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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传承视角下的明代节日词研究

2021-01-16叶洪珍

河西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词牌明人念奴娇

叶洪珍

(滁州城市职业学院教育系,安徽 滁州 239000)

我国的传统节日人文底蕴深厚、民族特色浓郁,传统节日发展到明代,节日活动丰富,节日功能稳定。明代词人生长于深厚的节日土壤,实践着多彩的节日活动,创作了大量节日词。笔者通过查阅《全明词》(饶宗颐初纂、张璋总纂,中华书局2004年版)和《全明词补编》(周明初、叶晔编,浙江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统计出明代节日词(包括元日词、元宵词、清明词、端午词、七夕词、重阳词、除夕词)约1200首。节日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和呈现形式,明人在词中描摹节日物象、描绘节俗活动、抒发节日情思,反映出词人对节日文化的热爱、赓续,也使节日词本身具有了民俗文献的价值和承载节日文化的作用。值得关注的是,明代词人在节日词的词牌选择、词韵推敲,以及文本中典故的运用、诗词的化用等方面深受传统文化和前代文学的影响,特别是宋代节日词的滋养。明代词人在节日词中的写作倾向及创作态度,彰显出词人对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传承。

一、追怀节日相关人物及故事

传统节日在形成过程中会产生某些传说,在流传过程中也会涌现文人雅士的节日故事。某些与节日相关的人物和故事历经历史的选择与沉淀,往往成为节日密不可分的部分。那些让人们在节日怀想起来的历史人物及各类故事,往往具有丰厚的精神内涵和美好的文化品格,极富价值和魅力。词人在作品中追怀这些人物和故事,便是在认同和赓续民族传统文化。

重阳节是我国传统节日中富有文化底蕴的节日,积累了许多人物故事与历史遗迹,明代词人在重阳词中常借用文人雅士的重阳故事来传情言志,也使辞章更含蓄蕴藉,彰显出词人对传统文化的追忆和亲近。“龙山落帽”是明人在重阳词中使用较多的典故,《晋书·孟嘉传》载:“九月九日,温宴龙山,僚佐毕集。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至,吹嘉帽堕地,嘉不之觉。温使左右勿言,欲观其举止。嘉良久如厕,温令取还之,命孙盛作文嘲嘉,著嘉坐处。嘉还见,即答之,其文甚美,四座嗟叹。”[1]明代词人多用此典,韩邦奇《木兰花慢·重阳》:“便短发、萧萧从渠落帽,也自无妨。龙山高人已往,看龙山依旧晚苍苍。”落帽也无妨,龙山依旧郁郁苍苍,词人以“龙山落帽”之典将豪情逸致表现得淋漓尽致。高濂《高阳台·重九》:“尽幽闲,佩萸力健,落帽人狂。”词人自比“落帽人”孟嘉,展现了旷达的胸怀。陶宗仪《念奴娇·九日有感,次友人韵》:“戏马台荒,龙山人老,往事休追惜。”古时的重阳节,宋武帝刘裕曾登戏马台,孟嘉有“龙山落帽”的雅集,词人感今怀昔,凭吊与重阳节有关的古人、古迹。“白衣送酒”也是明代重阳词常用的典故,《续晋阳秋》载:“陶潜尝九月九日无酒,宅边菊丛中,摘菊盈把,坐其侧久,望见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归。”[2]陶渊明以“白衣送酒”的故事和“采菊东篱下”的诗句表现了闲适的生活和悠然的兴致。明代词人接受并发展了这一典故的内蕴,如韩邦奇《临江仙·重阳》以“白衣携酒至,黄菊几枝开”抒发洒脱的情怀。

关于端午的起源,受众最广的说法是端午源自纪念屈原,“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唐·文秀《端午》)。历代端午诗词涉及屈原者颇多,明代端午词中与屈原有关的词句比比皆是,多是悼念屈原的爱国精神和高洁品格,寄托怀古的幽情,书写现实人生的感悟,即“吊屈添来余恨”(许谷《风入松·癸亥端午》)。“三闾大夫”是楚官职名,屈原曾任此职,刘基《烛影摇红·重五》:“筠粉初销,海榴花外丝丝雨。青槐绿柳又新蝉,凄咽黄鹂语。”端午时节,榴花似火、细雨如丝,槐树青青、绿柳成荫,蝉鸣阵阵、莺啼声声,词人对此佳景,思绪却飘向千载之前,遥想当年屈原的事迹,感慨不已,“想当年、三闾故楚”。“灵均”是屈原的字,孙承恩《贺新郎·舟中值重午》:“我欲将兴亡作鉴,悃诚谁托。惆怅灵均今已矣,水底英魂寂寞。又谁辨、醉醒清浊。感事羁怀频吊古……”时值端午,词人漂泊水上,不由地追忆投水殉国的屈原,他想借鉴过去兴亡的历史,然而一片诚恳之心,谁又能解?可惜忧国忧民的屈原早已葬身水底,再无知己,空余怅惘。刘炳《水龙吟·己巳端午》:“鱼腹沉冤,众人皆醉,一樽谁酹。”词人以“鱼腹沉冤”来感叹屈原忠而被谤、投江殉国之事,充满无限叹惋。与端午源自纪念屈原的说法类似,在民间传说中,寒食源于纪念春秋时被火烧死的介子推,有禁火之俗。寒食与清明相连,逐渐被清明合并,高濂就称清明时节为“禁烟时序”(《喜迁莺·清明》)。后人在千年以后仍然追思介子推的忠孝和坚守,延续着禁火惯例。

