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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济格局大调整与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

2021-02-01赵丽娜

理论学刊 2021年1期
关键词:外贸贸易疫情

赵丽娜

(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行政学院]校刊编辑部,山东 济南 250103)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外贸高质量发展是建设贸易强国的内在要求,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题中之义。2020年新冠疫情的全球爆发和蔓延,加剧了世界经济格局的调整,国际竞争日益加剧,产业革命加速发展,国际经贸规则出现了系统性的深刻变化,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在世界经济格局加速演变的进程中,必须以外贸高质量发展为基本方略,积极应对各种外部困难和挑战,全面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发挥应有的作用,最终实现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迈进。

一、当前世界经济格局正处于大调整大变革时代

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球的爆发和蔓延,严重冲击了各国经济,使一直处于低迷的世界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国际力量对比发生重大调整,贸易保护主义为代表的逆全球化趋势加强,同时新技术革命加快了经济增长的动能转换,世界经济格局正在发生系统而深远的变化。

(一)世界经济长期处于低速增长态势,国际经贸活动受阻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一直处于低水平运行,各发达国家甚至全球都面临着人口增速放缓和老龄化的压力,全球结构性需求长期不足,经济增长动能减弱,经济运行的各种风险不断积累和暴露。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球的爆发和蔓延,使世界经济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将出现近十年来的首次负增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银行、经合组织(OECD)等国际机构已经多次下调2020年和2021年世界经济增长的预期。IMF在2020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增速为-4.4%;世界银行2020年6月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将下滑5.2%,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OECD在2020年9月发布的《全球中期经济展望报告》预计,2020年全球GDP将下降4.5%。目前很多国家仍笼罩在疫情的阴影下,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盛行,国际金融市场动荡不稳,国际经贸活动受阻。国际经济组织纷纷预计,2021年上半年世界经济增长仍将延续衰退趋势,下半年若疫情得到明显控制,经济增速将有明显反弹。虽然疫情过后全球经济运行将慢慢回归到常态,但目前支撑各国经济复苏的主要是政府采取的超常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世界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企业自主投资和个人消费需求明显不足,缺乏新的增长点和带动力。从中长期看,世界经济增长很难恢复到危机前的平均水平,有可能陷入低增长率、低国际贸易、低国际投资的态势且面临各种不确定性。

国际贸易和国际资本流动是实现国际经济循环的主要方式。世界经济的低迷必然导致需求下降和各种保护主义的兴起,从而抑制全球贸易和投资增长。根据WTO的数据,相比于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连续多年两位数的增幅,近几年的货物贸易增速基本都在个位数甚至为负(见图1)。2020年,全球贸易遭受新冠疫情沉重打击,以美元计价的二季度全球贸易额下降21%,三季度全球贸易虽然显著回暖,但仍下降5%。疫情期间主要发达经济体贸易萎缩程度更为惊人,2020年1—8月,美国商品出口总额同比下降16%,欧盟下降12%。国际金融危机后,受全球产能过剩、国际市场需求不稳以及新的投资热点尚未形成等制约,全球跨国投资(FDI)一直处于低位运行,增长速度总体上低于世界经济和世界贸易。由于控股公司外国子公司利润减少,导致利润再投资收益降低,企业对外投资热情不足。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发布的《2019年世界投资报告》显示,2018年FDI同比下降13%,创下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新低。2020年受疫情的冲击,FDI将继续大幅萎缩。据UNCTAD预测,2020年FDI将下降40%,这是自2005年以来首次低于1万亿美元,达到近20年来的最低水平。

(二)主要经济体实力对比变化明显,国际经济竞争进一步加剧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发达经济体经济增速明显放缓,占世界经济的比重相对下降。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对发达国家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国内长期积累的矛盾和问题不断爆发,表明长期以来支撑其经济增长的模式已经难以为继,经济结构面临着重大调整,经济增长总体处于低迷期。2020年的新冠疫情使发达经济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打乱了各国金融危机以来实行的“再工业化”等重回实体经济的进程。目前欧美国家的疫情仍在进一步蔓延,对各国经济的负面影响仍难以估量。金融危机以来,发达国家实行了超常规的减税和降息刺激政策,积累了巨额的政府债务,目前大部分国家的总债务水平与GDP之比超过60%的国际社会通用警戒线,债务风险不断加大。此外,许多发达国家还面临着人口老龄化造成的社会福利开支不断上涨、失业率上升导致的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等困难,很多国家已陷入了“高福利、高债务、低增长”的不良循环,经济低迷状况难以在短期内得到扭转。据预计,2020年至2035年,发达经济体的增长速度将进一步放缓至1.7%左右,低于过去50多年的平均增长速度(1)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未来国际经济格局十大变化趋势》,《经济日报》2019年2月12日。。

