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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之年的人脑及语言

2021-02-04王士元王筱瑒冯韵

辞书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阿尔茨海默病关键期老化

王士元 王筱瑒 冯韵

摘 要 借由讨论对老化的不同观点,以及随着神经元死亡、大脑失去再生神经回路的能力而引发的认知衰退,文章将概述人生迟暮之年的语言状况,并回顾主要基于西方研究、与老化和失智症相关的文献,尤其是轻度认知障碍和阿尔茨海默病。文章将进一步在大中华地区的文化、语言背景下探讨这些议题,因为这方面的研究较不为人所知。目前学界对于关乎学习和记忆的基因和分子基础,已有部分共识,特别是与关键期有关的研究。文章最后将提及当前在脑退化的及早诊断和干预上所做的努力。

关键词 老化 阿尔茨海默病 关键期 失智症 轻度认知障碍

一、 人的老化在不同文化圈中的体现

向晚意不适,

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通过短短20个音节,唐代诗人李商隐有力刻画出所有暮年之人对时光流逝的感慨。“生老病死”一詞概括了人生常态化又不可缺少的四季。有些人尝试躲避死亡以追求永生,但更加切合实际、适应当代科学的目标应是延缓人生四季中的第三季——病痛;保持强健的体魄及开明的态度,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本文的主旨在于探寻当代人所处的环境,深切关注与老化相关的病症和失智疾病的相关问题。

李商隐的五言绝句可能会让人感伤[1],但相隔千年之久、距离半个地球之遥的英国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Tennyson)则以其庄重乐观的诗歌《过沙洲》(Crossing the Bar)中的第一段回应:

落日与晚星共存,

我听到了召唤之声!

愿我出海之时,

海浪不会击打着沙洲发出悲鸣……

无可置疑,人们期望随时间及空间的推移,对同一话题的认知会产生新的看法,但在关乎生死的基本问题上,人们的情感反应肯定会有相通之处。纵观世界,伟大的学者们对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过论述。孔子曾在《论语·为政篇》中将自己的人生划分为六个阶段,他将人生旅程视为促进世界和谐发展的动力之一。与孔子相反,莎士比亚对人生的描述略显悲观。在戏剧《皆大欢喜》的第二幕第七场中,他将人生旅程形容为“人生的七个阶段”: 婴孩、学童、情人、士兵、法官、丑角和老年人。为了更好地塑造人生的后两个阶段,莎士比亚塑造出一名瘦削干瘪的意大利丑角形象,并在戏剧的结尾处连续使用法语介词“sans(没有)”强调人因年老而遭受的损失,而无嘲弄之意。

当人变得年老体衰,“sans everything”(一无是处),成为沉重负担时,社会该如何应对?家庭又该做何应对?在一些落后的社会,一些难以被家庭负担的长者会惨遭抛弃。根据小说Top of the Word(Ruesch1950)中的描述,爱斯基摩人可能会将长者放在浮冰上,任其在浮冰滑行中慢慢饥饿而死。但这是否属实仍有争议。相比之下,比较出名的记载是日本很久之前的“姥捨”(丢弃年长女性的行为)风俗,这一习俗在深沢七郎1956年成功创作的小说《楢山节考》中有生动的叙述。小说中,社会成员中的长者会由他们的家人背往遥远又荒无人烟的深山中静待死亡。该小说于1958年和1983年分别被改编为两部电影。

与社会中抛弃长者的记录相反,考古的发现表明了在数万年前的人类社会,人们会从远处采摘鲜花覆盖死者,还会举行仪式安葬遗体。(Rendu et al.2014)这些习俗揭示出一些古人类已经有关于来世的认知,并且对社会中的长者致以敬意。这种对生命和死亡的认知,更加贴近大多数当代文化中家庭及社会有义务照料长者的思想。“敬老”是儒学的中心思想,而“孝”是儒学的基本道德标准(Loewe1979);很多人名中也都含有“孝”字[2]。中国古代有两位皇帝,名字中都带“孝”字;韩国古代的皇帝名字中也出现过该字。[3]“孝”的观念“若不在新石器时代的墓葬中”(Keightley1990)45,也可以追溯至数千年前之久的商代。反观西方文化,“孝”的概念并不突出。

