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剪瓷雕工艺的传承与创新

刘晓宏 汤艺帆

（福州大学 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引言

东山的剪瓷雕又名“嵌瓷”“剪粘”，是东山历史悠久的传统民间艺术之一，具有闽南地区特色建筑雕塑的独特美感，于2009 年被列入福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2017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文化部等制定的《中国传统工艺振兴计划》，传统工艺的传承和发展愈发受到重视[1]。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现代审美趣味的变化，东山剪瓷雕工艺面临传承和发展的危机。通过挖掘东山剪瓷雕工艺的文化元素，运用设计手法将剪瓷雕工艺结合科技手段与现代生活连接，并以产品形式予以表现，帮助东山剪瓷雕工艺寻找现代科技条件下的生存之路。

一、东山剪瓷雕工艺的概述

福建东山的剪瓷雕是具有闽南地域特色的一种运用于建筑装饰的传统手工艺，主要分为平雕、叠雕、立体雕和半浮雕。东山关帝庙（图1）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剪瓷雕以其独特的造型美学和文化内涵被誉为闽南剪瓷雕的杰出代表作。其屋脊上展现的腾空盘旋的二龙抢珠、惟妙惟肖的戏剧人物和生动的故事情节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经受了几百年风吹日晒的洗礼依旧保持原貌，让人流连忘返。

随着现代社会经济的蓬勃发展，人们的审美趣味逐渐改变，传统闽南建筑上的剪瓷雕装饰难以融入现代建筑，导致剪瓷雕与现代生活渐行渐远。再加上受工业化进程和科学技术的冲击，剪瓷雕的传统手工艺与新材料、新技术难以对接，使得制作耗时耗力的剪瓷雕载体表现形式受限制。人才流失也导致东山剪瓷雕工艺陷入难以传承的窘境。

二、东山剪瓷雕工艺的传承与创新途径分析

作为东山民间艺术瑰宝之一的剪瓷雕工艺具有独特的传统美学、装饰艺术和文化底蕴。时代的发展、现代化进程的冲击让东山剪瓷雕工艺逐渐远离了大众的视线并随之陨落，因此需要顺应科技发展潮流，以科技助力非遗，为东山剪瓷雕的保护与传承添砖

加瓦，让东山剪瓷雕重拾昔日光彩。1.巧用科技，重拾传统工艺美

“科技与传统民族工艺融合发展，具有生产方式革新和文化变迁规律的必然性，也是民族工艺为代表的传统民族文化现代转型的一种显性诉求与表达。”[2]机械化设备可以帮助解决剪瓷雕工艺传统手工制作过程中费时费力的问题，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时也可以提高碎瓷片制作的精确度和细腻度。与此同时，为了解决剪瓷雕工艺传承后继无人的窘迫局面，可以结合数字化技术通过现代化的呈现方式来拉近剪瓷雕工艺与人们的距离，从而更好地培养下一代对剪瓷雕工艺的兴趣。用身临其境的方式让人们接触到剪瓷雕工艺，让传统工艺得以传承。

2. 拓宽载体，传递造型艺术美

“要充分挖掘非遗文化资源的深层内涵与创意符号，借助于内容和技术创新，扩展载体的丰度，从而突破载体局限，最终实现从传统的单一文化产品向多元、现代、高科技转型升级。”[3]现代建筑的迅猛发展对传统闽南民居建筑形成一定的冲击，剪瓷雕工艺的独特美学与现代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加上大众的现代化审美与古建筑美学形成的代沟，剪瓷雕的传统建筑美学已逐渐落伍。因此，有必要拓展新的艺术表现载体，扩大新的应用领域，在保留剪瓷雕工艺特征的同时将其运用到其他领域，将剪瓷雕工艺与现代化生活连接，符合现代领域的审美，拓宽受众群体，以此保证剪瓷雕工艺的创新活化。

3. 跨界融合，宣传地域文化美

东山剪瓷雕工艺展现了东山的风土人情、历史发展及民风民俗。但是鲜少人知道东山剪瓷雕工艺，较低的知名度也让手工艺传承人面临经济上的生存危机，进而影响东山剪瓷雕工艺的传承延续。“通过跨界合作，可以让传统工艺去创造新价值成为新潮流。”[4]可以将文化衍生产品和剪瓷雕工艺相结合，并提取东山的特色地域文化融入其中，让东山剪瓷雕工艺成为东山的“文化名片”。展现东山的地域文化美，扩大其文化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了解东山剪瓷雕工艺，打造东山的特色文化品牌。

