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教育类文献研究趋势及展望

孙柏霖

（南京市公安局 玄武分局，江苏 南京 210000）

公安教育是党和国家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公安工作中处于基础性、先导性、全局性地位。截至2020 年，我国公安教育训练事业已经形成了学历教育为主、干部培训为辅的教育训练体系，共有5 所公安部部署院校，29 所省属院校，其中本科院校23 所，专科院校11 所。强警必强教，强警先强教，党中央高度重视公安队伍建设和教育训练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做出重要指示。2020 年8 月26 日，党中央隆重举行中国人民警察警旗授旗仪式，习近平总书记亲自为人民警察队伍授旗并发表重要训词，就新的历史条件下人民警察顽强奋斗、全力以赴、坚决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使命任务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强调要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严格落实全面从严管党治警要求，严明警纪、纯洁队伍，聚焦实战、强化训练，着力锤炼铁一般的理想信念、铁一般的责任担当、铁一般的过硬本领、铁一般的纪律作风，为新时代公安队伍建设发展和教育训练工作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1]。

一、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公安教育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以中国知网数据库为数据来源，在高级检索中确定“主题=公安教育”进行数据检索，以20 年为跨度选择2000 年至2019 年，来源类别选择“全部期刊”后得到3310 篇文献，筛选出中文文献，共得到3059 篇文献。在数据运算时，对数据进行清洗，筛除会议、讲话、征稿、新闻报道、摘要、资讯、论述、书评，得到2521 篇文献，选择refworks格式导出为txt 文本。

（二）操作工具

Citespace软件由美国陈超美教授开发，通过共引分析理论、寻径网络算法对被研究领域的文献进行分析并形成可化图谱，探究某学科或研究领域潜在发展动力机制和前沿热点[2]。

（三）操作步骤

新版软件取消了中国知网数据转换，因此要运行Citespace 软件，新建一个工程，导入TXT内原始数据，进行数据转换。点击 Data，导入Input 数据，选择WOS 并以Output 导出。然后根据需要，分别选择不同的分析项目并进行相关运算。

二、结果分析

（一）发文时间分布

文献发表的时间变化是研究某领域学科发展演化的重要指标之一，能够反映该领域的发展趋势（图1）。在2000 年至2003 年间，公安教育发文总体平稳，2004 年以前年均发文136 篇，学者们在世纪之初对公安教育进行了众多展望。2003 年11 月，第二十次全国公安工作会议召开，此次会议明确了多项重要工作，概括了今后公安队伍正规化建设主要内容，在中国公安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此后的9 年时间内，以“公安教育”为主题的文献数量逐年上升，表明对公安人才培养和教育训练程度的重视程度在不断加深。在2004 年至2009 年间，公安教育类文献出现快速上升趋势，2009 年达到188 篇，在2010 年至2012 年间出现第二次上升趋势，在2012 年达到最高的245 篇。在这一阶段，公安院校系统进行了重大调整，公安学、公安技术也升格为一级学科。一级学科建立后，研究热度逐渐下降，2016年略有反弹但总体仍呈下滑趋势，2018 年达到最低76 篇。在2017 年至2019 年间，公安部主要领导进行了调整，全国公安工作会议、全国教育大会相继召开，因此2019 年公安教育发文出现了反弹，预计未来仍以上升为主要趋势。总体而言，公安教育的政治性强，研究趋势紧随国家重大决策尤其是关于公安工作和教育工作的相关会议精神而呈波动变化。

图1 2000—2019 年公安教育类文献发表趋势

（二）研究热点与趋势

从不同时间阶段该研究领域的前沿问题及其相互衍生关系来看，“公安教育、公安院校、公安机关、公安教育训练、公安民警、教育训练工作、改革”等是明显突出的关键词。随着时间推进，虽然公安教育新的研究热点不断出现，如“战训合一、招录培养体制改革、校局合作、实战化”等，但是新的热点之间连线并不密切，仍是以“公安教育、公安院校”等研究方向为主，新的研究热点伴随政策的调整和改变而出现，需要继续深化探索。主题是一篇文章的中心思想，直接体现作者的写作意图。通过分析发现，公安教育类文献排名前10 的主题是：“公安院校、公安教育训练、公安教育、公安机关、公安民警、教育训练工作、学历教育、公安部、公安高等教育、公安教育培训”。关键词是对研究内容的高度概括，反映出本学科领域研究重点。通过绘制关键词图谱，可知公安教育类文献核心关键词是：“公安教育、公安院校、公安教育训练、公安机关、公安民警、教育训练工作、公安高等教育、改革、学历教育、公安教育培训、公安实战、教学改革、招录培养体制改革”等。

