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中国经济发展绩效及“十四五”新发展格局的构建
2021-01-26任保平
任保平,王 薇
(西安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一、引 言
“十三五”时期是具有承上启下特征的历史阶段,这一阶段中国完成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任务。从“十四五”时期开始,中国将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挺进,此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也将进入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作为全面建设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和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第一个“五年”,“十四五”时期的发展思路将决定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成就是在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及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冲击下取得的。“十四五”时期,中国将面临更加复杂严峻的国内外环境,对实现经济社会更高层次的发展也有新的目标。因此,基于“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绩效评价,提出“十四五”时期新发展格局的构建思路,对于未来中国经济社会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绩效
“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的引领下,中国经济稳步发展,在经济持续增长、科技创新驱动、经济结构调整、人民生活水平、生态环境质量等多个方面均取得显著成效。为了对“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绩效进行客观考察,本文一方面将经济发展成效与“十三五”规划提出的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进行一一对标;另一方面,基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理念对基本目标进行扩展,对“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状态进行全面系统的评价。
(一)“十三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基本目标实现情况
“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的“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目标有7项,即经济发展、创新驱动、发展协调性、民生福祉、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生态环境保护和基础性制度成熟[1]。规划中针对经济发展、创新驱动、民生福祉、资源环境这四方面共设置了25个量化考核指标。其中,预期性指标12个,表示具有引导性,预期能够完成的指标;约束性指标13个,表示具有强制性,必须要完成的指标。资源环境维度指标共10个,占总体指标总数的40%,且均为约束性指标,表明资源环境问题在整体经济发展中的紧迫性。基础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央人民政府网站等。“十三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完成情况见表1。
表1 “十三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完成情况
从表1的统计数据可知,“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绩效良好。“十三五”规划设定的目标中,大部分预期性指标达标,个别预期性指标与目标值存在较小差距,而约束性指标在2019年全部提前达标(个别指标数据暂时缺失)。具体来看,经济发展维度的GDP增长率和常住人口城市化率均完成计划目标,而2015年不变价格GDP、全员劳动生产率、户籍人口城市化率和服务增加值比重与目标预期值还存在一些差距。其中,全员劳动生产率、户籍人口城市化率目标有把握实现,但GDP总量、服务业增加值比重指标由于受到疫情冲击,可能难以实现目标。创新驱动维度的每万人口发明专利拥有量和科技进步贡献率基本达标,互联网普及率增长较快,较大幅度超过预期目标,而R&D强度增长速度较慢,过去四年增速未能突破2.2%,与预期目标值2.5%存在较大差距。民生福祉维度中除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略低于预期目标值外,其他指标均超过预期值,并且城镇新增就业人数、农村贫困人口脱贫人数、城镇棚户区住房改造均明显高于计划目标。资源环境维度的指标均为约束性指标,在中国采取强有力的节能减排和环境治理措施下,所有指标均达到预期目标,并且单位GDP能源和水消耗、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细颗粒物(PM2.5)未达标地级及以上城市浓度下降率、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等指标值显著降低,表明中国生态环境质量改善明显,生态文明建设卓有成效。
(二)“十三五”时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测度
在“十三五”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对标的基础上,进一步从高质量发展的五大基本理念出发,构建内容更加广泛的综合指标体系,对“十三五”时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整体水平进行系统测度[2]。为了对指标体系进行客观赋权,本文采用投影寻踪模型来克服传统赋权方法的缺陷(1)投影寻踪模型的构建思路是:建立以权重为优化变量的非线性优化模型,将高维数据转化成权重为投影方向的一维投影值,在满足整体投影点团之间尽可能分散而局部投影点尽可能密集的约束下,寻优获得目标函数最大化的最佳投影方向。该方法的优点在于放松了数据正态分布假设,并规避了“维数诅咒”。。具体构建步骤如下:
基于表2的指标权重可进一步测算获得各维度的综合指数(见表3)。从表3的测算结果可知,“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大幅度提升,五大维度均呈现不同幅度的增长态势。创新指数从2015年的0.488显著上升至2019年的2.55,开放指数从2015年的0.08显著上升至2019年的2.499。表明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对于提升国家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推动作用。同时,“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也显著加强了中国的对外开放水平,在原有的对外开放格局中已呈现新的增长效应。协调指数包含需求、产业、区域、城乡、文化等多个分项,协调指数在考察期内从0.659上升至1.642,虽低于前两个维度的提升幅度,但也明显反映出中国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正在全面稳步向前。绿色指数和共享指数的提升幅度相对较低,考察期内绿色指数仅从1.043上升至1.439,上升幅度不到0.4,共享指数仅从1.078上升至1.672,上升幅度不到0.6。这表明以环境污染治理和生态屏障建设为主的绿色发展仍然是一项艰巨而长期的工程,经济发展带动社会服务能力提升和居民生活幸福依然是亟待解决的社会主要矛盾。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表3 “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
三、“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从“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绩效来看,人均可支配收入、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城镇新增就业人数、农村脱贫人口数、城镇棚户区住房改造等指标均明显高于计划目标,表明中国在人民生活领域已经完成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十四五”时期中国将步入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的新阶段。新的历史阶段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创新潜力、增长动力和保障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目前中国在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服务业增加值比重、R&D经费投入强度等方面依然存在明显不足,高质量发展体系中的绿色发展、共享发展提升相对较慢,并且中国经济发展所依存的国内外环境出现重大转变:一方面,国际上新工业革命蓬勃兴起,国内也处于经济增长新旧动能转换期和现代化经济体系形成期,人民生活从小康向富裕发展;另一方面,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抬头,加之国内发展进程中阶段性矛盾的积累和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蔓延。复杂的国内外环境和历史使命的交汇,赋予这一时期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
(一)“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机遇
1.经济发展目标的转变
“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目标将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转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的经济发展目标将为中国经济发展带来新的任务,同时也给经济社会带来了新的发展空间和增长动能。从经济发展目标的内涵来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旨在保持良好的经济增速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特别是贫困人口的脱贫攻坚。“十三五”时期中国GDP年均增速6.6%,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速6.5%,农村贫困人口按照计划全部脱贫。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核心是建立在现代高端技术支撑上的工业现代化,其终极目标是以工业现代化为基础的社会现代化,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由现阶段的工业化向工业现代化以及社会现代化发展的进程中,在需求层面将出现对创新型产品、高端个性服务、健康文明素质、和谐生态环境的爆发性需求;在供给层面,需要强化知识要素创造、技术创新突破、新型产业体系、高质量生态环境、完善制度体系的供给能力和供给效率。因此,在新的发展目标指引下,中国经济社会的需求结构和供给结构都将发生深刻转型,并且带动经济形成新的增长点、增长带和增长面,为产业经济结构、区域空间结构、自然生态结构的系统性重构带来机遇和发展空间。
2.高质量发展的引领作用
高质量发展是在新发展理念指导下对经济社会发展方向的重大调整。依据经济运行从微观到宏观的层次,可以将高质量发展具体分为六个层面的内容:第一是企业层面的技术创新和新型生产要素创造、重组;第二是产业层面的数字化、网络化、信息化和智能化,在此基础上形成中高端产业供给体系匹配于转化升级的需求体系;第三是分工合理、结构协调、包容和谐的区域发展格局;第四是健全完善的社会公共服务保障体系和较高的社会文明程度;第五是生态环境质量改善及资源支持能力提升;第六是完善的国家治理体系和灵活应变的对外开放格局。对“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评价结果表明,这一时期中国经济、社会、环境实现了整体质量提升,并且创新、协调、开放维度提升显著,但体现经济成果社会共享和生态环境质量支持的共享、绿色维度提升较缓慢。“十四五”时期将进入高质量发展深入推进阶段,新兴经济活动持续发展壮大,新增长动能有效释放、新产业体系系统构建、新社会发展格局全面建立、新生态文明生活方式确立,都将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新亮点、新引擎和新空间[1]。并且,高质量发展将通过规模和范围经济效应、创新学习效应、空间集聚效应和发展外溢效应形成超大规模优势,成为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重要动力[3]。
