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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璁议礼思想之源流探究
——以《太师张文忠公集》为中心

2021-01-16张幼欣

黑河学院学报 2021年7期
关键词:孝宗王守仁世宗

张幼欣

(中央民族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时至明中后期,明初以来的文化专制逐渐松懈,社会经济的发展也刺激了思想文化的繁荣。除明初被定为官方正统学说的程朱之学外,王阳明“心学”作为宋明理学重要一支逐渐出现并形成体系,这种思想文化上的变化在士习之风深厚、经济发展迅速的永嘉地区则更为明显,“然而风移气荡,今昔乃稍稍变异。”张璁作为嘉靖初年(1521—1524)“大礼议”中的重要人物,其议礼思想及主张可以说贯彻了整个议礼过程的始终,通过研读其议礼上疏的具体内容,不难看出其蕴含着丰富的永嘉事功学说、明初以来程朱理学,以及王阳明心学之色彩。

一、张璁“议礼”思想之形成背景及其参议“大礼”

张璁,字秉用,号罗峰(嘉靖十年,世宗赐名孚敬,号茂恭),浙江温州府永嘉县人,张璁学术思想的形成离不开永嘉地域及其宗室的影响。永嘉地区有着浓厚的学术风气,“素号多士,学有渊源,近世名流胜士,继踵而出。”①嘉靖.永嘉县志[M].明嘉靖四十五年刻本。南宋时,具有地域特色的永嘉事功学说开始形成,永嘉学说经薛季宣、陈傅良至叶适集永嘉事功学说之大成。张氏宗族亦为永嘉东瓯旺族,张璁祖上“世代均为儒士,以耕读传家。”[1]44张氏宗族亦为当地旺族,由此足见永嘉地区学风较盛,且张璁本人也有一定的家学底蕴。

张璁五岁时便开始随王竹房学习,王竹房此人时常研习古书,并在当地教习程朱之学,“先生聚书以教诸子,孚敬尝得分而读之”[2]462。王竹房本人曾因母亲多病,访名医治病不灵,便自己取药房习之,以其精湛的儒术触类旁通,习得医书之要旨,“遂领厥旨,药能效灵。盖自儒术而旁通之”,由此医术逐渐精湛,并且救济乡里,王竹房学以致用的事功思想正体现了其思想中的永嘉事功学说之因素,王竹房此人还重宗法伦理“校谱牒以示宗法,且立祠堂于居之东,每日必焚香参谒。”[3]308此对张璁日后在“大礼议”中的“大伦”不可废,维护父子、君臣伦理纲常等主张产生了影响。在张璁15岁时,随同里的李阶“从受举于业”[1]47。李阶,字升之,号月川,聪敏善属文,为正德六年(1511)辛未进士,“官高邑、寿先知县,升南京刑部主事、员外郎,故称员外君。”[2]461在程朱理学为官方正统学说的明代,若想考取仕途,则必经程朱之说,李阶能考取进士且历任诸多官职,也足见其程朱学说功底深厚,张璁随李阶“从受举于业”,学习便是程朱之学。

随后张璁在20岁入郡庠(府学)学习,并于24岁中举。张璁自家塾开始直至府学,一直学习的便是程朱之学,张璁在其所编的嘉靖《温州府志》中自陈道:“学识醇正,文章本六经,尝主会试事。”②嘉靖.温州府志[M].明嘉靖十六年刻本。有明一代,程朱理学一直作为官方正统学说,张璁穷“醇正之学识”,亦指其程朱理学功底之深,科举作为明代国家选拔人才重要途径,其以程朱理学作为应试标准[4],主会试之人亦是对程朱理学有所造诣之人,且张璁年少便早中举人,后又得进士,其学功力精湛,可见其受传统程朱之学影响颇深。至正德九年(1514),张璁路过南京,拜谒了时任南京鸿胪寺卿王守仁,两人“相见甚欢”[1]57,与王阳明交流学说,二者相谈甚欢,这表示张璁对阳明心学一定程度上的认同与赞赏,其也开始接触、了解王阳明“心学”之说。

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明武宗“崩于豹房”,结束了其10余年荒唐的统治生涯,然而武宗无嗣并且在生前未立皇储,这给当时的明王朝带来了严重的继位危机,时任内阁首辅的杨廷和与后宫之主张太后为沿袭明王朝的统治,维护各自集团的利益,二者定策“以遗诏迎王于兴邸。”[5]215随后张太后“传遗旨谕内外文武群臣曰:‘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张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祀宗庙,君临天下。’”[6]世宗朱厚熜随即来京嗣位。

