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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形成、遗产类型及遗产体系建构

2021-02-25诚,雷

关键词:黎平长征文化遗产

黄 诚,雷 方 俊

一、引 言

文化是人类创造的精神文明成果,包含着无数个不同类型、不同层面、不同规模、不同内涵的“文化生命体”。(1)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78,78页。贺云翱先生认为,“每个文化生命体都是一个有着内在逻辑关系的体系,包含时间、空间、结构、功能、动力、生态资源等六大要素”,“如果是文化遗产研究,还要加上传承现状、价值体系、保护、活化利用及发展四大要素”。(2)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78,78页。我们依赖这一文化定义和思想理念及方法来探析和研究中国的红色文化遗产,可以认识到作为人类精神文明成果重要组成内容的中国红色文化遗产,既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各族人民在革命时期和建设时期所创造的中国特色的人类精神文明成果,也是具有不同类型、不同层面、不同规模、不同内涵的文化生命体,又是不同时间、不同内容、不同样态的有机复合性构成,且涵盖了中国红色文化的传承现状、价值体系、保护、活化利用及发展等多个文化层面和思想领域。(3)关于红色文化的概念,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是文化资源论,从文化资源的角度界定红色文化,将红色文化理解为红色资源;二是革命文化论,认为红色文化就是在革命战争年代形成的革命文化;三是先进文化论,将红色文化理解为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创造的一种特色文化形态。相关概念界定与论点阐述,可参见邓显超、邓海霞:《十年来国内红色文化概念研究述评》,《井冈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笔者主要参考贺云翱先生关于文化和文化遗产的思想认识,将对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相关问题进行探究。

众所周知,红色文化是革命的文化,是革命时期的文化,是特指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所形成的文化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历史进程中所创建的文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内容。长征时期的红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红色革命运动,尤其是红军的行历、行动、行为所到之处所形成的红色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之总和。贵州是红色革命的圣地和红色文化的摇篮,在中国革命时期发挥了重大的历史性作用,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作出了伟大贡献,“红军在贵州地区的革命活动,是中国现代史的重要篇章;中央红军长征在贵州的伟大历程,是其中尤为光辉的一页”,(4)《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之“前言”,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页。毛泽东同志曾专门就长征的历史价值评云:“长征是历史记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5)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9-150页。可见,长征意义重大,不仅创造了中国红色革命的历史奇迹,而且留下了丰富而又宝贵的红色文化遗产和精神,因此,从文化遗产学的视野探究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产生与形成、构成与类型、特点与原因、结构与功能、保护与价值等诸多方面的问题,则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二、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形成与发展

何为文化遗产?何为红色文化遗产?这是研究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需要回答的首要问题。基本概念的厘清与理解,有利于展开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基本研究。根据联合国科教文组织1972年11月在法国巴黎通过的《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和2003年10月在法国巴黎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相关条款内容:文化遗产,包含了“文物: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建筑物、碑雕和碑画,具有考古性质的成份或结构、铭文、窟洞以及联合体;建筑群: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单立或连接的建筑群;遗址:从历史、审美、人种学或人类学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人类工程或自然与人联合工程以及考古地址等地方”(6)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284,293页。三个层面的内容;“非物质文化遗产”“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其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使他们自己具有一种认同感和历史感,从而促进了文化多样性和人类创造力;”(7)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284,293页。而“使得语言、戏剧、音乐、舞蹈、仪式、习惯、风俗、节庆、手工艺等不能够固化的人类财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有了可认定的价值标准”。(8)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241页。故从文化遗产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界定和文化遗产学研究视野来观察和考量红色文化遗产类型与研究向度,理所当然地应涉及作为世界遗产保护的根本大法——《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所提出的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认知价值标准,即红色文化遗产涉及红色革命实践运动过程产生的文物、建筑、遗址以及革命文化实践生成的精神性内容。换言之,红色文化遗产即指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的文化创造,或中国共产党人红色革命历史的现在表现形式。

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是贵州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内容之一,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长征在贵州区域内进行伟大历史实践的产物,而具有红色物质文化与红色精神文化(非物质文化)的双重属性,且主要以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这一伟大历史实践为主体线索而展开的政治、军事、文化、民族关系等一系列的红色革命活动,并在伟大的革命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有贵州历史特点、区域特征和时代精神的红色文化遗产。本文所探究的论域是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问题,其起点始于红军长征在湘桂突破四道封锁线进入湖南通道转折之时,而在通道会议上作出红军转战贵州的伟大决策以及进军贵州之后的一系列军事和政治活动,可视为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产生之历史发端,(9)早在1930年3~4月间,中国工农红军之红七军、红八军曾活跃在贵州境内,4月红七军军部及一、二纵队约三千余人,在军长张云逸、总指挥李明瑞率领下由广西进入贵州,三军在贵州荔波板寨胜利会师,5月红七军回师广西,红七军转战黔桂边历时两月余,在贵州境内活动一月,经过贵州荔波、榕江、从江、黎平四地,并产生深远影响;3月红八军穿越南盘江进入贵州境内,在红水河边的望谟县境休整半年余,9月返回广西。此外,1934年春,红军未作出长征的伟大战略决策之前,红三军在湘鄂川黔开展活动,并在贺龙、关向应的领导下由彭水进入乌江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贵州黔东进发,并攻占沿河后至枫香溪(今属德江县),6月19日,在枫香溪召开了湘鄂西中央分局会议,史称“枫香溪会议”;9月红六军团攻克湖南通道县,并进入贵州清水江地区的少数民族聚居地,10月1日进军施秉、黄平黔军防线,袭占黄平旧州,经猴场向江口进军,10月24日红六军主力到达印江县的木黄与红三军会合,红三军恢复红二军团番号,红二军团由贺龙任军团长、任弼时任政委、关向应任副政委,红六军团由肖克任军团长、王震任政委,红二军团部兼任总指挥部,统一指挥两个军团的行动。红军二、六军团为策应中央红军长征,未进行战略转移而是挺进湘西。同时止于红军“四渡赤水”出贵州的这一特殊历史时段所产生的红色文化遗产内容。(10)笔者以为,从更广阔的视野来看,红军早期在贵州的活动以及红军长征在贵州的行动轨迹、遗址遗迹及红色文化伟大实践产生的历史文化影响,皆可广义纳入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内容范围并加以研究。为更好地呈现红色文化与历史事件之间的时间脉络,兹此以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的一系列重要会议与军事活动为线索,(11)笔者以时间脉络来呈现红色文化与重大历史事件的重要关系,并以系统的视角来展示会议文化遗产的方法与徐静、丁凤鸣《邓小平与遵义会议精神》一文具有一致性,同时亦表明将会议遗产视为一个整体性的文化遗产体系而开展研究,即“以红军转战贵州的重要会议与军事活动为线索”,亦有范例可循。徐静、丁凤鸣《邓小平与遵义会议精神》一文认为:“1934年12月至1935年3月,中央红军长征在贵州期间,党中央召开了以遵义会议为代表的,包括黎平会议、猴场会议、鸡鸣三省会议、苟坝会议等一系列重要会议,这些会议要么为遵义会议的召开作了重要铺垫,要么为遵义会议成果的实现作了重大贡献,是遵义会议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在广义的层面上,遵义会议是由一系列会议组成的。”参见徐静、丁凤鸣:《邓小平与遵义会议精神》,《中共党史研究》2014年第8期。一探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形成与发展的历史真实面相。