牛郎织女的故事妇孺皆知,牛郎、织女、喜鹊等形象体现了中国古代的农耕文明,包含着丰富的社会文化内容。牛女故事经久不衰,明代七夕词多处提及牛女故事,如“牛女双星会鹊桥,银汉夜迢迢”(黄淮《南乡子·七夕嘲女牛》);“灵鹊桥成,银河喜度,迢迢今夜,年年此会”(韩邦奇《醉蓬莱·七夕》)。月崇拜为古代的自然崇拜之一,是典型的社会文化现象。月的神秘性激发了先民的神奇想象,嫦娥奔月的神话家喻户晓。月意象承载着国人对家乡和团圆的期盼,月情结渗透于中华文明史中,“月到中秋分外明”,明人在中秋词中写月时,常涉及“嫦娥”这一形象,“嫦娥过我,飞轮碾破秋碧”(陈霆《酹江月·中秋上刘太守》);“嫦娥今夜,共谁谈笑如玉”(夏言《念奴娇·中秋对月》)。无论是牛郎织女的传说,还是嫦娥奔月的神话,都具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代代流传。在文化传承的历史长河中,明人在七夕和中秋词中运用这些形象和故事具有承先启后的意义。

此外,某些典故虽与词人描述的节日本身无关,但符合词作的情境,契合词人的情感,利于表情达意,也会被词人纳入辞章中,进行艺术地书写和鲜明得张扬。刘基《金钱子·五月五日作》:“王谢亭台,杳不知何许。独立苍茫,乱鸦啼、满城钟鼓。”王、谢是东晋世家大族,冠盖簪缨,然而人事代谢,王谢后裔流落不知何处,当年繁华一去不返,词人在此处用“王谢亭台”之典表现岁月的流逝、世事的变迁。刘炳《水龙吟·己巳端午》:“愧相如多病,归来鬓痕如缕,往事风流莫记。”西汉司马相如患消渴疾,后因病免职,住在茂陵,词人用“相如多病”一典写自己年老体衰,表达年华老去的伤感。陈霆《水调歌头·中秋》:“起舞答清兴,歌罢唾壶残。”词人用晋朝王敦“唾壶击缺”的典故,表现自己感慨时局、愤懑不平的激昂之情。陶宗仪《念奴娇·九日有感,次友人韵》:“杜老飘零,沈郎瘦损,此意天应识。”词人使用“杜老”“沈郎”,自比晚年漂泊的杜甫、多病消瘦的沈约,渲染节日不能归家、无人陪伴的孤苦情状。明人在节日词中使用典故的例子不胜枚举,他们受传统文学影响之深、之广,于此可见一斑。

二、化用前人节日相关诗词

中国文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古典诗词文温以丽、意深而远。明代词人在创作节日词时,善于从前代文学宝库中寻觅佳句,加以化用。如此化用,既为词作增添文采,又赓续了前代文学的精华。“自有渊明始有菊”(辛弃疾《种梅菊》),明代词人在写重阳菊花时,常化用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展现出对陶渊明构建的菊花文化内涵与审美趣味的认同。“东篱下还见菊花黄”(韩邦奇《木兰花慢·重阳》),“自有竹篱斜径、菊花开”(叶小鸾《南柯子·九日》)。这两处词句便是化用陶诗,意蕴闲适,情境悠然。明人亦用“采菊东篱”之恬淡意境反衬感伤情绪,如“采菊有谁忘世虑,催租底事妨诗句”(邵亨贞《满江红·丙午重阳……望九山》)。茱萸是重阳的重要物象,历代文人多有歌咏,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刘禹锡评价:“(唐)诗中用茱萸字者凡三人。杜甫云‘醉把茱萸仔细看’,王维云‘遍插茱萸少一人’,朱放云‘学他年少插茱萸’,三君所用,杜公为优。”[3]韩邦奇《沁园春·重阳》:“佳节难逢,茱萸细看,剧饮高歌总不妨。君听取,但此身粗健,莫更思量。”“茱萸细看”“此身粗健”化用了杜甫的佳句,借茱萸意象表现时序流转,寄托健康长寿的诉求。

