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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视域下的汉郡合浦与南海丝绸之路

2021-02-13邓宇航

广西民族研究 2021年6期
关键词:合浦文化交流传播

【摘 要】传播与政治的关系在古代突出地表现为政府对水陆交通的建设与控制。汉代从合浦郡出发的南海丝绸之路作为第一条由官方开通的海上航线,其面向东南亚、南亚的通使贸易活动,同时也是由官方主导、民间参与,并以文化商品符号为主要内容的跨区域人际传播,它依托于政府的行政、交通及社会优势,不仅强化了边疆控制和国家“大一统”秩序,还使汉代中国的国家形象传播和认知世界的信息渠道得以突破陆路限制,扩展到南亚乃至欧洲地区。

【关键词】南海丝绸之路;合浦;传播;控制;文化交流

【作 者】邓宇航,深圳大学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广东深圳,518060。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21)06-0145-0010

引 言

历史上的海上丝绸之路通常可分为东海丝绸之路和南海丝绸之路。其中,南海丝绸之路是指“中国古代以南海北部沿岸为起航点,以丝绸、陶瓷、珍珠等为贸易特征的由中国南海连接东南亚、南亚、中东地区直至欧洲的中外经济贸易交流海上通道”[1]5。相关的记载最早出现在《汉书·地理志》中:

“自日南障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国;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卢没国;又船行可二十余日,有谌离国;步行可十余日,有夫甘都卢国。自夫甘都卢国船行可二月余,有黄支国,民俗略与珠崖相类。其州广大,户口多,多异物,自武帝以来皆献见。有译长,属黄门,与应募者俱入海市明珠、璧流离、奇石异物,赍黄金、杂缯而往。所至国皆禀食为耦,蛮夷贾船,转送致之。亦利交易,剽杀人。又苦逢风波溺死,不者数年来还。大珠至围二寸以下。平帝元始中,王莽辅政,欲耀威德,厚遗黄攴王,令遣使献生犀牛。自黄支船行可八月,到皮宗;船行可二月,到日南、象林界云。黄支之南,有已程不国,汉之译使自此还矣。”[2]1048

这段文字记录的正是由汉政府组织,从南海北部沿岸地区出发最远直抵斯里兰卡的远洋航行路线,它标志着汉代海上丝绸之路的正式开通与兴起。其中提及的徐闻与合浦在汉时均属合浦郡辖区,该郡在元鼎六年(前111)被正式纳入行政管理体系,当地海岸线曲折绵长,海港常年不冻,尤其是合浦港还有内河与中原腹地相联通,再加上居于北部湾沿岸各郡(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的枢纽位置,自设郡通航以来,即成为汉政府重点关注的行政地区。

鉴于“在电子媒介产生之前,交通网络承担着所有的地区间信息传播任务”[3]187,而传播的作用对于历代王朝的统治管理素来不可或缺,特别是“在广袤地域的组织工作中,传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4]42,笔者认为,处于“大一统”历史进程中的汉代政府,无论是平定岭南设置郡县,还是开通官方南海丝绸之路,其目的最终都指向强化南部边疆控制、巩固中央集权及维护统治利益。只不过相较于内陆交通,海路航线的延伸范围更广,所具的政治意义也突破了内政之属。基于此,本文将汉代政府从合浦郡始发的南海丝绸之路及其航行活动置于传播学的视域之中,尝试回答以下问题:掌握传播权力的政府官方为南海丝绸之路的传播活动营造了哪些有利之“势”?这一传播活动的过程具有哪些独特之处?它的传播功能是如何服务于政府官方及社会发展的?又给如今的对外传播带来什么样的启示?

一、南海丝绸之路的传播优势

“传通是在一定的物质和社会环境中进行的”[5]20,若要探究某一传播现象,则必先考量其所倚仗和凭借之环境与态势。韩非子曾有言:“人主以一国目视,故视莫明焉;以一国耳听,故听莫聪焉”[6]172,而这些构成“一国目视”与“一国耳听”的传播系统非人为主观创设和布置而不能成,它不仅要求统治者及其官僚行政机构具有统揽全局的眼光和谋略,还需要基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社会资源的统筹配合。同理,除了前文所述的地理自然之优势,以合浦郡为始发地的南海丝路传播,作为汉政府“大一统”形势下范及全国的整体大传播系统的子系统,既具有大系统的普遍特征,又有其本身独特所在。具体可从三方面作详细讨论。

