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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地扶贫搬迁背景下人力资本对移民收入差距的影响

2021-02-02石钰炜刘逸凡马雯慧

浙江农业科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收入水平低收入差距

石钰炜,刘逸凡,马雯慧

(南京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中国经历了数十年的反贫困斗争,所剩的贫困人口大多集中在少数民族地区、边远地区和集中连片特困地区,这些深度贫困地区通常与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在空间上具有高度的重叠性,实施就地扶贫的难度大,即使依靠外界力量脱贫,脱贫户也极易受限于自然条件而返贫[1]。因此,易地扶贫搬迁是解决生态环境脆弱的连片深度贫困区域的重要手段。2015年,发改委、扶贫办等五部门联合印发《十三五时期易地扶贫搬迁工作方案》,计划利用5年时间完成1 000万人口的搬迁任务。搬迁后政府通过多措并举来促进农户的增收致富,但随着政策持续深入的推进,决策者意识到在重视增收的同时,也应关注收入分化和收入差距现象的发生。尽管提升收入水平是减少绝对贫困的关键,但收入差距扩大引发的相对贫困问题势必为后续政策效果和社会稳定埋下隐患[2]。

从长期来看,农户人力资本约束具有持续性和根本性[3],是制约农户收入增长的重要因素,因此,人力资本对农户收入水平和增长的决定性作用备受学者们关注,形成了大量的研究成果。Schultz[4]在定义人力资本的同时,提出农户人力资本存量与家庭总收入呈正相关,受教育程度提高使得农户的劳动纯收入也随之提高;程名望等[5]发现,人力资本通过劳动收入来影响农户收入水平,其中以健康和基础教育为代表的人力资本是影响农户收入的核心变量。

还有一些文献将研究视角放在人力资本的回报率和与收入差距的关系上,Schoellman[6]通过对比发现人均收入更高的发达国家移民比人均收入更低的发展中国家移民获得更高的教育投入回报;张车伟[7]认为,农户收入的影响因素可以分为市场因素和非市场因素2类,非市场因素中人力资本是收入差距的重要来源;刘林等[8]采用面板分位数回归发现以教育、技术为代表的人力资本状况对中高收入人群的正面效应更大;高梦滔等[9]基于多省份的微观面板数据实证研究发现,教育和在职培训体现的人力资本的边际贡献对高收入组更为有利,人力资本是拉大农户收入差距的关键。但另有学者认为,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和劳动力健康评价优良比例有利于缩小中、低农户之间收入差距,因此,要重视农村人力资本积累[10]。

综合可知,有大量的研究讨论了人力资本对农户收入的关键作用和正向影响,但在人力资本究竟是扩大了收入差距还是缩小了收入差距这个问题上,学术界并未形成统一意见。因此,本文的研究基于山西6个贫困县281户搬迁农户的微观数据,全面考察在易地扶贫搬迁的背景下人力资本在不同收入分层中发挥的作用,综合分析人力资本对搬迁农户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的影响。此外,除了人力资本变量,还考察影响搬迁户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的其他因素,将物质、自然、社会和金融等资本和家庭特征、户主特征等微观变量及制度因素等宏观变量纳入模型,使分析结果更精确和全面。

1 材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山西省作为中国扶贫开发重点省份,有吕梁山和燕山—太行山2个集中连片贫困地区,贫困人口众多。在“十三五”期间,计划对全省86个县56万人实施易地扶贫搬迁,是全省脱贫攻坚的标志性重大工程。本文采用的数据来自于易地扶贫搬迁课题组2019年8月在山西省6个贫困县的搬迁安置点的生计调查,调研地点包括大同市云州区和灵丘县、运城市垣曲县、吕梁市临县、忻州市岢岚县和保德县。此次调查以结构化的入户问卷调查为主,辅之以半结构化的访谈作为补充,每个县根据实际情况随机选取1~2个搬迁安置点,对调查期间在户的家庭开展随机的入户调查。将年龄在18~65周岁的搬迁户户主或其配偶作为研究对象,调查内容涉及农户家庭成员人口特征、人力资本、其他生计资本、家庭总收入及参与移民搬迁的相关情况。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315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281份,问卷有效率达89.2%。

