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汉的勾连云纹玉卮工艺特征探究

李生兰

摘 要：卮属于古代的一种盛酒器具，产生于战国晚期，盛行于汉代。玉卮是卮类酒器中较为稀缺和珍贵的类别，是王公贵族阶层身份和统治地位的象征。文章以西汉勾连云纹玉卮为例，从其工艺特点、制作材料、雕刻手法及艺术欣赏性方面，探究西汉时期酒器文化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使其随着时代发展源远流长。

关键词：西汉;勾连云纹;玉卮

0 引言

卮，起源于战国末期，流传于秦汉时期，在各时代中均有较强的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流传。如《汉书·高帝纪下》颜师古注：“卮，饮酒圆器也，今尚有之。”又如，《史记·高祖本纪》载：“未央宫成。高祖大朝诸侯群臣，置酒未央前殿。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说的是刘邦曾端着玉卮酒具，向他的父亲敬酒。玉卮作为酒器，体现了我国古代独特的酒文化，也反映了古代社会阶层的划分和宗法制度。

卮有铜、银、玉、漆、石等不同材质，其中以玉卮在卮类中最为珍贵。我国博物馆中保存的玉卮数量较少，目前徐州博物馆、广州南越王墓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等收藏有汉代玉卮藏品。现存出土的玉卮分别分布在五个地区，即安徽合肥和巢湖、湖南常德安乡、江苏徐州、扬州甘泉。汉代玉的制作和雕刻工艺达到新的顶峰，勾连云纹玉卮就是具有代表性的器物之一。本文试图研究和追溯汉代玉文化，探究勾连云纹玉卮造型特色、制作工艺、设计功能等，其对弘扬与传承中华玉文化发展史具有重要意义。

1 勾连云纹玉卮的造型特点

西汉时期的玉卮一般具有单边耳鋈，底部有三足，由卮身、卮盖组成，以圆筒状为主。其中较特殊的是勾连云纹玉卮，它是一件沒有耳的玉卮，以子母扣连接，具有较强的密封性。

这件江苏徐州出土勾连云纹玉卮（图1）高11.6厘米，口径6.7厘米，底径6.1厘米，整个造型呈倒梯形圆筒状，卮身的玉料呈青色、泛黄，有深棕色花纹。卮盖的玉料色泽呈淡淡的青色，纹路比器身较浅①。从材料方面分析，卮身、卮盖不是一块玉料制成，而是由两块色泽相近玉料分别制成。卮身、卮盖两部分所呈现的纹路既相似又略有不同，纹路的深浅和变化形式赋予了勾连云纹玉卮较强的艺术性，从不同角度观察了解，其纹路的变化皆不混乱，且又有较强的层次感，有效丰富了勾连云纹玉卮的内涵。值得注意的是勾连云纹玉卮的花纹，其花纹是玉料自身所携带的，此件勾连云纹玉卮工艺精湛，体现了制作人员高超的技术水平。

从此件勾连云纹玉卮的卮盖（图2）纹路来看，能清晰地观察到卮盖的盖纽使用了高浮雕、透雕手法，盖纽呈五瓣柿菱形，并有莲花纹衬托。盖面四周凸雕柱状纽（三枚），纽上有漩涡纹，说明该文物在制作时很注意细节的处理，卮盖外圈用阴线刻勾勒环形圈带，笔者认为此纹路设计手法是考虑到卮盖纹路应与器身纹路相呼应，进而保持勾连云纹玉卮整体的优雅性。其与安徽巢湖出土的有盖凤鸟纹玉卮纹路相比而言，两者有较强的相似性，不同的是巢湖玉卮中间的五瓣柿菱形是用阴线刻雕刻方法进行勾勒。探究制作的难易程度，我们发现西汉勾连云纹玉卮器身的纹饰制作相对简单，其中口沿、底边、中间三部分细致刻雕的纹饰提升了玉卮的整体艺术效果。

2 勾连云纹玉卮的工艺特点

勾连云纹玉卮代表着汉代玉石文化的鼎盛，受到国内外众多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笔者从其选料、制作工序等方面进行探究。

2.1 选料

勾连云纹玉卮一般是以和田玉为主要原料。勾连云纹玉卮在制作过程中对制作者技能水平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并且还要求纹饰的雕刻手法要突出材质自身的自然纹理特点。从选料上看，制作勾连云纹玉卮对玉料的软硬度均有较高的要求。①对比各类玉料质地，和田玉柔韧性好、质感坚硬，是制作勾连云纹玉卮的首选玉料。

