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水平时空差异及障碍因素分析
2021-02-07耿林玲宋俊秀
钱 力,耿林玲,宋俊秀
(安徽财经大学 a.经济学院;b.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一、引 言
城乡融合发展是继农村主导、城乡二元结构后第三个阶段的城乡关系,对乡村振兴发展、农业现代化有着重大的促进作用,也是破除城乡二元结构,释放改革活力,形成新型城乡格局,保持经济稳定增长的必由之路[1]。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包括安徽、河南、湖北三个省11个市36个县,横跨范围较大,覆盖了安徽、河南、湖北三个省绝大部分贫困地区和深度贫困群体,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难点。实现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是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增加农民收入以及协调城乡发展的必然路径,有利于推进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镇化发展和脱贫攻坚顺利完成。
如何处理城乡关系是发展中必须面对的核心问题之一[2],城乡融合是立足生产力水平基础上,根据发生转化的主要矛盾适时调整生产关系,推动城乡间达到要素双向流动的平衡状态[3]。从现有的城乡融合文献来看,大多研究重点在城乡融合发展历程、融合指标体系构建、融合水平测度以及城乡融合影响因素和发展路径分析。在实证研究中,一方面学者们基于不同视角构建指标体系,运用不同方法对城乡融合水平进行测度,如范昊等[4]构建了城乡关联共生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对不同区域进行实证测度;赵德起等[5]从城乡融合发展的前提、动力、结果三个维度选取了28个指标构建了城乡融合发展综合水平指标体系,使用横纵向拉开档次法对全国城乡融合发展综合水平进行了测度。另一方面,运用计量模型对城乡融合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如周佳宁等[6]定量分析了中国各省城乡融合时空特征,通过面板数据空间计量经济学模型对城乡融合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检验;刘明辉等[7]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采用中国省级面板数据,测度城乡要素错配程度与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实证检验城乡要素错配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廖祖君等[8]利用中国大陆地区省级面板数据,基于空间杜宾计量模型实证分析了经济集聚对区域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制。此外,城乡融合理论分析也是研究的重点,如许彩玲等[9]认为中国的城乡融合发展通过建立城乡统一市场、促进城乡资源优化配置,深化城乡分工协作、增强城乡产业融合,推动城乡双向变革、增强城乡功能互补,构建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保障城乡平等发展等路径来推进;邢溦等[10]认为合理优化城乡二元结构可通过因地制宜制定科学规划、优化区域空间结构、抓实城镇产业支撑、强化贫困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等路径实现。
综上所述,城乡融合实证研究大多聚焦在全国的视角,对于连片特困地区视角的研究较少,现有文献主要集中于连片特困地区贫困时空演化[11]、多维贫困测度[12]的实证研究以及发展困境与建议的理论研究[13]。有关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城乡融合研究文献更少,主要集中在贫困测度[14]、扶贫绩效[15]等实证研究。一方面,城乡融合发展对于连片特困地区的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和区域高质量发展都有着积极的意义;另一方面,制定城乡融合发展政策需要考虑到各个地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因地制宜制定各地区的政策,这就需要对各地区城乡融合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因此本文基于2005-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数据,从经济、社会、空间、生态四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测算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水平,从时间和空间分析城乡融合水平的演化过程,并进行障碍因素分析,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二、模型构建与数据说明
1.研究方法
(2)障碍度模型 使用障碍度模型分析指标对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水平的阻碍和制约程度。引入因子贡献度Fij、指标偏离度Iij、子指标障碍度yij和准则层障碍度Yj计算陕西省农业现代化各子指标和准则层指标因子障碍度[16]的方法,计算公式为:
其中:Fij为第j个指标层第i个指标权重;Iij=1-rij,rij为标准化后的值。
2.指标构建
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的内涵学者们进行了深入探讨,如Tacoli[17]认为城乡融合应从人、商品、资本和其他社会交易来解释;周江燕等[18]认为城乡融合应从经济、社会、空间、生态方面来阐释;樊杰[19]认为城乡融合是人口、资源、环境的均衡发展,其实质应包括社会、经济、生态协调统一。可以看出,城乡融合是一个复杂多维度的结构系统,城市与乡村基于各自资源优势的功能分工在经济、社会、空间、生态等方面逐渐融合,城市与乡村的差距逐渐减小。本文将指标定为经济融合、社会融合、空间融合、生态融合四个维度,空间融合准则层反映的是城市和农村在人口、土地等要素之间流通的状态,选取城市空间扩张、城乡人口比和土地城镇化水平指标来表示;生态融合准则层反映的是城市与农村生态环境的融合状态,在数据可得的情况下,选取城乡造林面积来表示;社会融合准则层反映的是城市与农村居民在享受教育、医疗、通信等基础设施上均等化程度,选取城乡教育对比系数、通信对比系数、医疗卫生对比系数指标来表示;经济融合是城乡融合的物质条件,反映的是城乡间劳动力、投资等要素流通状态以及城市与农村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选取就业反差系数、城乡居民消费比、城乡固定投资比、城乡居民收入比来表示。依据数据可得性、科学性、系统性等原则选取了11个指标构建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测算指标体系(表1)。
表1 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测算指标体系
3.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中国农村贫困监测报告》《中国县域统计年鉴》《安徽统计年鉴》《河南统计年鉴》《湖北统计年鉴》《湖北农村统计年鉴》以及各市各县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公报等。由于指标数据单位不同,在实证分析前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标准化公式为:X′=(X-Xmin)/(Xmax-Xmin),其中X′为标准化后的数值,Xmin为原始数据中最小值,Xmax为原始数据中最大值。
三、城乡融合水平测度
1.城乡融合水平总体分析
基于2005-2017年时序样本数据,运用熵值法,通过经济融合、社会融合、空间融合、生态融合四个维度来测算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水平,研究城乡融合度的时序变化情况(表2)。
表2 2005-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水平情况
从各个准则层来分析,经济、社会融合度波动中呈上升趋势,空间、生态融合度呈下降趋势。经济融合度在2005-2006年有小幅上升之后2006-2013年阶段上升下降但整体保持上升态势,2014-2015年出现下降趋势,2015-2017年迅速上升恢复。2014年“十二五”时期经济增速放缓,经济发展向高质量转变,考虑反映到经济上可能出现一个缓冲。政策实施成熟后,产业结构升级换代,民营经济蓬勃发展,吸纳一定的农村人口就业,城乡就业、收入等差距随之变小,经济融合度得以上升恢复。社会融合度2005-2010年基本保持较为快速上升的态势,2010-2015年在波动中下降,2015-2017年缓慢地上升。社会基础服务随着人口向城市转移,城市人口密集,如果城市配置的服务跟不上人口需要,也将严重影响社会融合发展的进程。空间融合2005-2008年持续上升,2008-2010年出现小幅下降,2010-2011年出现上升之后2011-2017年在波动中下降。后期下降的原因可能为城镇化发展进程中城市用地、城市规模在进一步扩大,占用农村的土地人口资源程度进一步加大。考虑到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多是山区,空间融合在特殊自然地理环境下本身就面临很大挑战。生态融合度2005-2008年持续上升,2008-2017年一直上升下降波动,整体上呈下降趋势。生态融合度的变化趋势基本上和空间融合变化趋势一致,其原因是空间融合进程中的生产活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生态融合。
从城乡融合度来分析,整体上呈上升趋势2014年之后小幅下降。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2005-2008年持续小幅上升,2008-2014年中间有两次小幅下降但整体保持相对平稳的水平,2014-2017年在波动中下降。分析其中原因,2005-2013年城乡融合缓慢推进,“十一五”时期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刺激农村发展的政策产生正向的作用,城乡融合水平基本平稳。2014年受经济增速放缓和农村“稳增长调结构”政策影响,城乡融合度有所波动。另外此前的一些刺激农村发展的优惠政策的作用降低了,而更加科学合理的农村大环境还未建设起来,因此造成城乡融合水平的下滑。新一轮乡村政策的推行,乡村产业结构的进一步调整,社会基础服务进一步完善,预计城乡融合水平也将随之上升。
2.各地区城乡融合水平分析
