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丰沛的感悟和觉醒献给时代
2021-02-07孙皓晖阿莹阎安李樯
孙皓晖 阿莹 阎安 李樯
1966年6月出生,北京人,大学教授。西北大学经济学博士,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美国斯坦福大学访问学者。先后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理论版发表多篇经济学学术文章,在《延河》《中华辞赋》《中华诗词》《文化艺术报》《陕西日报》等报刊发表现代诗和古体诗百余首。
我觉得素言的诗在当下文学语境中的突然出现,是一个信号。第一是诗歌回归人的灵魂诉求的一个信号;第二是当下时代回应古典传统的信号。中国诗歌大规模的出现,应该是孔子对《诗经》的整理,《诗经》确立了中国的诗风,把诗歌确立为人的灵魂诉求的一种范式。中国文明传统中,《诗经》那种远古先民高贵的、朴实的境界,给我们留下了诗歌的最高典范,再加上屈原为代表的楚辞风范,就是中国诗歌在先秦时代最大的成就。先秦时代给中国奠定了诗风传统,奠定了诗歌特有的境界、品味,就是诗歌和诗品的典雅性。那个时代,是一个向往崇高的时代,是一个英雄的时代,是一个把一切都向崇高和肃穆推进的时代。而现在,我们在消解崇高,我们在诋毁英雄,我们在把英雄庸俗化,好像把崇高的东西说得越庸俗,越显得自己有某种话语权。在当下,一方面是经济在大幅度地发展,我们的文明重建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另外一个方面是某种大幅度的沉沦,这种沉沦就是商业伦理,这种沉沦在当下诗歌境界和创作水准中大面积的泛滥表现,是我们应該关注的重大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到了素言的诗,虽然量不大,希望今后她的量能大起来,将来给我们能积成一座山。从现在来讲,我认为她至少在古体诗上,沟通了中国古典诗风的优良传统,进入当下的一座桥梁。我们不希望它成为独木桥,我们希望有更多人去呼应她,去跟她产生强烈的共鸣。就是我们也试着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时代去亲近一下诗歌,当灵魂诉求变为诗歌的表现方式的时候,它的高尚性在哪里?它的境界性在哪里?我们刚才看到素言和大家的分享,我觉得她的现代诗和古体诗,某种意义上是有差别的。古体诗体现了一种灵魂的诉求,而现代诗又体现了她情感世界里的精细和诚恳,这一点和20世纪80年代的某些优秀诗歌具有一致性。像关于“长城”,尤其是最后一句,“还有谁能在长城上把自己站成风景”,还有“千年不变,只做你树下的莲”等等,这些灵魂的忠贞性和认知时空的扩容变量,都得到了很形象、很深刻的表现。这样的诗歌应该是预示某种方向,传达一个信号。在诗歌领域,我希望把这样的诗,通过社会积极的共鸣,和各方面的推动,让诗歌真正回归到人的灵魂诉求中去,把诗歌作为人类精神的追求、当代精神的追求。在我们陕西的大学里面,有这样一位老师,在从事专业之外,与诗同行,这是她这两本诗集最大的意义所在。素言有激情,有才华,我给大家做一个比较,认识比较。因为诗主要是抒情,抒发情感更能表现灵魂的诉求。素言的诗,古体诗也好,现代诗也罢,只要涉及到写情感方面,都有自己特有的风格和个性。你比如说用“千年万年,只做你树下的莲”,和舒婷的诗比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认知。舒婷的《致橡树》是诉诸于女性的独立和自由,“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永远不依附,愿意和你并肩成长。那么素言的诉求是什么?我相信是专业知识、专业研究给她带来了不同于舒婷的社会认知,使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表达,就是她在表达一种结构性的情感。