二、 人口的变化

如今,人们依赖科技创造出了适宜人居的环境,通过开发药物寻获了修复受损身体、移植器官等行之有效的方法;世界人口的寿命得以不断延长。与一个世纪之前相比,当今人们的寿命已经翻了一倍,百岁老人已屡见不鲜。英国著名生物学家Susan Greenfield(2015)2曾论述:“在发达国家,三分之一的儿童有可能活至100岁。”预计在2036年的中国香港,65岁或以上的人口会达到230万。当一些幸运儿在迟暮之年仍能享受健康生活的同时[4],很多人正在饱受因大脑退化而引起的疾病,尤其是老年失智症的折磨。预计老年失智症的患病率会在65岁之后以每五年翻一倍的速度增长。

老龄化疾病的问题在中国大陆的情形尤为严重,“独生子女政策”推行多年,造成了当今的“1∶2∶4问题”,即一位上班族需照顾自己的两位父母以及四位祖父母。很多老年人丧失了时空感知能力,不能回忆过去,也无法拥有新的记忆,成为抑郁症或攻击性行为等带给人痛苦情绪疾病的受害者,并最终发展为彻底的功能失调。为照顾该类群体,个人家庭乃至社会所要付出的情感、经济上的代价都是惊人的。叶玉如[5]曾在中国社会的背景下解析老龄化问题:

预计中国13亿人口中,约有20%的人患神经退行性或者神经精神相关的疾病。据估计,目前中国约有八百万至九百万的老年失智症患者。如果我们不立即采取措施,以上数字将在2050年增加至少三倍。当务之急,我们需要想出与之相应的更有效的诊断方式及疗法,以解决中国乃至整个世界所面临的问题。(引自Tan2016/2018)

人类寿命的延长带来了新的全球性的挑战。根据Petsko于2008年的TED演说,这些挑战的规模和性质被定义为“神经流行病”。

人类的寿命是其最亲近的动物——黑猩猩寿命的两倍至三倍。寿命显著增长的原因之一在于专属于人类的文化演化,这种演化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语言的力量;语言的力量远远超越了生物演化过程所带来的意义。语言将人类联系在一起,促进知识在时间和空间层面上的累积,从而实现了“社会征服地球”[social conquest of the earth, Wilson(2012)]。与文化的演化带来的文化永生相比,人类并不拥有与此相匹配的长生肉身。身体的各类肌肉、骨骼、器官都会发生损耗,但通过医疗技术的干预得以修复或以新易旧。在工业社会中,激光眼科手术及人工耳蜗植入的应用已经司空见惯。而相比之下,我们对大脑这一最为复杂的器官却知之甚少。大脑经过数十年的老化,会产生哪些变化?大脑的各类损伤会带来哪些影响?如何通过修复受损的大脑,延长大脑的健康状态?

三、 大脑中的语言与记忆

大脑对生命重要性的这一认识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希波拉克底时期。但直到16世纪,我们才开始了解大脑。由于各种禁令限制对人体的解剖,特别是开颅,这导致对大脑的相关研究停滞了两千年。直到Andreas Vesalius1543年对大脑精妙的绘制才开启了这一领域(如图1所示),因此他被称为神经解剖学之父。

当脑膜被揭开,人脑首次完全裸露地呈现出来——它主要是由两个褶皱的半球构成,像一个巨大的核桃一样蜷缩着。其中凸出部分为脑回(gyri),凹陷部分为脑沟(sulci),并有大大小小的血管滋养着这些组织,由深藏于大脑中部的一束叫作胼胝体(corpus callosum)的神经纤维连接两个半球。这种褶皱的形成可能是为了在有限的颅腔空间内实现皮层表面积的最大化,但其确切机制仍在探索中[6]。

