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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叶莲娜·科里亚金娜《鲜花十字架》中的狂欢化因素

2021-01-27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116029

大众文艺 2020年11期
关键词:奥多巴赫金伊斯

(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116029)

叶莲娜·科里亚金娜是俄罗斯著名作家,其代表作《鲜花十字架》荣获2010年俄语布克奖。作品一经问世,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小说主要讲述了菲奥多西娅在经历情人死亡,儿子失踪等事件后走上了圣愚的道路,最终却被当作女巫处以火刑的故事。作者以精巧的构思和不拘一格的语言创造了一个狂欢化的世界,展示出十七世纪托奇马人民的日常生活情况。本文拟以巴赫金狂欢化理论为切入点,探究《鲜花十字架》中的狂欢化因素。

巴赫金是前苏联著名哲学家、文艺理论家,他提出了许多别具匠心的理论,其中“狂欢化”诗学理论就是其理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狂欢化理论源于巴赫金对欧洲狂欢节的关注。在狂欢节期间所有人都是参与者,等级制度暂时消失,人们尽情地欢笑,举行各种庆贺活动。巴赫金将这种狂欢节式的庆贺、礼仪、形式的总和称为“狂欢式”。“狂欢式转为文学的语言,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狂欢化。”狂欢化的形式是复杂多样的,“然而,狂欢化的内在实质却是共同的:他是以狂欢式的世界感受、乌托邦的理想、广泛的平等对话精神、快乐的相对性、双重性为基础的。”本文将从三个方面分析小说中蕴含的狂欢化因素。

一、狂欢广场

狂欢广场是狂欢节演出的基本舞台,狂欢节期间,人们纷纷聚集到广场参加狂欢节活动。狂欢节“这种特殊的时间赋予了广场一定的价值重量与相应的文化内涵,”为其增添了一种象征的意味,使广场的含义得到了扩大和深化。在小说中最具狂欢性质的广场就是游方艺人进行表演的集市。那里人声鼎沸,充满了节庆般欢乐的气氛,“远处哗啦啦响的铃鼓,咚咚敲的大鼓,呜哩哇啦吹的喇叭、笛子、号角”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舞娘跳着欢快的舞蹈,木偶艺人则用粗俗下流的表演引得人们哄堂大笑。在这种狂欢的氛围中,集市成为了官方世界之外的特殊的第二世界,主宰这个世界的是一种自由自在、不拘形迹的广场式交往。等级界限暂时消失了,游方艺人受到追捧,行政长官却沦为被讽刺的对象。这时语言也不再受礼貌原则的约束,广场上充满了低俗、粗鄙的话语,游方艺人表演前的吆喝,演出时使用的下流、讽刺性模拟的话语都具有浓重的狂欢化色彩。而当广场被赋予狂欢内涵时,广场的含义就得以进一步的泛化,这使得大街、道路等场所也开始具有狂欢广场的意味。“道路能将等级森严和空间遥隔的人们牵引在一起,使他们形成鲜明的对照,呈示各自完全不同的命运。”在小说中,菲奥多西娅是盐商的女儿,她过着富有、安逸的生活,而伊斯托马只是一个游方艺人,两人之间存在巨大的身份差异,本应毫无交流的机会,可是他们却在菲奥多西娅回家的路上相遇了。这时,这条道路被赋予了特殊的涵义,伊斯托马在这条道路上讲着各种笑话、荤段子,菲奥多西娅虽然没有多言,可是在心里她已经偷偷爱上了这个放荡不羁的游方艺人,幻想着和他一起去过流浪的生活。这条道路成为了菲奥多西娅人生的转折点,正是在这条道路上,伊斯托马发现了她闺房的位置并在夜晚潜入她的房间。从此之后,菲奥多西娅的人生之路将变得异常坎坷。可以说,菲奥多西娅与伊斯托马相识的集市和街道成为了他们命运的交叉点与转折点,在短暂的相遇后,他们将沿着各自的轨道,走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二、加冕与脱冕