“我愿意在大树下,永远做你的莲”,这种情感,更多是与古典对情感的忠贞追求有着一致性的。我想大家都能记得,《汉乐府》里边那首著名的诗:“上邪!我与欲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就是说只有不可能出现的现象出现了,我才敢和你分开,实际上表达的是永远不可能分开的意思。而素言她表达的也是这种意思,就是说人是结构性的,古人对这个结构性的理解来自于实践经验,而素言对个人情感的理解,既有人类积累的社会实践经验,也有像经济学这样的应用研究学科对社会人的关系认知和社会结构的认知。就是说,在人类中间到底是结构性的情感更永恒更根本,还是独立自由个人本位更永恒、更根本,我相信这不仅仅是诗人之间的差别,我觉得我们今天把它作为一个案例,是比较典型的,很多话题是可以展开的。
素言老师的诗,我是偶然接触到的。去年疫情的时候,我在他爱人的微信推送里看到了一首诗,我说这诗写得挺好的,谁写的呀?我就把它点开,认真一看,哇,老天爷呀,两年多他都在推送,而且只推送一个人的诗。我说这个人是谁啊?他说这是他的爱人。呀,我说这个爱之深情之切,现代人在这样的爱和情面前,非常感动。由此我就写了一篇小文章,后来她出版诗集时把这个作为序了。作为一个读者,我首先的感觉是素言的诗很美。刚才孙老师讲了她的古体诗,我更多关注的是她的现代诗。这种美是在人们的心灵里穿行,在人们的感情里游走。这种美,不管是一种幻境,还是表达自己内心的一种禅意,或者忧伤,或者乡愁,你都会感觉到美的存在,这个美是渗透到骨髓里的。我觉得读着美,读着愉悦应该是诗歌,是任何一类文学作品都应该追求的目标,而她的诗把美带给了我。第二个感觉,就是素言的诗歌渗透着感悟。她不是倾诉自我,你能够感觉到、触摸到她想表达的思想,而这个思想很深刻。有对人生的感悟,有对感情的感悟,有对世界的感悟,有对历史的感悟,也有在文学方面的认识。这些感悟让人们阅读之后有一种新的体会,不论树下之莲、一片叶子、一个院子、一面老墙,还是母亲的一个背影,等等等等,她都在给人一种感悟。我读了一首诗,那首写门槛儿的诗,我流泪了,写得优雅而感伤。已然过去多年之后,跨过童年的门槛儿,有这样一个门槛,让我流泪了。这样的诗,能够触动人心灵的诗,让人流泪的诗,好多年我读不到了。这首诗让我跟她的感悟,产生了一种共鸣。第三个,刚才校长说她是教《西方经济学》的大学教授,我记得有人说过,世界上任何一种结构,它都有美。西方经济学是有结构的,素言讲授的《西方经济学》里面肯定有诗歌的美,而在她的诗歌里面,也肯定有西方经济学的美,这两种美的有机的融合,期待我们在座的朋友们、学生们、老师们,你们可以挖掘一下,挖掘她的独到之处。她诗歌能够写出这样有感悟的东西,是有不一样根源的。任何一个人,你不管专业是什么,像我这样搞工业出身,去搞武器系统,它也在追求一种美啊。我们最容易理解的,你比如汽车,汽车大家都在用,有它的美感。设计师在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对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组件,都是在尽量追求美的东西。最后我想说的是,她的诗真正打动人心的,是她的真情。文学作品的最高境界是真情吧,巴金说要有真情,素言老师的诗表达的是她的真情。每一首诗,她都在表达着一种她自己的心灵的触动。首先,感动了自己,然后她再去感动别人。这个感动是入心入肺的。不管写什么,你感动不了自己,又怎么去感动别人?所以我在写序言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她每一言、每一笔,都在表达她自己的真情。你看每一首诗啊,她不光把她的这个诗献给他的爱人,这些诗汇总起来去感觉,实际上,她这些诗也是献给时代的情诗。我所以说她这是写给时代的情诗,是因为她对这个时代,她的感觉,她的感悟,她的那种刻骨铭心的、触动她自己灵魂的感觉,她都写到文字里了,所以感动了我。我今天非常高兴地向素言老师表达祝贺,希望你这个诗集的出版只是一个开始,我们期待着更多、更好、更美、更能打动人心的诗作,能够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成为丰沛我们陕西文学、中国文学的一部分。
