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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诗词对朱生豪翻译莎士比亚戏剧的影响

2021-01-28杨倩郑晓明

锦绣·中旬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朱生豪翻译

杨倩 郑晓明

摘要:朱生豪不仅是一名杰出的翻译家,还是一名诗人。他精湛的诗学研究和诗词实践为他翻译《莎士比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朱生豪在大学期间创作了大量的优秀诗词作品,并且善于变换各种风格进行创作。朱生豪因此创作了不同类型的诗词。他在把世界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翻译成了汉语。同时译文中还处处体现出了古代诗词的特点,充分展现了他的诗词魅力。这便是朱生豪的成功之处。正因为朱生豪所拥有的这种深厚的古代诗词修养,使得朱生豪在翻译莎士比亚戏剧时可以针对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种类的词风进行翻译。或婉约,或豪放,切换自如。

关键词:朱生豪;古代诗词;莎士比亚戏剧;翻译

在中国所有翻译莎士比亚戏剧的学者里,朱生豪占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戏剧,运用了精确、流畅、优美和传神的中国语言和文字。这使译文富有诗的韵味的同时,也让朱译莎剧在众多的莎士比亚汉译本中享有盛誉,经久不衰。朱生豪有着深厚的中国语言文学基础、优秀的诗词创作才能、对莎剧原文较为透彻的理解和灵活的翻译策略。这些特点使他莎剧的译文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这也迎合了读者口味的变化。让朱译莎剧成为了中国莎剧译文中的精品。[1]因为朱生豪自己是诗人,有着深厚的中国古典诗学修养和对莎剧的独立的见解。他在译莎时,对诗体的选择也就有了更宽广的选择空间。他可以从容地选择古今诗体的不同风格、不同句式进行翻译。并且,朱生豪在他的大学生活时期,既创作古典形式的诗词,又创作现代诗歌。他在诗歌创作上的才能,保证他在翻译莎剧时能加入古代诗词特点。因此,他翻译莎剧的成功与他较高的中国古典文学造诣是分不开的。

一、朱生豪的诗词才华和诗词创作的特点

朱生豪一生创作了大量诗词,他不但能够创作具有婉约风格的诗词,同时也能创作豪放风格的诗词。朱生豪所创作的古典诗词不仅数量众多,还都有着相当惊人的艺术高度。这种创作才能为他翻译风格多样的,既有儿女情长、又有英雄气概的莎士比亚戏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朱生豪创作的婉约风格的诗词数不胜数、极具特色,例如“又一江春水搅离情,惜别苦匆匆。忆晨嗽夜月,鸣涛霏雪,芳树丹枫。转眼弦歌人去,塔冥孤钟。别梦应来此,挂履苍松。聚散何须惆怅,看纵怀四海,放志廖空!慨河山瓯缺,端整百年功。赠君婉变幽兰色,一枝香应与寸心同。长记得,年年今日,人笑东风。”在这首诗中朱生豪回忆了在之江四年的求学生活。他在依依惜别的深情中告别了老师和同学。虽然自己将要离开母校了,但是面对河山破碎的情况,朱生豪希望同学像他们的级花——兰花—一样纯洁,希望同学们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长记得年年今日人笑东风”。这首诗将朱生豪诗词的婉约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能让人深切感受到诗词中的哀婉凄凉之感。

尽管朱生豪大学时代所做诗词内容多唱酬寄情、记游抒怀、感旧怀人,以婉约风格为主,但也有少数篇章是立意高昂,格调不凡的。在1933年,朱生豪将要离开朝夕相处的母校时创作了《八声甘州·之江大学一九三三级级歌歌词》。这可谓是朱生豪豪放诗词的典型,诗词中饱含着对国破家亡的沉痛哀伤和对母校的惜别、不舍之情以及青年学子想要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诗词中处处体现了豪放词直抒胸臆的特点。

朱生豪创作的诗词不仅能向人们展现一种阔大高远的意境,还能表现他自身远大、崇高的理想。他总能以深邃尖锐的历史眼光洞察出了恒久与变化的关系,例如在《庆春泽·次韵诸君作》中,朱生豪运用了虚实相生、古今相映、远近相衬的艺术手法,抒发了对理想的追求、未来的希望和自己的豪情壮志。“万里秋云,千山落日,丈夫无事萦心。莽莽高试与凭临,庄怀唯爱投荒雁。欲挥长剑乘风去,等他年化鹤重寻。”朱生豪借这首诗表达了自己希望能成就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事业的理想。这首诗让朱生豪诗词的豪放派风格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二、古代诗词的语言对朱译莎剧的影响