(一)行政之“势”:有“市舶”属性之通关机构初见雏形

伊尼斯认为,“政治组织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和流动性相关的效率问题。这个流动性,与行政职位的能力产生联系”[4]90,尤其“治理辽阔的疆土必然要倚重官僚行政”[4]133,这是中央传通政令,使“上情下达”“下情上达”的关键保证。汉代在地方行政上承袭秦时的郡县制——“郡国并行,郡下设县,郡有郡守,县有县令”[3]199,构成了自上而下统一管理的行政体制和政令传通层级。而合浦远处帝国南部边疆,鞭长难及,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平百越后,“始置交址、九真、日南、合浦、南海、郁林、苍梧、凡七郡,立交址刺史”,合浦郡从此正式被划区而治,考虑到“以州为边,山越不宾,宜加威重”[7]8421,汉政府在七郡之上再“设交址刺史以镇监之”[8]983。

彼时合浦郡有“户万五千三百九十八,口七万八千九百八十○;县五徐闻、高凉、合浦(有关,莽曰桓亭)临允、朱卢(都尉治)”[2]1026,其地界横跨今天的广西、广东、海南三省,合浦县还专门置有“关”这一机构。古代“设在边防地区或国境线上的‘关是为了防御外族入侵和稽查行旅”[9],并配有关都尉等官员进行管理。西汉所设“关都尉”承秦官而来,起初多服务于军事防御,后来亦有关税征收及贸易管理之用,如《史记》曾载“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10]2122,自中原与岭南通关之后,当地“犀象、毒冒、珠玑、银铜、果布之凑”得以运出,“中国往商贾者多取富焉”[2]1047,《宋史·食货志》言“互市舶法始于汉初与南粤通关市是也”[11]23等等,都是汉政府关于开通关市之举措对商贸流通和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记载。

合浦关作为边海之“关”,除去最基本的军事维稳职责,它在经济交流、文化与信息传播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不容忽视。首先,它既位于南海丝绸之路外联内接的位置,则其业务理应涉及“检查禁物、关市的商贸课税管理,以及‘剖符通使和迎送本朝与海外使节”[12]等诸多方面。其次,又因当地贸易之繁荣,尤其是珍珠贸易——合浦“郡不产谷实,而海出珠宝”[13]1739,其珍珠贸易之盛,有《汉书》记載西汉京兆尹王章遭歹人构陷入狱冤死,其妻子皆徙合浦,后沉冤得雪,“其家属皆完具,采珠致产数百万”![14]633且时人亦多传“南海多珍,财产易积,掌握之内,价盈兼金”[15]469。为此,汉政府专门在徐闻县南七里设置左右候官进行管理,“积货物于此,备其所求,与交易有利,故谚曰:‘欲拔贫,诣徐闻。”[16]1503这一系列行政和军事机构,一方面确为其解决了控制边疆地区的军事和商贸问题,另一方面则使其政令传通体系的“触角”延伸至“南海丝绸之路”节点,并随着出使活动而扩及域外。

(二)交通之“势”:以“合浦”为核心之中外航道渐次畅通

“大规模的政治组织从行政效率上来说,需要解决空间的问题”[4]203。虽然有行政系统作为基础,但承载着政令的书写材料想要迅速、广泛地进行传播,前提是要保证交通网络的完备,对于信息主要依仗人来传输的古代而言尤其如此。曾经的罗马帝国“从公元前312年开始的道路建设,到600年后,仅主要线路就达80000公里。在这些路上,人来客往,车马疾驰。各种邮政制度也被建立起来。这种交通网络的完善本身,即意味着传播空间的扩大”[17]22。

不过,这些大型的交通工程在当时只有国家能承担其建设成本,交通的畅通关乎统治思想的传播以及政权的稳定,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历代帝王大多愿意举全国之力来“发展”交通建设。如“秦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10]186,虽说嬴政最初目的是为了其个人出游,但驰道的修筑客观上促进了全国交通的发展。后来的汉朝“分郡而治,各郡以驰道和驿站相通。公文、书简与官方报纸靠这个帝国道路网在中央和地方之间传递信息”[4]157。