与发达国家持续低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兴经济体的持续高速增长。20世纪90年代以来,包括金砖国家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发挥各自优势,显示出强劲的发展活力,整体实力进一步上升,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明显提高,改变了世界经济结构和全球利益格局,全球经济与贸易重心正在“由西向东”发生转移。2008年金融危机虽然也对新兴经济体带来冲击,但大部分国家仍保持相对较高的增长率。2020年疫情爆发以来,有些新兴经济体处于重灾区,很多国家面临着经济增速停止或下滑、外债负担沉重、金融市场不稳定等困境,但中国经济的正增长将进一步提高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据IMF测算,2019年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GDP占全球的比重上升到40%,新兴经济体将代替发达经济体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部分国家有可能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领跑者。预计到2035年,发展中国家GDP规模将超过发达经济体,在全球经济和投资中的比重接近60%;新兴经济体未来的增速将达到4.9%左右,远超发达经济体的1.7%。全球经济增长的重心将从欧美转移到亚洲,并外溢到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2)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未来国际经济格局十大变化趋势》,《经济日报》2019年2月12日。。

从中美两大主要经济体的实力对比来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保持着高速增长,年均增长率基本维持在9%,特别是近20年来,中国发展速度之快为世界瞩目,2010年中国GDP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与美国在经济总量上的差距不断缩小。2019年美国的GDP为21.43万亿美元,约为全球经济总量的1/4;中国GDP约为14.363万亿美元,占全球的比重约为16.59%,对全球经济增长的拉动从2%增长至30%左右,高于美国的贡献率;中美GDP之比由40年前的7%左右上升到2019年的67%。2020年疫情严重冲击了美国经济,前三季度美国GDP同比下降3.8个百分点,尤其是第二季度,GDP下滑幅度超过30%,是过去两个世纪以来美国所遭遇的最严重经济衰退。由于疫情失控、失业率上升,财富差距扩大、经济结构性调整困难,未来两年美国经济仍可能是衰退或者处于萧条状态。虽然中国的GDP在2020年第一季度出现罕见的负增长,但由于疫情防控措施有力,经济活动逐渐恢复,第二季度就已经顺利走向正增长,第三季度更是达到4.9%的同比增长,IMF和世界银行均预测2020年中国经济增长率为2%左右,未来经济增长率仍将高于美国,中国GDP总量超过美国的时间在不断缩短。对外贸易快速发展促进了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融合,中国已是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主要贸易伙伴,连续11年成为全球第二大进口市场,进口额占世界进口总额的10%以上,在全球经济治理和多双边经贸合作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重要。随着中国与美国在经济总量上日益接近,中美两国竞争甚至对立的趋势很难改变,尤其是中美两国与排位第三及以后的各国距离日益拉开,这是理解中美关系最近几年进入质变期的基础。此次疫情将使中美经济力量对比发生冷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变化,逐渐累积起来的量变转化成某种程度上的质变(3)张宇燕:《理解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经济评论》2019年第5期。,从而铸成新的世界经济与政治格局。