(一)以黎平会议为中心的红色文化遗产形成前因后果

确定红军进占贵州黎平的准确时间问题,是厘清黎平会议为中心的红色文化遗产形成的关键性问题。因为,文化遗产具有“时间要素”和“时间尺度”,即“文化从萌芽、发展、成熟、衰落到蜕变历程所形成的‘时间尺度’”,(12)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79页。以便于人们进行历史事件的溯源性研究,从而达至还原历史真相之目的和开展文化教育之意义。根据相关的历史文献记载、谈话调查和学者研究表明,红军进占黎平的确切时间应是1934年12月14日,肖华同志说:“首先占领黎平的,是第一军团第二师的先头团(第六团),这个团由通道经新厂、平茶、潭溪,于十二月十四日占领黎平城。”(13)系肖华同志1976年2月26日函复(黎平县)县委宣传部信所论及,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32页。红军攻占黎平并取得战斗之胜利是其军事意义的彰显,但更为重要的一项成果,乃是推动了“黎平会议”的召开,为形成以“黎平会议”为中心的红色文化遗产奠定了基础。1934年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在黎平召开,根据肖华的回忆,“中央政治局会议是十八日在黎平城召开的”,(14)《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32页。刘伯承同志《回顾长征》一书亦说:“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开了会议,决定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15)刘伯承:《回顾长征》,《八一杂志》1959年第20期。足见黎平会议的会议级别与召开时间别无异议。尽管刘伯承在《回顾长征》中提及“黎平会议”,但是他与陈云同志皆未参加过“黎平会议”,据陈云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说得十分明白:

我与刘伯承同志在长征初期都被中央派在五军团工作,刘伯承同志是红军总参谋长兼任五军团参谋长,我任五军团中央代表。五军团担任长征红军的后卫,中央决定不在会同县建立革命根据地,并向贵州进军。我和刘伯承同志应博古同志的约,在洪州司与他见面,他告诉我们红军改向贵州进军。我与刘伯承同志即经黄平,并在黄平见到彭德怀同志。以后到遵义。在遵义,刘伯承同志任遵义卫戍司令,我任政委。以后参加遵义会议。所以我并未参加黎平会议。我不知道参加黎平会议的有那些人。邓小平同志、杨尚昆同志、聂荣臻同志、伍修权同志都比我和刘伯承同志先到贵州,也许他们参加过黎平会议。(16)《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26页。

然而,据陈云同志论及五军团的行军路线,则是由湖南进入贵州黄平,兹后即直接至遵义,如其所言“即经黄平,并在黄平见到彭德怀同志。以后到遵义”。可见,作为五军团主要领导人之一的陈云、刘伯承似并未到黎平参加会议。然而,肖华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中称:

我当时在中央红军第一军团第十五师工作,任该师政委,对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不完全了解。现就我所知道的答复如下:

我们这个师是由通道经新厂进入贵州境的。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在新厂和追来的敌人(湘军)打了一仗,阻止了敌人。进入贵州境后,我们这个师即向鳌鱼嘴、波(婆)洞方向前进,来到黎平城。

据我所知,中央红军先后进到通道城的,只有第一军团的第二师、第九军团主力和第一军团的第十五师,其他部队都没有进到通道城。

……

红军第一军团主力从新厂、平茶经黎平以北地区向古顿、鳌鱼嘴方向前进。九军团靠近一军团主力,从新厂、马路口进入贵州境,都未到黎平城。

中央军委纵队和红军第三、第五、第八军团,大部是从通道以南地区经播阳、洪州、地青、中潮等地进至黎平的。中央军委纵队十七日进至黎平城。中央政治局会议是十八日在黎平城召开的。至于会址的街道、房屋等,我就不清楚了。

中央红军在黎平整编的,只是部份,即第五、第八军团。按照中央军委的决定,第八军团编入第五军团,第八军团番号取消。其他部队这时都没有进行整编。(17)《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27-128页。

就陈云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言“我和刘伯承同志应博古同志的约,在洪州司与他见面,他告诉我们红军改向贵州进军”,则不难看出五军团的刘伯承和陈云当时亦未参加“通道会议”,否则不会有博古的单独约见;且与肖华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称“第三、第五、第八军团,大部是从通道以南地区经播阳、洪州、地青、中潮等地进至黎平的”进行比对,刘伯承和陈云相对于“大部”来说则属“小部”,又据肖华说“中央红军在黎平整编的,只是部份,即第五、第八军团。按照中央军委的决定,第八军团编入第五军团,第八军团番号取消”,似有表明五军团的其他领导或部队有参加黎平会议,故才有整编之说。

上述的讨论表明,一是历史事件本身所具有的文化遗产的历史意义和历史价值,二是在甄别、辨析和还原历史事件真实性过程中亦在有意或无意地建构着新的文化遗产精神并具有现实的教育意义与思想启迪,如历史事件之外的“正本清源”“去伪存真”“实事求是”的求实、求是科学精神与人格品质等思想文化动能,亦符合文化遗产保护的原真性原则。然而,后者一般往往容易被人们忽视。

黎平会议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向贵州进军的问题,会议争论的焦点是向敌人防守薄弱的贵州前进,还是与二、六军团会合;会议肯定了毛泽东放弃和二、六军团会合的主张,决议通过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决定》;对军队进行了整编,即将八军团整编入五军团。黎平会议成功召开,奠定了红军进军贵州的正确方向基础,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创造了必要条件,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同时黎平会议的召开,不仅使黎平会议会址(即黎平县城东翘街胡荣顺商号红军总司令部驻地)具有了重要的物质文化遗产的属性意义,而且促进了红色文化的宣传与教育,对于塑造黎平地区的地域性红色文化遗产精神亦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二)以猴场会议为中心的红色文化遗产形成前因后果