3.新科技革命的推动效应
经济增长的本质是社会经济中一系列重要生产要素发生由低级到高级的连续突破性变化,并推动经济规模扩大的过程,其核心是创新的发生[4]。从20世纪后期开始,体现信息化和工业化渗透融合特征的“新工业革命”孕育发展,推动技术经济范式的颠覆性变革,驱动社会生产力的巨大变化。在微观层面,信息(数据)成为关键生产要素替代传统生产要素,提高社会经济的生产和组织效率;在中观层面,以智能制造为基础的生产方式带动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系统性重构,加速工业现代化进程;在宏观层面,以新技术为支撑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将推进经济社会的全面数字化转型。根据麦肯锡2018年《人工智能前沿报告》,到2030年,大约70%的公司至少采用一种人工智能技术,人工智能将为全球贡献13万亿美元,拉动GDP增长约16%。按照产业间的关联关系测算,到2030年,5G技术对经济增加值的直接贡献将超过2.9万亿元,对当年GDP增长的贡献率将达到5.8%。以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核心特征的新工业革命将产生强大的经济增长新动能。不但促进全球包容性发展和人类福祉提升,同时也为后发国家的竞争与赶超提供了难得的窗口期[5]。“十三五”时期中国互联网普及率、高技术产业投资增长率、工业技术改造投资增长率等均显著提升,并且提出重点支持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这将为中国在“十四五”时期推进经济体系现代化建设奠定必要的技术和硬件基础。
(二)“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挑战
1.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的挑战
在“十四五”时期,中国面临的外部环境出现显著变化。一些主要经济体的政治经济政策取向出现明显分化,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仍在影响着世界经济在深度调整中曲折复苏,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不稳导致全球贸易持续低迷,加之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对正常经济社会秩序的巨大冲击,国际政治经济格局面临重大调整。复杂多变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影响在于:
第一,国际逆全球化倾向对中国的贸易格局形成巨大制约。在过去几十年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通过深度参与全球贸易分工实现了制造业的崛起。在国际标准产业分类的22个制造业行业中,中国有14个行业的增加值居世界第一[6]。但是,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崛起也带来了全球化趋势的变革,以美国为代表的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势力正在强化。2017年以来,美国已经宣布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十多个双多边国际协定及国际组织,并且以关税和非关税制裁方式挑起贸易摩擦[7]。2017年《全球贸易预警》报告显示,自2008年以来,二十国集团的19个成员国(不包括欧盟)共出台6616项贸易、投资限制措施,美国占总数的18%居于全球首位,而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便利化的措施仅2 254项[8]。
第二,国际经贸关系恶化对中国科技创新环境产生巨大冲击。一些主要经济体的贸易投资限制政策显著制约了全球科技成果的共享,给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优化重构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尤其对中国等新兴经济体来说,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技术创新环境。以5G技术、人工智能等“新工业革命”的核心技术为例,美国不断出台强硬政策措施打压中国企业,破坏中国的全球供应链体系和技术体系。2019年2月,美国总统签署《美国人工智能发展倡议》,从国家层面提出人工智能助推计划以维护美国在该领域的全球领导地位。“十三五”时期中国创新发展整体有较大幅度的提升,但R&D经费投入强度等核心指标仍增长缓慢,与既定的技术创新投资目标差距较大,加上美国等国家在先进产业领域的技术封锁和限制企业竞争使得中国的科技创新环境变差,显著影响了中国科技创新的步伐。
第三,国际疫情持续扩散对中国新的对外开放形成巨大阻碍。“十三五”时期中国开放指数从0.08显著上升至2.499,并且开放指数的大幅提升主要来自于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贸易和对外投资的增长,表明中国所提出的“一带一路”合作倡议的显著成效。但在“十四五”时期国际疫情持续爆发的背景下,中国将面临扩大开放和控制疫情的两难冲突。疫情冲击在影响国际旅游、供应链体系和产品贸易领域的正常流通之外,对生产要素尤其是人力资本的流通产生了重大影响[1],人口流动限制使得国际人力资本要素无法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国际疫情的持续扩散使得中国利用国际市场和国际资源的空间进一步弱化。
2.国内阶段性矛盾积累的挑战