我个人一直认为,中国文化、中国文明的主流形态是诗歌,中国文化的根基是诗性。对于博大浩瀚的中国古典诗歌史,包括现代汉语诗歌史,对它们的文化、思想和艺术属性及其非常复杂的历史流变,对诗歌这个文体,从古典诗歌到现代汉语诗歌,以及它与中国文化、中国精神、中国文明的关系,它们相互之间在浩瀚数千年间究竟怎样互动和影响,这样的课题太庞大了。對于我来说,我可能是它的一个热爱者,我真的不敢妄言。但是我今天结合素言的诗,我感觉我就有了打开某种话题的切口。我感觉到素言的诗歌从指向上,无论题材的萃取,还是意象的提炼,都是指向自然的。今天的自然包括自然观,与历史语境中的自然和自然观已经大相径庭。今天的自然有了各种各样的更加广阔多元的现代维度,有宇宙的维度、太阳系的维度、星空肯定也是一个或者不止一个维度,还有自然的维度、故乡的维度,而所有这些维度规范下的自然语境,跟我们如火如荼的现代化生活形成了一种对峙或者一种冲突。素言的诗歌就是在这种带有终极意味的现代化对峙语境中,在这种对峙和冲突个人化、个体化以后,自我觉醒或者协调的产物。所以对她诗歌的解读首先要进入当下现代化、现代性的本体立场上,基于完全现代化和现代性的内省性视角,展开对她诗歌内涵和艺术格局的解读,而不是回到传统,回到古典,那样南辕北辙的结果就是迷失。
我想我们首先必须用现代化的历史观明确一个最基本的东西,就是现代化它是一个技术和经济的全球一体化、人类一体化运动,它是带着血债累累的原罪在冲突和对峙中不断调整人类行为准则和协调方式而推进的运动,我们不说它曾是或者正在是一个怎样的政治、军事、制度和利益冲突的状态,就说它最后,在20世纪后半期演化、升级为文化、文明形态的冲突和对峙,而且今天我们愈益强烈地看到了这种冲突有可能导致的终极后果,这就是它导致的人和自然的冲突,这个级别的现代化冲突今天已对全球安全、全人类安全构成了终极威胁和挑战,这个威胁和挑战的负效应今天已具体到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范畴。这就是现代化人类最基本、最根本的冲突,人类和它的文明、文化在现代化语境里的最基本的境遇,一种充满了对峙、冲突、悖论的境遇。可能作为社会人的我们一般看到的是那种大的有外观特征的冲突:中国和美国的冲突、和欧洲的冲突、东方和西方的冲突、城市和乡村的冲突、高层和底层的冲突、穷人和富人的冲突。可是现代冲突和传统冲突还有一个根本的区别,就是它是建立在高度个体自觉之上的冲突,所以现代化冲突还有一个更内化的冲突形态,就是这种冲突会大面积地内化到个体、个性之中,一个个性的人,个体的人,个体自觉的生命,在他的内在世界发生了一个与时代和环境的冲突、与文明的冲突,它最终激烈地凝练表现为人和自我的冲突。当我们解读现代精神和它的语言、艺术形态时,必须首先回到现代化这样一个基本语境及其精神逻辑之中。素言的《素言》《素雨》这两本诗集,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后面她自己有一个文章,把故乡、把秦岭、把她诗歌意象的核心结构定位到故乡—秦岭上,秦岭和故乡被诗歌一体化了。她的古体诗全部是关于秦岭的,而现代诗比较多地涉及到个人的日常、社会性情感的铺陈等,但是这类诗歌内含的维度和核心还是与秦岭有关,与一种超越了人事的自然意识有关,就是与现代化的生活和人的境遇形成强烈对峙关系的自然。所以她这两本诗集在诗歌之外、诗歌之内,我能同时感受到一种更深的东西,一种跳出三界外、不在庸常中的言外之意。一种现代化的文化、文明际遇里的冲突,在这里它实际上已经个人化了、日常化了,人生活在了整体之中,但丧失了完整感,知识分子要通过自身,在自己内部完成一种周旋、一种调解,我觉得这才是最核心的。