红军进占贵州瓮安猴场之时间,当在1934年12月30日。国民党薛岳关于军情电《中央军薛总指挥岳陷(30日)戌电》云:“据施秉吴指挥陷(30日)酉电话,退囗施秉之囗一军团,本日经我韩(汉英)、欧(震)、梁(华盛)、唐(云山)各师围剿,伤亡奇重,囗囗向瓮安方面囗退。同时以一部分兵力,跟踪追剿,并以主力部队攻剿退囗黄平之囗三军团。黔军黄参谋长烈候全(30日)戌电话,我蒋旅德銘及中央军吴纵队,已于本日克复施秉,敌向瓮安、余庆方面囗去。”(18)《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500页。由敌人之电文可知,红军在12月30日有进军并占领猴场之可能。但召开会议之时间学者则持有多种意见表述称:“即1934年12月31日至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贵州瓮安县猴场镇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19)周树槐:《猴场会议的价值开发研究》,《党史博采》2015年第6期。“党中央于1935年1月1日在离乌江岸边不远的瓮安县猴场(今草塘)又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20)顾大全:《试论黎平、猴场会议与乌江之役》,《贵州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1期。“1934年12月31日,中央军委纵队到达猴场。此时李德等再三提出北上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主张,中共中央在危急关头于贵州境内瓮安县猴场召开政治局会议。这次会议从12月31日下午开到次日凌晨并最终通过《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21)张德义:《猴场会议体现遵义会议精神内涵》,《当代贵州》2015年第24期。等多说并存,且会议时间多持在12月31日观点。笔者依据国民党12月30日“戌电”之时间推论,红军进占贵州瓮安猴场应在12月30日晚,且中央军委纵队可能进入猴场时间更晚而不具备在30日开会之条件,故持1934年12月31日至1935年1月1日开会说。《朱德关于二师应至江界河架桥并已令军委先遣队前来协助事致陈刘电》(1934年12月31日21时)云:“军委纵队之第一梯队于本日十五时到猴场宿营,明日仍留猴场。第二师明(一号)应进至江界河渡河点附近,并侦明河对岸敌情。……我第一师明日进至袁家渡附近架桥,一军团部及十五师明日进至龙溪地域,九军团到余庆。”(22)《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2,18,13页。由此可见,中央军委纵队乃是12月31日下午三点进入猴场,而次日又需要进军乌江,故猴场会议由31日晚开至1日是完全可能的,“在此严峻形势面前,党中央不得不在进抵猴场的当天,即1934年12月31日召开会议,史称‘猴场会议’”,(23)罗廷莲:《猴场会议历史地位与现实意义初探》,《青春岁月》2016年第17期。据陈昌奉同志《长征经过贵州时的一些情况》回忆:“我到猴场直等主席回来,谁知主席到总司令部开会去了,这次会议估计很重要,直到夜间还没有回来,……约四点钟时间,主席又出发向乌江边走。在猴场出发我记得是在1935年1月1号”,(24)陈昌奉:《长征经过贵州时的一些情况——陈昌奉同志谈话记录》,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84页。且1935年1月1日《朱德关于偷渡部队不应小过一团的指示》云:“甲、据一师聂参谋长电,回龙场对岸有敌一营扼守;二师函,江界河对岸及珠场有敌约两团;三军团电,孙家渡对河亦有敌。乙、按乌江以北为侯子担部约三团,决无法扼守沿江百余里的渡口,望分令各先头部队在规定的渡河点附近,必须找到另一渡河点设法偷渡。”(25)《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2,18,13页。表明“我野战军即将通过乌江”,且进一步印证猴场会议至迟不晚于1月1日之前召开。

瓮安猴场会议,作出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重申和坚持了黎平会议确定的继续北上至遵义而在川黔边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然后向川南发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务”,(26)《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3页。否定了博古、李德要求中央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错误主张,且从根本上限制了李德、博古的军事指挥权,提出可渡过乌江后新的行动方针,亦为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作了进一步准备。猴场会议在长征史上,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和军事影响。猴场会议上承黎平会议,下启遵义会议,乃是中国革命重大转折的关键性环节,“猴场会议是遵义会议前奏曲,伟大转折一环节”,(27)石仲泉:《猴场会议:遵义会议前奏曲,伟大转折一环节》,《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2015年第2期。而具有重要的“历史方面的价值、精神文化上的价值、政治价值、旅游价值”,(28)周树槐:《猴场会议的价值开发研究》,《党史博采》2015年第6期。故被周恩来同志称为“伟大转折的前夜”。(29)李红喜主编:《长征之歌:决定胜利的长征精神》,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195页。由此而形成的会议遗址等红色文化遗产,则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

(三)以遵义会议为中心的红色文化遗产形成前因后果

1935年1月1日,红军开始陆续抵达乌江附近并开始作渡河之准备;1月3日,红军突破乌江天险,“一九三五年一月三日,耿飚同志率领红四团在江界河一举突破乌江防线后,上级命令我红六团立即赶上去,夺取遵义城”,(30)曾保堂:《智取遵义》,《贵州文史丛刊》1982年第3期。“1935年1月7日,红军攻克黔北重镇遵义”,(31)《中国共产党简史》编写组:《中国共产党简史》,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58页。

红军攻占遵义后,红军在遵义休整了12天。1935年1月15日至17日期间,党中央在遵义旧城一个军阀柏辉章的公馆二楼上,召开了具有伟大历史转折意义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史称“遵义会议”。“会议集中全力纠正了当时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上和组织上的错误”,(32)刘伯承:《回顾长征》,《八一杂志》1959年第20期。并取消了长征前成立的由博古、李德和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会议增选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委托张闻天起草《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的决议》。会议在中国革命史和现代史上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毛泽东同志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1935)、《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1936)、《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1938)、《战争和战略问题》(1938)、《<共产党人>发刊词》(1939)、《学习和时局》(1944)等系列著作中均论及遵义会议相关问题,他就“遵义会议”的伟大意义评云:

遵义会议纠正了在第五次反“围剿”斗争中所犯的“左”倾机会主义性质的严重的原则错误,团结了党和红军,使得党中央和红军主力胜利地完成了长征,转到了抗日的前进阵地,执行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新政策。(33)《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30页。

刘伯承同志在《回顾长征》中亦评云:

在最危急的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这是有极大的历史意义的转变,正是由于这一转变,我们党才能够胜利地结束了长征,在长征的极端艰险的条件下,保存了并锻炼了党和红军的基干,并且克服了张国焘的退却逃跑路线和分裂党的阴谋,胜利到达陕北,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了抗日高潮的到来。(34)刘伯承:《回顾长征》,《八一杂志》1959年第20期。

伍修权同志则称遵义会议为“生死攸关的历史转折”,是“决定党和红军命运的遵义会议”,他说:“一九三五年一月,党中央政治局在长征途中举行的遵义会议,是我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当时,我为共产国际派驻中共中央的军事顾问李德作翻译,列席了这次会议。”(35)伍修权:《生死攸关的历史转折——回忆遵义会议的前前后后》,《星火燎原》1982年第1期。遵义会议的鲜明特点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在关键时刻确立了党的正确领导,创造性地制定和实施符合中国革命特点的战略和策略,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等人的正确指挥下迂回穿插于敌人重兵之间,以运动战的动态方式,摆脱了敌人的重重追剿,取得了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此外,红军转战贵州和长征时期还有一系列的重要会议,如鸡鸣三省会议、苟坝会议和枫香溪会议等,尤其是苟坝会议则是遵义会议关键转折点的后续,会议成立了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三人团,完成了遵义会议改变党中央最高军事领导机构的任务,进一步确立和巩固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红军长征在贵州召开的系列会议都是宝贵的红色文化遗产,值得进一步开发和进行综合利用。同时会议的召开不是孤立的,会议与军事行动、军事战役是相互配合的,由此以会议为中心形成的会议会址、战役战斗遗址都是构成长征时期红色文化遗产的重要载体和内容,并在实践过程中建构和形成了特殊的红色文化遗产体系,乃是值得全面、系统和深入地进行探究的重要时代性课题。

综上而论,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是历史的形成,是红军长征在贵州红色文化革命实践的产物。1934年10月16日,红军从福建长汀、江西瑞金开始长征,突破四道封锁线,于11月29日通过广西老山界的瑶族聚居地,并在12月10日占领湖南通道侗族聚居地,之后兵分两路进军贵州黔东南。1934年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召开黎平会议,肯定了毛泽东向贵州进军的正确主张,作出了在川黔边建立根据地的决定,12月19日中央军委作出《为建立川黔根据地军事行动的决定》并发出由黔东南兵分两路向黔北进军的命令,先后攻克剑河、台江、镇远、施秉、黄平、余庆、瓮安等地而至乌江南岸,继而召开遵义会议。之后四渡赤水,进入川藏和甘陕地区,至1936年10月全部主力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长驱二万余里,纵横十一个省”,(36)《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50页。历时整整两年、行程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宣告胜利结束,“这是震惊世界的伟大历史事件,是一部气壮山河的英雄史诗”。(37)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页。毛泽东同志的《长征》诗云:“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它生动形象地彰显了红军长征所具有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值得指出的是,包含长征时期在内的红军转战贵州系列革命活动,即“红军曾先后五次进入贵州,足迹遍及全省六十余个县、市”“开辟了黔东特区革命根据地,建立过遵义县革命委员会等红色政权,召开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遵义会议,进行过著名的四渡赤水之战”,(38)《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之“前言”,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页。成功地实现了中央红军伟大的战略转移,且在贵州区域内的活动使红色文化得以广泛性传播并在贵州产生了深远的历史、社会和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由此而形成一系列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丰富多彩、形式多样,并具有文化遗产的时间性、空间性、线路性、多样性、地域性和特色性丰富内涵,且在思想文化交融互动中促进了长征时期贵州区域性红色文化生态的形成。

三、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构成与类型及功能

一般而言,文化遗产之种类包含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两大类型,主要以文物、建筑群、遗址为主,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与文化意义,能够体现人类文化与思想的杰出创造,见证特定历史阶段的文明进程。长征时期贵州的红色文化遗产,展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在贵州的真实、鲜活历史情境,所形成的红色文化遗产,既具有教育性、军事性、政治性意义,又具有经济性、景观性、旅游性价值。而且贵州的红色文化遗产特点具有贵州区域性(文化空间);特质在红色,乃是红色革命(文化性质)的产物。基于研究的需要,并按照遗产类型的划分范围,红色文化遗产大致可以分类为:红色革命遗址及会址遗产、红色政治革命与宣传活动文献遗产、红色长征歌谣遗产、红军军事影像及作战实物遗产、革命生活物品及荣誉证章遗产、其他红色文化遗产。笔者从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双重维度出发,重点就红色革命遗址及会址遗产、红色政治革命与宣传活动文献遗产、红色长征歌谣遗产、红色革命线路遗产进行探析,以期能够还原和厘清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之真实状况及其社会功能。

(一)红色革命遗址及会址遗产

1.战役遗址及红色纪念碑

战争与遗产的关系是多维度的。一方面,战争破坏了遗产;一方面,战争形成了遗产。但就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而言,乃属后者,即红色革命战争产生了红色文化遗产。故有学者指出:“战争与遗产的关系体现方式不尽相同,有战争对遗产的破坏,有为战争服务的,都见证一段历史。”(39)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195页。故以遵义会议后的红军进行的土城战役为例,可以窥见红色战役遗址的形成过程。

1935年1月19日,红一方面军离开遵义北上,在土城第一次渡过赤水河,是为“一渡赤水”,进入川南,准备在宜宾、泸州附近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因敌人沿江设防阻止红军北进且实行四面合围,故红军北渡没有可能,且红军鉴于形势,则制造继续北渡之假象,而挥师再渡赤水河回黔北,是为“二渡赤水”;2月25日夜,红一方面军各参战部队完成了进攻娄山关的准备工作,并于2月26日凌晨袭击娄山关守敌并控制了娄山关口,继而娄山关至板桥一线完全控制在我军手中,而取得娄山关战役之胜利,“娄山关战役是遵义战役的序幕战”;(40)《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169,171页。2月27日下午,红军一、三军团在击溃董公寺守敌之后,红一军团又攻占遵义新城并逼近老城,红三军团参谋长邓萍同志在侦查老城敌情时被流弹击中牺牲;2月28日红军攻入老城,继而红军全部占领遵义,至此红军取得遵义战役的胜利,“遵义战役是长征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