远距离大规模货物运输和贸易便随着各大水系水路交通的畅通逐渐兴起。早在秦统一全国之际,便曾“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10]1923,其中史禄奉命开凿的灵渠(今广西兴安运河),沟通了湘江与漓江,实现了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的联接。到了汉代时已是 “鸿渭之流,径入于河;大船万艘,转漕相过。东综苍海,西网流沙,朔南暨声,诸夏是和”[13]1816的程度。故而同属珠江水系的南流江、北流江、西江统统汇于合浦港集体入海,“所有这些大小河流及其入海之便利与内河航运,编织成以合浦港为中心的内外交通贸易网络,为开发和发展合浦港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18]。商船从港口入境后,经南流江,过“陆桥”(古称“鬼门关”),入北流江,然后沿西江入漓江,再经灵渠入湘江,之后便可经长江水系去往中原腹地各处。

此外,水上交通工具的发达也是保证航线运输和信息传播的重要条件。汉时设楼船将军专门负责水道行军作战,武帝平南越时即“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出桂阳下湟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浈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2]125;再联系彼时能“治楼船高十余丈”[2]763,“在长安西周四十里,有百艘楼船建楼橹戈船各数十,上建戈矛,四角悉垂幡葆麾葢”[19]69之载,可见汉时造船技术应已成熟,不仅能满足日常的内河航运,还能进行长时间、远距离的出海活动。

(三)社会之“势”:借“人口迁移”之政策平衡区域发展

历来史书中关于南方百越之记载,不乏“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贯头,左袵长吏之设,虽有若无”[8]983这类带有偏见的记述。旧时南方百越开发较晚,地区之间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导致政令难通、隐患丛生,历来统治者多对其重以管理和教化。除前文所述设置行政机构以外,人口迁移和官吏贬谪、犯人流放等都成为其采用的主要途径。

如针对“粤人之俗,好相攻击”,秦在越地设桂林、象郡、南海三郡时“以谪徙民,与越杂处”[20]26,又“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壻、贾人、略取陆梁地”,“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10]192后经过南海尉赵佗治理,逐渐“甚有文理,中县人以故不秏减。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2]61。汉高帝时继续“剖符通使俾,和辑百越”[21]227;东汉锡光和任延分任交址、九真郡太守时,“乃教其耕犂,使之冠履,为设媒官,始知聘娶。建立学校,導之经义,由此已降四百余年,颇有似类”[8]983。人口的流动和迁移对于地区间文化的发展和信息交流具有重要作用。且不说区域间发展的不平衡在各个国家和时代存在的客观性,只论在古代主要依靠人力进行生产这一经济现实,人口的数量多寡即为当地生产力水平和经济发展的重要衡量标准;加之彼时同样依靠人力传播的区域间社会信息和文化知识,人口的流动便意味着这些信息内容的流动和传递,有利于社会、民族融合及“大一统”秩序建设。

而合浦郡由于地处偏远,加之历来中原地区对当地民俗及经济发展的偏见,使其在接收“政策性”强制迁徙人口的同时,还成为汉代政府贬谪官吏、文人及其家眷的主要地区。有学者统计,“两汉期间史书上明确有记载的官员被贬谪至合浦的事例就有十五例”[22]342-343,除前文提到的王章妻子,还有汉哀帝时“光禄大夫息夫躬,死于洛阳诏狱后,家属徙合浦”[23]85,“大司马董贤第门自坏……贤夫妻自杀,家徙合浦”[2]893,和帝永元四年“举以宪女壻谋逆,故父子俱下狱死,家属徙合浦”[24]等等。据考古发现“合浦县城周边已发现汉墓达6000余座”[25],其中不乏殷实厚葬的贵族官员墓,由此可推测上述这些见于正史中的零星记载或许只是众多汉代政府贬谪官员往合浦事例中的“冰山一角”。

日本学者大庭修曾指出:“汉代徙迁刑事基于秦代以来的徙民政策的传统,目的在于充实北方或南方的边境地区。迁徙地是选择了最需要开发的土地,即汉文化发展最薄弱的地区。”[26]153这些被贬至合浦郡的文人、官员及其家属,大多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他们到合浦郡后置业、生活,对于中原文化的传播以及文化融合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加之政府移民、商贾、流民等人口的频繁徙入,带来了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和较为成熟的礼俗文化,使得合浦郡社会经济和文明程度得以迅速发展,在一定时期内为对外贸易提供了后续支持。