我从几个方面说:一个就是现代化对人的异化和人对它的承担和反抗,现代人、现代化就是告别自然,告别一种无休止的本体事件、自然事件,人离自己的终极根源越来越远,人与自己的终极根源不停地外向性分离、分裂、异化,导致个体化、个性化、碎片化,导致整个现代生活、现代人总有一种被连根拔除的感觉。现代生活,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它成为一种无根的漂泊。素言是有着西方经济学这种专业背景的知识分子,她的精神、她的心灵对环境,对现代化语境下人的外在的、内在的境遇,对那种现代性的人与世界的未名的矛盾感、撕裂感,就是人的那种异乡感、异化感、异地感和孤独感,有了一分形而上的体验性的敏感与自觉,她用诗歌追溯自然,也是追溯人的根源,这种以现代化语境体验为出发点的追溯,表达了作为知识分子跟社会、跟时代互相承担、互相解构,或者承担和解构并存的关系。出于自身的修养,她把当代知识分子的自我觉醒,以及对那种现代性飘零感的自我调节,通过对自然的深度的凝视和与自我关系的重构,提供了一个行动方案和解决方案。这种方案具有无言性和隐秘性,就像刚才孙老师和阿莹老师说,就是她不用说出答案,但是答案全部在这里面,她的答案就是一种反方向的个人行动,她非常地投入,非常地迷恋,努力在现代化之外的指向自然的方向上,求解堆积在自我之中的现代性答案或心咒。尤其是在她的古体诗里面,对秦岭的那种观察、理解,达到了一种雕刻般的超越细节的反方向的精确性。我觉得这种知识分子式的自然路径的寻找,仿佛一个时代的旁白,是整个这两本诗集在艺术方法、语言策略和思想上的一个最突出的、最基本的特征。我在自己的札记本上说素言:你有两座秦岭,一个是自然的、上帝的秦岭,那就是古体诗的这一本,其中的每一首诗,都有一种不亚于中国古典诗歌那种自然山水的意境之美,这个东西是非常不容易的,非常了不起的,让我们意识到中国自然仍然有它的极限之美,人文之美,它没有被现代化摧毁,有心寻找,它还在那里。你还有一座秦岭,这个秦岭就是汉语本身,我们说秦岭是中国文明、中国文化本身的根,那么我觉得古体诗就是汉语语言意识的根。我喜欢古典诗歌,那是永恒的照耀和滋养,虽然我是一个书写现代诗歌的人。所以我想说的另一个意思是,在古典汉语和现代汉语的语言传承的现代化断裂处,它们如何挣脱现代化的陷阱,实现在现代化的语境中的创造性激活和互补。有人说,古体诗无法表达现代化、工业化、城市化的事物,无法表达人类很复杂、很结构化、很分裂化的现代性的思想和情感。但我看了素言的古体诗以后,我觉得这个东西不能绝对化,比如秦岭这种对象,她的表达就是一种整体性的表达,比如秦岭里面的一片云、一只鸟、一座山、一块儿石头,某种程度上都有它的地球、宇宙、整体的、自然的那种绝对性背景。你表达秦岭的一片云的时候,你如果用现代诗里面的那种见风是风、见雨是雨的方法,去非常分裂地表达它,很有可能就把秦岭表达偏了,表达陷入类型化以后,无古无今,那就无法表达秦岭的本质,既不能表达它的古典汉语的自然本质,也不能表达它的现代性本质。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素言的诗本身并不能够一如其初衷,做到尽善尽美,那么她至少提出来一个问题,就是无论古典汉语,还是现代汉语,诗歌作为所有文体中的极限性的文本,它能否承担起极限性表达人和世界的现代化境遇的极限性责任,我觉得素言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思考问题的新的临界点。