(三)逆全球化趋势加强,国际经贸合作呈现区域自由化特征

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国际分工进一步深化并进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促进了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快速发展,各国产业链互相嵌入、不可分割。但全球化的发展使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受到冲击,国际贸易失衡现象越越来越严重。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使发达国家经济陷入衰退,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层出不穷。根据全球贸易预警(Global Trade Alert)数据库统计,2009年1月至2020年8月期间,全球实施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累计达5380项,其中2018年和2019年增长迅速,2020年1—8月增加922项,为2009年的5.62倍(4)刘洪钟、杨攻研:《国际秩序转型、全球化反思与中国新一轮对外开放的外部约束》,《国际经济评论》2020年第5期。。受发达国家贸易保护主义的影响,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出现了反全球化的现象,严重打击了各国推行对外开放政策和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信心和决心。为实施“再工业化战略”,一些国家不断出台各种优惠政策吸引产业链回流,全球产业链出现了区域化、本土化的收缩重构趋势,很多国家在全球产业链的参与度都有所下降。经济史表明,各类大危机常常会进一步催化、加剧已经发生的趋势(5)蔡昉:《中国经济如何置身全球“长期停滞”之外》,《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9期。。全球疫情的爆发和蔓延严重阻碍了国际经贸活动,人员流动、货物贸易、全球供应链等遭到冲击,服务贸易跨境流动受阻,全球产业链面临中断风险。2020年国际贸易与投资增长大幅下滑,将进一步加速逆全球化势,并促进国际经济秩序的重构。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和当前出现的种种现象都表明,疫情之后世界经济不可避免地笼罩在更为浓重的逆全球化阴影之中。

逆全球化趋势还表现在全球化治理方式出现了逆转的现象。近年来,英国脱欧、美国退出各种多边国际机制、WTO改革面临严峻挑战、区域贸易协定的签署等,都是逆全球化的体现。疫情进一步暴露出基于全球化的经济增长模式面临挑战,表明以全球价值链为代表的全球化进程存在脆弱性(6)刘宏松:《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全球化与全球治理的强化路径》,《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面对日益高涨的贸易保护主义,WTO、IMF等全球多边治理体系无力塑造适应全球经济新变化的多边贸易规则,而且制度性缺陷也严重阻碍WTO功能的发挥,区域经贸合作成为许多国家的选择,催生出大量的区域贸易协定。截至目前,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已经生效,新达成的“美国—墨西哥—加拿大协议”(USMCA)取代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于2020年11月20日完成签署。这些自由贸易协定涉及的领域更广,从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政策延伸到产业政策、环境标准、知识产权保护、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等领域,而且标准更严格,主导了新一轮国际经贸规则,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效应更高,并带动自由贸易和投资圈进一步扩大。超大型自由贸易协定不再是传统经济地理上相邻两国或几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而是跨区域或跨洲际的巨型化自由贸易协定,表明经济全球化进入了区域全球化模式。

(四)新技术革命加速产业结构调整,服务贸易、数字贸易成竞争焦点

技术进步是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基本动力。进入21世纪以来,新的科技革命进程加快,科技成果不断涌现,特别是以互联网、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型数字技术迅猛发展,产业化进程加快,数字经济已成为各国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2020年10月14日,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全球数字经济新图景(2020年)——大变局下的可持续发展新动能》白皮书显示,2019年47个经济体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1.8万亿美元,较上年增长1.6万亿美元,而同期GDP仅增长了1.2万亿美元;数字经济增速为5.4%,高于同期全球GDP名义增速3.1个百分点;数字经济占GDP比重达到41.5%(7)受数据可得性限制,报告测算了47个经济体的数字经济发展状况。,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持续增强,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向。目前美国数字经济发展走在世界前列,2019年达13.1万亿美元,中国居第二,为5.2万亿美元。预计发达国家数字经济增速为4.5%,发展中国家增速为7.9%,高于发达国家3.4个百分点。数字经济的兴起削弱了发达国家拥有的传统制造业技术优势,将加快知识向发展中国家扩散,有助于本地化生产,助推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化进程(8)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未来国际经济格局十大变化趋势》,《经济日报》2019年2月12日。。同时,发展中国家数字经济发展的空间更大,可以利用后发优势,加速推动经济转型发展。技术进步给全球的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和就业等各领域带来巨大变化,5G、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发展改变了全球的产业布局和就业结构,缩短了产业链和价值链。生产方式越来越智能化,线上办公、远程办公等新兴业态迅速发展;数字技术改变了传统的国际贸易流通环节,上下游企业的数据共享降低了流通成本;电子商务改变了传统的消费习惯,成为主要的消费方式;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改变了传统的就业模式,麦肯锡咨询公司估计,到2030年全球将有8亿个工作岗位被机器人取代。