改革开放以来,加速工业化进程使得中国经济社会取得了巨大成就。经济形态不断高级化、消费结构不断升级、市场空间极大扩展、物质基础更加雄厚、产业体系更加完备,资金供给更加充裕。但是,中国实施的赶超型战略也积累了诸如发展不充分不平衡、供需结构失衡、人口老龄化等经济社会问题,中国经济发展是在矛盾不断积累和消解中螺旋前进上升的。现阶段,中国所面临的阶段性矛盾主要包括:
第一,人口老龄化加速。当前,中国人口老龄化趋势日渐明显,“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十三五”期间中国劳动力年龄人口比重由2015年的66.3%下降至2019年的64%,中国的人口老龄化水平达到13%。而预期在“十四五”时期,中国人口老龄化水平将进一步达到14%。人口老龄化一方面会造成劳动力要素供给不足,产生要素供给结构失衡,影响经济潜在增长趋势;另一方面,庞大的老龄人口将对中国的养老保障体系产生巨大冲击,造成严重的社会公共服务供需矛盾。“十三五”时期中国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既定目标为90%,2019年中国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达到89.1%,与既定目标还存在一定差距,未来中国养老保障仍面临严峻的形势。
第二,有效供需不足和结构失衡。需求方面,模仿型派浪式消费阶段基本结束,而养老健康、教育文化、旅游健身等新兴消费还未形成消费主动力;供给方面,传统产业投资相对饱和,而新技术、新设备、新业态等投资领域尚未形成强力支撑。并且,传统供给转型滞后和质量不高与城市化主导的新型需求结构变化不相匹配。
第三,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矛盾突出。在“十三五”时期高质量发展评价中,协调维度指数增长主要是需求、文化和产业结构协调带动的,区域和城乡结构不平衡程度较深。在梯度开发战略、资源禀赋差异和工业基础差距的共同影响下,中国城乡之间、区域之间发展极不平衡。如上海、北京已步入后工业化阶段,而中西部省份还处于工业化中期,人均GDP水平最高的地区是最低地区的4.5倍左右,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在2.5倍左右。
第四,产业高端化能力不足。虽然压缩式工业化显著提升了中国经济规模和产业供给能力,但是中国产业层次依然偏低,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尚在起步阶段。一方面,产业发展与信息化的融合能力不足。表现在中国工业软件水平严重落后,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滞后,新一代科学技术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度不高。另一方面,产业供给高端化能力不足。表现在高品质、个性化、高复杂度、高附加值、高知名度产品仍然短缺,制造业产品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此外,产业间的发展不平衡十分突出,农业、服务业的现代化水平与工业现代化水平差距巨大。
第五,科技创新形势严峻。当前中国高精尖技术领域自主创新能力明显不足,“逆全球化”趋势阻碍中国经济参与国际产业分工,并且技术领先国家在“制造业回归”、“科技冷战”思维下对中国的“卡脖子”技术加大封锁力度。国外先进技术引进困难和国内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的双重约束使得中国科技创新面临严峻挑战。中国绝大多数的嵌入式芯片、95%的高端专用芯片、70%以上的智能终端处理器依赖进口,如果发达国家强制“断货”,将对中国的供应链安全、创新链安全、产业链安全造成严重的风险冲击[9]。
3.自然生态环境质量的挑战
人类经济社会在本质上是自然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自然生态环境质量对经济发展的重要影响体现在两大方面:
第一,人类与自然生态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循环。在生产生活过程中,人类不断将自然界有用物质资源提供于经济社会系统,并将自身产生的无用物质排放出来,利用自然系统的自我修复功能转化成新的有用资源。伴随着人类社会的演化发展,对自然资源的索取速度大大超过了自然资源的再生速度,而对生态环境的污染程度超越了自然系统的修复能力,经济社会与自然系统矛盾尖锐。目前,中国原油、铁矿砂等重要资源对外依存度超过70%,沙石等基本原材料出现短缺。“十三五”期间,在各项强有力的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措施下,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得到明显改善,所有的资源环境约束性指标均提前达标。但是巨大的经济体量使得中国仍面临严峻的资源环境约束,大气、水、土地等污染问题仍然十分严重,庞大的生产生活垃圾处理和环境整治修复仍是长期工程。
第二,人类应对自然灾害和危机的冲击。在经济发展进程中,人类需要不断应对来自自然界的灾害冲击。伴随着生态环境质量的下降,自然灾害的发生频率和强度也日渐上升。自2003年的SARS疫情以来,中国不断受到禽流感、西非埃博拉、鼠疫、巴西寨卡、美国季节性流感、MRES等疫情的警报。在“十四五”时期,面对国际上依然严峻的疫情形势,保障中国居民不受疫情灾害的冲击,在防控疫情的总体框架下努力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仍然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四、“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新格局的构建
“十三五”时期中国完成了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但在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环境背景下,继续深入推进中国高质量发展仍将是艰巨的历史任务。“十四五”时期是一个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历史时期,在完成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任务的基础上,要全面开启中国现代化的新征程。新的历史任务对中国经济发展提出了许多新要求,需要建立新的发展格局。
(一)“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新要求
