和完善，海南的公示语英译工作取得了极大的进步。海南的主要交通干道、旅游景点、五星级酒店等基本都有双语标识。公示语的英译也逐步向国家标准靠拢，特别是自从发布全民纠错微信平台后，本地居民和外来游客都可以对翻译不准确的公示语进行纠错，并由专家审核后确定正确版本。进步不容否定，但仍有几点可以改善。一是要扩大省内双语公示语标识的范围，除了道路交通、旅游景点、生活保障等体系之外，有关城市形象、环境保护、应急救助、国际会议、竞技赛事、规约制度、安全防护等内容需要加大双语标识的力度。二是进一步完善城镇双语标识体系建设。除了自贸区经济总部城市之外，其他各城镇，特别是具有特色文化和旅游风情的小镇、乡村等，其重要的公共交通、风土人情也需有双语标识。三是抓住文化特色，加大海南本土特色文化公示语的双语宣传力度。在海岛旅游百花争艳、百鸟争鸣的时代，海南想要在众多海岛中独树一帜，必须建立独属于自己的文化旅游体系，必须加强以黎苗族文化、疍家文化、黄道婆文化等为主的海南本土特色文化的双语宣传。四是对于翻译不准确的公示语标识，在纠错的同时要即时进行标识牌的更新，避免因标识语翻译不当对外籍人士造成误导。

(二)加强对外旅游网站的英语建设

互联网时代，外籍人士了解海南最便捷、最重要的渠道是海南旅游局官网以及各类对外旅游网站和论坛。加强这些网站的英语语言环境建设是吸引外籍游客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首先，根据外籍游客的信息需求，建立符合外籍人士浏览习惯的权威英文网站和论坛。熊力游、刘和林(2011)曾对读者的网页浏览习惯进行研究，结果表明：读者浏览网页并不会认真详读，而是通过扫读获取自己最感兴趣的内容[9]。因此，对外宣传网站的网页英译版需充分考虑网络媒介传播的特点，采用倒金字塔式文本排版，让外籍人士能快速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其次，根据外国游客的需求，合理安排英语旅游网站的内容。吕梅等(2020)调查发现，外国游客来华旅游兴趣多集中在民俗、美食、住宿、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等，所以英语旅游网站的内容应多集中在古国文明、特色美食、地方文化和自然风光等方面[10]。再者，开辟海南特色民俗文化专栏，加大对海南本土文化的英语宣传力度，打造独属海南的特色文化游。笔者曾在之前的论文中也提过，以旅游产业为经济主导的海南，想要在众多具有同等地理优势和气候优势的“海岛”中独树一帜，必须以本土文化为核心，打造以感受和体验本土文化为特色的文化旅游专线，促使海南旅游从自然风光游向文化旅游过度[11]。另外，建立海南对外旅游官网与全球旅游资讯网的有效对接，并在海南对外宣传网站上增设互动论坛，安排专人来答疑解惑。据调查，外籍游客倾向于从trip adviser等全球资讯网上获取国外的旅游资讯，他们喜欢根据资讯网站上的推介和评论来选择旅游目的地，所以，如果能将海南对外旅游官网直接链接到全球旅游资讯网上，能让外籍游客更方便更快捷地查询到海南的旅游资讯。增设互动论坛，便于外籍人士直接在互动论坛上留言提问，写下自己对海南的期待和感想，这样可以更加直接地通过文字交流了解其需求，对提升海南的国际影响力和改善英语语言环境都有积极的促进作用。最后，完善并细化旅游局官网英文页面和其他对外英文宣传网站的内容，尽量为外籍人士提供全面、细致、经济的生活旅游信息；同时及时更新对外英文网站的信息数据，让外籍游客能了解到最新的海南资讯。

(三)提升行业窗口一线工作人员的英语语言和服务能力

活跃在公共交通系统、生活保障系统、休闲娱乐系统和政府主要对外窗口部门的一线工作人员是与外籍人士接触最多，且需要频繁使用英语的人群。徐海军(2011)曾从入境旅游的视角出发，对海南岛入境游客的感知与游后行为进行调查和分析。结果显示：方便热情的咨询服务、高水平的服务效率、良好的安全管理、规范的合同履行、完善的旅游投诉机制、完备的突发事件应急系统等都属于海南岛入境游客人人感知的主要方面。所有这些预期的达成都对海南岛本土居民的英语语言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12]。近年来，海南省政府大力倡导“全民学外语，共建自贸港”，并发布《2020年全面提升公民外语水平行动工作要点与工作要求》，明确提出通过实施全民外语宣传普及项目、构建多层次外语学习平台、开展外语人才培养和引进工作等形式，助力全省公民全面提升外语水平。各地方机构积极响应，开展了一系列以英语为主的外语提升培训活动，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大有进步的空间。笔者认为，鉴于岗位需求不同，可对需要频繁与外籍人士交流的岗位作英语能力的硬性要求，让员工有动力、有目的地学习英语。其次，鉴于专业类别和服务内容的不同，可开展有针对性的培训。另外，鉴于语言学习所需要的重复性和情境性，窗口行业工作人员也要尊重语言学习的规律，抓住工作和生活中练习英语的机会，多听多说多练。

(四) 开发具有海南特色的双语旅游自助服务平台

目前，国内比较成熟的旅游自助服务平台有携程、同程、去哪儿等等，但因其服务对象主要为国内游客，其英文网站和服务端尚不完善。大部分的自助旅游网站和服务平台目前只提供票务和酒店信息[13]，而对具体的旅游景点、文化特色等基本都无英文介绍。海南政府和旅游部门可针对这一情况，以海南的地理、气候、文化、旅游、购物资源为基础，结合入琼外籍游客的旅游和消费偏好，设计开发适合海南自身发展需要和外籍游客需求的双语自助服务平台，及时向外籍游客推送包括导航、天气预报、景点介绍、酒店推介、特色美食、购物以及生活资讯等英文信息，让外籍游客能以最便捷的方式了解海南。

四、结语

英语语言环境建设是海南自贸区生态文明建设这一伟大工程中的重要项目。无论是从自贸区本土经济、文化发展的需求出发，还是从入琼外籍人士的旅游、工作、生活便捷出发，完善自贸区英语语言环境建设、提升自贸区本土居民的英语语言服务能力都是迫在眉睫的任务。如何进一步完善海南自贸区的英语语言环境建设需从本土居民的英语能力现状出发，充分考虑外籍人士的切身需求，结合自贸港目前的英语环境建设实况，作出细致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