随着新一代技术革命的快速发展,全球贸易方式发生了深刻改变,数字贸易、服务贸易、产业内贸易发展加快,传统货物贸易向数字贸易、服务贸易转型;产业价值链更依赖研发和创新,无形资产投入增加,将重塑全球价值链体系。2010年至2019年,全球服务贸易额由7.8万亿美元增长至11.9万亿美元,年均名义增长4.8%,是货物贸易增速的两倍(9)迟福林:《以高水平开放赢得未来》,《经济日报》2020年11月18日。。因此,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越来越突出。按附加值计算,服务贸易附加值在全球贸易附加值中所占的比重已超过50%。作为服务贸易最新的表现形态,全球数字贸易更呈现出爆发式增长态势。据统计,2018年全球跨境电商B2C市场规模达到6750亿美元,预计2020年将达到9940亿美元,年均增速接近30%,远超传统贸易增长速度(10)《全球正在迈向数字贸易时代?》,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3509769419704854&wfr=spider&for=pc。。2019年中国数字贸易进出口规模达2036亿美元,占全国服务贸易总额的26%,同比增长6.7%。随着数字贸易和服务贸易的发展,国际贸易规则更加强调高标准、高水平的便利化与自由化,美欧等发达国家利用自身在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方面的竞争优势和比较完善的国内法律法规,在国际规则制定中积极抢占制高点。

二、当前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面临诸多外部挑战

随着全球新一轮科技与产业革命的逐步兴起和世界经贸体系的加速重构,在我国产业结构持续升级、改革开放全面深化、“一带一路”顺利推进、参与全球治理能力不断提升等有利条件下,我国对外贸易发展仍面临重大机遇。但是在更加复杂多变的世界经贸格局下,特别是在新冠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巨大冲击下,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

(一)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导致我国外部需求萎缩

我国对外贸易的高速增长主要得益于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改革开放释放了巨大的发展活力和政策红利,二是世界经济的整体繁荣发展带来的巨大外部需求,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强劲需求是我国外贸增长的重要支撑。但是中长期来看,支撑全球经济增长的三大要素,即劳动力、资本和技术已经难以持续为经济增长提供充足的动力,世界经济将处于低水平运行,外需不足将成为常态。劳动力要素方面,《2019世界人口展望》的数据显示,全球人口结构持续老化,预计2050年65岁及以上的全球人口比例将增加到20%,这一趋势会显著降低劳动供给量。资本要素方面,即使没有疫情的影响,投资信心下降等因素也会导致FDI的持续放缓。技术要素方面,前一轮科技革命带来的增长动力已逐渐枯竭,而新一轮科技革命还在酝酿突破当中,对经济增长的动力贡献有待实现(11)朱福林:《中国贸易强国建设面临的重大挑战及关键路径》,《现代经济探讨》2020年第8期。。全球经济的低迷必然导致需求下降,进一步导致全球贸易规模增速放缓。从历史周期的发展来看,全球贸易从1980年开始中高速增长,2008年之后转入中低速增长,这意味着未来10—20年很可能仍将处于中低速增长区间。在这种宏观背景下,中国外贸发展的外部有利因素逐渐消失,也意味着中国外贸传统的粗放型发展模式难以为继。

(二)中美贸易摩擦长期化带来更大不确定性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励精图治,我国已发展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并逐渐同美国形成两强格局。中国的迅速崛起是中美贸易摩擦乃至今后全方位战略竞争的根本原因。在过去几十年间,中美产业之间更多地表现出互补特征,在这种互补基础上的共同利益支撑了中美贸易的稳定高速发展。随着近年来中国在经济总量、产业体系、科技创新等方面的突飞猛进,中美两国在诸多领域的关系从互补转向竞争,导致美国开始将中国视为最大战略竞争对手。因此,美国对中国实施全面遏制的战略具有长期态势,采用的遏制手段也逐渐从贸易和经济领域拓展到科技、人员流动、国际合作等领域。在这种背景下,中美贸易摩擦也很难在短期内出现实质性好转。在WTO等经济组织中,美国一方面极力阻挠中国获得“市场经济地位”,另一方面极力推动否认中国的“发展中国家身份”。而且,美国还一直试图将中国排除在主流的国际经贸体系之外,从之前的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到后来的USMCA(美墨加三国协议)中的“毒丸条款”(12)TPP由于美国退出,日本牵头建成了CPTPP(全面与进步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TIP近几年也毫无进展,因此这两项战略实际上都没有成功。USCMA中的“毒丸条款”规定:任何一方与非市场经济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议时,应允许其他各方在发出6个月的通知后终止本协议,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阻止墨西哥和加拿大与中国达成自贸协定。,通过破坏原有的国际贸易和分工体系迫使中国与世界经济脱钩。尽管2019年底中美两国达成了第一阶段协议,暂时缓解了之前18个月的贸易战状态,但是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中美之间的大国博弈具有长期性和复杂性,而贸易摩擦会成为这种博弈的最直接表现,进而给我国外贸发展带来巨大不确定性。