从国际来看,“十四五”时期全球投资贸易格局、全球科技创新格局、全球金融货币格局、全球多元治理体系都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从国内来看,“十四五”时期是中国迈向现代化建设新征程的开局期,同时产业转型进入加速期。从国际国内的趋势来看,“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新要求是:(1)培育经济发展新动能。“十四五”时期要把新旧动能转换作为核心抓手,更要加速培育创新型领军型企业,培育高质量的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以更广阔的视野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市场机遇和进行资源优化配置,适应数字经济的发展趋势,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占据市场竞争先机;通过技术创新、产品创新、商业模式创新等,加快企业发展的新旧动能转换,提升发展质量。(2)开发经济增长潜力。潜在增长率决定了一个国家长期经济增长潜力。“十四五”时期要提高长期潜在增长率,重塑长期经济增长轨迹。一方面,潜在增长率受供给因素影响,需要通过制度创新等改革措施以及技术创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从而扩大生产可能性边界,使中国的经济实现长期可持续增长。另一方面,潜在经济增长率转化为实际经济增长率也受需求侧投资、消费和净出口等因素影响。如果需求不足,潜在增长率难以转换为实际经济增长率。因此,在加强供给侧改革的同时,也需要对需求侧进行引导,从依赖外需转向依靠内需,从而提高国内消费需求。(3)构建新发展格局。从过去依靠外需和外部市场转向依靠内需和内部市场,实施扩大内需战略,以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为引领,加快推动新型消费发展,建立新型消费体系,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4)发展新经济。世界经济发展的潮流就是转向新经济,新经济领域的知识和技术密集度高、市场需求广、企业效益高、带动作用强,能代表新科技革命和新产业变革方向,是中国“十四五”时期产业发展的重点。“十四五”时期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进一步加强,智能经济成为推动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力量。因此,“十四五”时期要积极发展新经济,进一步促进经济转型升级。
(二)“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新格局的构建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讨论了“十四五”规划及2035年远景目标等中期和长远发展问题,对“十四五”规划的战略重新调整,提出了中国‘双循环’发展战略,“十四五”时期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是习近平总书记着眼中国经济中长期发展做出的重大战略部署。国内大循环是指生产、分配、交换、消费诸环节在国内完成,并形成稳定的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国内大循环旨在内部建立完整的产业链,核心产业链不再依附于国外,实现制造业的独立自主,把经济发展的重点由生产环节转向消费环节,释放中国潜在的市场需求。为此,“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发展新格局构建的路径从五方面考虑。
1.构建新的动力体系
中国经济已经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进入“十四五”时期,中国高质量发展进入加速落实期,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需要依据高质量发展的要求,构建新的动力体系。从经济学的一般原理来看:“在经济发展的动力体系中,既有长期动力,也有短期动力。长期动力来自供给侧,短期动力来自需求侧。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高质量发展动力体系再造过程中,需要从供给需求两侧发力,把长期动力和短期动力结合起来,构建高质量发展的动力体系[10-11]。”新的动力体系从三个方面构建:(1)供给侧高质量动力的再造。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从供给侧构建起高质量发展的长期动力:一是通过创新驱动形成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再造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动力,使创新驱动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二是通过结构调整扩大生产可能性边界,构建高质量发展供给侧的新动力,以产业结构升级推动高质量发展。三是进行存量调整,加强产业政策的引导作用,将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相结合培育新兴产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再造起高质量发展的结构动力。(2)需求侧高质量动力的再造。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从需求侧构建起高质量发展的短期动力:一是围绕消费方式、消费业态和消费模式的创新再造高质量发展的新消费动力,大力发展服务消费、信息消费、绿色消费等新兴消费。推动网络消费等消费新业态,发展新销售渠道,拓展高端消费品和高品质服务,发展新消费动力的拉动作用。二是优化投资结构,再造投资动力,从战略高度部署振兴实体经济,引导资本支持实体经济,提高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加大投资结构优化的力度,使资金能够配置到能够带动长期发展的实体经济领域。三是通过竞争优势,从依赖资源驱动开放转向创新驱动开放,在高质量发展中再造开放经济新动力。(3)体制改革动力的再造。高质量发展需要体制改革推动,在供给侧和需求侧动力再造的基础上,推动体制改革动力的再造,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构建起高质量发展供求两侧动力发挥作用的体制机制。遵循市场经济规律,建立起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的高质量市场经济运行机制,包括建立高质量的市场经济运行主体、高质量的市场经济运行机制、高质量的市场经济运行载体、高质量的市场运行环境相结合的高质量市场经济体制,实现强政府、强市场和强企业的结合。