几条主要脑沟将每个半球分为四个脑叶。中央沟(central sulcus)[7]将额叶(frontal lobe)与顶叶(parietal lobe)分开,额叶的前部区域被称为前额叶皮层(prefrontal cortex),其对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s)起着重要作用。顶枕沟(parieto-occipital sulcus[8])将顶叶与枕叶(occipital lobe)分开,枕叶包含视觉处理的主要区域。外侧沟(lateral sulcus[9])将颞叶(temporal lobe)与额叶和顶叶分开。颞叶包含了听觉处理的主要区域[10]。

图2展示了每个半球的四个脑叶,该图出自Geschwind(1974),他是20世纪中叶研究语言和大脑最有影响力的学者之一。Geschwind着重强调了角回(angular gyrus)的重要性,角回跨越顶叶和颞叶,为关联各种形态的感知(尤其是视觉和听觉)起核心作用。将视觉图形与脑中的语音形式联系起来,是语言运用的核心功能。

一些大脑表层的图示没有显示大脑皮层下的各种结构,这些结构在大脑演化过程中更加古老。其中包括丘脑(thalamus)、基底神经节(basal ganglia)和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丘脑的作用是充当皮层和皮层下各种结构的中转站。

基底神经节包含一种被称为黑质(substantia nigra)的结构,黑质恶化时会导致帕金森病(Parkinson disease),帕金森病是一种与老龄化有关的疾病,其特征是身体颤抖,四肢僵硬并伴随其他运动功能障碍。Broca(1878)首先使用了“边缘”(limbic)这一概念,因为这些结构位于上方大脑皮层和下方脑干的边缘位置。本文讨论的重点是边缘系统中的两个结构: 海马体(hippocampus)和杏仁核(amygdala),海马体与多种记忆功能的运作密切相关(请参见下文关于H.M.的讨论),而杏仁核与情绪调节和表达功能有关(参看图3)。

三个世纪以后,该领域关于语言和大脑联系的研究才有了系统性进展。1861年,Broca在发表的文章中提出其两位病人无法说话的病症与左脑前部区域有关。随后几十年,Wernicke(1874)发现了理解口语的障碍与左脑后部区域相关,Dejerine(1892)则发现书面语理解障碍与左脑后侧底部区域有关[12]。以上三位先驱为19世纪神经语言学学科的建立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但是,19世纪前半叶,人们对大脑的理解主要是依赖“颅相学”(phrenology)的研究方法,该方法偏向于将不同的认知功能定位于具体的大脑区域。以颅相学为特征的功能定位学说(localization)已经饱受批评,最近的一次批评来自Uttal(2001)[13]。反对功能定位学说最明确的证据应来自对Broca研究过的两个大脑的重新分析,Dronkers等(2007)通过磁共振(MRI)扫描,发现其损伤范围远不止Broca当年认为的表层损伤,实际已经伤及了大脑皮质下的结构。在Broca之后,经过逾一个半世纪知识的积累,人们对大脑结构和认知功能之间的关系有了更细致的理解。

20世纪初神经科学的发展出现了一座里程碑,西班牙科学家Santiago Ramón y Cajal(参看图4)发现大脑是由数十亿离散的神经元构成的,这些神经元通过突触(synapses)互相联系。(Ramón y Cajal1906/2018)

1906年Cajal获得诺贝尔奖之后,Brodmann(1909)根据大脑各个区域神经元的不同类型绘制了大脑表层皮质图。如今,这些皮质区域通常由Brodmann划分的数字来指称,称为布罗德曼分区(Brodmann Areas,简称BAs)。与Broca失语症患者相關的脑区是位于左额叶皮质中的BA 44和BA 45区域,与之相似,Wernicke发现与语言理解有关的脑区被标记为BA 22,Dejerine观察到的与阅读障碍有关的区域是主要位于梭状回(fusiform gyrus)的BA 37。

