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空间转型的信息学原理及其功能价值研究*
2021-02-04徐红玉
徐红玉
(江苏海洋大学图书馆 江苏连云港 222005)
在数字化时代社会发展的大背景下,受技术、创新和需求三要素的驱动[1],图书馆空间建设正处在一个整合、重组、关联和互动的转型期。有研究者将其归纳为改造、再造、重组、营造的过程[2]。转型期间,图书馆主要通过加强虚拟空间建设、增强功能适用性、加强空间拓展、加强体系化及分馆和网站建设、向社会渗透等途径,努力将图书馆空间建设向复合空间、功能空间、柔性化空间、无限空间、泛在图书馆方向推进[1]。图书馆空间建设发展的这种趋势,反映了图书馆事业的与时俱进,但已有研究成果并没有完全从理论上解释清楚这些转型过程和目标实现与图书馆功能追求和职责履行的本质联系及其内在规律。
在信息科学领域,钟义信在人工智能研究中创立了“知识论”,并在“信息—知识—智能转换规律”研究领域取得了大量成果[3-5]。他认为智能来源于知识,知识来源于信息;信息、知识和智能构成一种生态链,并搭建了信息过程(智能系统)模型[6],在理论上解释了人类知识活动中一些原理性问题。王浣尘则从人类信息活动的“背景框架”(background-frame-work)[7]角度,归纳了人类信息传播、知识交流中的“信息背景框架”“知识背景框架”状态,分析了信息传播效果影响因素、解释了知识交流障碍克服原理。王正兴又将前两个框架延展到“智能背景框架”[8],形成信息、知识、智能三个背景框架体系,与“信息—知识—智能转换规律”对应。信息学的这些理论研究成果与图书馆学理论建设关系密切,对图书馆空间转型研究有理念导向、范式归一、形态认同、过程梳理以及功能作用、职责履行的解释作用。
近年来,已经有研究者运用“信息—知识—智能转换规律”理论研究图书馆空间的演变[9-10],运用背景框架理论研究图书馆空间建设的信息学原理与功能效用。本文认为,图书馆空间形态就是信息传播方(图书馆)在特定信息生态环境下构建的背景框架形态,“背景”是图书馆所处的发展时期(如传统图书馆时期、复合图书馆时期、数字图书馆时期),“框架”就是图书馆的空间形态(包括实体资源丰富、规模恢宏的物理空间和拥有海量信息、组织管理有序的虚拟空间)。也就是说,作为场所的图书馆[11],其背景框架就是特定时期图书馆的实体与虚拟空间形态,每个时期图书馆的空间形态始终围绕人类知识活动需求发挥功能作用。基于这个学术理念,本文进一步以信息科学中知识论的“信息—知识—智能转换规律”为统领,用人类信息行为的“三个背景框架”理论,归纳、分析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转型的策略运用原理、形态变迁要旨,探讨图书馆通过空间转型,在“三个背景框架”构建中,服务人类知识活动的本质意义和价值体现。
1 立足信息背景框架优化的传统图书馆空间整合与重组
1.1 信息背景框架与传统图书馆空间
“知识论”以本体论信息发送和向认识论信息转换为人类知识活动的第一个阶段[5]。王浣尘将这个阶段信息传递过程中信息发送方与接收方对信息表示方法的一种约定称作“信息背景框架”[7]106。最原始的信息背景框架起于结绳记事,然后是语言描述,再就是文字表达,以及缩略语、代码表、旗语等。如果用框图分别代表信息发送方和接收方的信息背景框架,它们一般呈5种状态,见图1。
图1 信息发送方与信息接收方信息背景框架关系状态[7]
这5种状态分别是:A收、发吻合;B接收信息大于发出信息;C接收信息只包括一部分发出信息;D发出信息与接收信息部分吻合;E收、发信息分离。信息状态背景框架是对人类信息传递状态的概括。人们正是在共同约定信号系统的信息背景框架中完成信息传递和获取,使本体论信息完成认识论信息的转换。
这5种信息传递状态也适用于描述传统图书馆利用场所空间传递信息的原理和功效。我们用“发”代表图书馆空间设置及其形成的信息发送状态,用“收”代表用户信息需求及其形成的信息接收状态。在空间设置方面,从以藏为主的藏书楼(藏书楼本质上只是信息在时间上的传递,并不能实现空间上的传递)到藏用结合的闭架、半开架的阅览室、借阅处(开始重视信息在时间和空间上传播的双重功能),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利用场所形成信息背景框架、发挥信息传递功能的图书馆。整个传统图书馆时期,作为信息发送方的图书馆,理论上的“矛盾说”、“规律说”、阮冈纳赞的“图书馆学五定律”、谢拉的“社会认识论”和实践中的为书找人、为人找书,以及技术上的各种人工语言(分类法、主题法)产生,总体目标指向信息背景框架状态A。但实际上,因各个图书馆和具体用户的主客观条件限制,很难达到这种理想状态,原因在于图书馆空间发送的信息可能对于用户没有吸收和向认识论信息转换的价值,用户的信息需求不能得到满足(状态B),抑或图书馆发送的信息中无用信息太多,噪音很大,也会影响用户的接收和知识化转换(状态C)。传统图书馆时期,图书馆空间建设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在尝试优化信息背景框架状态。
