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原因探究

黎子琳

（哈尔滨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妇女是抗日战争中一股重要力量，广东妇女运动是抗日战争史上一个重要篇章。关于抗日战争时期的广东妇女运动，在史料上有《广东妇女运动历史资料汇编1937 年—1945》；在研究成果上有《浴血雄风：广东人民抗日斗争史册》《中国女性史1815—1958》《妇女教育系列教材中国妇女运动史》《中国妇女运动史》等。这些研究成果描述了妇女尤其是广东妇女募捐、劳军、支前、动员子女与丈夫上前线以及主动参军参战等史实。由此证明，妇女尤其是广东妇女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她们用鲜血和生命在广东抗日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分析广东妇女积极参与抗战的原因，既能丰富抗日战争时期广东妇女运动研究，也有助于激励新时代妇女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一、帝国主义侵略和封建压迫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重要前提

1937 年7 月7 日，日本帝国主义发起全面侵华战争，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关头。其中，广东省是遭受日本侵略的主要地区之一。1937 至1938 年，侵华日军以广州为目标，大肆轰炸。仅以1938 年5 月28 日为例，70 多架日本飞机分三批轰炸广州各地，投下150 多枚炸弹，炸毁200 多栋房屋。[1]12此次轰炸，广州各地死伤人数达1000 人以上。[2]1937 年8 月至1938 年5 月，日军飞机袭粤1002 次，死亡1703 人，受伤3116 人。[1]12在日军侵略广东期间，烧杀抢掠，残害无辜百姓，制造了海丰九条龙事件、三灶岛惨案、惠州惨案、东莞道滘口惨案等，甚至使用细菌武器屠杀粤港难民，进行细菌研究和活人试验，多次释放毒气。佐藤俊二在苏联被审时承认，他领导广州波字8604 部队，曾大批生产过用以攻击中国军民的致命细菌。[3]据1938 年11 月4 日《新华日报》报道：“惠属飞鹅岭驻敌军3000 余，每日四出劫掠，强奸妇女，城乡居民几一幸免……在淡水一代，掳获妇女600 余，任意奸污，稍有不遂即行枪杀。其残酷情形，较其他沦陷区内犹有过之。”[4]113又据中央社广州1938 年11 月5 日报道：“有一华妇自昨夜起至今晨止，竟被日兵强奸6 次之多……迄今强奸案件已发生23起。”[4]113-114因此，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广东人民遭受了难以形容的灾难。据亲历战争的西海乡村民回忆：“日本鬼子到乡里来抢掠杀人，刚刚收割了的粮食，就被鬼子抢光了，全乡一半以上的房屋全被烧的烧拆的拆了，七八十岁的老妇婶和三岁的孩子也被残酷地杀死。”[5]

日本侵略者野蛮地侵略广东期间，工农妇女受苦最深。她们不仅受着帝国主义的民族压迫，还长期受封建势力的束缚、摧残，过着悲惨生活。广东妇女同全国妇女一样，均面临经济支配权缺失、政治地位不高、社会地位低下、教育不平等、婚姻不自由、就业受限制等现状。这决定了妇女不得不依附男子，被迫遵守着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当时，农村中有不少妇女难以逃脱童养媳的命运。她们嫁入夫家，实际上被当作劳动力使用。女孩的年龄一般大于男孩是买卖童养媳的惯例，故到处流传着“老婆背着老公洗尿布”的童谣，反映了童养媳的悲惨处境。[6]生育孩子后，妇女由于丈夫远漂南洋谋生而不得不孤守家中长达几十年的现象屡见不鲜，这被当地称为“守活寡”。除童养媳之外，妇女还会遭受“鸡对”过门这种更为凄惨的命运。两千多年的封建思想影响了这片土地，广东妇女深受其害。

综上，帝国主义侵略和封建压迫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重要前提。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越重，反抗越烈。封建束缚在妇女心中早已埋下了革命的种子，而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更加深了妇女的灾难。这股被压迫的力量一旦被觉醒，妇女将不畏强暴，敢于冲破一切桎梏。因而，封建统治的绳索和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促使妇女寻求解放。在残酷的现实斗争面前，广东妇女怀着满腔的民族仇和阶级恨，燃烧着强烈的革命意志和保家卫国的决心，坚定地投身抗日战争。

