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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德语译本女性译者视角下的殷温娇形象的塑造

2021-01-27青岛大学266071

大众文艺 2020年1期
关键词:德语译本女性主义

(青岛大学 266071)

一、性别语言学与女性主义翻译观

“性别”和“年龄”都属于生物社会学的范畴。“性别”既可以指生理意义上的性别,也可以指社会意义上的性别。(H.Verner,2002:155)一直以来由性别这个角度出发,研究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都有着悠久的传统,在蓬勃发展的女权运动的带动下,在社会语言学领域也有着这样的目标:从语言的角度,搜索、分析文学作品中的“男尊女卑”的现象。(H.Verner,2002:156)

性别语言学也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应运而生。翻译学的发展也极大程度上受到语言学发展的影响。“近几十年,语言学从关注语言体系转而开始关注语言应用,并与社会学、心理学、神经科学产生相互交叉,相互渗透。‘身份’即是一个社会学、语言学交叉关注的话题。”(曾祥宏,2018:11)女性身份是“身份”主题下一个非常具有影响力的子话题。也因此,翻译学也开始十分重视女性身份在翻译中所起到的作用。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女性主义翻译观就认为“对原文进行翻译,不仅仅是语言上的转化,更重要的是要在翻译的过程中立足原文,进行再创造,加深对女性主义的理解,并且能够借助巧妙的语法结构,在译文中增加女性的话语权,将女性主义体现出来,消除性别歧视。”(王亚平、史传龙,2016:96)

同时,在学界,女性主义翻译也在不断发展,有部分学者提出,“文化女性主义”研究开始向“后结构女性主义”过渡,而“后结构女性主义”女权运动的首要任务就是:“唤醒人们的性别意识,让人们认识到,性别的操演无处不在。”(孟令子,2016:23)

二、《西游记》及其德语译本、译者简介

《西游记》为我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成书于明朝晚期,其故事取材于在民间广为传播的唐代玄奘取经的故事。普遍认为《西游记》的作者为吴承恩。

由于时代背景的限制,在《西游记》存在着一定的“男尊女卑”现象。《西游记》中的女性形象可分为三类:女人、女妖和女神(臧慧远,2010:188)。女人必须遵守当时的“三纲五常”等封建礼教,如殷温娇;女妖作为反对当时的礼教束缚的半神存在,在《西游记》中则是惯常的悲剧反派角色,诸如白骨夫人、蜘蛛精等,她们大多美艳异常,但行蛊惑勾引唐僧师徒之事,最后女妖的结局也都是计谋不能得逞,被杀被惩。至于《西游记》中的女神形象,则以观音最为典型,其形象颇为完美,(张淑华,2004:70-73),而她的作用就是在唐僧等人的取经之路施以援手。本次研究的重点在最集中体现“男尊女卑”现象的《西游记》中的女人形象。

本次研究考察了两个《西游记》的德语译本,一个是在1947年在瑞士首次出版的由女性译者Georgette Bühne和Maria Nils翻译的节译本;一个是在2015年刚刚付梓的由瑞士女翻译家、汉学家林小发所译的第一个完整版本。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前者是从Arther Waley(阿瑟·韦利)的英译本转译而来的,该译本在翻译内容的选择上做出了有趣的取舍。只取了原著第一到十五回、第十八到第十九回、第二十二回、第三十七到三十九回、第四十四到第四十九回和九十八到一百回,共三十回。(王文强,李彦,2018:68)这也就意味着该德语版本的《西游记》仅覆盖了孙悟空出世,唐僧四人相聚取经,乌鸡国,车迟国,以及最后取经成功的故事。

鉴于两个译本的篇幅、内容的不同,为了方便平行译本研究,本研究旨在截取《西游记》原著中的第九回,这两回是殷温娇形象最典型,且在两个译本中都保留的章节。

三、《西游记》德语译本中的殷温娇形象

本研究选取《西游记》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女人形象——唐僧的母亲殷温娇,出场于第九回,这一回也是林小发所译的《西游记》版本——《西游证道书》相较于世面上通行的世德堂版本《西游记》,所独加的一回,虽然1947年出版的德语版《西游记》(Monkeys Pilgerfahrt)是节译本。但是Monkeys Pilgerfahrt这个版本的德语译本也保留了第九回的内容,所以使得选择殷温娇这个人物进行多译本平行分析具备了可行性和意义。除此之外,从人物本身分析,殷温娇作为唐僧之母,在全篇具有相当的重要性,她又是丞相之女,可以说是当时女性,甚至上层女性的典型范例,因此她可以较好地代表《西游记》中的女人形象。从故事内容的角度,殷温娇也是当时女性遵从“三纲五常”的典型例子。第九回中的殷丞相之女殷温娇,在杀夫仇人刘洪的威逼下,被迫与其成为夫妻,期间温娇多次企图自杀殉夫,后待温娇与被杀害的丈夫陈光蕊之子江流儿(唐僧)长大成人,在龙王的帮助下历尽艰险将陈光蕊复活,一家人团聚时,因为自己的贞洁受到玷污,还是决定“从容自尽”(《西游证道书》)。