1.2 空间整合、重组与信息背景框架的优化
在知识论的“信息—知识—智能转换”流程中,构建相对完善的信息背景框架是第一步,也是图书馆作为人类信息共享服务机构的最初使命。传统图书馆的空间整合与重组就是在用户需求的驱动下,在空间层面上,努力实现对信息表示(管理和揭示)方法的约定改革,优化基于物理空间的信息背景框架。基本策略就是运用空间整合、重组的技术和方法,促进固定的物理空间信息发布与用户需求吻合。从传统图书馆的发展历程看,其始终都在从图书馆的五要素(图书、读者、工作人员、建筑与设备、工作方法)角度[12],实施多元空间整合,限定信息发布空间属性。首先是针对文献(图书)布局(在空间上的存在方式)的空间整合:有针对文献载体类型的空间整合,如设立图书库、期刊库、报纸库;针对文献内容的空间整合,如区分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综合性图书;针对文献价值的空间整合,如珍本善本书库、种子书库、保存本书库。其次是针对读者对象的空间整合,如专设少儿阅览室、学生阅览室、老年阅览室。再次是针对服务方式的空间整合,如闭架书库、半开架书库、开架书库、阅览室、外借室。最后是针对建筑与设施的空间整合,如讨论室、会议室、音像制品室。这些空间的分类和整合限定,实际上是在设定图书馆信息背景框架内涵,与用户约定特定空间的信息属性,通过用户理解空间定义,减少信息不对称、收发不吻合的情况,以优化信息背景框架。
自图书馆诞生起,全球大多数图书馆都在立足实体资源共时状态的变化与拓展、历时状态的维护与改善,不断在有限的空间里,根据办馆理念、方向、目标整合空间,以适应社会对图书馆作为信息载体保存和传播知识的功能需要,赢得了社会对图书馆的信任和依赖。然而,由于这些空间都是单一功能的物理空间,其形态是固化的有限空间,所以目前还没有一个空间能够达到图书馆发出信息都与用户需求信息一致的效果。反之,图1中完全分离的E状态也不会发生,否则,图书馆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传统图书馆以文献类型为特征的借阅空间里,在以借或阅功能区分服务方式的空间里,经常会出现状态B和C,即信息状态(空间)背景的部分吻合,因此图书馆逐渐认识到这种空间设置的局限性,于是就有了专业、专题阅览室以及流阅一体化的大流通、大阅览空间设置。这是图书馆空间重组的肇始,也是传统图书馆为优化信息背景框架在20世纪后半叶采取的策略。这种策略运用的结果是大大改善了图书馆空间信息发送的B、C状态,但又遇到了状态D的窘境,即专业、专题阅览室发出的信息只有部分符合用户的多学科信息需求,而大流通、大阅览的空间设置又拉开了信息传播方与接收方的“信息距离”[7]23。
反思传统图书馆空间整合和重组的这些得失,用信息背景框架的原理去重新认识图书馆的空间整合和重组,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图书馆的空间整合和重组应该采取怎样的“约定”策略,关键还在构建与用户信息状态相匹配的图书馆空间信息状态,形成相对优化的空间信息背景框架。在这个意义上,图书馆的空间整合和重组没有固定模式,不可人云亦云、盲目跟风,而应脚踏实地地依据图书馆的性质和任务,针对不同的用户需求特点,以“收”定“发”,以“发”促“收”,不断完善图书馆以空间形态构建的信息背景框架。
2 引领知识背景框架构建的数字图书馆空间重组与关联
2.1 知识背景框架与数字图书馆空间
“知识论”认为,知识是系统化的信息[3]。人类借助信息背景框架对信息进行接收与系统化的理解是人类知识活动的第二个阶段,也是“信息—知识—智能”转换的核心环节。王浣尘曾将“知识背景框架”定义为系统化了的信息背景框架[7]113,并指出知识背景框架系统化的特点在于该框架中的各种可能的信息状态之间不但可以互相转移,而且还有含义上的关联,由此形成一个系统网络(见图2)。也就是说,人类知识交流、生产与增值就是在各种状态的信息背景框架网状互联、相互补充、相互完善的知识背景框架运行中实现的。