20世纪,医院与诊所是人们了解语言和大脑相关知识的主要场所。一部分知识的获得是通过神经外科手术,在手术中,部分大脑组织需要被切除,以治疗癫痫发作的不可控性。Wilder Penfield对此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他在手术期间通过电刺激进一步绘制出了大脑皮层的功能分区。(Penfield & Roberts1959)他发现了运动区域(BA 4)和感觉区域(BA 1,2,3),相关知识可以在许多课本中和大脑有关的章节中查阅。Penfield的众多遗作中显示,他是最先关注语言学习的关键期(critical period)的学者之一:

“9—12岁前的孩子是学习说话的专家。这一时期,他可以像学习母语一样轻松地学习两到三门语言……在有关语言学习方面,人的大脑会在9岁后逐渐丧失灵活性,变得僵硬呆板。”(Penfield & Roberts1959)235

童年的关键期这一强有力的概念在Hubel和Wiesel基于小猫的研究中得到了视觉方面的分子证实,他们也由此获得了1981年的诺贝尔奖。(Hubel1981/2018)这一概念在有关语言习得的相关研究中硕果累累。有关关键期的其他范畴,笔者进行过探讨。(Wang2018)关键期(学习以及记忆不同事物)可重新施效于成年人(Hensch2016)这一观点着实令人兴奋,本文也会在篇章末尾进行探讨。

在与神经外科相关的系列研究中,H.M.(Henry Molaison 1926—2008)的个案研究尤为著名。H.M.在27岁时通过手术被切除了双侧海马体,从此无法形成任何新的记忆,详情参考图5。据Corkin(2013)总结,H.M.可能是心理学历史上研究最为广泛的对象。有趣的是,尽管H.M.的认知受损,他的语言能力并没有受到显著影响。[15]

另外,与神经外科有关的研究还包括通过手术分离胼胝体的癫痫病人,因他们两侧大脑不再联结,故被称为“裂脑人”。理论上,当一侧大脑患有癫痫,另一侧大脑可以接管相关功能。这类病人已被研究了数十年,相关研究领域的先驱之一Gazzaniga(2005)对研究成果做出了论述。与H.M.相似,尽管巧妙的实验揭示出了该类病人的异常行为,但他们的语言能力并未受损。此类实验强调了人执行语言任务时左脑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并且强调了左脑在语言处理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还有部分有关语言和大脑的研究来自临床病例,研究对象是罹患失语症和失读症的病人。近几十年,由Geschwind提出的模型是广为接受的理论架构,语言输出障碍与布洛卡区相关,语言理解障碍与韦尼克区有关,重复语句障碍,即临床所称的传导型失语症则主要与大脑的角回密切关联。

随着大脑功能定位逐渐让位于多个神经回路(有的距离较远)共同作用的研究方法,失语症的理论框架进一步细化,详情可参考神经科学的经典著作Dronkers等(2000)。其中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原发性进行性失语症的发现,这一失语症与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简称AD)存在某种密切联系。(Mesulam et al.2014)尽管20世纪见证了许多具有启发性的研究,比如婴儿习得语言时的大脑活动以及各种类型的失语症研究[17],但人在迟暮之年由神经退行性疾病导致的语言障碍的研究却很少。

尽管当代医学可以修复受损的身体并且移植器官,但对大脑的认识仍停留在初级阶段。虽然在过去一个世纪有关大脑的研究取得了大量突破,但目前大脑究竟如何、会在何时出现故障仍是未知,更不用说找寻治愈的方式。在近几十年中,老年失智症的几种不同类型已经被发现,一种常见类型是血管性失智症,其是指由血管破裂或阻塞导致的大脑部分区域供血受阻,从而阻断神经元簇的营养供应。另一种是病理上更加复杂的阿尔茨海默病。Alois Alzheimer对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他发表于1911年的先驱性著作中曾使用照片标示两种蛋白: β淀粉样蛋白(Beta Amyloid)和神经元纤维缠结(Neuro Fibrillatory Tangles,简称FNT),即血小板和蛋白(详情见图6)。尽管上述病理在阿尔茨海默病确诊时经常出现,但这些症状究竟是导致阿尔茨海默病的病因,还是疾病所带来的病征,学者们还没有达成一致。