接下来将要分析两个德语译本中的殷温娇的形象的翻译。首先来看的是Monkeys Pilgerfahrt中的殷温娇形象。

从称谓的角度,根据对原文的检索可以发现,在这一回中殷温娇除了开头介绍名字,以及后期被神明称呼为“满堂娇”(她的别名)一次外,其他时候的称呼都是“小姐”,或者“殷小姐”。而在Monkeys Pilgerfahrt德语译本中,并没有使用“小姐”的直译“Fräulein”,也没有译为“Fräulein Yin”,取而代之的是使用了Gattin(妻子),Frau Ch’en(陈夫人),Wen chiao(温娇),die Mutter(母亲),还有sie(她)人称代词。

这个译本的称谓翻译,不用“Fräulein”或者“Fräulein Yin”这样虽然并没有字字对应翻译,但是也避免了Fräulein这个词所带的对女性的小称和歧视,同时可以看出表达更加丰富了,可以从多重角度体现殷温娇的社会身份,既有自己的姓名,又有其妻子、母亲的身份。这一方面是对其女性形象的丰满,但是另一方面可以发现,又受到译者本身所处文化的限制。在西方,女性婚后需要冠夫姓,所以会出现Frau Ch’en(陈夫人)这样的翻译,但在原文中其实一直是称“小姐”或者“殷小姐”。

从人物形象,文本内容的角度,Monkeys Pilgerfahrt德语译本删除了大量体现封建礼教下女子从一而终,誓做贞洁烈妇的内容,原文第八段开头写道“却说殷小姐痛恨刘贼,恨不食肉寝皮”,这一句话译本并无翻译。此外原文最后唐僧一家苦尽甘来,一家团圆,殷小姐却又“从容自尽”,这一句话,或者说这个情节,该德语译本也没有翻译。究其背后的原因,可能是在德语文化中,并没有这种女子因故委身他人,最后自觉清白受到玷污,必须以死谢罪的规矩。译者这样处理,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女性主义翻译观的体现。

然后再看林小发所译的Die Reise in den Westen德语版本中的殷温娇形象。

从称谓的角度,根据对原文的检索可以发现,对殷温娇的称谓在“江流儿(唐僧)寻母”这个情节的前后存在着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基本上还是大致遵照原文,翻译成“年轻的小姐”或者“殷女士”,不过也没有使用Fräulein(小姐)这个词(该词在德语中含贬义)。在江流儿开始寻母之后,殷温娇出场时称谓基本统一翻译为寡妇,总共出现了7次。这里应该是要强调故事情节:其夫陈光蕊被刘洪所杀,殷温娇成了寡妇。此外,相较于Monkeys Pilgerfahrt德语译本,林小发的译本的不同之处主要是将原文中殷温娇的别名“满堂娇”也翻译了,并且还用德语解释了“温娇”和“满堂娇”的中文含义,这让读者从侧面了解到殷温娇的美貌。

从人物形象,文本内容的角度,Die Reise in den Westen德语译本也是更加倾向于完整保留原文有关殷温娇的相关描写和情节。其多次意图殉夫自杀的情节皆保留;在Monkeys Pilgerfahrt德语译本中删除的对其外貌描写的内容得以保留。唯一对原文的变动是将殷小姐最后“从容自尽”的结局,改成了“殷小姐从此过上了幸福和满意的生活”。

从上分析可得,两个德语译本的女性译者都不太能够接受最后殷温娇“从容自尽”的设定,对其作了改变。

四、小结

根据上文对《西游记》中女性形象在两个不同的德语译本中的翻译和塑造的分析,可以发现,两派女性译者的翻译策略并不相同,虽总体偏向中立,Monkeys Pilgerfahrt的译者显示出更加显性的偏向于女性主义翻译观的翻译处理;而林小发的这个译本则以保留原文内容,完整进行翻译为主。对于特别不能够接受,或者说对于她们来说逻辑不太通顺的内容采取了删除和改变的翻译策略。

我们可以认为,女性译者在翻译中,是否采取旗帜鲜明的女性主义翻译观,与其本身的态度有关——即这几位女性译者本身是不是女权主义者,是否希望通过对文本的翻译去伸张女权主义。在翻译的过程中,她们的译者身份,或者说两种文化之间的“文化边缘人”、“文化陌生人”身份是要大于或者说优先于其女性身份的。因而在翻译的过程中,其背后的时代背景、文化背景对翻译的影响可能会更大。但是她们的女性身份在翻译中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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