杜牧《清明》写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受此诗影响,“杏花村”这一意象广为流传,韩邦奇《踏莎行·客中清明》“杏花村、有酒纵如泉”便援引了这一意象。中秋节是一个诗意盎然的传统节日,中秋诗词汗牛充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其中的经典,“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引起一代代人的共鸣,黄淮《临江仙·中秋》“婵娟千里共”与陈霆《水调歌头·中秋》“付与婵娟千里,今夜尽人看”均化用了这一名句。欧阳修《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将去年元宵夜恋人相会的甜蜜与今夜恋人不得相见的惆怅进行对比,情调由温馨转向感伤。刘炳《水调歌头·禁城春闱元夕》“举酒强歌笑,独忆去年人”和杨慎《误佳期·壬辰元夕》“今夜风光堪爱,可惜那人不在”明显借用了《生查子·元夕》的词风和“不见去年人”的句意。

另外,有些诗句虽然与节日没有直接关系,但与词中的物象、情境相符,有利于抒情达意,词人也会得心应手地进行化用,这样的词句在明代节日词中俯拾即是,体现出明人对前代文学的热爱与传承。如沈宜修《菩萨蛮·重午》“芳草遍天涯,王孙归正赊”化用《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史鉴《哨遍·端午日饮都玄敬于豫章堂》“斜阳竹西歌吹,分明不是扬州路”化用杜牧《题扬州禅智寺》“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刘炳《水龙吟·己巳端午》“兴亡多恨,洒青衫泪”化用白居易《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陈大成《庆清朝慢·中秋》“半夜江城铁笛,杨柳岸残月新凉”化用柳永《雨霖铃》“杨柳岸,晓风残月”;高濂《惜分钗·中秋忆旧人》“香雾集,清辉湿”化用杜甫《月夜》“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杨慎《江城子·丙戍九日》“山似戟,割愁肠”化用柳宗元《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

三、使用宋人节日名篇的词牌

宋词成就巨大,为后代词人提供了可供借鉴的、丰富的资源。宋词中名家的节日词名篇极富魅力和生命力,如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奴娇·中秋》和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名家名作具有品牌效应,能产生示范作用。明人自觉接受宋人的经典词作,沿用宋人节日名篇的词牌,甚至仿效其中的情感和风格。这是一种文化认同心理,明人与宋人虽然隔着漫长的岁月却达到同调的共鸣;这也是一种文化传承行为,明人使用宋人节日词名篇的词牌,彰显了文化自信,赓续了中华文脉。

“念奴娇”又名“酹江月”“百字令”“大江东去”等。苏轼以《念奴娇·中秋》写中秋,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又有“一尊还酹江月”写月。这两首词用《念奴娇》词牌写中秋、写月,对后世中秋词的影响极大。明代中秋词大量使用“念奴娇”这一词调,在约200首明代中秋词中,约29首以“念奴娇”(包括其异名)为词牌名,约占15%。例如:王直《念奴娇·中秋》、李福谦《念奴娇·中秋》、焦竑《念奴娇·己巳中秋》、夏言《念奴娇·中秋对月,次李汉老韵三阕》、赵重道《念奴娇·金陵中秋宴集》、张岱《念奴娇·丁亥中秋寓项里作》、陈尧德《酹江月·中秋》、文征明《酹江月·中秋无月》与《酹江月·甲子中秋出试场对月》、陈霆《酹江月·中秋上刘太守》、周用《百字令·中秋咏月》、费宷《大江东去·中秋夜月》等。苏轼的中秋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影响深远,催生大量仿作。在约200首明代中秋词中,约15首以“水调歌头”为词牌名,约占8%。例如:陈霆《水调歌头·丁卯中秋醉后大书》和《水调歌头·中秋》、许谷《水调歌头·中秋作》、徐之瑞《水调歌头·壬子八月十五夜》、李渔《水调歌头·中秋夜金阊泛月》等。“念奴娇”和“水调歌头”如此受到明代词人青睐,很大程度上由于苏轼及其《念奴娇·赤壁怀古》《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所产生的品牌影响力。“念奴娇”和“水调歌头”这两个词牌在宋词(以《全宋词》为统计对象)中使用频率的排名分别为4、2,在明词(以《全明词》和《全明词补编》为统计对象)中为4、19。[4]这两个词牌在宋、明两代的使用频率也从整体上体现了明代词人对宋词的继承与发展。

“鹊桥仙”词牌以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故事来名调,最初就为七夕而创制。“鹊桥仙”又名“鹊桥仙令”“金风玉露相逢曲”“广寒秋”等。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是七夕词的翘楚,产生了巨大的名篇效应。明人写七夕词多沿用《鹊桥仙》词牌,在约180首明代七夕词中,约50首以“鹊桥仙”为词牌名,约占28%。戴冠、杨慎、王世贞、马守贞、施绍莘、彭孙贻、吴柏、沈麖、王微、沈宜修等词人均作了同词牌、同词题之作——《鹊桥仙·七夕》。