为了研究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各地区城乡融合的发展情况并进行对比分析,本文基于2017年截面样本数据,对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36个县城乡融合度进行测度,研究不同地区的城乡融合差异情况(表3)。
表3 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各地区城乡融合度情况
通过对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36个县融合度进行计算,结果显示,各地区的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差异较大,呈现南部高中间低,边缘地区普遍比腹心地区高的格局。从城乡融合度来看,排名靠前的依次是团风县、孝昌县、岳西县和太湖县,排名靠后依次是固始县、潢川县、利辛县和麻城市;城乡融合度高的地区大多分布在南部以及边缘地区,城乡融合度低的地区大多分布在腹心地区。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边缘地区与非连片特困区相连,凭借辐射作用其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升级等都会影响周边地区,带动周边地区就业,因此边缘地区的城乡融合度较高。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本身经济发展非常落后,加上多是山区的自然地理位置,交通体系落后,中间地区相对边缘区更加闭塞,因此城乡融合度较低。
3.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特征
为了更清晰、具体地了解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情况,计算2005年、2009年、2014年、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36个县城乡融合度,结果见下表4:
表4 2005年、2009年、2014年、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区城乡融合度
从前文表4可以看出,2005-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各县城乡融合程度都在不断地变化,整体来看,城乡融合度低的县域所占比重下降,整个片区城乡融合度差异渐小。具体来看,各县城乡融合度变化存在差异,根据变化特征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第一类城乡融合程度领先型,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程度南部和边缘地区一直较为领先,岳西县、太湖县、潜山县和金寨县城乡融合度一直处于较高水平。第二类城乡融合程度波动上升型,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中部以及西南部地区城乡融合水平2005-2017年上升较为明显。孝昌县、大悟县、红安县和团风县在2005-2017年期虽有波动但总体来看还是有明显上升,说明这些县一开始城乡融合程度并不理想,近年来不断发展城乡融合程度进一步提高。第三类城乡融合程度滞后型,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部分腹心地区相对其他地区城乡融合一直较低。2005-2017年蕲春县、固始县和光山县的城乡融合度一直较低,其中蕲春县城乡融合最为不乐观。
四、城乡融合障碍因素分析
城乡融合水平内在障碍因素分析对识别影响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因素并精准施策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利用障碍度模型计算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准则层的障碍度。每年的各准则层的障碍度变化不大,因此用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截面数据来计算经济、社会、空间、生态四个准则层的障碍度(表5)。
表5 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准则层障碍度 %
从各准则层的平均障碍度来看,经济融合的障碍度最高,其次为社会和空间融合的障碍度,最后是生态融合的障碍度。经济融合准则是城乡发展的最大障碍因素,其平均障碍度为11.111%,表明城乡就业人数、城乡固定投资、城乡消费、城乡人均收入的差距,即城乡经济发展的差距,是在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进程中占据主导地位。经济发展融合度不高是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的最大短板,加快推动城乡经济发展融合的进程刻不容缓。社会融合和空间融合准则是城乡发展的第二大障碍因素,其平均障碍度为8.333%,表明教育、医疗、通信等城乡社会服务差距和人口、土地城镇化水平较低也仍然阻碍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进程。由此来看,提高乡村教育水平、医疗水平以及改善通讯状况,提高人口、土地城镇化水平可以推动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城乡融合发展进程。生态融合准则是城乡发展的最小障碍因素,其平均障碍度为2.778%。虽然生态融合障碍度较小,但土地含氧量降低、土地流失加重、空气质量恶化、生态体系的破坏也会对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一方面,在国家政策的刺激下城乡就业、收入、消费和固定投资等方面的差距逐渐缩小;另一方面,生态状态的改善本身就需要较长的时间,因此经济融合障碍度较高,生态融合障碍度较小。伴随着城市用地增加、工业扩张、人口迁移的程度进一步加深,空间和生态融合将面临更大挑战。