(三)外贸发展将面临着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双重竞争

伴随着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我国的外贸发展也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从低端嵌入全球价值链向实现价值链攀升。在这个过程中,我国同时面临来自高低两端的激烈竞争,即一方面有来自老牌发达国家的压制,另一方面也有来自新兴发展中国家的追赶。在产业链高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重新认识到实体经济的重要性,均试图抢占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发展的“制高点”,纷纷制定和实施“再工业化”战略,包括美国的“制造业复兴计划”、德国的“工业4.0战略”、英国的“高价值制造战略”、法国的“新工业法国战略”、日本的“制造业竞争策略”等,旨在重塑制造业竞争优势。这些国家的“再工业化”战略,让我国攀升制造业“高地”的进程面临非常激烈的竞争,而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导致对外国同类高端产品需求的减少,也使我国外贸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的进程更具挑战。在产业链中低端,随着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开始实施开放战略,积极加入到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中来,特别是像印度、越南等在初级要素供给方面更加具有成本优势的经济体加入全球贸易竞争,导致中国原有的要素成本优势逐渐削弱甚至完全消失。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我国外贸不能尽快培育出以技术、标准、品牌、质量和服务等为核心的竞争新优势,就会面临被新兴出口国替代的风险。近几年,一些中国企业纷纷到海外投资设厂,将中低端产能向东南亚等低成本国家转移,就是这种风险的直接表现。与产业链高端相比,我国仍缺乏一些关键核心技术和世界知名品牌;与产业链中低端相比,我国的要素成本等比较优势又在逐渐丧失,由此导致我国外贸发展正在遭遇来自发达国家“高端回流”、发展中国家“低端分流”的“双重夹击”(13)戴翔、宋婕:《我国外贸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路径及方略》,《宏观质量研究》2018年第9期。。

(四)国际经贸规则重构带来持续性冲击

国际经贸协定和规则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手段,因此世界主要经济体均对此高度重视,试图对其施加最大程度的影响力。在我国融入全球产业分工体系的初始阶段,只能被动接受由主要发达国家制定和掌控的国际经贸规则和治理体系。客观来看,由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三大机构组成的国际经贸规则体系有效促进了“二战”后全球经济的恢复以及国际投资和贸易的繁荣发展。中国在2001年底加入WTO以后,也确实实现了对外贸易的高速增长,所以中国也是前述国际经贸规则的受益者。但是自WTO多哈回合谈判陷入停滞以来,各类区域贸易协定竞相涌现,特别是前文述及的TPP、TTIP、USMCA等高标准协定的出现,其包含的知识产权、竞争中性、劳工标准、服务贸易、环境保护等在内的超前性规则,给我国外贸发展带来巨大挑战。在我国还没有达到较高开放水平的阶段,一旦这些高标准协定达成,将导致我国被实际排除出主流的经贸体系之外。在此背景下,我国对外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争取更多的合作伙伴;对内开展了自贸试验区建设,为进一步扩大开放、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进行压力测试,均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不可否认,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在全球经济治理和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已显著提升,但整体来看,仍与我国经济和贸易大国的地位不相匹配,这种不匹配表现在诸多方面,例如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的主导作用仍显不足、企业主体参与国际标准及规范制定的实力较弱、大宗商品定价的话语权缺失等(14)李钢:《推动贸易强国建设的战略路径》,《国际贸易》2018年第4期。。在全球性的国际经贸规则陷入困境的状态下,国际经贸规则的重构仍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而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话语权的不足,将成为制约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不稳定因素。