2.构建新型消费体系
新型消费体系是数字化、信息化技术迅速发展的表现。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新发展格局中要积极推进新型消费体系的建立:一是加快拓展新兴消费领域。扩大网络消费、定制消费、智能消费、体验消费、时尚消费的潜在需求和市场范围,运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加强智慧商店、智慧街区、智慧商圈的建设,增加养老保健、医疗健康、文化教育以及安全服务等领域的有效消费供给。使供给适应需求,以消费升级引领供给创新,以供给创新带动新的消费增长点,形成新的消费体系。二是推动网络平台基础上的新型消费成长。发展以网络购物和电商直播为代表的新型消费,促进传统销售和服务由线下试水线上,优化线上线下协同互动的消费生态环境。着力构建城乡融合消费网络、加快构建中国“智能+”消费生态体系。三是坚持消费引领。顺应消费升级趋势,努力满足基本消费,持续提升传统消费,大力培育新兴消费,不断激发潜在消费。尊重消费者主权,实现消费者自由选择、自主消费,提升消费者满足感。
3.完善产业链体系
新型消费发展能否持续和发展壮大主要依赖于实体经济的发展,而实体经济发展取决于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水平。产业基础能力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也是构建“十四五”新发展格局的基础。近年来,中国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与世界先进水平仍存在差距。从中国的实际出发,需要提升中国产业基础能力的发展质量、国际竞争力,补齐产业链短板,提高产业基础能力的现代化水平。一是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在加强原创技术研发和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的基础上,培育产业基础创新能力。同时,加强产学研合作和协同创新体系建立,加强创新型人才队伍建设,实现人才链和创新链的结合。二是提高产业的配套能力。实现产业发展的体系化,重视产业链的完整性。加强关键核心技术短板的弥补,推动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三是深化科技体制改革。通过完善创新创业环境等措施,实现从增长激励向创新激励的转变,为技术产业化创造良好环境,使科技创新和产业应用互相促进。四是坚持做实、做强、做优实体经济。在保持传统产业不断转型升级的基础上,继续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推动制造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方向发展,提高产业链、供应链的现代化水平和稳定性。
4.完善数字经济体系
数字经济是第四次新科技革命的成果,是世界范围内的新经济增长点和经济发展新动能。数字经济将知识、信息、数据作为新的生产要素催生出新产业,以信息技术发展为依托的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融合形成了新的经济业态。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经济发展新格局中,要大力发展数字经济:一是通过互联网+、数字化+等信息化手段,发挥现代信息技术对产业发展的渗透作用,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实现产品融合、技术融合及产业融合的新业态。二是发展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新制造模式。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经济发展新格局中,加快实现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促进产品和装备制造的智能化。三是以智能生产推动生产部门的变革。在构建基于双循环的“十四五”经济发展新格局中,通过信息技术的优化升级,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和生产效益,打造高质量的“十四五”先进制造业发展新格局。
5.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体系
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矛盾,因此“十四五”时期要围绕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来完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一是推进基本公共服务标准化,构建系统完善、层次分明、衔接配套、科学适用的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体系,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实现,促进基本公共服务现代化水平的提升。二是健全公共服务的标准体系。从国家、行业、地方、基层服务机构四个层面健全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体系。国家层面要制定国家基本公共服务标准,各行业制定各行业领域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体系实施方案,地方政府结合本地区经济发展、空间布局等因素制定本地区基本公共服务具体实施标准。三是加强重点领域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的建设。围绕实现以人为中心的发展和改善民生,“十四五”时期要从基本公共教育、基本劳动就业创业、基本社会保险、基本医疗卫生、基本公共文化体育等重点领域入手,完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实现公共服务体系的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