五、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1.研究结论
基于2005-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36个县域数据,从经济融合、社会融合、空间融合、生态融合四个维度运用熵值法测度出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同时运用障碍度模型分析各指标对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的阻碍和制约程度,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整体呈上升趋势,各准则层融合度时序发展各有特征。从2005-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度变化来看,2014年之后经济增速放缓加之此前农村激励政策效应变小导致经济融合度下降较为明显,表现到城乡融合度上也就呈现了明显下降的趋势,其他年份基本在小幅上升和下降中保持相对稳定的水平。经济融合度和社会融合度整体来看在波动中上升;空间融合度整体来看在波动中小幅下降;生态融合度整体呈下降趋势,城镇化过程中的生产活动很大程度影响着生态环境。
第二,各地区城乡融合度差异明显,大体呈现南部高中间低,边缘高于腹心地区的态势。基于2017年截面数据分析发现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36个县城乡融合程度差异明显。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团风县、孝昌县、岳西县和太湖县等南部及边缘地区城乡融合程度较好,固始县、潢川县、利辛县和麻城市等腹心地区城乡融合程度差。
第三,城乡融合度空间演化特征为城乡融合度低的县域在减少。从各个县域2005-2017年变化来看,县域城乡融合度变化有着显著的特征。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南部和边缘地区岳西县、太湖县、潜山县和金寨县城乡融合度一直处于较高的水平;孝昌县、大悟县、红安县和团风县等中部及西南部地区城乡融合度在波动中上升;蕲春县、固始县和光山县等腹心地区城乡融合度一直处于较低的水平。
第四,城乡融合度的阻碍程度存在差异,依次为经济融合、社会融合、空间融合和生态融合。基于2017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截面数据计算各准则层的障碍度,结果表明,经济融合准则是城乡发展的最大障碍因素,城乡经济发展差距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城乡融合进程。社会融合和空间融合准则是城乡融合发展的第二大障碍因素,随着城市扩张,建设用地增加、人口迁移频繁,教育、医疗、通信等基础设施服务要跟上需求,这也将影响着城乡融合的发展。生态融合准则的障碍度虽小,但对城乡融合发展影响较为深远,良好的生态体系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前提。
2.对策建议
第一,转变发展模式,助力乡村振兴。实现城乡融合的过程中争取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模式,遵循新发展理念,助力乡村振兴。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涵盖的地区多为贫困地区,人群多为贫困人群,在区域发展中要注意避免只看经济发展的速度忽视发展质量,只看总体忽视个体。在城乡融合发展过程中,结合农村本地的特色产业和资源,优化配置,与城市中产业积极对接,走出一条农村产业发展模式。在城乡融合发展过程中逐步推动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乡村振兴之路。
第二,聚焦腹心地带,依托边缘地带。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城乡融合发展难点在腹心地区,以边缘地带带动腹心地区城乡融合发展。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的腹心地区生态环境脆弱,山区交通闭塞,邻近发展较好的地区难以辐射到腹心地区。大别山连片特困地区边缘地带可以融入周边非贫困经济圈,与周边经济圈积极展开新型产业、农产品加工等产业方面的协作,利用周边地区的相对便捷的交通,发挥“后花园”优势。
第三,统筹各要素发展,走全面城乡融合发展道路。根据城乡所具有的各自资源优势合理规划产业分布与升级,展开培训农村劳动力的职业技能,拉动乡村就业,逐渐形成城乡经济一体化格局。优化社会服务体系,从城市向农村延伸,逐渐形成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格局。合理配置城乡资源,科学规划空间格局,合理引导农村土地流转,积极推进农村土地确权,科学规划城市用地,逐渐形成城乡空间一体化格局。走绿色发展道路,培养绿色生活方式,依托大别山地理位置,以山体、沿岸为主体构建生态屏障,逐渐形成城乡生态一体化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