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戏剧多采用简练的语言,这使朱译莎剧既有浓郁的诗意又有如画般的流畅。在莎士比亚戏剧中,其中包含许多戏剧性的俏皮滑稽的双关语、通俗语、但语、行话等。然而,朱生豪在进行翻译时往往会按照人物的不同身份和不同的处境来使用不同的语言,要么选用文雅的语言要么选用简单的语言,要么选用极富哲理的语言要么选用抒情的语言。简练语言的使用让译文很好地表现了人物的特点。

朱生豪在翻译莎士比亚戏剧时还会结合口语体散文和白话诗体的特点。这样的翻译方式使朱译莎剧既保留了诗的韵味,又保留了原作的语言风貌,因此使得戲剧中的各种语体、对话都很和谐。例如《暴风雨》第一幕第一场的结尾部分的翻译,朱生豪翻译成:“现在我真愿意用千顷的海水来换得一亩荒地;草养荆棘,什么都好。”这样使得剧中人物的对话语言十分简练,音韵非常和谐。用诗的语言表现了莎剧中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再例如选进中学语文课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选段,“把你的手给我,你我都是登录在恶运的黑册上的人,我要把你葬在一个胜利的坟墓里;一个坟墓吗?啊,不!被杀害的少年,这是一个灯塔,因为朱丽叶睡在这里,她的美貌使这一个墓窟变成一座充满着光明的欢宴的华堂。”朱生豪的这段翻译有抒情诗的一唱三叹,也表达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这让本属于散文题材的莎剧有了极具诗化的语言。

朱生豪同时还运用了简练的语言来翻译戏剧中人物充满矛盾的独白。这让译文中的语言有了一种强大的力量。这也让剧中人物的情感得到了很好的表达。虽然莎士比亚戏剧的语言是一种极具魅力的语言,有独特的艺术构思、语言结构、用词特色等。但是这些刚好符合古代诗词创作的要求。所以对在诗词方面有很高造诣的朱生豪来说正好是一项优势。因此,朱生豪在翻译出白话文版的莎士比亚戏剧的同时还让其具备了诗化的语言。

三、古代诗词的诗律性对朱译莎剧的影响

(一)节奏感强

朱生豪擅长诗词创作,因此善于运用中国古代诗词的平仄、押韵、节奏、长短句、节奏级差等。这让朱译莎剧有了整齐的句式、对称的上下句和多处的对比,同时也让朱译莎剧有了很强的节奏感。

在《驯悍记》中寡妇的一段长篇大论也用排比的句式来显示出这种音乐的节奏感:“哎呀!展开你那辈菱的眉头,收起你那轻藏的警视,不要让它伤害你的主人,你的君主,你的支配者。它会使你的美貌减色,就像严霜嗑噬着草原,它会使你的名誉受损,就像旋风摧痰着蓓蓄;它绝对没有可取之处,也丝毫引不起别人的好感。一个使性的女人,就像一池受到激动的泉水,浑浊可憎,失去一切的美丽,无论怎样喉干吻渴的人,也不愿把它爱饮一口……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责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这些相对整齐的排比句式使文章的句式做到了对称、整齐且富有节奏感。此外,排比句子的叠加使用还增强了文章的气势,是文章富有节奏感。

朱译莎剧中巧妙地使用了两两相对的词汇,这使译文对比鲜明、富有节奏感。例如朱译莎剧中所采用的词组:“高贵”对“伟大”、“理性”对“力量”、“优美”对“文雅”、“仪表”对“举动”、“行为”对“智慧”、“天使”对“天神”、“宇宙”对“万物”、“精华”对“灵长”,韵脚整齐,词汇两两相对,具有强烈的节奏感。

朱译莎剧以各种方式追求着译文的节奏感,韵母或者其他音色特征都有规律地交替使用,在听觉效果上产生了独立的声音节奏,使不分行的散文也产生了类似诗歌分行的节奏效果,也让朱译莎剧读起来抑扬顿挫,富有节奏感。

(二)句式整齐

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戏剧具有古代诗词句式整齐的特点。朱生豪的译文中出现了许多四字结构。有添加虚词奏成的四字短语;有来自古代诗词话本的四字熟语;也有临时组合改编的四字词与缩字句。例如朱生豪对《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段翻译为:“且目无法纪的臣民,扰乱治安的罪人。”“这一场宿怨是谁又重新煽风点火?”“他对我出言不逊,把剑在他自己的头上舞得嗖嗖直响,就像风在那儿讥笑他的装腔作势一样……”其中的“目无法纪”、“扰乱治安”、“煽风点火”、“出言不逊”、“嗖嗖直响”、“装腔作势”等四字结构的使用,让朱译莎剧的句式更加整齐、对称。