1.2 变量描述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究人力资本、其余各类生计资本、制度因素和家庭特征对移民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的影响,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移民的家庭总收入。农户家庭总收入根据其来源可分为经营性收入、工资性收入、转移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其中,经营性收入包括农林业种植收入、养殖收入等,工资性收入包括务工收入和非农经营收入等,转移性收入包括政府各项政策性补助和亲友馈赠的金额,财产性收入包括利息、红利、土地征用补偿等。本文为缓解因极端值的影响而得到的不可靠结果,在模型中加入时,将家庭总收入取对数来作为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核心变量为人力资本变量,选取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2个变量来体现移民的人力资本,基础教育用户主文化程度来衡量,技能培训用家庭劳动力是否参加过技能培训来衡量,其中技能培训包括农业技能培训和非农技能培训。其余的控制变量包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自然资本、金融资本4类生计资本和制度因素、家庭特征变量。物质资本是农户用以维持生产生活的物质资料,这里选用耐用品数量和农用机械数量;社会资本选取社交活动和人际交往支出,其中社交活动用是否参加过社会活动来衡量,人际交往支出取对数加入模型中;自然资本选取耕地面积来代表;金融资本选取金融贷款来代表,测度移民是否从金融机构和政府取得过贷款;制度因素用政府转移支付来代表,即调查移民是否获得过政府补贴;家庭特征选取家庭劳动力数量、户主年龄和性别。详细的变量设置与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设置和描述性统计

2 模型建立与实证分析

2.1 模型建立

根据Morduch等[11]建立的农户收入函数,采用半对数模型,扩展并建立如下模型:

式中,lnYiq表示第i个农户在q分位上的家庭总收入对数;HC是核心解释变量,代表人力资本,包括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两细分变量;X代表系列控制变量,主要包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人际交往支出取对数)、自然资本、金融资本和制度因素。同时,为了克服搬迁户异质性带来的影响,在控制变量中加入了家庭特征,考虑到家庭生命周期规律,年龄采用平方项。εiq是随机扰动项,β是半弹性系数,表示解释变量变化一个单位引致的总收入变化百分比。

本文首先采用最小二乘法(OLS)估计模型系数,运用稳健标准误消除截面数据的异方差,将所有变量纳入模型进行回归。考虑到不同收入水平的农户对各影响因素的敏感程度可能不同,因此,进一步进行收入的分位数回归。分位数回归方法不易受到极端值的影响,比均值回归结果具有更强的稳健性[12],使用的分位数回归技术主要来源于Koenker等[13-14]对面板分位数回归的研究,使用的软件是Stata 15。在系数推断中还采用了自助法。基于研究需要,本文选择迭代次数为400次;选取q=0.25、0.50、0.75,分别代表低收入人群、中等收入人群和高收入人群。

2.2 回归结果与分析

2.2.1 OLS回归分析

在上述模型的基础上,采用最小二乘法(OLS)估计模型系数,运用稳健标准误(Rubost)消除截面数据的异方差,OLS回归结果见表2的模型1。人力资本方面,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均对移民收入有显著正向影响,且技能培训比基础教育的边际报酬率更高、增收效应更明显,农户接受技能培训后收入水平可以平均提高34.8%,人均文化程度提高一个等级,移民总收入平均值增加10.4%,这可能是因为农户从事的工作通常对技能水平要求更高,对教育水平要求并不高。物质资本中耐用品数量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的检验,而农用机械对农户收入没有显著影响,这些物质资本是农户增收的物质基础和支持农户生计所需要的生产手段[15]。社会资本变量方面,社交活动和人际交往支出均能显著的提高移民家庭收入;自然资本和金融资本分别在5%和1%水平上显著,金融借贷增加农户可支配资金总量,提高农户生产投资的积极性,扩宽增收渠道。制度因素方面,政府转移支付显著的促进移民收入的提高;家庭特征中劳动力数量和性别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年龄并不显著,且对收入具有负效应。综上,所有变量中人力资本的增收效应最为显著,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也是提升移民家庭收入水平的关键因素。