三、研究分布

（一）主要机构

研究机构的分布情况可以展现出该领域主要支持力量。通过统计分析可知，公安院校是公安教育的主要研究机构，如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是公安部直属的高等院校，在全国公安院校中办学历史较为悠久、师资力量雄厚。2000 年后，我国公安院校几经变革，大部分从专科升格为本科，如南京森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在2010 年升格为南京森林警察学院，铁道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在2013 年升格为铁道警察学院，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在2017 年升格为上海公安学院等。学校机构升格意味着办学层次、规模、质量的提高，是适应该地区经济社会或行业发展对公安高等人才需要的体现。统计公安教育类发文前10 的机构情况见表1。

表1 2000—2019 年公安教育类发文量前10 机构

其中，“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已更名为“上海公安学院”，“辽宁警官高等专科学校”已更名为“辽宁警察学院”，“河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已更名为“河南警察学院”，已合并计算，上述院校均已实现本科层次办学。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中国刑警学院、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开展全日制研究生教育，江苏警官学院、云南警官学院等与地方高校开展联培研究生教育。这些院校办学规模大、师资力量强，毕业生数量多、质量高，办学模式成熟，综合实力较强。

除部、省、市、自治区属公安院校外，我国还存在非公安院校开设公安专业的情形。如西南政法大学刑事侦查学院、西北政法大学公安学院、中南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甘肃政法大学公安分院及公安技术学院，均属于普通政法高校，部分实行警务化管理、着制式警服，但是不能参加公安联考和享受入警政策。海南政法职业学院由于隶属于政法委系统，虽开设有公安专业但毕业生同样不能参加公安联考。华东政法大学、甘肃政法大学等11 所高校设有公安学类本科专业，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开设有犯罪学、证据学、刑事侦查学等研究生教育，学生不实行警务化管理。

（二）主要作者

通过作者网络可以展现该领域主要发文者及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设置时间切片为1 年，top=30，得到主要作者聚类图（图2）。

其中，郭宝发文20 篇，他着重关注公安院校建设与改革、人才教育培养，如努力把云南警官学院建设成为国内领先的现代警察大学[3]；刘启刚发文18 篇，注重公安院校大学生成长发展，其关注的“体改生”是指政法干警招录培养体制改革试点班学生，是我国对警力需求较大历史阶段的发展产物[4]。这些主要作者从公安院校建设、人才培养、实战训练、公安教育职业化、警务技能、中外警察教育比较、学科建设等角度对公安教育进行了探讨。从作者关系网络来看，作者之间的交流合作并不密切，有限的合作限于共同单位的同事之间。

（三）高质量文献学科刊物

对研究主题或刊载文献的来源期刊进行分析，有助于学者确定研究方向。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更具有权威和科学性，是该领域信息质量较高、受到重视的文献。将检索条件设置为（核心期刊=Y 或者 CSSCI 期刊=Y）并且年 between（2000，2019）并且（主题=公安教育或者题名=公安教育）（模糊匹配），进行单库检索，得到公安教育领域128 篇高质量文章（表2），占文献总量5.08%。

表2 2000—2019 年公安教育类核心与CSSCI 期刊文献数量

在学科分布上，公安94 篇占72.31%，教育18 篇占13.85%，图书情报档案和法学各4 篇占3.08%，新闻传播3 篇占2.31%，公共管理2 篇占1.54%，表明公安教育是一个涉及多学科、多领域的研究主题。在128 篇核心期刊与CSSCI 期刊中，关键词“公安教育”出现35 次，“公安院校”出现24 次，“公安工作”出现7 次，“可持续发展”出现7 次，“公安高校”与“公安高等教育”各出现5 次，与前述关键词聚类结果基本吻合。

四、讨论与展望

如果从 1829 年罗伯特·比尔创立伦敦大都会警察算起，现代警察实际只有不到200 年的发展历史。伦敦大都会警察的成立和制服警察的出现，标志第一次警务革命的诞生，20 世纪初的美国“警察职业化运动”及正规化培训标志着第二次警务革命诞生，20 世纪30—70 年代的“警察现代化运动”则是第三次警务革命，高新技术的发展使得对警察的培训变成一种必要。70 年代后，“社区警务运动”成为第四次警务革命的开端，是基础犯罪预防的有效策略。当前，我们正迎来第五次警务革命[5]。我国公安教育以部署院校为龙头，各省属院校为骨干，各地公安机关训练为辅助，形成了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警察教育训练体系，是践行科教强警战略的根基，更是中国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2000—2019年公安教育类文献分析结果，结合近年来国家公安工作、教育工作会议精神，对我国公安教育事业做出讨论与展望。