红军土城战役之后的一系列战斗,不仅具有线性文化遗产的特性,而且也是战役遗迹形成的典型。据学者研究表明,“在四渡赤水的战斗中,中央红军进行了大小40余次战斗,共歼敌18 000余人,击落敌机一架,缴枪数千支,扭转了长征以来被动挨打的状态,夺取了战略转移的主动权,……为完成伟大的长征奠定了胜利的基础”。(41)《贵州通史》编辑部:《贵州通史简编》,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年,第218页。与“四渡赤水”相配合的战役有娄山关战役、遵义战役,尤其是二渡赤水后再克遵义的“遵义战役”歼敌最多,可谓是“遵义大捷”。

因此,在红军“四渡赤水”系列军事战役中形成的红色战斗遗迹亦自然较多,这也包括为牺牲的红军烈士们所安立的英雄和烈士纪念碑(如遵义红军山烈士陵园的邓萍烈士之墓),都是重要的红色物质文化遗产,且因战役全过程而流传的可歌可泣的红军战斗故事,则是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内容和特殊形态。

2.重要会议遗址

如前文所述,“1934年12月至1935年3月,中央红军长征在贵州期间,党中央召开了以遵义会议为代表的,包括黎平会议、猴场会议、鸡鸣三省会议、苟坝会议等一系列重要会议,这些会议要么为遵义会议的召开作了重要铺垫,要么为遵义会议成果的实现作了重大贡献,是遵义会议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在广义的层面上,遵义会议是由一系列会议组成的。”(42)参见徐 静、丁凤鸣:《邓小平与遵义会议精神》,《中共党史研究》2014年第8期。因此,这些重要的会议遗址,自然是红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且此类会议遗址亦具有历史价值、建筑价值、艺术价值、景观价值、旅游价值、教育价值、社会价值等文化遗产综合价值多种功能。

就会议的历史价值、教育价值和社会价值而言,红色文化遗产体现了长征精神,不仅具有可以借鉴的历史经验,还具备“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革命教育意义,在塑造党性要求方面有正向的积极作用。就会址建筑遗产来说,具有建筑价值、艺术价值和景观价值,按照文化遗产学视角来看由人类有意设计和修建的建筑,乃是“人与自然相互作用产生的作品”,如党中央在遵义旧城一个军阀柏辉章的公馆举行了一次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遵义会议”,其建筑也因此具有了革命象征性符号意义,并具有红色文化遗产的重要属性,故1961年遵义会议会址被国务院列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建筑自身而言,柏氏公馆砖木结构营造,折射出了中西合璧式的设计理念,同时也展现了时代性文化风貌与审美情趣,以及人的日常生活融入自然环境的思想诉求,且体现了人与环境共生、共荣和共存的价值追求,故其2005年被评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2018年入选“第三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项目”。

然而,论及会议遗址的特点或特殊的文化地位,即会议遗址重要之处还在于其作为“文化空间型遗产”的归属性特征。我们仍以“遵义会址”为例:对于中国共产党人和全国人民来说,遵义会议会址不仅是一个清政府灭亡后到1949年这一历史时期的一般建筑物,它更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为挽救党、挽救红军和挽救中国革命而在此召开的一次伟大的会议,且是一处重要的红色文化空间。从文化遗产学的视野来看,文化空间是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术语,“它是一种包容量很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表现形式,将文化显现为日常化的细节,还可以融其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类型于自己的形式之中”。(43)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168页。故参观遵义会议会址、在遵义会议会址中进行爱国教育、党性教育,就是在特定的文化空间开展特殊的文化活动,红色文化精神性内涵与置身于会址中的人们能够互联互通,乃至于能够使遵义会议会址的文化遗产价值得以有效地彰显,而一旦离开了遵义会议会址的特殊文化空间,就难以见证和体验遵义会议会址传递的特殊的遵义会议的精神内涵。因此,“文化空间型遗产”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传递红色文化精神,并对人们的生活与思想改造起到积极的作用。

(二)红色政治革命与宣传活动文献遗产

1.文件、电文与布告

文件、电文和布告是传递党和红军政治立场、路线方向和工作要求的文字性载体媒质,并具有指导性、法规性和操作性特点。红军长征在贵州,在政治、军事、民族问题和文化宣传方面所作出的战略决策、指示精神、工作要求等一系列决定而形成的文件、电文和布告都是红军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之重要内容,属于“红军文献”或“红色文献”的范畴,反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和人民大众在争取自由、民主和解放,以及争取正义、平等与和平,为解放全人类而努力奋斗的神圣使命与历史责任。《红军在贵州政治纪律性文献一览表》与《红军在贵州军事行动性文献一览表》大致勾勒和展现了红军长征和转战在贵州的革命活动实况,是宝贵的历史文献和文化资源,见表1、表2。

表1 红军在贵州政治纪律性文献一览表(44)笔者根据《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目录中第一部分“红军文献”整理制作。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

表2 红军在贵州军事行动性文献一览表(45)笔者根据《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目录中第一部分“红军文献”整理制作。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

2.报刊与图片资料

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不仅有红军政治部自身《红星报》等媒介对红军报道形成的报刊资料,而且还有时局新闻媒体机构也作了相应性报道,如《实报》报道红军在黔革命活动,都是反映红军在贵州开展革命运动的重要史料,是宝贵和珍稀的红色文化遗产。此外,还有各类形式多样的其他类型的红色文化遗产载体,如记录了红军各类会议活动的手册、红军颁布的各类布告以及为反映红军军事活动而描绘的军事路线图等载体多样的历史资料,即《黔东特区第一次工农兵苏维埃大会的记录及决议》(46)系《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扉页第6页插图,参见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贵州省关岭县的红军布告》(47)系《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扉页第5页插图。参见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该布告系布依族老人杨登凤保存。《中央红军南渡乌江威逼贵阳敌我态势图》(48)系《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附录图之“中央红军长征在贵州行军路线图(九幅)”中第7幅。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796页。《红九军团与主力分兵后进军路线图》(49)系《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附录图。参见《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等资料,均能客观地反映红军长征在贵州所开展革命活动的真实情况,它们不仅丰富了红色文化遗产的内容,而且展现了红色文化广泛的社会影响,同时都是重要的红色文化遗产和红色文化资源。