整体来说,素言的两本书,从装帧设计上看也极尽精致,可以看出一个知识分子对语言和内心的珍重。我觉得中国文化它的历史传承和历史命运也是这样,就是知识分子有时候他不是以如火如荼地与时代共鸣的方式传承我们的精神和文化,他有时候就是背過时代,翻过它的主页,然后在他的池塘里,自己豢养自己的月亮、自己的莲花,然后形成一种顶天立地的文化的以个人和个性为基石的内在传承,然后它对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时间形成一种整体的传承滋养。我们今天的现代化也一样,它的精神再造和传承需要无数个个体自觉的知识分子,以多维度、多路径的方式,帮助它实现新的内涵的更新和觉醒的完成。中国有两个自然,一定要是两个自然,就是秦岭和汉语。秦岭就是那个最极端的自然,而汉语是我们的人文自然,这两颗太阳必须并驾齐驱,照耀我们,我们才是有力量的,生生不息的,才是吉祥的。这两个自然需要每一个时代的觉醒,需要每一个知识分子的觉醒,需要终极觉醒和当下觉醒生死相依般的永恒互动。
能够参加素言老师这个作品分享会,我很高兴。我收到这两本诗集以后,做了比较认真的阅读。我觉得对于这两本书,孙老师和阿莹老师的前言就是非常好的导读,他们对素言诗歌的评价和鉴别,我非常认同。因为我也好,我许许多多的朋友也好,上世纪90年代一开始我在陕北创作拍照片的时候,也受到了现代诗歌的影响。在座的阎安老师也是我多年的朋友,当初我们就是在诗歌和摄影艺术两个不同的领域进行不同于陕西本土传统的表达探索,所以素言老师的诗歌,我觉得特别亲切,就是她那种感觉,像我自己亲身体验的感觉一样,让我切身感受到秦岭就是人的精神家园和灵魂的栖息场所。素言是一个经济学博士、一个教授,她能写诗,能够出这么好的诗集,拍这么好的照片,我真的很钦佩。其中写唐王寨那一段,比较长的一首古体诗,那种体验是那么深切,写出来一种延绵不绝的情感、一种非素言而不二的描述。过去我们的艺术家,比如古代的艺术家,那些诗人、画家都是身居高位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那样的眼界,才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做他的作品。我觉得素言老师首先是一个很成功的学者,是经济学教授,她的诗歌,包括摄影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业余的状态,但正因为这样她是没有功利心的,是超脱的,而艺术是没有功利心才有品味。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今天做事能做到素言老师那么用心的人其实是不多的。我拿到这个诗集,肯定是先翻照片,我姑且把《素言》,就是古体诗,作为第一卷,把《素雨》作为第二卷,我恰恰认为她的好照片都在《素雨》里边。也许素言本人考虑前面是古体诗要配一些轻一点的照片,在现代诗里边要配一些古典气质的照片或者更深厚一点的照片。好多照片很打动我,很多照片很有修养,照片首先讲视觉修养,素言老师的照片儿不乏视觉修养。而且她对那种情感的把握,那种角度的讲究,摄影说来说去就是一个角度,这个角度涵盖着作者自己内心的素养。摄影其实就是玩角度,我们到秦岭山上拍照,可能你拍这个照片没啥意思,但可能素言老师拍那儿它就有意思。其中有一个破旧的窗户上面放些瓶瓶罐罐儿的那幅照片,马上让我想到意大利著名画家莫兰迪。莫兰迪画油画非常淡定,那种色彩非常和谐,非常洁净的那种感觉。把摄影作为媒介,运用到诗歌上面,把诗歌跟摄影结合是非常有效的,所以我发现现在周围的诗人都在拍照片。我觉得如果素言老师生在古代,她一定会学水墨画。那么现在有了摄影,摄影在现代生活中,或者在当代艺术中是很棒的一个媒介。摄影就是直接表达,它最可贵的是直接性、真实性和见证性。这种见证性和直接性,是绘画没法比的。素言诗歌里面的摄影也是这样,我看她的好多诗作,是回家以后看着照片,才去重新发现,重新审视,是借助,至少是借助摄影完成了一种阅读体验,所以摄影是一个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当代视觉媒介。我觉得素言老师在诗歌,还有摄影上还会更进一步。素言可以下一步考虑做一本摄影集,把诗歌作为辅助,给摄影配诗。把摄影年代、地点写清楚,这个也会很有意义。
责任编辑:丁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