（一）公安高等学历教育及院校建设

2002 年，党的十六大提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速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6]。这给当时的中国警察发展尤其是公安教育带来了绝佳的机遇。21 世纪初，公安教育工作的重点是“推进公安院校布局调整，做好中专警校转制工作”。大量培训性质的人民警察学校与成人高等教育进行了并、改、撤，部分开展全日制学历教育，公安本科教育规模迅速扩大。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和中国刑警学院为代表的部署高校还开展了研究生教育。由于历史原因，公安高等院校存在新旧体制转换、定位不清的问题，学历教育理论与实践脱节，无法满足公安工作需求。同时，公安院校师资力量较为薄弱，学科与专业建设不强，部分教学内容与时代发展脱轨。2000 年后，我国高等教育开始大规模扩招，公安本科教育迎来大发展，成立了7 所本科院校[7]。但是，一些院校为解决经费不足问题，在大学扩招浪潮中大量开设非公安专业并招生，却又无法解决就业问题，引发一些社会问题[8]。《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规定，担任人民警察的必须具有高中以上学历，但实际招录已经以专科为最低要求，发达地区入警门槛以本科为主。

2018 年全国教育大会召开后，公安部要求公安院校毫不动摇坚持“公安姓党”根本政治属性，抓住培养党和人民忠诚卫士这个根本，紧扣质量提升这个关键，坚持立德树人、教师为本、完善体系、突出实战，创新办学理念、培养模式、教学手段，全面提升公安教育现代化水平[9]。可以预见，公安教育将沿着正确的政治方向，以“公安教育现代化”为主线，探索培养适应新时代公安人才需求的发展道路。

（二）公安机关基层实战及教育培训

公安院校毕业生多数要加入政法队伍，就业方向相对固定，警察职业特点又强调实践性、技能性、专业性，学历教育完成的是培养受过高等教育公民的任务，但无法完全兼顾警察职业特点，因此包括初任培训、警衔晋升培训、业务培训等在内的教育培训成为公安教育的重要补充。2000 年后，公安教育培训进入改革发展阶段。2001 年，公安部发布《公安机关人民警察训练条令》，公安教育培训开始朝着正规化、规范化方向发展。2004 年来，公安机关全面落实“三个必训”，大力推进“轮值轮训、战训合一”制度，以解决工训矛盾，逐步在全国建立多个警务战术训练基地，培养了大批警务战术教官。2004年、2019 年公安部分别部署开展“全警大练兵”，公安队伍素质及警察执法能力得到显著提高[10]。目前，全国形成以公安大学高级警官学院为主的高级警官培训、各省属公安院校为主的中级警官培训、各地市人民警察学校为主的初任及晋升培训的多层次、多规格教育培训体系，全面落实了“三个必训”制度。但是，公安教育培训还存在形式主义和功利主义倾向[11]，注重短期收益，缺乏长期建设。市、县级层面师资力量薄弱，硬件设施设备老旧，难以适应时代发展需求。少数民警忽视教育训练的重要性，学习的主观能动性不强，教育培训质量有待提高。

（三）公安专业人才及招录体制改革

目前，我国已建立起博士、硕士、本科、专科的公安学历人才培养体系，有公安学、公安技术两个一级学科，三十余个本、专科专业。众多的公安专业反映出公安机关分工更加细化，对专业授课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在学科建设方面，2011 年公安学、公安技术调整为一级学科，初步形成了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对推动公安工作及公安人才培养具有重要意义[12]。在招录方面，过去实行的是“包分配”就业政策，但随着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以及考试录用公务员制度的成熟，警校毕业生要入警必须与非公安专业的考生一起参加公务员考试。由于各地公务员职位与编制空缺情况各异，每年还要安置一些退役军人，因此招收公安院校毕业生数量需要动态调整。另外，面向退役士兵和普通高校毕业生的“政法干警招录体制改革（即‘体改班’）”将非公安专业毕业生招收进入公安院校进行短期学习，由于门槛低、专业多且生源复杂，教学训练难度大，“体改班”困难重重。面向社会招警虽然考虑到公共政策公平性，丰富了公安队伍知识结构，但由于我国公安院校较多，反而出现公安专业人才不足与公安院校毕业生入警难的矛盾局面。如2011 年至2012 年招录的18.3 万人，公安院校毕业生仅占27%，入警率偏低[13]。