图2 知识背景框架结构示意[7]
从知识背景框架的定义不难看出,信息向知识的转换,一方面需要对信息背景框架进行整合、重组;另一方面更要把重组后的信息背景框架纳入一个系统,并以交互传播方式关联。
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快速发展,数字化文献急剧增长,传统图书馆经历了由复合图书馆向数字图书馆的演变过程,图书馆物理空间的信息背景框架形态和功能设定已经不能适应信息链(“D—I”)的发展,更不能满足数字图书馆在知识链(DIKW)[1]中作为一个枢纽或者核心环节运行。仅仅通过基于文献性质的空间整合和基于读者类型的空间重组已经很难优化信息背景框架,图书馆遇到了“消亡论”危机[13]。图书馆功能转型的命题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种以培育读者信息素养,促进学习、交流、协作和研究为目标的服务模式[14]——“信息共享空间”(Information Commons,IC)在美国应运而生。随后,英美的一些大学图书馆,我国的香港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图书馆都有了信息共享空间建设的成功案例[9]。信息共享空间是在数字环境下整合空间和服务的空间布局方式,并引入了“在线环境”。用背景框架理论分析信息共享空间的原理,就在于它以物理层、虚拟层和支持层结构,使图书馆空间的信息背景框架,形成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共存的状态,且组成了一个系统,完全符合从信息背景框架优化向知识背景框架构建的转型。与此同时,图书馆学界提出了“21世纪图书馆走向知识服务”的命题[15],共享式学习和开放获取运动形成风气,图书馆进入了一个引领知识背景框架构建,适应数字化时代的功能全面转型时期。
作为场所的图书馆,功能转型对于用户来说就是空间转型。用知识背景框架理论理解数字图书馆的空间转型,就是在信息共享空间里,图书馆各种空间状态的信息背景框架不断优化,并有含义上的相互关联,形成一个系统网络。这个“含义上的相互关联”是多维的,要求有不同载体在形态内容意义上的关联,物理空间分工合作的关联,信息载体与信息用户间的供需适配关联。这个“系统网络”,就是相互关联的各个空间信息背景框架同处一个时空,彼此互通、相互补充,形成协同运行的知识背景框架。
2.2 空间重组、关联与知识背景框架的构建
在信息服务时代向前知识服务时代发展的转型期,数字图书馆信息空间的信息背景框架状态外延极大扩张,内涵更丰富,信息背景框架的类型和形态空前激增。从空间的外延来说,图书馆不但有静态空间、动态空间,还有实体空间、虚拟空间,更有物理空间、精神空间。从空间的内涵看,图书馆不但是保存文献、传播文献之地,还是交流知识、传播文化、娱乐身心的“第三空间”。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本世纪以来,数字图书馆的空间转型向知识背景框架构建全面铺开。
新一轮的空间重组。知识背景框架构建要求的重组比信息背景框架构建要求的重组复杂得多,具体包括:①对原有的各个独立的空间进行甄别、筛选,淘汰信息背景框架含义模糊、与用户信息需求不匹配的空间设置,如一些图书馆取消电子阅览室,缩减非用户使用空间,从系统化角度进一步细化各个空间的功能,使其相互补充[10]。②实体资源在空间定位上的重组,减少架位式陈列,增加展览室陈列[2],进行虚实资源整合重组,通过数据映射、数据转换、数据规范、数据归一,建立预索引集合系统,实现多源异构资源的一站式搜索[16],将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的资源统一重组到图书馆网站上进行管理并加以使用[17-18]。③改变图书馆功能固有形象,将广义知识、文化建设纳入图书馆功能,增设文化娱乐空间,以物理空间的开放性、多元性(如展览空间、讲座空间、阅读辅导空间、阅读治疗空间),真正使图书馆成为物理空间与精神空间虚实关联的社会“文化教育广场”[19-20]。