表2 样本0.25、0.50、0.75分位点回归结果

2.2.2 分位数回归分析

本文在每次分位回归中的迭代次数选取400次,选取样本0.25、0.50、0.75分位点的回归估计结果进行了报告,具体结果见表2的模型2、3和4。从显著性水平来看,低收入组(模型2)、中等收入组(模型3)和高收入组(模型4)变量的系数大部分都显著。就人力资本来看,技能培训影响显著且为正,系数大小随着收入分位的提高而呈上升趋势,但中、高收入组之间差距不大,技能培训会拉大低收入和中、高收入搬迁农户之间的收入差距;基础教育仅在0.5分位上显著,对中等收入组的农户回报较高,对低收入和高收入移民收入增长和差距形成影响不明显。总体来看,人力资本对中、高收入的边际效应更大,因此,要加强农村基础教育,开展差异化的技能培训。

在控制变量中,物质资本中的耐用品数量能明显改善低、中等收入组和高收入组的收入差距状况,但农用机械数量对高收入组的正效应更大且对低收入组为负效应,固定性资产的增加,对农户收入差距有缩小作用,但低收入移民的人力资本较弱,无法充分利用物质资本,从而难以使物质资本的边际收益增加[16]。社会资本的回报率随着分位的提高而逐步下降,表明对低收入农户提升效果高于高收入农户,符合社会资本是“穷人的资本”这一观点。自然资本对各阶层农户收入影响效应较小,且对低收入组的边际回报更高,说明农业经营生产仍是低收入农户收入的重要来源。金融资本对中等收入组的回报率最高,虽然拉大了低收入组和中收入组的收入差距,但也缩小了中低收入和高收入组农户之间的差距,搬迁后政府应重视对农户的信贷和服务,为低收入群体提供金融支持和小额信贷。

家庭特征方面,户主年龄和劳动力数量显著性水平较低,年龄对各收入组影响效应均为负,劳动力数量和性别对中等收入组的效益略好于其他2组;制度因素对中等收入组的边际报酬率更高,会缩小中、高收入搬迁农户之间的收入差距。

3 小结

本文利用山西6个贫困县281户搬迁农户的微观数据,构建农户收入函数模型,运用OLS回归分析了农户收入水平的影响因素,并采用分位数回归的估计方法,考察和判断人力资本以及其他各因素对搬迁农户收入差距的影响。第一,以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为代表的人力资本对搬迁农户的收入水平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的边际贡献分别达10.4%和34.8%;除农用机械外,物质资本、社会资本、自然资本和金融资本均能显著的促进家庭收入的增长,其中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对搬迁户收入的提升效应较高;制度因素和家庭特征除了户主年龄之外,也均显著且为正。第二,人力资本拉大了低收入农户和中、高收入农户的收入差距;分位数回归结果显示,人力资本对中、高收入组的边际贡献更大,教育和技能通过农户的生计活动来影响收入水平,进而造成不同人力资源禀赋农户之间的收入差距。其余变量中,除农用机械数量之外,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对缩小中、低收入和高收入农户之间的差距有积极贡献;自然资本对低收入组的回报更高,可起到缩小差距的作用;金融资本对中等收入组的边际贡献最高,在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收入差距的同时,也能缩小中、低收入和高收入组的收入差距。制度因素对中、高收入组的回报率更高,是拉大农户之间收入差距的因素,而家庭特征对农户收入差距的影响并不明显。

综上表明,要着力于提高农户的人力资本,增加教育和医疗的可获得性,精准识别农户的收入水平和自身禀赋,制定并开展差异化的技能培训,提高瞄准精度,避免资源配置不均带来的收入不平等,缩小人力资本差距和收入差距。同时,要改善搬迁农户生计资本状况,加快其生计资本的重建和生计转型,要重点关注低收入农户,通过资源再分配实现生计资本在农户间的均衡配置,防范收入差距现象出现和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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