正常衰老状态下的轻微健忘是由大脑齿状回(dentate gyrus)老化开始的,但是阿尔茨海默病所导致的失忆则是由内嗅皮层(entorhinal cortex)的老化开始的;齿状回和内嗅皮层属于大脑皮层下边缘系统中海马体结构的一部分(详情见图7)。随着疾病恶化,边缘系统及大脑皮层中的神经元会不断消亡并逐渐扩散至大脑的各个部分。脑成像显示了大脑的极度萎缩,伴随着脑室的显著扩大。图7展示了大脑中各个区域衰退的不同变化情况。脊髓穿刺也可以显示存在于脑脊液中的病态蛋白质。(Kolata2010)

阿尔茨海默病使人尤为痛苦的一点在于病人在得到有效诊断前,疾病带给大脑的损伤已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与之相关的生物标志物都不会在临床阶段敲响警钟,直到病症已达到轻度认知障碍(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简称MCI)。轻度认知障碍通常会导致失智症,患者也会在认知诊断测试中得分越来越低,比如简易精神状态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简称MMSE)以及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ment,简称MoCA)。

大多数失智症的诊断测试发源自西方,当中涉及的文化和语言与中国相差甚远。西方的测试通常借助于西方语言词汇和拉丁字母。因此,对中国社会而言,当务之急是发明一套既与中国语言和文化相融,又与西方的诊断测试结果具有可比性的诊断方案。

失智症可以在多个领域进行交叉研究,包括遗传学、分子学及行为学等学科。在过去数年中,这些学科都取得了许多受人瞩目的进展,比如利用高速原子力显微镜研究淀粉样聚集的增长(Watanabe-Nakayama et al. 2016)。在过去的一个世纪,有关从欧洲移民到南美哥伦比亚的家族血统的研究揭示了一种特殊的家族性阿爾茨海默病[19]。该种阿尔茨海默病的不寻常之处在于发病很早,平均年龄约50岁,由1号和14号染色体的早老蛋白基因(Presenilin Gene)以及21号染色体中淀粉样前体蛋白(Amyloid Precursor Protein,简称APP)产生的β淀粉样蛋白发生突变致病。与之相反,晚发型阿尔茨海默病的平均年龄为65岁,通常与载脂蛋白E(Apolipoprotein E,简称APOE),尤其是19号染色体的E4等位基因密切相关。

分子学研究的另外一项进展为朊病毒的发现,其发现者Stanley B. Prusiner在1997年获得了诺贝尔奖。(Prusiner1998)他在1982年从“protein(蛋白)”和“infection(感染)”两个词语中创造了“prion(朊病毒)”一词。Prusiner(2012)视朊病毒为系列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罪魁祸首,包括阿尔茨海默病;本来其前体蛋白是淀粉样前体蛋白,朊病毒却以前文所提的β淀粉的形式呈现。Prusiner设想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有效疗法最终都需要采用“鸡尾酒疗法”,尽管众所周知其使用的药物相当难寻(WWADNI2018)。另外一些学者(Doidge2015;Merzenish2013等)则强调了基于训练和认知提升疗法的重要性,尤其是神经可塑性以及再生性的治愈能力。

虽然大脑是极其复杂的器官,其中有数以亿计的神经元以及数以万计的连接,我们想探寻的任何与失智症有关的大脑信号都深藏于多层干扰之中。只有通过采集人类以及动物模型的大量数据,并借助强有力的造影,才可以发现各类神经退行性疾病背后的遗传及分子机制。

四、 潜在干预

如前文所提及,生命的周期可以用“生,老,病,死”四个阶段概括。凡人终有一死,对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减少第三个阶段“疾病”对人的侵蚀,这样即使人不能继续为社会做贡献,但在去世前还可以自理。这意味着人们需要尽可能长期维持身体和认知的健康。为达到这一目的,中国有一个四字成语“用进废退”警醒着人们,与英语谚语“use it or lose it”所表达的意思大致相同。此观点最早由18世纪的德国物理学家Samuel Thomas von Smmerring提出:

智力的运用和发挥会逐渐改变大脑的结构吗?就如同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常用的肌肉会变得更加强壮,尽管解剖刀无法轻易证实这一点,但这并非不可能。(引自Restak2003)ix

通过几个世纪知识的积累,我们可以对Smmering的问题给出明确的答复: 是的,用脑可以改变大脑的结构。关于该问题有个著名的研究,以小提琴家和伦敦的出租车司机为例,前者的左手手指需要有更高的灵活性,而出租车司机必须记住大量的空间信息才能在混乱无序的街道中厘清方向。(Maguire et al.2000)对大脑可塑性的了解最早始于加拿大心理学家Hebb(1949)62一篇很有影响力的作品,他认为:

当细胞A的轴突近到足以激发细胞B,并且反复或持续激发它时,两个细胞或者其中的一个会发生某种增长过程或新陈代谢的变化,因此A细胞作为刺激B细胞的其中一个细胞,它的功能会显著提高。

Lwel和Singer(1992)211有着类似看法,他们曾生动地描绘“神经元相互刺激,相互联系”(neurons wire together if they fire together),虽然Hebb原本的叙述强调的是细胞A应该比细胞B先激活,而不是两个细胞同时被激活。

已知大脑具有可塑性,那有什么对策来应对衰老带来的认知能力下降,并且逆转已经发生的衰退呢?是否存在让老去的大脑恢复活力的生物疗法?这些问题会在本章最后一节进行简要讨论。

动机是决定学习事物成败的主要因素。例如,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需相应调用大脑的运动和感知功能以完成对新的语音的聆听及发音,调用记忆功能以记忆词汇,调用计算功能理解和运用语法规则。与其他挑战相比,学习新语言毋庸置疑需发挥、调用各种智力,这对大脑的各项功能也是有益处的。

另外一项学习新语言的益处则比较细微: 学习语言锻炼了前额皮质,促使大脑额叶运用“执行力”完成这一任务[额叶该区域与所谓的“执行力”(executive function)密切相关]。在交际中同时运用两种语言需要讲话者频繁迅速地在两种语言中切换自如。这种对执行力的频繁运用,在很大概率上可以提升重要认知能力中的思维灵活性。近年来的研究发现,使用双语得以使人们更多拥有此类认知能力,从而延缓认知功能的衰退蔓延并且降低其影响力。(Bialystok et al.2004, 2007)

除了通过学习新的技能和语言等方式外,现在还出现了针对老年群体的电脑游戏新兴产业,以提高他们的认知能力(如Zelinski & Reyes2019;Wang Ping, et al.2016)。Lumosity和NeuroNation正是这样的国际公司。这些游戏旨在提高游戏者的灵活性,帮助其集中注意力,强化记忆并提升其他认知能力。该领域最显著的成果是曾刊登于Nature杂志封面的Anguera et al.(2013)的相关研究。

但是并非所有该领域的学者都相信此种方法具有的价值。例如,Underwood(2014/2017)曾总结“老龄化的人口爆炸时期的出生者以及老年人更应该出门远足,而不是坐下来玩一些所谓的大脑益智游戏……”越来越多旨在论证玩电脑游戏是否与认知能力有关的实验也在陆续开展(Unsworth et al.2015)。

对该新兴产业最严厉的打击来自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该委员会曾在2016年1月5日做出以下声明:

Lumosity“大脑训练”项目的创始人和营销人员已经接受联邦贸易委员会的赔付方案[20],原因是他们被指控以毫无根据的宣言欺骗消费者,称Lumosity的游戏可以帮助用户在工作和学校中有更好的表现,并且可以减少或推迟因衰老和其他健康问题带来的认知功能障碍。

当然,不应该将这一判决视为对整个行业的控告,尤其当其仍处于研究开发的起步阶段。大脑在任何年龄都具有可塑性是研究的基础[21]。我们的挑战在于要认识到改变像大脑这样复杂的事物绝非易事,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研究以支持相关成果。