二、南海丝绸之路的传播特征

南海丝绸之路的传播活动以远洋航行的商船为传通依托,随船出海的官使和民间商人等人群所携带的文书和信息,与运输的物产和商品等同时构成这一传播过程的主要内容。

(一)传播主体:官方为主、民间协同的航海外交贸易群体

在前文那段史书关于南海丝绸之路航线的描述中,介绍了船上人员的主要身份——“译长,属黄门,与应募者”[2]1048。这里的“黄门”,即宦官,隶属少府,其下的“译长”是指随行的翻译人员,有职位,此皆为政府官方人员,既负本职工作之责,亦担任使臣之角色。而“应募者”则指除官方人员以外的民间身份人员,如富于冒险的商贾、僧人、游侠、浪人等等。可见南海丝绸之路的出海活动是由官方主要组织、民间参与的“合作”之举。他们与沿途各个国家地区交往接触和传递消息的同时,也广泛接收了来自各个地方的新鲜信息,这一双向互动的过程属于典型的人际传播。

人际传播作为人类社会行为中最广泛、最直接,同时又最复杂的交往活动,在“维系和形成人类社会,孕育和延续文化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27]。哈特利在揭示人际传播的应用范围及含义时,首先规定了人际传播的三个基本评判标准:“一是人际传播是一个个体向另一个个体的传播;二是传播是面对面的;三是传播的方式与内容反映个体的个性特征并反映他们的社会角色及其关系。”[28]8首先,南海丝绸之路的出海活动的目的就是交流、贸易和探险,每一位参与成员都带有交往的目标和意旨,他们各自的角色也不尽相同,或是使臣与接待,或是商人与买家,或是僧人与居民;其次,也满足了面对面进行交流的条件,无论出使还是贸易,都需与当地民众直接接洽才能促成事宜;再者,双方之间的交流是双向互动的、你来我往的信息传递和接收过程。

由于出行人员身份的不同,此间的交往既包含官方层面的正式外交行为,也包含私人之间的买卖、传教、咨询等其他非正式行为。且所有这些行为不单止促成了信息的交换,还包括了意义的交换和生产,并随着交流人员行程的继续和各自流动而持续展开、延伸和扩散。如商人“由于职业需要,形成了见多识广、消息灵通的特点。在做着经商的本职工作的同时,他们也会沿途传播他们看见或听闻的各种消息,内容涉及商业、时政、战争、社会等各种方面”[29]。对外他们在所到沿途国家和地区销售传播了中国特色的商品和文化,对内则“生产出融合当地文化特征的产品”[30]48,同时将各类商贸消息、生产技术、海外趣闻等亲身经历广泛讲述,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新闻”传播者。

(二)传播内容:文化商品符号与官方文书

鉴于古代传播手段的缺乏,“为克服距离障碍,必须用交通、运输手段运载人和符号物,或用光、音等具有高度空间传播性的符号体系”[17]22。汉代从合浦郡出发的南海丝绸之路,以物质产品交流最为主要。无论是官方出使,还是私人贸易,所携带的基本都是国内“特产”,其中不乏黄金、杂缯(丝绸)、瓷器、漆器、茶叶以及其他作物等。而“任何器物都蕴涵着独特的信息符号和价值体系。器物的交换与使用,意味着信息的交往与分享,从而引起观念和行为的变革”[31],它们“在人们的使用过程中由于社会评价而产生社会文化意蕴”[32],相当于非语言文字的文化商品符号,它们是“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独特文化标识的抽象体现,更是其文化内涵的重要载体形式”[33]。

正如非语言符号“不仅具备一般符号的独立表意功能,还具有隐喻表意、互文表意等丰富的表意机制”[34],这种“以人工对象、器具作为信息传播符号”[35]的人工物符号传播同样具有类比于语言符号传播的能指和所指功能。通过南海丝绸之路的互市贸易和他国朝贡,以杂缯(丝绸)和瓷器为代表的诸多中国商品符号,在实现其本身贸易价值、给南亚、中亚等地区带去丰富物产的同时,也为商船所到的海外民众构建了一个文明繁荣、国力强盛的东方国家的想象。

因此,自合浦港正式作为汉代的官方商贸港口以后,从南海丝绸之路来往中国的外国使臣及商人日益增多,“海市明珠、璧琉璃、奇石异物”等珍奇玩物充斥口岸——史书载“若夫大秦、天竺……商货所资,或出交部,泛海陵波,因风远至……通犀翠羽之珍,蛇珠火布之异,千名万品,并世主之所虚心,故舟舶继路,商使交属”[36]1337。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考古工作中,“合浦先后挖掘漢墓500多座,出土物品超过1万件以上,大部分都是舶来品,主要品种有铜凤灯、陶器、玛瑙、琥珀、琉璃、水晶、玉块、金、银、铜等,与《汉书》记载的舶来品相吻合”[37]。