朱译莎剧中还包含了大量对句的使用,比如“王:可是来,我的侄儿哈姆莱特,我的孩子!哈[旁白]:超乎寻常的/亲族,漠不相干的/路人。王:为什么愁云依旧笼罩在你的身上?哈:不,陛下:我已经在太阳里晒得太久了。”这些对句的使用让译文更加对称,读起来朗朗上口。

(三)多处押韵

朱译莎剧往往注重押韵、韵脚丰富。这些都是朱译莎剧诗律性的体现。在朱生豪的七律诗中有这样一句“朱窗夜闻唤红箫,醉里听歌梦亦娇,碧瓦有声珠露滴,蓝桥无路翠云销。凌波忍看神姝步,蹈雾难寻佚女腰,今夜月明风有恨,蝶魂如泪拂花苗。”从中可以发现朱生豪在创作古代诗词时十分注重押韵。

例如朱生豪在《哈姆雷特》中的一段翻译: “有谁能解答这一哑谜,是境由爱造?是爱逐境移?失财势的伟人举目无亲;走时运的穷酸仇敌逢迎。这炎凉的世态古今一辙:富有的门庭挤满了宾客;要是你在穷途向人求助,使知交也要情同陌路。把我们的谈话拉回本题,意志命运往往背道而驰,决心到最后会全部推倒,事实的结果总难符预料。”其中结尾的“谜”、“移”、“亲”、“迎”、“辙”、“客”、“助”、“路”、“题”、“驰”、“倒”、“料”等字都与莎士比亚戏剧原文一样都形成了押韵。因为中文和英文的韵律有重大差异,所以朱生豪先生创造性地在其中增加了句末押韵。

朱生豪在翻译莎士比亚戏剧时还用了很多的韵脚,使文章读起来抑扬顿挫,富于节奏感和音乐感。因此,在阅读他所翻译的莎士比亚的戏剧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平仄、押韵、有节奏感等特点。

四、古代诗词的意象对朱译莎剧的影响

(一)动物类意象

莎剧中所使用的动物类意象占据了其他意象的首位。其中,莎士比亚戏剧中出现的动物意象多为可爱型。比如各种鸟类:白鸽、天鹅、夜莺等。而悲剧中的大部分动物意象则是令人讨厌的,多为凶暴型的动物,比如奈米亚的狮子、斯巴达恶狗、豪猪等。[2]如《李尔王》中,“…,hog in sloth, fox in stealth, wolf in greediness, dog in madness, lion in prey.”朱生豪将其翻译为“猪一般懒惰,狐狸一般狡诡,狼一般贪恶,狗一般疯狂,狮子一般凶恶。”[3]从中可以看出,朱生豪将古代诗词中常见的动物类意象巧妙地运用到了对莎士比亚戏剧的翻译中。比如,用狐貍象征狡猾,用狼象征贪婪,用狗象征疯狂,用狮子象征凶恶等。

(二)植物类意象

莎剧中包含了许多的植物意象,其中有代表爱情的玫瑰、代表纯洁的百合、代表和平的橄榄枝、代表忠贞不渝的紫罗兰和代表虚情假意的雏菊等。例如在[4]《哈姆雷特》中有这样一句话:“Whe down her weedy trophies and herself Fell in the weeping brook...”朱生豪的翻译为“就在这个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鸣咽的溪水里。”[5]其中植物意象的使用赋予人们独特的情感体验,让人产生联想。

(三)希腊罗马神话以及《圣经》人物故事类意象

莎剧中大多以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人物故事中的意象为主。然而这些具有深厚文化积淀的意象会让不太了解西方文化的中国读者在理解上遇到一定的困难。但是在《第十二夜》第一幕第二场,第4行中,“My brother he is in Elysium.”朱生豪的翻译为“我的哥哥已经到极乐世界里去了。”[6]其中,“Elysium”这个意象本来是源于希腊神话当中的“伊里西姆”,指的是好人和英雄死后所住的天堂。但是或许考虑到“伊里西姆”这个意象对汉语文化环境中的读者来说显得不是那么“明白晓畅”,因此朱译莎剧没有直接对其中的意象进行翻译,而是用了“极乐世界”这样一个在汉语文化环境中人人通晓的字眼,既忠实地传达了原有意象的内涵,也读者感到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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