全方位系统化关联。知识背景框架的本质特征是关联,且是空间要素之间的多维度关联,是原有不同状态的信息背景框架全关联。①关联数据运动。具体是指从信息源上构建全新的信息存取方案和信息传播秩序,使信息在关联中产生联想、裂变,挖掘和发现新信息[21]。从信息背景框架构建角度看关联数据最基本的信息传播适配优化,也是知识背景框架系统化关联的题中应有之义。②将信息载体与人关联。传统图书馆的设计是为书用和为人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空间,书和读者在静态时互不相关,而现代网络通信和计算机技术颠覆了这两种不同空间独立存在的形式[10],让人与书、人与人时时产生交流,在互动中相互成就。身处其中的人们既是使用者,又是参与者,也是空间的完善者,高度实现了“随处有书、随处可坐,随处可阅”[22]的开放式服务。③建筑物功能之间的关联。图书馆建筑的实体空间都是由若干空间单元组成的,针对不同用户的方向感、认同感、归属感,去建构各具特色的物理空间体系,并通过聚集、组织形成的彼此联动的网络整体,发挥空间影响人、塑造人的功能[10,23]。④关注空间环境建设与人的精神空间的关系。即根据不同类型图书馆的性质和与服务对象将知识背景框架的构建与人的心理和精神活动进行关联,强调通过注入文化元素,以一种“场所精神”满足“高质量的物理空间与实体感官的需求”,让知识传播在一种美好的文化氛围中进行[17,24]。⑤改变图书馆空间的社会化功能。如加拿大哈利法克斯中央图书馆的建设理念是要成为整个社区分享知识、交换信息的市民地标性文化枢纽,芬兰赫尔辛基中央图书馆在空间形态上的开放、包容、共享更是新时代图书馆空间再造的榜样[25-26]。
这个时期代表性空间有知识共享空间(Knowledge Commons,简称 KC)。知识共享空间根据其存在形式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基于个性化、学习型和知识服务,建立在IC/LC基础之上的,能够满足创新社群研究与创新需要的服务模式;另一类是在泛在知识环境发展背景下,通过整合各类知识资源,利用先进技术,提供个性化信息服务的虚拟知识空间。这两种知识共享空间都有了知识背景框架的雏形。如2000年开始,由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NSF)资助的美国国家科学数字图书馆(NSDL)项目,我国国家数字图书馆(NDLC)的知识共享空间,都支持单一信息背景框架的匹配性(对用户进行信息推送,支持用户个性化定制,实现个性化服务),注重所有信息背景框架的交互性(将不同兴趣的用户联系在一起进行交流,不仅能提供数字化互动交流的虚拟平台,更有人性化协作的实体空间)[9]。另外,这一时期在空间重组中出现的虚拟空间、移动空间、复合空间、第三空间也都或多或少地从不同层面注意到了空间形态的关联,为图书馆的空间形态向知识背景框架转型积累了经验。
综上,近20年来数字图书馆的空间转型实践,紧紧围绕空间关联这个核心展开,不断使空间系统化、整体化、网络化,在信息学意义上就是使信息背景框架向知识背景框架转型,且已初见成效。
3 探索智能背景框架创设的后数字图书馆空间关联与互动
3.1 智能背景框架与后数字图书馆空间
知识论认为,信息是知识之源,知识是对信息进行加工所得到的抽象化产物,智能是利用知识、激活知识生成解决问题的策略与具体解决问题的能力[15]。智能活动是人类知识活动的最高阶段,也是知识论流程的终端。从“信息—知识—智能”统一理论给出的关于智能的定义表述和智能生成机理的研究成果[2]112,[4],以及全网信息结构(各个信息状态之间都可以相互直接转移的结构)[2]30理论中,王正兴归纳出“智能背景框架”是系统化了的知识背景框架。它们之间不但可以互相转移,而且还有含义上的互动,最终形成全网知识信息结构系统[8](见图3)。其中,转移是基于多维知识空间的转移,互动是基于智能策略与智能行为的互动[27]50。智能背景框架运行原理是:人类知识生产、积累和增值在相对完善的多状态知识背景框架系统中相互交错,精神与物质空间融合,人与人、人与系统相互激发,带来智能策略和行为,形成创新、创造的源泉。
图3 智能背景框架结构示意[8]
数字图书馆的空间转型实践使知识背景框架状态不断优化、形态多样并趋于成熟,从多方面满足了用户的知识需求,图书馆空间服务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得有声有色。近年来,图书馆开始超越以文献为核心的传统服务,向城市和校园的“第三空间”跨界发展新服务。图书馆正在从知识链向智慧链方向发展,以“体现场所和服务的双重价值”[28]。场所价值命题的提出,和智慧图书馆建设[29]的探索,要求图书馆不仅要构建和完善知识背景框架,还要根据知识创造的规律,在单一的知识背景框架内部和众多的知识框架之间注入智能策略与智能行为,让人(包括用户与图书馆员)的思想碰撞、灵感激发,探索构建智能背景框架。换句话说,将图书馆的全部知识背景框架空间形态组织成一个体系,也就是具备了智能背景框架的“智慧图书馆”。