3.回忆录、访谈录与书信、日记

革命先辈关于红军长征在贵州的回忆录、书信、日记以及访谈录,不仅是人们了解红军长征在贵州活动历史真相的载体和重要媒介,也是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系统不可或缺的文献或资料内容。具体而言,如刘伯承同志的《回顾长征》、邓颖超同志的《漫谈长征》、伍修权同志的《生死攸关的历史转折——回忆遵义会议的前前后后》、彭德怀同志的《彭德怀自述(摘录)——遵义会议到会理会议》、耿飚同志的《夺取天险娄山关》、戴镜元同志的《长征会议(摘录)》、曾保堂同志的《智取遵义》、胡胜辉同志的《不占娄山非好汉》、刘清明同志的《遵义会议后的一仗》、吴义生同志的《忆遵义大捷》、蒋跃德同志的《长征中的红色干部团(摘录)》、王首道同志的《长征中九军团支队的断片》、叶荫庭同志的《我军第一支防空部队的建立》、岳夏同志的《一个通讯战士对长征的回忆(摘录)》、肖锋《长征日记》摘录、伍云甫《长征日记》选录、《童小鹏同志记载红军遵义大捷的日记三则》《长征经过贵州时的一些情况——陈昌奉同志谈话记录》《红军长征中的一些情况——田维扬同志谈话记录》《黄克诚同志谈遵义会议有关问题》《陈云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致中共黔东南州委》《肖华同志关于中央红军进军贵州及黎平会议等问题的复信——致中共黎平县委宣传部》《黎平整编和建立贵州地下党——访问李维汉同志谈话记录》《关于黎平会议——访问何长工等同志谈话记录》等,均反映了红军长征在贵州所进行的红色革命活动等历史性重大事件,是宝贵的红色文化遗产,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4.标语口号

从传播学的视野来看,红色标语口号具有十分重要的宣传作用,对于广泛性传播红色革命思想、革命文化和进一步拉近红军与贵州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以及促进中华民族之间的团结具有显著性意义。

1934年11月29日,红星政治部专就少数民族宣传工作,发布了《关于对苗、徭(瑶)民的口号》涉及十三个方面内容的标准性标语口号用语。(50)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红军长征在贵州,宣传标语口号内容丰富,涉及面广泛,且归纳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宣传内容导向:一是宣传党和红军的根本宗旨,如贵州台江县标语云:“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共产党是中国革命唯一的领导者!”(51)《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776,16,16页。贵州黄平墨写标语云:“只有苏维埃才能免除苗、瑶苦!”即表明了苏维埃乃是为少数民族人民谋利益的政权。二是宣传动员少数民族人民起来参加革命,动员少数民族人民打土豪、分田地和抗捐税,如贵州省台江墨写标语口号云:“苗民们,不穿破衣服,到财主家穿新衣去!”(52)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贵州黄平墨写标语口号云:“取消苛捐杂税!”(53)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三是宣传党的民族平等政策、民族团结立场的主张,如贵州省镇远墨写标语口号云:“苗民们,不要怕,红军保护苗人,主张苗人汉人一律平等,不准哪个压迫苗家!”(54)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又如贵州锦屏墨写标语口号云:“政治上、经济上,苗人、侗人与汉人有同样的权利!”(55)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四是宣传红军保护少数民族的利益的政策,如“对苗瑶士兵必须注意依照湘江政治部关于苗瑶少数民族工作指示的原则进行教育”。(56)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

总之,上述四个方面的红军标语口号既系统又完整(57)关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遗存的红军标语的系统性研究参见张继渊:《板壁上的指南: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红军标语研究》,《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且红色标语内容展现了红军政治上、思想上和行动上坚持和主张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的立场,亦凸显了红色政权的根本性质,如贵州省台江县墨写标语口号云“欢迎苗族兄弟加入红军”(58)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0-161,152,153,155,146,147,156页。,而具有较好的宣传效应和动员效应,“以扩大红军影响”(59)《贵州社会科学》编辑部、贵州省博物馆:《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阳:内部印刷,1983年,第776,16,16页。,为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并突破重围产生了良好的效果。同时,这些宣传资料是宝贵的红色文化遗产,对于研究党的历史,传播和弘扬红色文化精神,具有重要的文献史料价值。

(三)红色长征歌谣遗产: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

贵州苗族的《共产党来到我们家乡》歌云:

从前哟,

共产党来到我们的家乡,

碗大的字写在墙上,

“富人不要发狂,

穷人不要悲伤,

有朝一日天晴朗,

我们还要回到你们的地方!

让大家一律平等,

让大家没有忧伤。”

——贵州(60)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2-163,164页。

又如,云南、贵州、四川苗族的《红军赔你一口锅》歌云:

你姓罗,我也姓罗。

苗汉本是一家亲,

写起姓来是一个。

我们红军不小心,

打破你家一口锅。

留下五个“袁世凯”,

赔你一口好铁锅。

——云南、贵州、四川

又如,贵州苗族的《盼望红军快回转》歌云:

一等也不来,

二等也不来,

好象天干望落雨,

盼望红军快回来!

从清早到黑夜,

从冬天又到一个冬天,

站在山头,爬上树巅,

仰起脖子,踮起脚尖,

朝朝暮暮望天边!

苦得很啰!

不得饭吃,不得衣穿!

日夜想念红军,

盼望红军快回转。

红军,红军,

苗家救星!

红军来了,

我们翻身!

——贵州(61)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4-165页。

显而易见,从诗歌内容可以看出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期间与贵州苗族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无论是从红军的歌谣角度而言,还是就苗族的歌谣视角而论,均能展示当时红军与少数民族之间深厚的军民鱼水情,不仅是苗族人民对红军感情至深,而且侗族人民也与红军结下深厚情,这是一种思想文化的高度认同,而具有精神的永恒性价值意义。如红军王连长因负伤而借居在侗族人杨和钧家,两人结下深情厚谊;王连长牺牲后,杨和钧十分悲痛,为此而写下《清明》祭奠诗以表达纪念,《清明》诗云:

清明时节忆王兄,

泪落胸前心里恫,

为国为民往北上,

途经此处萍水逢,

三日桃园结兄弟,

不幸一晨命遭凶,

有朝革命成功日,

光明簿上有你功。

——贵州(62)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69页。

此外,贵州布依族的《布依人民盼红军》《红军送我一支枪》《布依夜夜想红军》(63)周锡银:《红军长征时期党的民族政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70-175,181,185页。以及仡佬族的《红军阿仡鱼水情》、彝族的《红军暖我彝家心》,以歌谣的形式展示了红军长征过贵州期间与少数民族进行文化交往的互动关系及生动场景,从而再现了红军与少数民族之间深厚的革命感情,且歌谣具有鲜活的传承性而在当下的现实生活中仍具传唱影响力,并成为精神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内容,即所谓“史诗传承文化,充满了精神的力量”。(64)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171页。