(五)新冠疫情使各国更加注重产业安全问题

这场史上罕见的新冠肺炎疫情注定会对世界经济发展乃至全球格局产生深远影响。美国学者弗里德曼甚至认为疫情会成为新的历史分界线,“以后的历史划分只有公元前、公元后和新冠前、新冠后”(15)《疫情后时代,世界将怎样变化?》,https://www.sohu.com/a/382884538_120389083。。由于全球化客观上加速和扩展了疫情的传播,许多国家都采取了封锁边境的方式来阻挡疫情的入侵和蔓延,再叠加之前已出现的逆全球化浪潮,必然导致疫情后全球化的步伐和形态发生显著变化。或许全球化的总体趋势不会改变,但会出现阶段性倒退,这种倒退的表现之一就是国际贸易和投资规模的萎缩。许多国家在疫情中暴露出的产业链缺陷和短板,还会促使各国采取更加主动的政策加强产业链安全,推动国际产业链分工发生重大调整。例如,疫情中许多国家出现防疫物资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会促使各国努力加强自身医药和医疗物资产业链的完整性,从而导致这一产业链分散地独立在各个国家内部,尽管这种分散会降低整体生产效率。在一些关乎国家安全的重要产业领域,产业安全显然要比分工效率更加重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供应链要求较高的产业链,例如食品产业、汽车产业等,产业链条可能会逐渐缩短,或者是逐渐集中于关系可靠的邻近国家,这同样是疫情带来的产业链调整(16)徐康宁:《疫情影响下的世界经济:变局与重塑》,《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这种国际产业链的缩短化和区域化,也会在客观上导致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增速放缓,并且很可能会延续较长一段时间。

(六)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剧烈加大了汇率风险

金融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在促进贸易投资规模扩张的同时,金融市场的波动也增加了贸易投资的风险。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由于缺乏有效的全球范围内的金融联合监管机制,一些突发事件及一些“黑天鹅”事件极易引起金融市场的剧烈波动。例如,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油价暴跌、英国脱欧、新冠疫情等事件的发生,均引起了大规模的资本跨境流动(17)杨长湧:《全球经济治理结构的现状、挑战和演变前景》,《全球化》2020年第6期。,导致金融市场大幅震动,对各国的经济和金融安全带来巨大威胁,也给国际贸易活动带来巨大风险。金融市场波动对国际贸易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汇率变动上。目前的进出口贸易结算仍以美元为主,因此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会对我国外贸企业造成巨大影响,而近几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明显比之前表现出更大的波动性(见图2)。人民币汇率的避险工具较少,也会制约外贸企业控制风险的能力。中国作为当前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人民币的国际化水平还处于相对较低的位置。根据IMF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COFER)数据,2019年末人民币计价的储备资产占比为1.95%,虽然与2016年首次纳入COFER单独统计时相比实现了很大进步,但与美元(61.2%)、欧元(20.1%)所占的比重相比仍有巨大差距,而且与SDR(特别提款权)中人民币的份额(10.92%)仍相差5倍。根据央行发布的《2020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19年人民币在国际支付中的市场份额为1.76%,仍然偏低且进步缓慢。

图2 2011—2020年美元兑人民币汇率走势

三、实现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与策略

外贸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基本特征,就是由量的扩张向质的提升转变、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在世界经济格局加速演变的进程中,我国外贸应以高质量发展为基本方略,积极应对各种外部困难和挑战,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发挥应有的作用,最终实现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迈进。