此外,还有少量明代节日词模仿宋代节日名篇,不仅用其词牌,而且仿效其风格和情感,一般以“用××体”“效××体”标识,如沈谦《醉花阴·重阳即事用李易安体》。此词取法李清照的重阳词《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写相思,与《醉花阴》词风相近、情感基调相同。

四、追和宋词中的节日名篇

钱允治《类编笺释国朝诗馀·序》云:“词至于宋,无论欧、晁、苏、黄,即方外、闺阁,罔不消魂惊魄,流丽动人。”[5]明代词人“崇宋”心态一以贯之,他们崇尚前贤、推重宋人词作。在节日词创作中,明人不单单使用宋人节日词名篇的词牌,甚至所用词韵也力图与宋词原作保持一致。他们通常会在词题、小序中标明“步××韵”“次××韵”“用××韵”“和××韵”等,出现了颇具规模的追和宋词现象。这里说的“追和”,指依照宋词原作之韵,不一定用原作之字。“明人追和最多的词人,当属宋代文学中成就最高、人气最旺的苏轼,他一人之词便有明人多达167首的和词”。[6]“近200首和词便是这场狂热的和词运动的绝佳结果,其中单独《念奴娇》一首即和词132首——不得不令人惊叹名篇的传播能量”。[7]明代许多词人在创作中秋词时,多追和苏轼的中秋词《念奴娇·中秋》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他们一般会在词题、小序中直接指出其和韵对象。武文斌《念奴娇·中秋,步东坡韵》、陈㛃《念奴娇·中秋,和东坡韵》是和苏轼《念奴娇·中秋》而作。孙永祚《念奴娇·中秋月下登金山,和东坡大江东去韵》,是和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而作。陈霆有两首《念奴娇·和宋人中秋月韵》,此处的“宋人”指南宋词人赵彦端,这两首词为追和赵彦端的《念奴娇·中秋》,间接受到了苏轼以“念奴娇”词牌写中秋词的影响。徐世俊《水调歌头·次坡公中秋韵》、卓人月《水调歌头·次坡公中秋韵》、费宷《水调歌头·桂州阁老以中秋月夜和东坡〈水调歌头〉见示,次韵》、夏言《水调歌头·中秋夜和东坡韵》等词题就直接表明是追和了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代词人追和宋词,特别是追和宋代节日词而作的节日词,以吕希周为多。吕希周的节日词均为次韵宋词之作,包括《昼锦堂·上元作,次王介甫韵》《东风齐著力·清明作,次胡浩然韵》《江城子·端阳作,次黄鲁直韵》《春从天上来·七夕作,次吴彦高韵》《万年欢·中秋作,次胡浩然韵》《玉女摇仙佩·重阳作,次周美成韵》《醉蓬莱·除夕作,次叶少蕴韵》。其他尚有史可程的《水龙吟·清明,用东坡韵》、梁云构的《满路花·客里清明,用朱希真韵》、吴绡的《鹊桥仙·步秦少游韵》等。

明代节日词中还有一类追和宋词之作,其词题和小序中并没有“和韵”“用韵”“次韵”“步韵”等标识,更没有指出追和的对象,因此无法一眼判断其是否为和韵之词,也很难找到原词作者的线索。这就需要依据词牌、词韵,仔细比较同词牌的词作,方有可能发现某首明词与某首宋词在用韵方面的一致。陈霆有《水调歌头·丁卯中秋醉后大书》:“乾坤容我醉,风月放人闲……拂袖理松菊,浩气压云端。”陈霆另有《水调歌头·中秋》:“仙风清玉佩,香雾蔼云鬟……起舞答清兴,歌罢唾壶残。”仔细分析这两首词,其实是和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之韵,是“隐性”和韵,依然属追和宋词之作。纪松实《鹊桥仙·闰七夕》:“夷则还逢,鹊桥再驾,潋滟银河待渡……柔情不断似前宵,相逢更觉相思苦。”细细查阅下来,这首词乃和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之韵,也属追和宋词的“隐性”和韵之作。

结语

纵观整个明朝,节日成为词作的重要题材,节日词的创作蔚为大观。明代词人践行节俗活动,接受节日文化熏陶,将节日物象、节日活动和情感等诉诸笔端。小而言之,表现了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体验,带有浓烈的个性特征;大而言之,表现了他们对民族节日文化的继承和弘扬,带有深刻的人文精神。明代词人在节日词中追怀与节日有关的人物和故事,化用前人相关的诗词,使用宋人节日词名篇的词牌,以及追和宋人节日词名篇创作节日词,传承和弘扬了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具有深远的文化意义和强大的文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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