Underwood关于远足的建议很中肯。世界上多数学者都同意,保持精神以及身体健康的黄金法则就是经常运动。运动的形式是次要的,普通有氧运动[22]或类似于太极拳(Miller & Taylor-Piliae2014;Tao et al.2016;Wang Xue-Qiang et al.2016;Wayne et al.2014;Wu et al.2013)和八段锦的高强度运动都可以。毋庸置疑,运动总是令人愉悦的,比如漫步在海边和山间小路。此外,正如Du等(2006)所说,健康的生活方式还应该包括良好的饮食习惯。换句话说,人们要同时保持身體及精神上的活力。否则就像骑单车一样,一旦不踩踏板人就会摔倒。许多智者都对人生有所感悟(Sacks2013):“任何事都有始有终。”每个人都可以用欢乐和内涵来丰富自己的时间。

五、 总结

回顧之前李商隐在诗作中表达的对迟暮之年的遗憾之情,我们也应记得刘禹锡《酬乐天咏老见示》诗中“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积极乐观。离开世界和来到世界的过程一样极具神秘色彩,目前科学还不能给出答案。但科学赠予人类的几十年寿命是对我们的馈赠,我们应该对此心怀感恩并设法让生命更有意义。

附 注

[1]若生命得以在如同落日余晖一样的美丽景色中结束,人们或许会心怀感恩。

[2]比如笔者年幼时,父母给作者取得名字中也含“孝”字。

[3]南宋孝宗赵慎,朝鲜孝宗李淏,明孝宗朱佑樘。

[4]生活中不难发现在迟暮之年仍然乐观向上的人,比如上海歌手周小燕,美国达拉斯马拉松运动员Orville Rogers。还有被称为长寿区的地方,比如冲绳岛。但有时这种宣传是出于商业目的,不能只看表面。

[5]香港科技大学理学院院长,一位杰出的神经科学家;做大脑的前沿研究工作。该引用来自《亚洲科学家杂志》2016年1月的一次采访。

[6]可以参考Mota和Herculano-Houzel(2015)、Striedter和Srinivasan(2015)了解更多精彩的讨论。

[7]也称为罗兰多氏沟(Rolandic fissure)。

[8]多数顶枕沟只能从内侧看到。

[9]也称为侧裂(sylvian fissure)。

[10]有关大脑与演化、语言之间关系的更详细的讨论可以参考王士元(2011)。

[11]经Springer Nature许可,转载Norman Geschwind(1974)的The Development of the Brain and the Evolution of Language.

[12]推荐参考Dehaene(2009)对该领域研究的论述。

[13]也可参考Anderson(2015)。

[14]左图: 自画像,Cajal 30出头时(1885—1887)摄于位于西班牙瓦伦西亚的实验室。此图由卡哈尔研究所(The Cajal Institute, 隶属Spanish 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CSIC)提供,CSIC。

右图: 下载于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 CajalHippocampus.jpeg。该研究在原籍国及其他国家或地区的版权期是作者的年岁再加最多70年。

[15]另外一个被切除了大脑中一大部分的人叫Phineas Gage,他仍然保留了语言能力但个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详情可参考Damasio等(1994)。

[16]经McGraw-Hill Education许可,转载自Martin(2012)。

[17]参考Jakobson(1968),他尝试将语言习得、失语症和语音变化的原理联系起来。比如,婴儿习得各种语言特征的顺序可以反映出老人语言退化时的先后次序。

[18]经插画师Andrew Swift的许可重复使用,下载自www.iso-form.com。Andrew Swift版权所有。

[19]此处是Stix(2015)对从欧洲蔓延到南美的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的生动描述。

[20]赔偿金额为两百万美元。

[21]Doidge(2015)有许多关于大脑可塑性的振奋人心的描述。

[22]Marks等(2007)。也许并非所有人都和美国人Orville Rogers一样幸运,在98岁时还可以跑马拉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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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理工大學 香港)

(责任编辑 马 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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