2.2 切、磋、琢、磨等工序

在勾连云纹玉卮的制作阶段，应严格遵循工艺流程的规范，避免影响勾连云纹玉卮的制作效果，主要包括四点：一是切，首先对原料进行细化处理，借助无齿锯加解玉砂分切原料;二是磋，磋指的是借助圆锯、蘸砂浆等对已经分切的原料进行进一步修制;三是琢，应用的工具有钻、锥等，在此阶段也会同时进行花纹雕琢、钻孔等工作;四是磨，磨是勾连云纹玉卮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制作者需要控制打磨木片、葫芦皮、牛皮等的细度，蘸珍珠砂浆对勾连云纹玉卮的外表面进行抛光处理，使玉料自身的凝脂状光泽突出，在视觉上给人带来较强的冲击。西汉时期已形成规范性的勾连云纹玉卮制作流程，技术较为精湛。

2.3 雕琢

勾连云纹玉卮器身装饰有勾连雷纹、云纹，纹饰雕刻得十分细腻，采用透雕、高浮雕、阴线刻等多种技法，遵循贯通性、持续性的雕刻原则。雕刻重点在于勾连云纹玉卮的器身，不同位置所雕刻的花纹装饰也存在着差异性，多种纹饰相结合可以反映出当时工匠的雕刻技术、审美意趣等，也凸显了西汉时期玉文化的魅力。②勾连云纹玉卮卮盖纹饰注重用浮雕、透雕手法雕刻纽线条，既要保证纹路流畅，又要注重造型上的规整度。

3 工艺雕刻技法对比

对目前出土存世的鎏金铜框玉卮、朱雀踏虎衔环玉卮、龙凤纹玉卮、勾连云纹玉卮、有盖凤鸟纹玉卮的工艺特征进行分析。

鎏金铜框玉卮：卮身纹饰以浮雕勾连谷纹为主，铜框铸出兽纹及几何图形，卮盖有两个纽座的印痕，周边镶嵌3个弯月形玉饰。整体采用的是浮雕、镶嵌工艺。

朱雀踏虎衔环玉卮：卮身主体纹饰为高浮雕朱雀踏虎衔活环，装饰有熊首纹、勾连云纹、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卮足是熊首纹。卮底是漩涡纹、菱形纹、三角纹、网格纹。整体采用了单阴线刻、双阴线刻、浅浮雕、高浮雕、透雕、薄胎、活环技法。

龙凤纹玉卮：卮身的纹饰有卷云纹、变体龙凤纹、兽面纹、谷纹，整体采用的是浅浮雕技法。

勾连云纹玉卮：卮身纹饰是勾连云纹，卮盖纹饰为柿蒂纹、漩涡纹，卮足是熊首纹。整体采用阴线刻、高浮雕、透雕技法。

有盖凤鸟纹玉卮：卮身是凤鸟纹、蒲纹、变体鸟带纹、矩形格;卮盖饰柿蒂纹、勾连云纹、涡纹;卮底为柿蒂纹、漩涡纹。整体采用阴线刻、浅浮雕、高浮雕、透雕技法。

4 设计功能

西汉时期，社会各阶层都有饮酒的习惯，据《史记·项羽本纪》中的文字记载，西汉时期人们常用的饮酒器是卮，从其形状、功能等方面均能说明酒器制作与人们的生活习惯存在密切的关系。当时人们饮酒的方式往往是席地而坐，自然地就会将饮酒器具放在地上，因考虑地势的平坦性，为避免酒器中的酒水洒出或酒器倾斜等，会尤其注重卮的外形设计，西汉时期的饮酒器多呈矮胖形状，便于人们饮酒。勾连云纹玉卮在制作时，制作工匠应对其高度、口径大小等进行重点设计。《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中有：“今有千金之玉卮，而无当，可以盛水乎？”我们能够推测出勾连云纹玉卮在西汉时期盛行于贵族，只有重大场合才能使用。