二、地理位置和革命传统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独特因素

地理位置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独特自然因素。广东地处中国南部，接近南洋。鸦片战争以来，广东遭受帝国主义列强和封建军阀的掠夺和剥削，农村经济不堪重负。大多男人远漂南洋谋生，以致生活重担全落在妇女们的肩上。她们不仅从事农业生产、承担家务劳动，还需养育子女、照顾老人。当地流传对妇女的要求为：“上得到厅堂，下得到厨房。”妇女必须在外端庄得体，在内艰苦耐劳。而广东属于东亚季风区，河涌纵横，水网交错，光、热、水资源都极为丰富。在优越的自然环境下，农作物一年两熟到三熟。广东妇女整年都不停歇地耕作，以求提高产量和减轻经济剥削所带来的苦难。特别是琼崖地区的妇女。琼崖地区地处南海之滨，台风影响较为频繁，经济上半农半渔。为了更好地生存，琼崖妇女起早摸黑，不仅赤脚下田、上山砍柴，还在海边捕鱼捉虾，尤为辛苦。在这过程中，她们既要经常与台风、海浪作斗争，还要提防海盗抢劫。在这样的环境下，广东妇女逐渐形成了艰苦劳动的习惯，增强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决心。正是广东地理环境所形成的这些特殊素质，使广东妇女在面对敌人野蛮的掠夺、屠杀时不仅未被吓倒，反而在斗争中锻炼得更加坚强，为广东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光荣的革命传统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独特人文因素。广东是祖国的南大门，是通向世界的窗口，与国际接触较多，接受新事物、新思想较快。广东妇女较早地接受西方民主主义思想的影响，民主主义革命思想基础比较深厚。当帝国主义侵略和压迫中国时，广东妇女产生着强烈的民族独立和民主革命要求。近代中国人民反抗外国帝国主义侵略和反抗封建主义统治的斗争，大多策源于广东。[7]1839 年，早在林则徐到达广东之前，广东人民反对英美鸦片侵略的群众性自发斗争就已沸腾起来。[8]林则徐到来后，许多广东人民纷纷支持他发起虎门销烟。1841 年，广东三元里爆发了近代中国人民自发反抗外国侵略者的第一场交战，即三元里人民抗英斗争。1851 年，广东花县人洪秀全领导太平天国革命。1911 年，资产阶级革命家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同样发源于广东。1924 年，在广州召开有共产党人参加的国民党一大，实现了第一次国共合作。同年，孙中山创办黄埔军校，成为北伐战争的重要力量。广东作为抵抗帝国主义侵略的前沿阵地，其妇女较早受到西方民主主义思想的影响，形成了较好的民主主义革命思想基础。随着民主主义革命的不断发展，广东妇女与男子一道，承担着相同的救国责任，投身于社会革命洪流之中。如“广州黄花岗起义，就有众多的妇女参加”[9]36。又如“在广东光复的过程中，女同志不仅参与了事前的各项筹划工作，诸如运输、联络、掩护、筹集款项、缝制旗帜等。在辛亥革命9 月中旬，前山新军起义时，郑秒卿、陈志坚、黄芙蓉等女同志也随军进攻前山，黄芙蓉还是领队的急先锋”[9]38，等等。正是广东妇女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使她们坚信救国救民是自己光荣职责。所以，当日本军国主义入侵时，她们会毫不犹豫地参加抗战。

综上，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光荣的革命传统促使广东妇女思想的解放，有力唤醒了革命意识。面对不屈、不公的现实和亡国危机，她们敢于拿起武器发动革命，同反动势力和帝国主义作最坚决的斗争。

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的力量之源

抗战初期，广东劳动妇女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挣扎。她们虽然胸怀满腔的革命力量，却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组织将其引导出来。此时，中国共产党积极构建统一战线，团结中国广大妇女，有组织地开展抗日工作，使广东妇女的革命力量得到充分发挥，抗日救国得以付诸实践。