“创客空间”的诞生正是这种探索的开始。创客空间概念最原始的解释是:它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物理场所,一个具有加工车间、工作室功能的开放交流实验室、工作室、机械加工室[30]。图书馆创客空间提供的原则是“为创意和实现创意提供工具资源和交流平台”。它是“让有共同兴趣爱好的用户聚集在一起在实践过程中学习交流和创新的空间场所”[30],它“鼓励合作”,“提供学习跨学科知识的机会”[31]。也就是说,图书馆创客空间是在原有的知识背景框架基础上增加了创意、创新、合作、交流和跨学科学习的要素,而这些要素正是知识背景框架向智能背景框架转型所必备的。图书馆将空间关联与互动理念用于多维知识空间和多状态知识背景框架的关联,以创客空间为形式,在信息技术、社会协同支撑下,以互动为纽带,对智能背景框架的构建进行有益的探索。
3.2 空间关联、互动与智能背景框架的创设
在前知识服务时代向后知识服务时代转型的时期,数字图书馆资源和技术体系走向成熟并被广泛应用于服务,智慧图书馆理念推动下的图书馆空间转型研究已经在理论探索上起步。王世伟归纳了智慧图书馆3个方面9大特征:①互联:全面感知、立体互联共享协同;②高效:节能低碳、灵敏便捷、整合集群;③便利:无线泛在、就近一体、个性互动。这些描述与智能背景框架特征一脉相承[29]。高协等人关于智慧图书馆空间设施提出构想:智慧图书馆的空间布局在兼容资源保存的基础上,将营造实体与虚拟相融合的,支持个性化和群组化学习、研讨、交流、分享、创新,甚至文化休闲的智能空间与环境[32]。王正兴提出图书馆智能开发空间建设的建议[33],明确智能开发空间要具备以下几方面的特征:①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相互关联,融为一体;②各种类文献、信息有序整合,实现共享;③各类公共知识科学重组,实现价值挖掘和发现;④各类参与者协同互动,通过智慧碰撞启发思考;⑤人类智能方法与人工智能工具有效利用,创新思维在开放生态、人性化体验中激发。这些论点都在不同程度上契合了智能背景框架构建的要素、条件和策略体系[33]。
从三个框架理论看智能背景框架的构建,其与信息背景框架和知识背景框架构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创设核心是“关联”和“互动”。后数字图书馆时代可以预知的图书馆空间转型主要围绕“关联”和“互动”展开。
广度和深度上的立体关联包括:①不同知识背景框架空间形态间的关联。在智能背景框架里,知识不再静止,它借助无数的连接器在虚实互联的环境中流动,形成“流空间”[34],在这样的互联共享空间中,每一个元素既可以是一个节点,又可以成为核心,在互动、交流的过程中实现增值[35]。②图书馆空间的社会化关联。图书馆通过与社会组织、学校、机构团体各方面开展全方位的协作,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36]。每一个人、每一个组织、每一种资源在智能框架系统中都是连接器,人与人、图书馆与社会、信息与社会的交流始终处于活跃和畅通的状态[37]。③多学科知识框架内容关联。在智能背景框架中,多学科知识体之间存在显性和隐性关联、人与知识体之间存在复合关联。④利用图书馆4.0的智能性关联能力,强化大数据处理能力,实现智能型代理、互联网络、泛在网络、智能连接网页、云服务、创客空间等服务与功能[38]。
充满协同精神和激情活力的互动,具体包括:①“资源集聚”基础上的信息流互动。图书馆智能背景框架空间中各类信息资源用户实现多维整合、科学组织、充分关联与揭示,方便用户获取[33]。②智能化“创意体验”技术下的人机互动。图书馆智能背景框架空间中现代技术及智能化设备得以广泛应用,不断尝试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的结合。③“虚实交汇”环境下的人人互动。图书馆智能背景框架中的物理空间是美好的“物理生态环境”,虚拟空间是友好的“泛在智能环境”,虚实交汇,“形”与“神”高度契合[19]。④“众创协同”理念下的服务方法与机制互动。图书馆智能框架空间,是技术与社会协同演化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图书馆围绕智力开发空间的长远目标和当前任务与各类型机构协同,运用开放、激励、创新发展的方法,通过交流激发专业活力,合作激活社会资源[39]。在空间服务机制上,图书馆跨越资源形式、服务对象、服务领域、服务机制界限,形成“机构规模”效应[40],打造以智力开发空间为基础的良好 “智力开发生态圈”。