在狂欢节期间,最重要的仪式就是加冕和脱冕。“加冕和脱冕,是二合一的双重仪式,表现出更新交替的不可避免,同时也表现出新旧交替的创造意义;它还说明任何制度和秩序,任何权势和地位(指等级地位),都具有令人发笑的相对性。”在小说中,伊斯托马只是一个游方艺,他“没有钱财,破烂的帐篷就是他的房子,为他遮风避雪的不是楼阁的原木墙壁,而是长袍的衣襟。”可是在表演的集市上,伊斯托马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被加冕为王,观众被他的俏皮话逗得捧腹大笑,连菲奥多西娅都被他吸引住了。当行政长官出现在人群中时,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以伪皇德米特里的木偶剧暗中出言讽刺,以示心中的不满。此时,行政长官脱冕成为了被嘲讽的对象。可是,在狂欢式的世界中,加冕从一开始就具有相对性,它同时预示着不久后的脱冕。伊斯托马很快就因涉嫌贩卖烟草而被捕入狱,他本想装疯卖傻来逃脱罪罚,可是行政长官却认出他就是嘲讽过自己的游方艺人,于是他又遭受到一番严厉的拷打。经过调查,伊斯托马是曾参与农民起义的罪犯,最终被判处火刑。行刑当日,当浑身是血的伊斯托马出现时,他不再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了,人们纷纷往他脚下吐口水,对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这时他又脱冕为原本的游方艺人了,在熊熊烈火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火”也具有深刻的两重性。在狂欢化的世界中,“火”不仅仅意味着毁灭,也意味着新生。小说中伊斯托马虽然在烈火中死去了,可是在菲奥多西娅心中,伊斯托马是一位英雄,他一定在天国等待着自己。于是她坚定地走上了圣愚的道路,亲手建立起巨大的鲜花十字架,期盼着和恋人重逢。

三、降格与欲望

狂欢化文学的另一特点就是降格,“即把一切高级的、精神性的、理想的和抽象的东西转移到整个不可分割的物质—肉体层面、大地和身体的层面。”因此,在狂欢化作品中,时常会出现物质—肉体下部形象,如身体、饮食、排泄等。在这里“物质—肉体因素是从它的全民性、节庆性和乌托邦性的角度展现出来的。”小说的前半部分穿插着一些当时人民日常使用的有关身体的俗语、笑话,为小说增添了民间色彩,体现出狂欢的全民性。小说开头,罗金神父误将菲奥多西娅当作已婚的妇女,就用“魄门”“作孽”等词语问了一些有关夫妻生活的问题。游方艺人在集市上表演木偶剧时也在人体方面大做文章,逗观众开心。可以说,书中的人物都或多或少地涉及过有关身体的话题,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接生婆玛特廖娜。玛特廖娜在书中担任讲述奇闻逸事的角色,她语言粗俗,所讲故事大都源于道听途说,例如:“非洲就是有野物,叫裸徒,就是非常淫荡的意思。裸徒的脊梁上长着两个大驼背,像是皮口袋或是大屁股。”作者大胆地使用了一些粗鄙、露骨的词汇为文章营造了一种狂欢的氛围,生动形象地展示出十七世纪托奇马人民的日常生活状态,表现出当时人们的愚昧与落后。除此之外,物质—肉体下部形象代表着人的欲望。小说女主人公菲奥多西娅为了控制身体的本能欲望,在罗金神父的鼓动下,用刀刺向了自己的私处。而“物质—肉体下部形象一样是正反同体的。它们既贬低、扼杀又复兴、更生。”自此,菲奥多西娅走上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她摒弃所有欲望,成为上帝忠实的仆人,建立起巨大的鲜花十字架,完成了自己的重生。

综上所述,《鲜花十字架》是一部充满狂欢化因素的作品,在这里美与丑、善与恶、高雅与庸俗、幻想与现实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在广场的喧嚣中、在加冕脱冕的仪式上、在降格与欲望的背后透露出来的是作者对于狂欢世界感受的深刻思考。正如巴赫金所说,民间文化对“严肃”文化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文学正是在这两者的对峙和对话中获得革新和变易的灵感和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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