在世宗即位后的第六天,其便“命礼部会官议兴献王主祀及封号。”[7]47杨廷和认为依“汉定陶王、宋濮王”之故事,世宗应称孝宗为“皇考”,称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对此改换父母之说,世宗定然不会同意,于是要求再议[8]。时为观政进士的张璁也注意到了朝堂“议礼”一事,张璁认为“非礼也,不宜后孝宗”[9],七月,张璁第一次上疏“议礼”,其主张“继统不继嗣,请尊崇所生,立兴献王庙于京师。”[5]216世宗见此疏,大喜道:“此论一出,吾父子必终可完也。”十月,张璁又上《大礼或问》,别“议礼”之是非,世宗据此疏连驳礼官,并以避位归藩相要挟。于是改称孝宗为“皇考”,尊兴献王为“本生父兴献帝”,张璁也因此事被排挤出京,“璁亦除南京刑部主事以去,追崇议且寝。”[5]5174

朝堂上的议礼暂时告一段落,但张璁本人对议礼的思考却从未中断,仍作议礼的准备。张璁与同在南京任刑部主事的桂萼,以及时任南京太仆寺卿的胡铎来往甚密,并相互考经据史,辨明“议礼”之非是。二人亦以廷议为非,与张璁主见相同,遂过从甚密,时以研礼为事[1]75。嘉靖二年(1523)十一月,张璁与桂萼上疏:“愿速发明诏,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皇考,别立庙大内。”[5]5181世宗将此奏疏下廷臣议,并召二人回京议礼。张璁、桂萼又在途中上疏:“礼官惧臣等面质,故先为此术,求遂其私。若不亟去本生之称,天下后世终以陛下为孝宗之子,堕礼官欺蔽中矣。”[5]5175世宗对张璁等主张再进一步更定尊号的想法颇为中意,于是又决定将两人召回。次年五月,张璁、桂萼回到京城。在张璁抵京后,以张璁为代表的“议礼派”,纷纷上疏要求“考兴献、伯孝宗”,随后张璁上疏“列欺罔十三事,力折朝臣。”[5]5176反对议礼的廷臣见议礼上难与之相争,便聚众在左顺门处“伏阙固争”[5]219,世宗听闻后大怒,下一百三十四人入诏狱[7]1050。此即左顺门哭谏事件,此事后不久,反议礼诸臣大都被贬谪、罢黜或致仕。同年九月,世宗下诏改称“孝宗敬皇帝曰‘皇伯考’,昭圣康蕙慈圣皇太后曰‘皇伯母’,恭穆献皇帝曰‘皇考’,章圣皇太后曰‘圣母’。”[7]1120自此“始定大礼”,嘉靖初年的“议礼”之争基本结束。

二、永嘉事功学说之承袭

永嘉地区自北宋元祐以来,“有元丰九先生,淳熙六君子,惧以性命道德传程朱之学。”①光绪.永嘉县志[M].民国二十四年刻本。至南宋薛季宣时,永嘉学派由重程朱之学开始向事功学说转变,《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对其学评价为“然朱子喜谈心性,而季宣则事功兼半……其历官所至,调辑兵民,兴除利弊,皆灼有成绩,在讲学之家可称有体有用者矣。”[10]而后陈傅良随薛季宣读书,进一步传承发展了薛季宣的事功学说,将永嘉事功之学推向高峰[11]。永嘉事功学说传至叶适时得以自成一家,叶适也是永嘉事功学说之集大成者,其为学主张经制、事功之学,反对空谈心性。虽“元以腥膻污天下”士风有所萎靡,但至明代,永嘉地区“前辈虽往,风流犹存。”②弘治.温州府志[M].明弘治十六年刻本。永嘉事功学派其深厚的底蕴犹存,其中永嘉事功学说对张璁议礼思想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事功学说与伦理纲常相结合。永嘉事功学派反对把伦理道德看成脱离社会的先验之物,其认为一切道德应与一定的社会实际相结合,并取得相应的社会效果[12]。张璁在《正典礼第一疏》中,针对杨廷和等坚持世宗考孝宗,叔兴献这一主张,指出杨廷和等人的主张“恐未免胶柱鼓瑟而不适于时,党同伐异而不当于理,”其论断施于“彼一时”犹可,但当今之事与汉、宋故事“实较然不同矣”[3]23。在议天子之“孝情”与万民之“孝情”方面,张璁指出百姓未得“孝情”尚且“自伸”,而皇上贵为天子,其可夺他人之至亲,或任他人夺之吗?“夫匹、夫匹妇有不获自尽者,尚求以自伸,皇上尊为万乘,父子之亲人可得而夺之乎?又可容人之夺之乎?”其主张以天子之“孝情”与天下万民之“孝情”相互体认[13],其向世宗提出“告天下万民推诚而询之”[3]32的做法,使得“大礼议”变成了真正的廷议,变成了更大范围的廷议,甚至可以说是全社会之议[14]。