再从官方文书的传递来看。对外而言,使臣身负邦交之责,海外航路的通行使得本国文书得以传递,有利于发展正式的外交关系,构建和平稳定的外部发展环境;对内而言,则保证了政府行政运转的效率。韦伯曾指出:“中国城市的繁荣不是依靠企业家的本领,或城市公民政治上的魄力和干劲,而是依靠皇帝的行政管理机构,特别是水路上的管理机构”[38]48,他认为“当公文出现时,灌溉已经得到发展,前者可能是因为后者在行政上的需要而逐渐形成的”[39]50。即政府组织大规模地疏通河道、加固大堤防治洪水,以及开水道、修运河的目的主要在于解决内陆水上运输,行政体系中载有官方政令信息的文书则在此基础上得到运送和传递,以满足行政运转的需求。

而这种机制对于多山的合浦郡尤为有效,虽然政府在陆路置有官驿,但因山林阻隔,“驿道窵远多者百余里,马力有限;况荅应驿道多驽骀下乘,加以刍秣不时,公差使客廹逐程途,无暇顾惜,不过数月,必无全马”[39]351。全走陆路既费时又费马,加上林沼瘴气弥漫、毒虫野兽丛生,不仅传送成本高,风险也高。因此,当南海丝绸之路通航以后,水驿及官渡即在其延伸往内陆的水道及各支流发展起来,加急公文仍用陆路驿马乘传,但日常文书则可水陆兼程,既降低了驿站传递成本,也促进了水路运输的发展。直到清代,钦州地区仍有“龙协哨船来往递送公文”[40]180。

三、南海丝绸之路的传播功能

拉斯韦尔把社会传播的功能分为:“一是监视环境,二是把社会各部分联系起来对环境作出反应,三是使社会遗产代代相传。”[41]354与此相应,南海丝绸之路的开通无论是物质传播层面还是信息传播层面,都有利于汉政府及时了解和把握疆域内外环境的变化,以采取必要应对来巩固其统治秩序;而航道在内陆的辐射和延伸,则联络沟通了南北地区,在促进文化融合与协调社会关系方面多有裨益;此外航海极大延伸了国家的对外交往范围,频繁的外交活动丰富了本国关于海外世界的经验知识和处世智慧,为后世文明的发展创造提供了重要积累。

(一)强化南部边疆控制,推动“大一统”进程

良好的信息传播体系能达到“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以及国君“独制四海之内,聪智不得其诈。……远在千里之外,不敢易其辞”[6]20的效果,其中反映的既是中央对地方的行政管理和控制,也是统治者对整个官僚体系和国家传播权力的掌握。

首先,政治控制上。合浦郡地处汉王朝南方边境,自纳入西汉郡县管理体制并成为唯一的官方出海口岸以后,以其为代表的“岭南地区与中原王朝的关系远比西北地区更融洽和稳定,中原王朝已在合浦地区拥有较为强劲的控制力”[42]。水、陆交通的发展解决了官方文书这类受空间制约的文字媒介的传递问题,“使官方的统治触角从中央延伸到地方,从城市延伸到乡村,从而形成中央到地方的治理‘网络,实现了传播制度层面上的高度集权与统一,其历史意义相当重大”[43]。

其次,军事控制上。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合浦郡成为汉政府边疆维稳的桥头堡。如前文所述,合浦郡位于北部湾沿岸各郡的中枢位置——西南接壤交趾郡,自合浦县、徐闻县南入海有朱崖、儋耳二郡(今海南),“从徐闻对渡,北风举帆一日一夜而至”[44]1242。周去非言其“近则占城诸蕃,远则接于六合之外矣”[45]7。由此,汉政府在合浦郡特置典武职甲卒的都尉来负责军事安全。

两汉以来,发生在合浦及南海各郡的叛乱和战事并不少,如汉光武收合浦、任逴平蛮夷、祝良招降叛蛮、朱儁讨乌浒蛮等等。而合浦郡因其具有通往中原经济腹地的纵深水道,“又是中外货物集散地,保证军用物资供应”,加之“古代天然良港、水深、开阔、平静,利于训练水军,所以从西汉起至后来各朝代对交址等三郡用兵,均以合浦作为大本营和军事训练补给基地”。[46]如光武帝刘秀拜马援为伏波将军平定交趾叛乱时,“诏长沙、合浦、交趾,具车船,修道桥,通障溪”[47]949,马援到合浦后“缘海而进,随山刊道千余里。十八年春,军至浪泊上,与贼战,破之,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13]798,并且随着叛乱的平定,南海航线也得以复通,往来商船的安全也得以保障。