中国共产党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积极领导广东妇女运动。全面抗日战争爆发不久，中共中央组织部就发布了《妇女运动大纲》，提出“以动员妇女力量参加抗战，争取抗战胜利为基本任务”[10]。中国共产党通过构建统一战线，团结了广大妇女群众；通过发动妇女运动，激发了其爱国主义的热情。1938年中共广东省委设立了妇女工作部和妇女工作委员会并在广州各地举办党员培训班，加强了党对妇女运动的领导，有利于组织各妇女团体开展抗日救亡工作。[11]3-4同年，邓颖超和宋庆龄先后到广州开展妇女运动。她们与各妇女团体接洽，关心女壮丁队和各种救护队的训练情况，激励她们坚定抗战必胜的信心。正是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的领导下，广东妇女运动与抗日民族解放运动紧密联系了起来，将高度的民族责任感化为巨大的战斗力，奋起抗争，共同对敌。

中国共产党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号召广东青年女学生参与斗争，充分发挥其抗日先锋的作用。广东省立女中在共产党员余慧、徐华淑、余珍等带领下，于各地维护女工权益、宣传抗日救国。通过中国共产党员和学生的宣传，缫丝厂女工纷纷加入抗日队伍。南侨中学也创办了直接、间接地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妇女呼声社，旨在培养革命的女青年，提高她们的思想觉悟，锻炼她们的革命意志。[12]广大女学生纷纷深入农村，兴办夜校、开展扫盲工作，还组织宣传队、戏剧队到学校附近各地开展宣传活动，向工农宣传抗日思想，进一步团结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女党员蔡元贞到梅县梅州女师，专门组织宣传队，鼓舞了农村妇女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1]8随着妇女运动的开展，工农妇女的抗日觉悟和投身革命的热情得到进一步提高。于是，更多的妇女积极生产、支援前线，想方设法配合部队作战。她们中有不少人直接参军、参战，成为光荣的抗日女战士，为武装抗日作出了重要贡献。

中国共产党高举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充分调动广东妇女团体的革命积极性。广东有众多妇女团体，如市妇抗会、省女界联合会、市妇女会、中国妇女慰劳会广东分会等。只有把这些妇女组织团结起来，才能更好地统一抗战力量。基于此，中国共产党积极推动广东妇女抗敌同志会的成立，“号召全国的妇女同胞们团结组织起来，和全国人士一同动员，坚强地，勇敢地站在社会前面，在统一的抗日阵线领导之下，为民族和自身的解放而奋斗！”[11]282中共广州妇女支部还先后派李静音、陈婉聪等到广州市妇女会。她们与会员合作，对当地女工进行抗日爱国教育和三防教育，并出版刊物《妇女月刊》，为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方针政策作出杰出贡献。[11]11此外，李静音、俞福亲等还到广州基督教女青年会开展工作，如通过各种方式收集资金、物资支援前线，抢救难民及儿童，传授抢救伤兵技能等。[11]13中国共产党积极推动广东妇女团体开展工作，团结不同的妇女团体，以鼓动她们响应抗日号召，积极为抗日斗争作贡献。

综上，中国共产党坚决倡导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积极领导广东妇女工作，充分调动广东妇女团体的积极性，带动广东青年女学生发挥抗日先锋作用。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对广东妇女开展了诸多实际工作，如宣传抗日、发动募捐、办识字班和夜校等，更加集中了广东妇女的抗日力量。因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广东妇女积极抗战、取得胜利的力量之源。

妇女运动是和民族解放、阶级解放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打破帝国主义侵略，妇女才能彻底实现解放。广东妇女积极抗战夺取伟大胜利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离不开对民族侵略的仇恨、对封建势力的厌恶，离不开长期养成的艰苦耐劳性格和不畏战争的勇气，离不开光荣的革命传统，离不开全体妇女团结一心的共同奋斗，离不开党的坚强有力领导。面对列强侵略，她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抗日斗争的洪流。因为，只有取得阶级和民族的解放，广大妇女才能真正实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