图1 东山关帝庙

图2 《开篇有意》非遗互动游戏

三、东山剪瓷雕工艺的传承与创新设计方法

目前市场上较少用现代设计手法将剪瓷雕工艺融入产品，如何利用现代科技助力东山剪瓷雕工艺创新，并运用现代艺术设计创作让剪瓷雕工艺与现代生活接轨，帮助东山剪瓷雕工艺得到更好地传承和发展，值得我们深思。

1. 引入机械加工，细化表现形式

随着现代工业技术领域的突飞猛进，传统民间工艺借助现代机械化加工已十分普遍。机械化加工的方式具有精准、直观的成型效果，在材料和生产方式上具有更多的选择性。乌尔里希·森德勒曾在书中写道：“3D打印技术突破了以往制造中受众多因素限制，如在产品的造型形态、功能、机器设备以及材料等方面，它可以将精准的数字技术、工厂的可重复性和工匠的设计自由结合在一起。”[5]国外的陶瓷3D打印技术较为成熟，Studio Under是以色列一家专注于研发3D打印的设计工作室，它成功研发了彩色陶瓷3D打印技术，并且设计了一款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陶瓷3D打印机。这款打印机可以打印混凝土、陶瓷等涵盖了大部分类型的糊状材料，可以用于陶瓷花瓶、陶盆、陶瓷茶具等各种陶瓷用品的制作。我们可以将3D打印技术应用于剪瓷雕中碎瓷片的“剪”和“雕”的制作，在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中输入瓷片的形状、图案和颜色，通过3D打印设备对所需材料进行加工成型便能得到所需的瓷片。3D打印技术与传统手工制作相比能生产出形状更复杂、精确度更高、表面更细腻的瓷片，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也能优化成型效果。

2. 营造沉浸体验，实现数字化传承

利用数字技术打造的虚拟现实借助交互性、情境化和虚拟性的方式，提供人们和非遗进行互动和沉浸式体验的机会。《开篇有意》非遗互动游戏（图2）是一款将桃花坞年画的印刷技艺和金陵刻经的雕刻技艺结合的数字影像交互游戏。其中桃花坞年画通过结合AirBar交互技术，可以让观众在宣纸上虚拟体验互动游戏印刷上色，并在其中体验动态年画九里山大战楚霸王，与游戏画面中的人物进行实时交互来感受传统造型通过数字技术制作后的多维度呈现。金陵刻经雕版技艺则是结合leap motion体感控制器可感应到观众的手部运动，整个画面呈现的雕版刻字的效果与手部姿势保持一致，观众可以通过手部姿势来体验雕刻的过程，让观众近距离了解到桃花坞年画印刷和金陵刻经雕版技艺的具体步骤，达到趣味性和知识性的统一。

我们可以借助数字技术将剪瓷雕工艺引入博物馆或展览馆中让观众近距离感受剪瓷雕工艺，通过数字交互体验游戏给观众营造沉浸式的体验，逐渐唤起年轻一代对剪瓷雕工艺的兴趣，让剪瓷雕工艺得到更好地传承与发展。可以在展厅上安装投影墙面，投影仪会在墙面上投射出观众在互动体验桌上制作的相应画面。在互动体验桌上观众可以选择想要制作的剪瓷雕图案，以东山关帝庙的剪瓷雕图案为主，如“二龙抢珠”“八仙骑八兽”“狄青平南”等，选定制作图案便可进入体验制作流程。互动桌上面有相应的电子制作工具来模拟剪瓷雕的制作工具，观众在虚拟的界面中可以根据提示通过手中的电子工具在互动体验桌上来实际体验剪瓷雕的制作过程。从堆剪瓷片、搭建金属骨架、调和水泥、塑造胚型、贴雕和镶嵌瓷片这一系列步骤来完成对剪瓷雕的制作，每完成一个步骤系统会相应地进行打分，达到一定数值便可以进入下一个流程的制作。屏幕上会投射出观众的制作过程，营造犹如传承人实际制作剪瓷雕工艺的画面，在制作期间还会播放剪瓷雕工艺的相关知识讲解，让观众在体验数字游戏的同时也能了解剪瓷雕的知识。整个虚拟制作过程把东山剪瓷雕工艺进行动态化、立体化地展现，让观众在视觉、听觉上都得到沉浸式的体验，让东山剪瓷雕工艺“活起来”。