再次,贸易管控上。汉代政府通过颁布政令和设置关卡来控制商人贸易活动和流动。如《史记》记载:“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巿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10]922可见彼时政府“抑商”之态度。古代信息的流动传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口的流动,而商贾作为重要的信息传递主体之一,其受限的贸易活动必然不利于社会范围内部分信息的自由传播,这也可看作统治者控制社会传播体系的表现之一。故汉政府在合浦郡专设关来管理和检查外贸及往来商人,一方面确实有利于贸易的秩序,另一方面则使往来贸易皆处于官方控制状态,南海丝绸之路的通航固然发展了海外贸易,使国内货物与海外珍奇得以交流互市,但其始终限定在政府官方的管控范围内而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自由贸易。

正如韦伯所说:“尽管中国帆船的活动范围有时相当广泛,并且航海技术也很高,但中国海外贸易的规模若与其国内贸易的规模相比较,就显得不那么重要。”[38]47先不论统治者修建运河、通行航道是否仅限于“避免必须从海上把稻米由南方运到北方,因为这要冒海盗和台风袭击的风险”[38]47这一个目的,只从“控制河流是系统地组织经济的先决条件”[38]50这一点来说,掌握横跨南北水路的绝对管控权即关乎中央权力的巩固以及统治者阶级的特权利益。如《盐铁论》载:“孝武皇帝平百越以为囿圃,却羌胡以为苑囿,是以珍恠异物充于后宫,騊駼駃騠实于外廐,匹夫莫不乗坚良,而民间厌橘柚。由此观之边郡之利亦饶矣。”[48]49边郡水道之通使得当地物产大量运往中原腹地和汉室皇宫。汉政府还专门于交趾郡置“橘官长”的职位,“一人秩三百石,主贡橘”[49]255,其贸易之盛、运载之多,乃至除上贡皇家之余,中原北方民间也得食南方橘柚。

而对合浦郡来说,政府的严厉管理则表现在珍珠贸易上。如《列女传》载:“法,内珠入于关者死。”[50]不仅好珠、上珠皆用于宫廷上贡——“汉隐帝之祸,手中犹持小摩尼数珠凡一百八枚,盖合浦珠也”[51]308;还要遭受各级官僚染指盘剥——“先时宰守并多贪秽,诡人采求,不知纪极,珠遂渐徙于交耻郡界。于是行旅不至,人物无资,贫者饿死于道”[13]1739。汉末三国时吴臣陶璜曾上疏云:“吴时珠禁甚严,虑百姓私散好珠,禁绝来去,人以饥困,又所调猥多,限每不充,今请上珠三分输二,次者输一,粗者蠲除,自十月讫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旅往来如旧。”[52]1121这也是为了确保优质珍珠进贡朝廷,防止民间“私散好珠”。以致当地人只能采取“蹲水底刮蚌得好珠,吞而出”[53]13的艰难方法在严令中谋得生机。

综上,南海丝绸之路的通航使得从边郡到中原宫廷的进贡渠道变得畅通,一定程度上确实促进了国内外货物的流通、人口的流动以及信息的传播,然而统治阶级的个人私欲与官僚阶级的剥削压迫给民众造成的深重苦难也是不争事实。

(二)发展向海文化,传播国家形象

一方面,漢使团南海航行路线列出了沿途交往的诸多古国,包括:都元(今柬埔寨境)、邑卢没(今缅甸境)、谌离(今泰国境)、夫甘都卢(今泰国境)、黄支(今印度东南)、已程不(今斯里兰卡境)以及皮宗(今马来半岛西南)等。1又有“南夷今海中诸国是也,其海南诸国汉时通焉。大抵在交趾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相去或四五千里,远者乃二三万里。乘船举帆道里不可详知。外国诸书虽言里数亦非近。实其西与诸胡国接”[54]2605,如“汉桓武时,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54]2606。可见,南海航道的开通使汉代中国与周边尤其是东南亚、南亚的诸多国家通过政治活动、商贸往来、文化交流等各种形式实现了交往互动。在满足彼此物质需求的同时,中国内地铁犁牛耕使用、海盐渔业等生产技术,丝绸纺织、陶瓷烧制、航船制造等工艺技术,甚至是儒学、中医、民间宗教等优秀传统文化及思想也随之由近及远地传播出去;而国外的丰富文化,包括玻璃制造技术、冶铁技术、建筑艺术以及佛教等也同样传入这条海上航道所辐射与延伸到的合浦等沿海地区,“形成了岭南有别于中原的区域文化体系”[30]81~82。