(四)其他红色文化遗产:红色革命线路遗产

线路遗产是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或内容。何为线路遗产?即指某种遗产由物质因素作为基础,承载着跨区域的多元文化(广义上含政治、军事、经济、外交、民族等方面)对话和交流的印迹,沿着一条路线(或特定路线)而见证某一历史时空文化(政治、军事、经济、外交、民族等)交融的史实和特征,如“丝绸之路”、茶马古道、苗疆走廊、彝藏走廊、川盐通道、长征,等等;尤其是关于红军“长征”问题,不仅有文化线路的特征,而且还具有融物质性遗产与非物质性遗产于一身的可传承性特征,(65)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 第16页。由于红军长征历时二年多的时间,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转战十一个省,长驱二万五千里,胜利地完成了伟大的战略转移,留下了各级文物保护单位1 600余处,形成了一条呈线性分布的巨型遗产体系,已具备文化线路遗产的基本要素,故有学者强调“长征是宝贵的红色文化遗产,也是中国的线性文化遗产……长征线性文化遗产是由长征线路上丰富多彩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所构成”,(66)夏燕月:《四渡赤水是长征精神的集中体现》,戴志刚:《长征(四渡赤水)线路保护与申遗 第二届中国红军节·四渡赤水论坛纪实》,《世界遗产》2012年第3期。“长征线路这一特殊的文化线路,具有独特性、唯一性”,(67)武弘麟:《完善遗产标准,构建线路遗产保护体系》,戴志刚:《长征(四渡赤水)线路保护与申遗 第二届中国红军节·四渡赤水论坛纪实》,《世界遗产》2012年第3期。并建议应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如全国人大代表唐双宁《长征路线应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建议案一文亦指出:“长征路线承载了中国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一段灿烂辉煌的时期,见证了光辉的历史,完全符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条件。长征精神已经成为流淌在中国人血液里的文化因子,是中华民族和中国共产党历史文化的‘活’的体现,完全符合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条件。”(68)参见《代表委员手记:长征路线应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光明日报》2016年3月14日,第6版。2010年9月,贵州习水成功举办了首届中国红军节暨“四渡赤水”论坛,就四渡赤水的历史地位和作用进行了深入研讨,弘扬了红军长征精神;2012年9月,第二届“中国红军节·四渡赤水论坛”又在贵州习水召开,会议以“长征(四渡赤水)线路保护与申遗”为主题,就长征线性文化遗产的内涵及申报战略等内容进行了研讨,进一步推动了长征线性文化遗产的研究与世界文化遗产的申报工作,尤其是深化了对“四渡赤水”红色文化遗产的认识,即四渡赤水不仅是红色文化遗产,而且也是特殊的线性文化遗产,故有加强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由于各方的积极推动,“长征”作为文化线路遗产业已引起国家层面的高度重视,2018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实施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见》,专列“长征文化线路整体保护工程”项目指出:“以中央红军长征路线为基础,统一规划、统一标识、统一保护标准、统一配套设施建设,显著改善长征文物的保存状况和环境风貌,丰富长征精神的展示主题和展示手段,打造全程贯通的‘重走长征路’红色旅游精品线路。实施长征文化线路保护总体规划,建设长征文化线路保护利用示范段。”(69)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实施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见》,《人民日报》2018年7月30日,第1版。足以显示长征作为线路遗产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和理解。可见,包含了四渡赤水在内的长征线性遗产与其他遗产一样,价值意义都需要被理解、被认同和被诠释,即“所有的世界遗产项都是对一种价值的确认和诠释”。(70)刘红婴:《世界遗产精神》,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201页。

此外,红军军事影像及作战实物遗产、革命生活物品及荣誉证章遗产,亦是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限于文章篇幅不一一展开。但是,贵州乃是红军长征活动时间长、范围广、战役多的重要区域,且对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产生巨大影响,所遗留下的文化遗产非常丰富和重要,并呈现出不同的文化样态和遗产状态,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在形态上主要表现为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亦有兼顾二者的双重文化遗产,如“长征”既有长征精神的弘扬传承,也有可观见或触摸长征历程可视性、实存性的具体遗址或遗迹状况存在,故有必要积极构建红色文化遗产体系,而就红色文化遗产进行系统、全面的遗产整理、学术研究和价值挖掘。

四、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资源的综合利用与红色文化遗产体系建构意义

作为红色革命圣地和摇篮之一的贵州,拥有丰富多样的红色文化遗产类型,是宝贵的文化精神资源,具有重要的文化遗产现实利用价值。因此,需要进行深入挖掘和有效利用,努力构建贵州特色红色文化遗产综合性体系,如红色文化遗产保护体系、红色文化研究体系与红色文化利用体系,形成立体的、复合的、多样的红色文化遗产综合利用体系,这对于弘扬和传承优秀的红色文化遗产精神具有重要而又深远的历史价值和时代意义,同时也是新时代贵州文化遗产研究工作者的伟大使命和社会责任。

(一)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与活化利用

文化遗产的综合利用,实际上涵盖了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两个维度,换言之,保护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而有效的利用则需要最好的保护,保护与利用是文化遗产的重要属性和一体两面,两者相辅相成和缺一不可。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是贵州革命实践的历史见证,是红色文化精神传递与传承的重要载体,作为一种精神产品,“具有历史文化传承的历时性和社会场域的共时性”,(71)王晨、王媛:《文化遗产导论》之“前言”,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6年。弘扬以“长征精神”为思想内涵的红色遗产文化遗产精神在当代则具有重大的时代性意义。

第一,关于长征时期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问题。加强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已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认同和重视。保护红色文化遗产并不意味对红色文化遗产不开放,相反,保护红色文化遗产是为了更好地开放红色文化遗产,让红色文化遗产永放光芒,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精神动能。其保护的路径有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让红色文化遗产保护积极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历史进程。红色文化不仅是中国红色革命的历史见证,也是中国文化多样性、文明多元性的具体彰显。以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为表达形式的中国共产党在红色革命中创造的红色革命文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内容,它熔铸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实践,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实践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人初心和使命的展示。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传递的是革命精神、爱国精神和乡土精神,通过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能够培养人民大众广泛性地爱乡土、爱国家、爱人民的道德情操,提升对红色文化的认同感和责任感,进一步增强自豪感、荣誉感和自信心。作为具象或活态化的红色文化遗产,它凝聚中国共产党人红色基因和中华民族宝贵精神,而具有永恒性的精神价值。文化建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四个自信”的根本体现,“坚定文化自信,就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72)《中国共产党简史》编写组:《中国共产党简史》,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403,405页。红色文化的继承与发扬,既是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内容之一,也是中国共产党人文化自信的根本所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不仅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继承革命文化,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为人民提供精神指引”,(73)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3页。而且要“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74)《中国共产党简史》编写组:《中国共产党简史》,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403,405页。因此,加强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保护,并积极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历史进程和国家现代化进程,乃是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保护的必然趋势和重要路径。