二是注《周礼》以兹实用。《周礼》是春秋战国期间的著作,详细记述西周以来的政治、经济制度[15]。永嘉学派先辈学者为实现治世之目的,对《周礼》一书大加研究,著述颇丰,如薛季宣《伊洛礼书补亡》《伊洛遗礼》;陈傅良《周礼说》;叶适《水心文集》;叶味道《仪礼解》;陈谦《周礼说》等,在永嘉先人的影响下,张璁自幼博览群书“犹经五礼”[9],并就《礼》中之谬误“多所末安,思欲厘正之而有所未暇”[2]382,故著《礼记章句》八卷,《周礼注疏》十二卷.《仪礼注琉》五卷。在议礼过程中,也可多次见到张璁据《礼》以争“礼”。在为兴献王立庙上,张璁引《礼记·曾子问》篇:“古迁国载群庙之主以徙,礼也。”可见,世宗为兴献王别立庙于京师是符合儒家礼法的,论争了其立庙主张的“合礼性”。在发驳斥“二考”之论时,张璁引儒家经典说:“《礼记》曰:‘生曰,父曰,母死曰,考曰。’”[3]37皇帝既为兴献皇帝之长子,又如何再嗣孝宗,若尊经典当主考一人,则必当是兴献皇帝。

张璁议礼思想中永嘉事功学说的应用,使思想更加务实、更加具体、更贴近“人”这个主体,其将廷议变为天下人之议,将天子孝与天下万民之孝相互体认,更使得其学术思想之主张引起广泛的社会效应,从而扩大了其议礼之“根基”。

三、程朱学说之积淀

程朱理学自宋沿袭而来,其主张格物致知,重三纲五常,其学在明初被定为国家正统学说。明初建国后,太祖朱元璋好亲近儒生,尝闻儒生讲习程朱之学,以“开发神智”,并以此“施之实政。”至明成祖时,成祖为实现“家不异政,国不殊俗”[16],以达到文化专制的目的,于是下诏命胡广等人编撰《五经大全》《四书大全》和《性理大全》三部理学著作。三部大全书也成为程朱之学真正被官方确立为正统的标志[17]。自此明代的理学家不仅继承宋代理学家的思想,而且非孔孟之书不读,非濂、洛、关、闽(朱学)之学不讲,以程朱之是非为是非,来强化其封建思想文化的专制统治[18]。且明代的学校教育,自国子监至府、州、县学皆以朱学为教材,科举考试时“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5]693取士,故在明代如想荣登进士,则必精与程朱之学,张璁24岁中举,后其策试而中进士,程朱之学对张璁的影响是极为深刻的,在日后“大礼之争”中,其议礼思想也始终未完全摒弃其中的程朱之说。张璁议礼思想中的程朱之说主要体现在其格成法以致今用,以及一定程度上对祖宗成法的追崇:

首先,格成法以致今用。在“兄终弟及”问题上,张璁通过释读《皇明祖训》:“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指出“兄”指孝宗,“弟”指兴献王,并提出因为世宗为兴献王长子,故《武宗遗诏》直曰:“兴献王长子,伦序当立。”[3]23所以,理应由世宗继皇帝位,并且,高皇帝所定之祖训是针对“兄终弟及”这一皇位传承方式而定,兴献王为孝宗亲弟,正是应了这一祖训,兴献王虽已故,但祖训犹在,所以,世宗所继之皇位,实际是由高皇帝所定之祖训所授,故“夫献皇帝实孝宗亲弟,虽未尝有天下以传皇上,而皇上之有天下实以献皇帝之子也,高皇帝虽未尝以天下授皇上,皇上之有天下实以高皇帝之训也。”[3]33在继统继嗣问题上,张璁对祖训中释读后认为以“兄终弟及”之方式继承皇位者,不需要为“人后”,即“必兄终弟及,则不立后”,以表明世宗不需要继孝宗嗣。在议“别为兴献王立庙京师”之时,张璁举西汉宣帝别为父史皇孙立皇考庙,东汉光武帝为其父南顿君别立庙而祀之,以及汉哀帝追尊其生父定陶共王为共皇帝立寝庙京师之例,论证世宗为兴献王立庙京师的合礼与合法性。

其次,在对待祖宗成法上,与杨廷和坚持“祖训万世当遵”相比,张璁则是在一定程度上追崇祖宗成法。张璁较为追崇太祖、成祖所定祖宗成法,并认为其成法是极为完备的,“为天下万世虑者至周备矣”,是国家之根本,“不可变”,但自宣德、正统之后,祖宗成法便逐渐废坏,到嘉靖议礼之时已经所存无几[7]1857,即祖宗成法是完美的,只是年代久远,需加以完善,“祖宗法不可变,只在修举废坠而已。”[7]1846