在实践方面,2008年韩国延世大学运用数据集合技术(Digital Space Convergence)技术,全面打造集休闲、文化和IT设施等于一体的复合智能空间,被认为是世界首个图书馆智能空间[41]。我国图书馆界也有一些尝试,如台北市立图书馆无人服务的智慧图书馆,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在IC2理念基础上开发的自助服务,其整体设计框架也在迈向智慧图书馆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目前国内有很多图书馆开始采用RFID、物联网等智能技术逐步创新改革,促进图书馆转型[9]。
笔者认为,如果按照智能背景框架创设的思路去研究和实施图书馆空间转型,目标会更明确,过程会更清楚,策略会更具体。下文试图从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形态要旨及其与图书馆职能履行的关系角度,说明信息学原理下的图书馆空间转型的功能价值。
4 信息学原理下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形态要旨及其与图书馆职能履行的关系
4.1 信息学原理下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形态要旨
综上研究,本文将信息学原理下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形态的要旨归纳如下,见表1。
表1 信息学原理下不同时期图书馆空间形态要旨
我们从表1可知:①知识论规律和背景框架理论是图书馆空间转型的重要理论支撑和信息学解释。②图书馆形态、图书馆服务分期与知识论三阶段、三个背景框架的一致性,为图书馆空间转型研究提供了原理和策略依据。③整合、重组、关联、互动策略贯穿于图书馆空间转型始终,在三个背景框架空间建设中不同时期的运用程度不同、各有侧重。④技术、需求和创新是图书馆空间转型的三大驱动力。⑤图书馆在不同时期的空间形态是多样化的,但是始终是围绕一个规律三个框架创设的。在全部空间形态中,信息共享空间是图书馆从信息服务时代向前知识服务时代转型的代表性空间形态,它是数字图书馆时代的空间组织在理论上向知识背景框架迈进的标志。创客空间则是图书馆从前知识服务时代向后知识服务时代过渡的代表性空间形态,它是后数字图书馆时代空间组织在理论上向智能背景框架探索的标志。⑥各种空间形态的特征功能实现随技术、知识生态环境变化不断发展。
4.2 图书馆空间转型与图书馆职能履行的关系
不同时期的图书馆转型,产生各种形态的空间,只是图书馆的一种运营策略,根本原理是构建更合理更完善的三个背景框架,以实现履行四项职能的根本目的。四项职能包括:①图书馆是人类信息中心、知识海洋的观念,引导图书馆进行空间整合,构建合理的信息背景框架,推动保存文化遗产职能实现;②共同学习开放获取的资源共享与利用的理念,立足“藏是为了用”,要求图书馆进行空间整合与重组,优化信息背景框架,推进社会教育功能实现;③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场景论,着眼于“知识服务”,引领图书馆空间重组与关联,构建知识背景框架,推进传递科学情报职能的实现;④互联网+连接一切的思维,追求“协同创新”,引领图书馆空间关联与互动,探索智能背景框架创设,促进开发智力职能的实现。这一切都是围绕用户展开,是图书馆空间转型的人本主义体现,也是图书馆空间转型与其他文化服务转型的区别所在。
5 结论
图书馆空间形态是图书馆服务于信息转化为知识、知识转化为智能的枢纽,是人类知识活动的“三个框架”载体,枢纽状态的良好与否、框架的状态优化与否,是图书馆服务效用能否达到理想水平的关键。可以说,知识论和背景框架理论,在信息学意义上是检验图书馆空间转型成败的试金石。在知识论和背景框架理论的统领下,图书馆的空间建设才能做到兼具科学性、针对性、合理性,图书馆空间转型才能有预期的功能发挥,有社会认可的价值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