另一方面,作为汉代南海丝绸之路的“主角”,中国生产的商品在长期运往沿途各国礼赠或贸易的同时,也在世界范围内逐渐勾勒出一个由各种商品文化符号组成的“东方大国”的形象。如前文所述,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号往往承载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典型特征和内涵,它们通常以各种“人类创造的一切能够提供给社会的可见”的文化产品的形式呈现出来。[34]汉代的出海航行基本由官方主导,政府的这一外交行为大多带有建立邦交、稳定关系以及宣扬国威等政治目的,丝绸、陶瓷、茶叶、香药等独具中国特色的物质文化产品伴随着礼仪互赠和商业贸易活动的输出,使世人对于这个位于东方的国度有了想象和认知的依据。

彼时传入海外的这些中国文化商品,大多因品相的优美和工艺的精湛以及不菲的价格而成为各国中、上层阶级特权和富豪的象征,其所附有的文化意蕴和新增的地位表征远远超过其原本的使用价值,如——丝绸大多出现在贵族妇女的服饰制作中,陶瓷成为宫廷皇室的装饰摆件,茶叶给人们带来不同于当地传统饮品的独特口感等等。仰慕东方器物的风尚直到十七、十八世纪依然存在,“应该是丝绸、瓷器、麝香和茶的外在价值和内在价值的交互作用结果”[31],并且“这一风尚影响了这一时期的每一位大诗人、散文家和哲学家”[55]64,从他们的诸多作品中可以发现中国“异国情调的、神秘的、深奥的、含蓄的”形象。这种以文化产品为主的物质传播以海上航道为依托实现了其精神文化传播及意义再造,为世界感知中国、认识中国提供了重要参考途径。

(三)畅通海路信息渠道,打破陆路传通阻隔

从合浦郡出发的汉代海上丝绸之路“是从中国前往印度洋的航线,这条航线在西汉时期已经十分明确……经由这条海道,西汉王朝与东南亚和南亚国家建立了政治上和商业上的联系”[1]482,由此打开了中国通往世界的途径,在使世界了解中国的同时,也畅通了来自海外的信息,使中国对世界认知的广度和准确度都得到了提升,丰富了国内关于海外国家的史料记载。冯承钧曾有言:“宋元以前,欧洲文化尚浅,其无记载可知。如欲了解此半部古代世界史,非求诸中国之史地撰述不可。”[56]4这一方面反映了当时外国来华之盛况,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自汉以后海上航线的发展。

以古罗马(旧称“大秦”)为例,汉时最初从通往西域的陆上丝绸之路而得其信息:东汉永元九年(97)“甘英乃抵条支而历安息,临西海以望大秦,拒玉门、阳关者四万余里,靡不周尽焉”[58],甘英本欲渡海至罗马,但安息人告诉他:“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58]甘英听后便没有再继续前往。以至后来关于罗马的消息大多限于传闻,不但言其“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琥珀、琉璃、琅玕、朱丹、青碧、刺金缕绣织成金缕”[13]2001;还传其“国俗多奇幻,口中出火,自缚自解,跳十二丸,巧妙非常”[57]2010;甚至附带神话色彩——“其國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处,几于日所入也”[13]2002。

实际上,彼时的罗马正在积极寻求能与中国直接通商的渠道。通过西域传往该国的丝绸和陶瓷等货物极大地刺激了该国的消费,然而安息和天竺等国因地理位置之利,在“将中国丝绸转售给罗马人时,价格要提高一百倍”[58]!《后汉书》也载有:“与安息天竺交巿于海中,利有十倍”,“其王常欲通使于汉,而安息欲以汉缯彩与之交巿,故遮阂不得自达。”[13]2001“以最低的估算,从我帝国每年流入印度、赛里斯和阿拉伯半岛的财富,合计达一亿赛斯特。这就是我们的奢侈风气和女人让我们付出的代价!”[59]162这一情况还可以从合浦汉墓中出土的大量罗马古钱币中得以证实。

可见安息等处于欧洲与东亚之间的国家,在亚欧非三个大陆之间的古代交流中,虽然曾经是东西方生产科学技术和文化艺术交流与传播的媒介,但它们在贸易方面却阻碍了东西国家间的正常通货。因此,处于丝绸贸易中这种极端不利的地位,迫使罗马人不仅要努力与丝绸贸易的转手国家争夺陆上“丝路”的控制权,还要竭力在印度洋上寻求绕开“中间国”而直接通向中国的航路。