2016 年，公安院校招警统一联考开始实行，采取公务员考试加考公安专业科目，将招录权限交由各省市区公安机关，根据生源地警力需求编制招警计划，面向公安院校毕业生招录人民警察。同时，逐步停止非紧缺专业社会招录，停办政法体制改革试点班。在就业方向上，以党政机关为主，面向中央、省市层面培养具有较强理论调研能力、分析能力的研究生，面向市县基层培养具备丰富实践能力的本专科生。

（四）加强公安院校建设是核心

院校发展与建设关乎公安教育整体质量与水平。20 年来，多数省属公安院校实现了升格、更名，公安部所属高校办学质量进一步提高并与省属院校拉开差距。例如，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提出要建设“国内一流、世界前茅”警察大学，其公安学科已入选“双一流”建设学科；转制后的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将突出边、消、警等特色优势学科，同时承担中国维和警察培训任务；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正全面梳理论证升格为大学，朝着“国内领先、世界一流”警察大学迈进[14]；铁道警察学院全力打造交通警务领域的学科专业体系，全力创建交通运输警察学院[15]；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正加快森林公安体制改革及转隶公安部后的转型升级。同时，公安学科建设稳步提升，警学科研达到较高水平，形成一大批具有影响力的知名学者、理论刊物、研究成果。公安院校要继续提高师资力量，除不能自培的专业面向社会招录教师外，还要从公安机关中选拔高学历优秀青年担任院校教师。由于同时具备人民警察与人民教师双重身份，公安院校教师要结合公安工作努力提高科研水平。在学术和对外交流方面，要积极同其他学科交流，加强国际合作，举办国际警务论坛、留学交换等项目，这将有助于拓宽警校学生视野，开展国际警务执法合作，共同打击跨国跨境犯罪。

（五）建立实战培训机制是方向

当前，地级市人民警察学校（训练基地、支队）要适应经济社会发展，进一步突出实战导向。建议以省级行政区或城市圈、群为范围，整合非学历教育的警察学校，建立规模较大的综合警训基地。警训基地要以“面向实战、面向一线”为导向，有针对性地进行实战轮训，着重加强民警社会主义法治素养和依法履职能力，提升全面建设法治社会背景下的执法规范化水平，促进跨区域执法协作。警训基地的教师、教官应当提升素质，除了从院校和基层中选派，还应广泛邀请社会各阶层人士授课，及时将最新成果转化为战斗力，更新民警知识储备。公安教育培训体系应是院校学历教育的补充，弥补院校实战的缺失。除常规警务技能训练外，规模化的合成警训基地要能够开展实弹应用射击、特种车辆驾驶、武装越野泅渡、武装处突防暴等类军事化训练科目，研究现代城市警务活动的特点，开展公共关系和新媒体运用培训，适应愈加复杂的社会治安形势。

（六）完善招生就业制度是必然

公安联考制度施行后，今后警力将主要从公安院校毕业生中补充，但也不能完全关闭社会招录通道。若实行“全包制”的入警政策，那么应参照军校学员，对学警在校生活、学习予以补助。在就业方面，部分专家、公安院校和用人单位认为，毕业联考制度不能全面体现学生素质，要将“平时表现＋综测成绩”纳入考核，此举存在争议。公安联考虽然将所有院校学生放在一个起跑线竞争，按照成绩排名选岗，但各地区不同层次公安院校内部管理、教学水平差异很大，同样的加分项含金量不一样，各省招录政策及岗位层次也不同，难以把握“平时表现＋综测成绩”在公安联考中的公平性。公安联考对于入警率偏低的公安院校来讲是好事，使其学生有机会与其他优秀院校学生同台竞争，但对以高分考入排名靠前的公安院校学生来讲却不利，即如果都是兜底回生源地就业，最后工作岗位相差无几，可能会影响其未来招生。排名靠前的公安院校要努力获得政策支持，在考试成绩、岗位选择、跨省调剂方面与其他院校形成区分度。在就业地域与行业上，北上广深、东部沿海及各省会城市的党政机关始终是热门方向，地方招录部门应支持公安毕业生跨区域、跨行业和跨部门流动。

随着我国社会形势的快速发展变化，全面深化公安改革已进入深水区，警察职业化、专业化改革大趋势必然要求公安教育加强机构、学者、学科间的互动联系，提高科研学术创新成果的权威性。为此，要加强探讨院校改革发展、学科专业建设、队伍教育训练、人才招录体制改革等紧迫问题，进一步突出警察职业特色，促进公安教育教学练战一体化健康发展，努力肩负起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保驾护航的重大职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