5 历史价值

西汉时期是我国古代玉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此时盛行的玉器较多，在艺术价值追求方面有了新“高度”③。我国玉文化源远流长，早就被先民赋予了较为特殊的精神价值，起初阶段，以佩玉为饰玉文化的传承代表，赋予了玉人性化的特征，直到西汉时期，以和田玉作为勾连云纹玉卮制作的主要材料，赋予了玉新的文化内涵，也使勾连云纹玉卮成为西汉玉文化研究的必要条件。西汉时期受丝绸之路的影响，众多的优良玉器在市场上被交易，一方面勾连云纹玉卮具有较强的经济价值，可以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也增加了西汉时期的财政收入，进一步丰富了玉的精神内涵;另一方面，制玉技术的发展也带动了手工业发展，制玉匠人也通过多种形式和渠道对玉器制作技艺进行更广泛的拓展，扩大了玉器雕刻技术的应用与影响范围，传承弘扬了西汉玉文化。西汉工匠在玉器的设计与制作的过程中不再局限于传统工艺，通过多种形式学习和探究，形成了具有时代特征的玉文化特色，为后代各时期玉器工艺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对研究西汉时期饮酒文化、生活习惯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西汉时期酒器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基本定型为四类，分别是取酒器、饮酒器、盛酒器、贮酒器，并以耳杯、樽、扁壶等实用酒具为主，对夸张的青铜酒器造型进行优化与创新，使酒器走向大众化。从器物的使用角度探究，在较隆重的活动中使用勾连云纹玉卮，它能彰显出贵族显赫的身份与地位，这也使得勾连云纹玉卮成为西汉时期的“宠儿”，造成制作勾连云纹玉卮的和田玉料价格上涨，成为较珍贵与昂贵的原材料。

对上文江苏徐州出土的勾连云纹玉卮进行分析，单从其造型上就能展现出较强的稳重特征，纹饰极其精美、精细，成为西汉玉文化具有代表性的一件珍品。而对其史料价值、艺术价值、科技价值的说明，在《中国的酒器文化》中就有相应的内容记载，其雕刻纹饰的组合方式，展现出西汉工匠师傅高超的技艺。探究玉卮审美特点，把控玉卮的制作工艺，成为西汉时期手工业蓬勃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

6 艺术鉴赏

据史料记载，西汉时期勾连云纹玉卮“以千金衡量”，充分说明其在西汉时期的贵重程度。目前，我国文物保护部门、考古队伍高度重视其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虽然现存的玉卮数量较少，但丝毫不影響对其综合价值探究的热情。①汉墓中出土的卮数量有限，大部分均是银、金、鎏金、铜等材质制成，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以和田玉制成的，充分说明了勾连云纹玉卮的历史价值与贵重性。同时，勾连云纹玉卮的制作难度较大，除基本的切、磋、琢、磨工序流程外，还在玉容器薄胎“掏膛”工艺上考验着玉匠们的技能。大部分人认为勾连云纹玉卮的使用功能只停留在其装酒、储存酒等方面，但勾连云纹玉卮在西汉时期主要在贵族阶层流传，并且只有在重大场合才能使用，足以说明勾连云纹玉卮的贵重与价值。

云纹，本是楚汉神仙世界所不可或缺的媒介，神人仙景往往也是借助祥云存在的，这也赋予了云纹“仙界”的意义。根据考古发现，在南越王墓墓室前室四壁、室顶、南北两道石门、石槛等区域都发现了卷云纹图案，并以不同的颜色（朱、墨）相互“充斥”与衬托②，在不同区域中的卷云纹图案具有不同的寓意，比如墓室内的卷云纹装饰图案有着祛除不祥、引魂升天的寓意。由此，勾连云纹玉卮的云纹图案同样应是表现天国仙界的主题内涵，云纹设计、纹路走向、线条流畅等均能营造特殊意境，也仿佛缩短了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为人与神拉近了距离，仿佛人也升华到了神的“角色”。

7 结语

对西汉勾连云纹玉卮造型特点、工艺制作、工艺雕刻技法、设计功能、历史价值、艺术鉴赏等内容的探究，能了解西汉时期人们的生活习惯与饮酒特点。借助高浮雕、镂空雕、透雕等多种雕刻技法与手段，在卮身、卮盖、卮足、卮底等不同位置勾勒出多种纹饰，这一过程需要制玉工匠拥有丰富的制玉经验，掌握高超娴熟的雕琢技巧，从纹饰上可以看出汉代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与鉴赏价值，为考古和学术研究工作提供重要的实物资料，传承弘扬了我国博大精深的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