与此同时的东汉,马援在平定交趾叛乱后,重新恢复了合浦郡通往南海的航道,保证了国内出海以及外国使者和商人来汉的畅通。于是到汉桓帝延熹九年(166),罗马商船终于首次从南海航船至日南郡进入汉境,并沿内河航线直至东都洛阳,“这是有史记载以来公认的中西方首次直接通使,是从徐闻、合浦道之海路而来,与中国建立了直接联系”[18]。彼时史书载:“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瑇瑁,始乃一通焉,其所表贡并无珍异,疑传者过焉。”[13]2001~2002可见由于海外航线的通行,使得汉朝对于罗马的认知从曾经的模糊和神话化,因为使者和贸易的信息的交流而逐渐清晰,“2世纪中叶之后,关于罗马帝国的新消息则是通过南印度和南海路传入中国”[60],如《梁书·中天竺国传》《晋书·大秦传》以及《魏略·西戎传》等史书记载都表明,罗马的商人后来又于孙吴黄武五年和晋武帝太康年间,多次沿海路来中国从事直接的丝绸贸易活动。

四、结 语

“政治是传播的主神经,传播是政治的控制器。”[61]18善用传播之法并能成其体系之统治者,不仅能使“主相、臣下、百吏各谨其所闻,不务听其所不闻;各谨其所见,不务视其所不见”,还能达到“虽幽闲隐辟,百姓莫敢不敬分安制以化其上”的效果。在这样的传播结构中,掌握传播权力的统治者与其他所有必须接收其信息“旨意”的官僚、臣民并不是平等的交流互传关系,“而是一方以教化、制约为主,另一方必须顺从认同”[62]208。统治者在总览全局的同时,还把控着社会中所有的传播渠道与传播工具的建设与使用权。

“几乎所有的政治活动,要么本身就是直接传达政治信息,要么是直接输送政治信息”[63]225,对传播渠道的掌控使得统治者的一切指令和治理思想得以流通传递到处于不同社会阶层以及不同地理区域的“受众”,从而达到自上而下、由近及远的思想控制效果。而在极大依赖于水、陆运输来实现信息传递的古代,交通基础设施几乎全由政府官方进行建设,交通渠道的畅行,意味着整个传播体系的运行和信息上传下达的实现,朝廷决策才能顺利传播,君主才能及时掌握国内政治与民情,同时监督官僚行政履职,保证国家运转。

从这一点来看,汉政府自合浦郡开辟的南海丝绸之路实际上是在国家“大一统”进程背景下强化南部边疆控制、落实中央集权,同时满足其特权利益的谋略之举。官方通过行政机构的设置、交通条件的改造以及社会人口的迁移所营造的优势,促使辐射中原腹地的水路传通渠道顺利运行并延伸至海外,从而与自长安出发的陆上丝绸之路共同构成了南北呼应的对外交往格局。其所产生的功能与效益,包括岭南地区向海文化的开拓,汉代中国国家形象的海外传播以及海路信息传通渠道的畅通等等,在指向汉政府统治巩固和政权维护的同时,也为中国后来更加兴盛的远洋航行和对外传播打下了基础、提供了示范。

直至今日,随着“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方略的全面实施,北部湾地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伴随着海陆空对外交通格局的逐步完善以及新兴媒介技术的普遍运用,昔日的汉代古郡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中应紧抓历史机遇,续写海上丝绸之路的传播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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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N DYNASTY COUNTY HEPU AND THE SILK ROAD OF SOUTH CHINA SEA IN THE VIEW OF COMMUNICATION

Deng Yuhang

Abstrac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mmunication and politics in ancient times has prominently presented as the government's construction and control on land and water transportation. In the Han dynasty, the Silk Road of South China Sea which starts from Hepu County has been the first sea route opened by the government, and its emissary and trading activities towards the Southeast Asia and the South Asia, at the same time, have also been directed by the government and participated by the folks, as well carrying out cross-region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with cultural commodity symbol as the main content. Depending on official administration, transportation, and social advantages, the Silk Road not only has strengthened the government's control on the borderlands and the grand unification of state order, but also made the communication of then China's state image and the information channel of knowing the world in the Han Dynasty gone beyond the restriction of land transportation, expanding to the South Asia and even to the European regions.

Keywords: The Silk Road of South China Sea;Hepu;communication;control;cultural exchange

〔责任编辑:陈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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