在张璁的议礼思想中始终应用着程朱学说“格物致知”的理论,采用“多学而识”再而论的方法,这虽然限制了其议礼思想的进一步展开,但也造就了其对传统儒学《礼》《书》等经典的深刻理解,成就了其在古书研读上渊博的学识。

四、阳明“心学”之借鉴

时至明中叶,明朝所存在的各种社会问题开始显露,此外,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刺激了社会思想文化开始出现转型。自明初便被定为官方正统的程朱之说此时已经与明初大不相同,如今变得“简陋了、腐化了。”[19]其已无法有效维护明朝统治,更无法跟上思想文化的转型步伐,王阳明“心学”由此应运而生。王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世人称之为阳明先生,成化十七年(1481)进士,后曾官至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起初笃信程朱之说,其虽遵“格物致知”之道,但始终未求得其“理”,加之民众起义、盗贼四起,社会动荡不安,王守仁开始对程朱之学产生怀疑。其认为“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于是王守仁逐渐吸收了陆九渊心学理论以及陈献章、湛若水等诸家学说,形成了其独特的心学体系。其主张有:“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事父、事君等纲常伦理“都只在此心”[20]13-14;“致良知”,天下万物之理皆在“吾心”,而若想要穷尽天下之理,便只需“致吾心之良知而已”[20]209。“致知格物”,王守仁认为寻常人不可能不为私欲所扰,所以,需要用“格物致知之功胜私复理。”[20]31张璁曾在正德九年(1514)路过南京时拜访过王守仁,此时王守仁心学已成体系,听起讲学者“日夕则环龙潭而做者数百人”,张璁与王守仁“相谈甚欢”,并作诗酬谢王守仁,可见,张璁对王守仁“心学”之说一定程度上的认可,并且受到了阳明心学之说的影响[1]57。其具体表现为两方面:

一是张璁在议礼主张中的“情、礼”关系上。王守仁曾言:天下古今之人,其情一而已矣。先王制礼,皆因人情而为之节文……若徒一拘泥于古,不得于心而实行焉,是乃非礼之礼[21]。在王守仁此论中包含“因情制礼”与“礼应变化以顺人情”两个重要内容。张璁首先提出“以情定礼”“礼出人情”的观点即“《记》曰:‘礼,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故圣人缘人情以制礼。”[3]23在“礼缘于人情”的前提下,张璁又进一步提出,“礼”应顺时而变,世上没有不变之“礼”,若圣人所定之“礼”不合乎“人情”则为“非礼”,应予摒弃,故“礼,时为大,顺次之,不时,不顺,则非人情矣,非人情,则非礼矣。”[3]24对张璁所主张的“情”“礼”之说,王阳明曾在至霍韬的书信中对此说感到欣喜并给予肯定,“往岁曾辱大礼见示……心喜其说而不敢奉复。”[22]

二是张璁引用了心学中“心即理”及维护伦理纲常的观点。认为父子之恩乃是天性“不可绝也,不可强为”[7]303,且皇上“纯孝之心”亦不可为他人所伤,其助皇上争“大礼”,是因为其将心比心,体会到了世宗对其父兴献王的孝心,“议礼者,亦惟体之于心而已。”[3]24张璁还认为遵从“本心”伸父子之“孝情”比“有天下”更重要,“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5]5173张璁进一步将孝悌视为封建道德纲常的根本。直接将父子之“孝情”视为“万世纲常,不可易也。”[3]31

张璁对王阳明“心学”之说的吸收及借鉴,使其站在伦理道德的高度去驳斥杨廷和等人不合“礼”、不事君的行径,这不仅为世宗个人主观意愿的实现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更对传统程朱之学所坚守的伦理道德观念产生了巨大冲击。

明代中后期是明代思想文化转型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传统的程朱之学弊端逐渐显露,“心学”逐渐出现并形成体系,地域性学说的习气依然存在,国家的内忧外患也刺激了永嘉事功学说一定程度上的复兴,“大礼议”发生在如此复杂的社会背景下,这就使其不仅是一场形式上“礼议”,更是多种社会思潮间的“大礼”之争。从张璁议礼思想形成的过程便可看到,其议礼思想有来自于永嘉地区地域学说的承袭,有来自传统官方教育的影响,也有来自个人学术交流的融入,其议礼主张也逐步发展、丰富,最终以永嘉事功学说、程朱之学、王阳明心学三者构成其议礼思想之主体,并依据嘉靖初年议礼形势发展的具体需要,不断完善其中的具体内容。张璁的议礼思想虽未完全摆脱传统程朱之学的束缚,但其重事功、重实用,以及重视个人主观意愿的思想有进步意义,这也为其随后进行政治上的“革新”之举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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