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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李贤墓壁画中的人物形象探析

2021-01-29朱笑卞向阳

西部皮革 2021年2期
关键词:李贤明光墓室

朱笑,卞向阳

(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1 壁画概况与内容

1.1 壁画概况

固原地处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自古就是关中通往塞外西域咽喉要道上的关隘和军事重镇,也是古代丝绸之路东段北道上的重镇。李贤夫妇合葬墓,葬于北周天和四年(公元569年),1983年发掘于宁夏固原县南郊乡深沟村。[1]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可知,北周时期固原地区的的墓葬,如宇文猛墓、李贤夫妇墓、田弘墓均绘有壁画,但这些同时代的墓室壁画以李贤墓保存的最为完善。李贤墓为三天井斜坡式墓道单室土洞墓,在墓道、过洞、天井、甬道及墓室都绘有壁画。

1.2 壁画内容

从壁画的内容来看,无论是壁画题材、构图方式还是绘画技法都有着承前启后的时代特征。李贤墓墓室壁画的主要题材大致分为三类,分别是门楼图、武士图、女乐伎从图,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古代中国人“事死如事生”的念墓葬观念礼制、现实世界的宫室生活以及服饰的时代风貌等。武士图则反映了这一时期的仪卫制度,与女乐伎从图中歌舞升平的日常生活相统一,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成为壁画墓中的重要绘画题材之一。李贤墓的墓道两壁现存有武士图十八幅,分别绘于墓道、过洞、天井的东西两壁,且面面相对呈左右对称之状。[2]墓道的仪卫沿袭了北魏旧制,隋代史射勿墓壁画中手柱环首刀侍立的武士壁画,亦可以看作是这种制度的延续。[3]所有壁画均为栏框相隔,高约1.6-1.7米,以独立屏风式的形式绘有一位直立的武士,属于屏风壁画的初期形式。大约在同时期的北齐,亦流行这种人物屏风壁画。女乐伎从图保存较好的有五幅,墓向为175°,壁画高约1.46米,分别位于墓室的四壁,形成独立的挂轴式格局。

2 人物形象特征

2.1 造型特征

李贤墓室壁画的人物造型特征,包括人物的面部特征与肢体特征。从壁画所绘武士的面部特征来看,其面部的五官皆塑造地较为丰满,双目炯炯有神,眉毛细长,大耳垂于肩部,唇上蓄有三绺或络腮状的胡须,神态安详静穆(图1)。从武士的肢体动作来看,其体态修长且皆为站立姿势,手部一般持有武器或置于胸前,东西两壁武士持刀的姿势也各有不同,如东壁的武士左手执刀,刀鞘尖向上靠于左肩之上,西壁武士则为右手执刀,刀鞘尖向上靠于右之肩上,手臂夹住或反握刀柄。墓室两壁的武士图面面相对,这些武士人物的体型大体相似,整体形象个性鲜明,整体人物造型巍峨肃穆、栩栩如生。

图1 李贤墓武士图

而根据李贤墓现存的女乐伎从图来看,女性人物的面部同样比较丰满,脸型多为长圆、双目前视,有部分为头向一侧偏转。女乐伎从的眉毛高挑且耳垂于肩,小口涂红,站姿呈直立或侧立,神态自若。根据图像资料可见,侍女乐伎人物的手中皆持有一些物件,如团扇、槌击鼓,部分乐伎的腰前斜挂有细腰鼓,身型姿态呈现出边舞边击的动态之感,整体造型舒展而又轻盈。

2.2 服饰特征

2.2.1 武士图

对李贤墓室壁画中的人物形象的服饰特征,主要集中在服饰形制和搭配方式上,本文主要从武士图中人物形象的首衣、身衣与足衣三个方面来加以分析。

首衣即着于头部的服饰,李贤墓壁画中的武士形象的首衣主要为头戴小冠。这种冠式在目前出土的南北朝时期墓葬俑、或壁画人物形象较为常见,尤其是北朝迁洛之后,出现于文吏、侍从、仪仗等形象之中。小冠常罩于笼冠之内,亦被称为平巾帻,是魏晋南北朝至初唐时期流行的一种冠式,多为武士所戴用。[4]由于平巾帻可以单独使用,因而又被称为“小冠”。其佩戴方式为在帻顶向后升起的斜面上贯一扁簪,而后横穿于发髻之中。

李贤墓壁画中的武士形象的身衣,主要有袴褶服和裲裆明光铠两类。

第一类为袴褶服,是北朝时期北方民族的服饰,其形制是上衣、下裤的服装样式,由褶衣和缚裤两个部分组成一套服饰。这种上身着褶衣,下身着裤的装束,原是北方少数民族的日常服饰,穿上它行动方便且便于骑射。正是由于袴褶服这种突出的实用性,使其常作为戎服来使用,与之搭配的作战服饰最基本的是加在衫或袄上的裲裆铠。武士图中所绘人物内着袴褶服,身衣的主要形制为上衣为宽袖,下着大口裤,衣摆呈敞开状或飘拂下垂。