(一)努力构建更加多元平衡的外部市场格局

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决定其消费能力的高低,因此全球的主要消费市场集中于发达国家,特别是美、日、欧等发达经济体。直到目前,欧盟、美国和日本仍然是我国最重要的目标市场。这种以发达国家为主的外部市场格局是过去几十年我国依靠比较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形成的必然结果,具有其合理性(18)戴翔、宋婕:《我国外贸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路径及方略》,《宏观质量研究》2018年第9期。。但是,随着国际经贸形势的发展变化,这种相对集中的市场格局弊端越来越凸显。一方面,市场过度集中会降低外贸整体抗风险能力,一旦主要市场出现风吹草动,我国外贸发展就会受到剧烈冲击,而我们的主要市场恰恰是受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等事件影响的重灾区,近几年波动很大。另一方面,市场过度集中也会引发这些国家的警惕和不满,进而引发贸易摩擦,中国已连续20多年成为世界上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因此,无论是从分散风险还是从减少贸易摩擦的角度考虑,构建更加多元化的出口市场格局都应是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题中之义。应该在继续深耕发达经济体等传统市场、巩固扩大欧美高端市场份额的同时,大力拓展新兴市场,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市场。充分利用已签署的RCEP、中韩、中澳等自贸协定,逐步提高自贸伙伴市场在我国对外贸易中的占比。通过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带动大型成套设备及技术、标准、服务出口,进一步拓展拉美、非洲、中东欧、中东、南亚等市场。

(二)提升应对长期性中美战略竞争的能力

中美两国的贸易摩擦或许存在阶段性缓和的可能,但中美之间的战略竞争会成为长期态势。根据UNCTAD的数据,2019年中美两国GDP、货物贸易规模分别占到全球的40%和45%,这样两个巨大体量的经济体若发生贸易冲突,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而且会严重拖累全球经济。因此对于我国来说,仍应保持必要的克制,并拿出最大的诚意与美国展开对话和沟通,尽量避免“脱钩”给中美双方以及全球经济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19)张明志、岳帅:《中美贸易摩擦与中国对外贸易多元化》,《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当然,在努力化解分歧的同时,也应深刻意识到,中美两国在未来十几乃至几十年的关系将由原来的“合作为主、竞争为辅”转变为“竞争为主、合作为辅”。在这一重大转变的背景下,我们必须做好应对最严峻形势的准备,持续提高应对长期性中美战略竞争的能力。对内要继续苦练内功,深化改革,加快产业升级和新动能培育,提升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对外要积极参与区域经济一体化,拓展外交关系,争取更多的合作伙伴和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令人欣喜的是,近几年中国开展区域经济合作的步伐持续加快,特别是RCEP的成功签署和中欧投资协定的谈判达成,为阴霾中的全球经济注入了新的动力,也为我国在与美国的战略竞争中争取主动增加了砝码。未来应进一步加强同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沟通与合作,为中美战略竞争下的外贸高质量发展拓展空间。

(三)加快推进外贸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改变以量取胜的粗放型发展方式,推进外贸提质增效,是我国外贸实现持续稳定发展的必由之路。产业结构是外贸结构的基础,外贸结构的优化提升必须以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为前提。为了调整产业结构,推动要素优化配置,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我国开展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而为了实现外贸高质量发展,必须推动外贸领域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转变外贸发展方式。随着世界经济格局的发展变化以及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外贸供给侧也必须加快向以高端要素为支撑、以精致化生产来提高品质的新发展模式的转变(20)戴翔等:《特朗普贸易战的基本逻辑、本质及其应对》,《南京社会科学》2018年第4期。。加快外贸供给侧改革可以重点从四个方面发力:一是提升贸易创新发展能力。大力推动建设开放协同的技术研发平台,推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在贸易中的运用,推动外贸企业提升数字化和智能化管理能力,不断增强贸易发展的技术支撑。二是着力提高出口产品质量。支持企业采用国际先进标准开展生产,加快推进与重点国家的标准互认,打造一批优势产业的高质量产品,进而培育出一批具备核心竞争优势的国际知名品牌。三是培育壮大外贸经营主体。对于外贸龙头企业,进一步支持其做大做强做优,增强其在全球范围配置资源和网络的能力;对于中小外贸企业,支持其走“专精特新”道路。四是推动贸易结构持续优化。包括推动货物贸易商品结构优化,稳步提高出口产品附加值;推动服务贸易加快发展,改变服务贸易巨额逆差的现状;发展外贸新业态,重点支持跨境电商、市场采购贸易、外贸综合服务等业态发展。