其二,积极发挥红色文化遗产馆藏单位、机构和个人收藏的保管与保护作用。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馆藏单位,主要有国有性质的省、市、县三级博物馆、纪念馆、文物保护单位、图书馆和省内各高等学校以及其他相关收藏机构,它们管理和收藏着省内大型、重要和较多的红色文化遗址、遗迹及各类藏品等红色物质文化遗产。此外,亦有民间收藏机构和个人也藏存有较多分散的红色文化藏品和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四章第三十六条规定:“博物馆、图书馆和其他文物收藏单位对收藏的文物,必须区分文物等级,设置藏品档案,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并报主管的文物行政部门备案。”(《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1982年11月19日通过,2017年11月4日第五次修订)。因此,需要发挥各级各类馆藏单位、部门、机构和个人的保护工作积极性,充分认识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要意义,进一步加强规章制度建设和法制建设,严格管理流程,树立责任意识,努力强化对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安全工作,大力发挥保管与保护作用以确保红色文化遗产的安全。

其三,人文与科技有效融合拓展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保护新空间。人文价值理念主要体现在文化遗产保护的原真性原则方面;科学技术手段则主要运用现代化信息技术、数字技术和模拟仿真技术对文化遗产进行有效技术性保护。就长征时期贵州的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而言,可以建立具有人文精神和科技创新意识的红色文化遗产数字化的博物馆、陈列馆、5D动感体验馆、VR安全体验馆等一系列具有现代性技术支撑的红色文化馆藏,大力推展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保护新载体与新空间。

第二,关于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活化利用问题。红色文化遗产是中国共产党人革命实践的创造。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文化资源和文化财富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在进行保护的同时还可以对其进行适度开发与活化利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延续文化遗产的生命与活力。在开发利用中,不仅可以获取一定的经济价值利益,而且能够发挥其重要的社会价值功能,如“贵州红色文化遗产+旅游”,能够带动贵州红色文化旅游,促进贵州红色地区的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又如“贵州红色文化遗产+文博产业开发”,即通过对红色文化复制品、红色图书、影像音像等多媒体产品开发以及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制作,而使长征时期贵州的红色文化遗产具有现代性的应用价值。

(二)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体系建构及价值意义

第一,关于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体系建构。贺云翱先生曾就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研究指出:“文化遗产保护事业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对象和学术研究体系,它的建构是世界范围内不同国家诸多学者长期实践和探索的结果,反映了20世纪中叶以来人类对历史、当代和未来,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及追求社会平衡与和谐发展等方面的全方位思考,代表着一种新的历史价值观与社会发展观,是文化科学与历史科学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发展与创新的成果。”(75)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45页。可见,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需要多学科参与,尤其是文化学与历史学不能缺席于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具体实践,而是要建立红色文化遗产保护的“多科性”体系,在多学科参与中展现红色文化遗产的文化功能、思想内涵和价值意义。在对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实践中,应尊重文化遗产内在属性原则,一是遵循“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一章第四条)的基本方针,积极探寻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为核心的法律保护机制;(76)国家文化部《关于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指导意见》(201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201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1982年11月19日通过,2017年11月4日第五次修订)。二是运用现代性技术手段开展文化遗产的数字化和信息化建设,推动文化与技术融合,形成脱离文化遗产原本实体状态的“数字遗产”资源,系统建立“数字化对象、数字化目标体系、数字化方法路径选择、数字资源管理等多个层面内容”,(77)王晨、王媛:《文化遗产导论》,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88页。建构较为完善的文化遗产保护管理体系,推动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保护体系建设。

第二,关于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研究体系建构。进行红色文化遗产研究,乃是以学术的视野来观察和探究红色文化遗产的形成、类型、结构、价值、功能、保护、利用等一系列问题。红色文化遗产作为一个特殊的学术研究对象或研究领域,既具有基础理论研究价值,也具有实际应用研究价值,涉及到多学科交叉整合性研究并具有研究的复杂性特色,故有学者称:“‘文化遗产’作为一个学术领域,具有融基础性研究和应用性研究、历史研究与当代研究、文化研究与技术研究等诸方面于一身的特点。”(78)贺云翱:《文化遗产学论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93,142页。关于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相关性研究,笔者在检索中国知网时选择“篇名”类并输入“贵州红色文化”,查询显示在学术期刊上仅有56篇论文发表(截止2021年7月30日),中国知网显示,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研究成果较少,就红色文化从文化遗产学研究视角鲜有研究成果,文化遗产学的理论和方法还未引起重视,运用文化遗产学方法研究红色文化遗产在遗产研究领域还未真正地得以贯彻和应用,故长征时期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的研究体系建构问题应当引起学者进一步关注,且该类问题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第三,关于长征时期红色文化遗产的利用体系建构。长征时期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主要分类为红色物质文化遗产、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红色线路遗产等类型。红色物质文化遗产如黎平会议会址、猴场会议会址、遵义会议会址、狗坝会议会址,即红色建筑遗址遗迹,可以布置成为纪念馆、陈列室,作为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供人们参观、学习,形成以遗迹遗址为中心的红色会议遗产体系;因红军长征和转战贵州而形成的一系列的红色歌谣、剧目、歌舞等红色文化遗产,并具有口头传唱和艺术表演性的文化活动,属于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范畴,可以进行原生性或衍生性产品开发,即以文化艺术的原真性为开发基础,形成原生性红色文化艺术产品,或依赖于原生性元素进行衍生性创作,形成具有原生性意象符号而又不同于原生性的红色文化产品,形成原生性与衍生性两种不同类型的文化产品,如以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为元素开发的图书、画册、电影、电视剧、动漫等红色文化系列产品,以及弘扬长征精神、遵义会议精神,而实现红色文化遗产物质和精神产品合而为一的综合性服务体系的建构。

总而言之,长征时期的红色文化遗产作为中国共产党人革命实践的一种历史性创造,“它不仅在于证明历史和说明历史,不仅在于其拥有的思想史意义和教化意义,而且它可以也应该在人类文明的延续,在新文明的创造,在人类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重要的作用”。长征造就了长征精神,长征精神不仅为中国革命不断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而且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亦注入了强劲的思想动能。中国工农红军在长征和转战贵州的伟大历史实践过程中塑造的贵州红色文化遗产精神永远放光,照耀黔中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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