第二类为裲裆明光铠,外穿于武士的袴褶服之上,形制介于裲裆铠与明光铠之间。裲裆铠的形制与裆衫一样,腰部以上分为前、后两片,分别遮蔽前胸和后背,肩部用活舌带扣皮带连接,腰部有束带,到了南北朝时期逐渐成为军队中的主要装备,且被定为是武官的主要服制。自北魏建立至北朝灭亡,裆铠在各地出土的人物形象资料中均有大量发现。明光铠的是一种较名贵的铠甲,在三国时期已出现。[5]其普及时间要晚于两裆铠,裲裆明光铠应为两裆铠的发展,多见于镇墓的武士形象。这种铠甲的形制为胸前和背后有大型的金属圆护,因其在战场上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辉,故而称为明光铠。北周将领蔡祐就曾披着这种铠甲参加北齐与北周在邙山的战斗,《周书·蔡祐传》:“祐时著明光铁铠,所向无前。”明光铠到北朝末期日趋流行,并逐渐取代了裲裆铠。据考古资料显示,李贤墓壁画中的武士形象均着裲裆明光铠,并且在裲裆铠上加圆护,肩部无披帛。

根据现有考古资料,北朝的足衣比较清楚者有履和靴两种。北朝鞋履的款式主要体现在鞋头、鞋跟和鞋底部分,尤以鞋头最为显著,主要有圆头、高头、方头、笏头等形制。从李贤墓壁画的武士形象来看,所绘武士穿着的鞋履往往被裤装遮盖,仅暴露履头部分,很难看清其具体的形制。图像资料显示,李贤墓墓室壁画中武士所着履头主要有尖头与方头麻履两种。

2.2.2 女乐伎从图

因为北朝女性多着长裙,鞋履部分易被覆盖,加之墓室壁画的损毁情况不一,现存完整的壁画数量较少,故对李贤墓室壁画中的侍女形象的服饰特征,主要从女乐伎图中人物形象的发式、身衣两个方面来加以分析。

从李贤墓的图像资料观察来看,墓室壁画中所绘女乐伎从人物的发式为头梳高立的双发髻(图2),双丫髻最初是未成年男女扎束的发式,之后逐渐成为宫廷侍女、侍婢丫环的发式,一般年纪较轻的侍者常梳此种发式。[6]双丫髻通常将头发分为左右两股,发髻呈扁圆状,分别盘结于头顶。

图2 李贤墓侍女图

女乐伎从图的身衣情况大致为宽袖襦服与长裙两种,身衣的具体形制为内穿圆领衫或交领服,外着宽袖服,下裹长裙,且腰间束带。北魏迁洛后,常服以宽衣博袖为主,北魏分裂以后的东、西魏以及后来的北齐、北周时期,各种服饰杂糅并存。北朝女子服饰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式样由上长下短变为上俭下丰,由宽衣博带变为窄袖紧身,但李贤墓中的女乐伎从所着服饰仍为宽袖的形制。

在女性服饰的搭配方式上,北朝最为常见和典型的女子服装搭配样式为头梳各式发髯,上着宽袖短襦衫,下着及地长裙,腰间系束大带,绅带飘垂,极具拖逸之感,为女性形象增添了些许妩媚。

2.3 艺术特征

武士壁画反映了北周墓葬绘画的风采,在壁画的人物塑造方面,其比例与位置安排都恰如其分。北周墓道壁画中手拄仪刀的门吏和仪卫形象,与邓县南朝墓同类画像比较一致。邓县在西魏时已经并入北朝领土,有学者推测北周墓葬壁画受到这一地区的影响,并经过隋代短暂的变革而加以发展和固定化。[7]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武士还是女乐伎从,李贤墓墓室壁画中人物形象的服饰衣摆皆有向墓室飘拂之动感。魏晋南北朝时期服饰的变化,一定程度上受到佛学文化中开放思想的影响,飘带等形制成为人们在服饰上抒发内心情感的一种方式。

在壁画的用色上,李贤墓的墓室壁画整体用色较为简单,与田弘墓壁画的用色相类似,均使用了白色、红色、黑色这三种色彩。在人物的面部与着装的用色上,诸如眉弓、鼻梁,以及服饰衣褶等处皆施以渐变晕染的红粉色,色彩鲜艳、形塑度高且附着力强,而人物整体的外轮廓则以流畅的黑色线条勾勒,给人稳重与平和之感。李贤墓的墓室壁画以豪放粗拙的写实技法,描绘了墓主人生前作幕府将军时显赫的仪仗阵容和宫室生活,画面具有轻松雅致、活泼奔放的艺术特征。

3 结语

北朝时期尤其是北齐、北周时期,是目前中国墓葬考古发现的壁画墓数量最多的时期。宁夏固原是古代丝绸之路东段北道上的重镇,由于其固原特殊的地理位置,使之成为西域中亚文化、草原游牧文化和中原农耕文化碰撞融合之地。北朝后期的北周是中国古代史中一个转承隋唐的小阶段,从李贤墓室壁画中的武士与女乐伎从这两类主题人物的形象,我们可以发现,这一时期的服装既保留了汉文化的“礼”,又融合了少数民族的实用,是处于一个大动乱、大融合时代中特有的现象。诸如武士图中所绘的裤褶服、裲裆明光铠等服装都是从北方游牧民族传入中原地区的异族服饰文化,由于这些服饰具有优越的实用性和功能性而为汉族人民所吸收,从而使汉族传统的服饰文化更加丰富多样。李贤墓中发现的墓葬壁画,丰富了我们对于北朝时期壁画墓的研究,而墓室壁画中所绘的各类人物形象则反映了军事与世俗、汉族与少数民族等多元文化之间的包容性和再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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