3. 保留工艺特征，创新应用领域

图3 罗中立美术馆的外墙壁画及景观道路

图4 古瓷碎片首饰

图5 《水仙花剪瓷吊坠》

东山剪瓷雕工艺的建筑美学逐渐脱离了大众的现代化审美，因此我们需要将剪瓷雕的工艺特征提取出来，将其拓展应用到其他领域，以保证活态传承剪瓷雕工艺的同时帮助剪瓷雕工艺加速融入现代生活，与现代审美接轨。四川美术学院的罗中立美术馆的整个建筑外墙以及景观道路（图3）都以废弃的陶瓷片为材料进行拼贴，各种不拘一格的图案和斑斓至极的色彩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外墙壁画和景观道路上镶嵌的废旧碎瓷砖通过拼贴的方式实现了当代感和公共性的艺术转换。通过保留剪瓷雕工艺中拼瓷的工艺特点，利用碎瓷片不规则的几何形状、色彩及纹理，将碎瓷片通过重新组合拼贴成各种抽象的符号和具象的图案，将其应用在现代壁画、公路、景观等公共设施的地面装饰和墙面装饰中，使其达到艺术感和现代感的统一。将剪瓷雕的拼瓷工艺移植于现代领域中，丰富了拼瓷工艺的表现形式，赋予剪瓷雕工艺现代化美感和艺术性的文化象征。

4. 丰富衍生品，提升价值体现

东山剪瓷雕所呈现的造型艺术和文化内涵是东山人民在长期的生活实践和经历中不断概括和提炼的，是外界迅速了解东山文化的窗口，将东山的剪瓷雕工艺与东山的地域文化相互融合，开发系列的传统文化衍生产品，打造兼具文化价值和市场价值的“非遗文创”。2019 年参展慕尼黑“手工艺与设计博览会”的“碎器之宫”展会将古瓷碎片与首饰（图4）跨界结合，让瓷碎片变废为宝。将瓷碎片经过打磨，配以银器、金器装饰，最终镶嵌制成精美的胸针、耳环、项链等首饰，用当代的艺术方式讲述传统文化的韵味。无独有偶，在2019年漳州水仙花创意设计大赛中获奖的“水仙花剪瓷吊坠”（图5）是一款将剪瓷雕和漳州市市花水仙花相结合的吊坠。这款吊坠由两部分组成，以剪瓷雕为主要工艺构成“水仙花”的造型并融于圆木框架中，以绿色布带的形式意指“水仙花叶”，整体造型飘逸不失稳重，可作项链或者耳环。

我们可以借鉴这种方式，用剪瓷雕工艺把瓷碎片进行堆剪贴雕并结合东山当地的风景名胜、民俗风情、历史典故等进行跨领域结合。例如，通过对东山知名景点风动石的造型元素提取，运用艺术手段将风动石的形象特征抽象简化并调整比例，运用剪瓷雕工艺将碎瓷片堆剪贴雕制作成风动石的造型，以适量银器作为边框装饰，便可制成富有传统文化韵味的风动石剪瓷雕吊坠，并且可以进一步制成项链、耳环、胸针等首饰。传统工艺在艺术设计领域的跨界融合帮助传统工艺得以传承和延续，与当地地域文化的交叉融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当地的经济效益，提升文化价值，打造东山的特色文化产业链，也有利于游客通过剪瓷雕工艺了解东山文化，从而达到传播文化的目的。

四、总结

随着东山剪瓷雕工艺生存土壤的不断消失，并逐渐退出生活领域，我们应该借助科技力量为剪瓷雕工艺的发展寻找新的契机。将设计作为纽带紧密连接非遗和科技，突破非遗传承发展的瓶颈，为非遗注入新鲜血液。同时，以产品作为载体，将科技与东山剪瓷雕工艺的融合发展也有利于将剪瓷雕工艺的资源优势转化为地域文化品牌优势，提高公众对剪瓷雕工艺的认知并扩大文化影响力，让独具特色的传统工艺在科技的助推下重拾昔日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