(四)充分发挥自贸试验区开放试验田作用

自2013年上海自贸试验区设立以来,我国已先后设立了6批共21家自贸试验区,形成同时覆盖沿海、沿边和内陆,以及东部、中部和西部的全域发展格局。自贸试验区是在世界经济格局深度调整、国际经贸规则深刻变化的背景下设立的,其建立之初就肩负着为深化对外开放开展先行先试、为对接高标准经贸规则进行压力测试的历史使命,具有新时期开放试验田的性质。自设立以来,各自贸试验区重点在政府职能转变、投资自由化、贸易便利化、金融领域开放等方面开展了先行先试和制度创新,并且分别结合国家战略和自身特色进行了差异化探索。整体来看,自贸试验区在制度创新的探索和实践中,形成了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创新成果,为我国进一步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提供了经验。但是,在改革探索逐步进入“深水区”后,自贸试验区的创新步伐有所放缓,系统性制度性创新成果偏少。因此,应进一步从顶层设计入手,推动自贸试验区真正成为制度型开放的规则引领区、压力测试区和国际对标区。一是充分赋权赋能,给予自贸试验区更大创新试错空间。赋予自贸试验区更大的改革自主权,使其拥有更多的省级、国家级权限。在责任划分上,中央只给出方向性原则和指导,由地方承担主要风险防范责任(21)丁宏:《新一轮自贸试验区制度创新的趋势与路径研究》,《江苏社会科学》2020年第4期。。二是充分对接高标准的国际贸易投资规则。以CPTPP、USMCA等高标准协定规则为重点目标,以知识产权、竞争中性、劳工标准、环境保护等为重点内容,加快建设与国际高标准贸易投资规则接轨的国内制度体系。三是进一步完善自贸试验区布局。在继续稳步增加自贸试验区数量的基础上,深化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并考虑增加自由贸易港试点,为外贸高质量发展提供更高层级的开放平台。

(五)全面提升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度性话语权

国际经贸规则的重构会对外贸发展带来持续冲击,而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断提升我国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在规则重构中占据主动并争取有利地位。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并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是一国综合经济实力的重要体现,也是由贸易大国迈向贸易强国的重要标志。近年来,我国在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在WTO等传统多边机制框架和G20等新兴对话机制框架下,我国都已经发挥出重要的影响力。我国还提出了“一带一路”全球倡议,主导成立了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在全球经治理中开始扮演核心和主导者角色。未来,我国可以重点从三个方面进一步提升在国际经贸规则中的制度性话语权:一是积极参与和推动现有治理机构和机制改革。推动IMF、世界银行等传统治理组织的改革,坚定维护以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推动G20机制化建设,提升其在全球治理中的地位。二是积极参与和推动双边、多边及区域经贸合作。加快推进中日韩自贸协定、中国—海合会自贸协定谈判,尽早启动加入CPTPP谈判,加快建设覆盖全球的高标准自贸区网络。三是进一步提升“一带一路”倡议合作水平。聚焦基础设施建设等重点领域和产能合作,吸引更多国家加入亚投行、丝路基金等机构,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在全球治理中发挥更大作用。

(六)稳步审慎地提高人民币国际化水平

推动外贸高质量发展,要求人民币的国际化水平相应提高。实际上,虽然与美元、欧元等货币相比人民币的国际化水平还有很大差距,但它已经是全球第五大支付货币、第三大贸易融资货币、第八大外汇交易货币和第六大贮备货币(22)石晶晶:《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因素与路径选择研究》,《财经界》2020年第23期。。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应综合考虑我国的金融开放程度、金融市场承受能力和金融监管水平,将风险降到最低。未来,应坚持循序渐进、稳健可控的原则,分阶段、分步骤地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23)程贵:《新时代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路径研究》,《现代经济探讨》2020年第10期。。结合外贸高质量发展,人民币国际化可以重点从两个方面发力:一是推进大宗商品人民币计价结算,降低汇率风险与汇兑成本。充分利用我国在石油、天然气、铁矿石等大宗商品领域的贸易基础,拓展人民币计价和结算范围,在国内金融发达地区建设大宗商品人民币期货市场,努力形成大宗商品的“中国价格”,带动人民币在其他领域国际结算中的份额提升。二是扩大货币互换规模和范围,为国际贸易和投资提供支撑。依托中国—东盟“10+1”、上海合作组织等机制平台,积极与东南亚、中亚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提升人民币的境外流通规模。探索在互换协议中附加使用条款,例如双方大宗商品贸易必须使用人民币计价结算等,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实际使用率,巩固人民币的国际化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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