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力量：融合育人视野下小学摄影综合实践活动

张蓓蕾

中共中央于2021年7月发布的“双减”决议，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改革决心和力度。当前，人民群众在教育领域的需求由“有学上”升级为“上好学”，教育改革和发展应满足这种多样化需求。“双减”也应“超越‘减负’的框架”“从教育数量扩展转向为教育高质量发展”，深度挖掘教育育人属性，正确把握“双减”政策背后的教育价值理念，是学校改革和发展的起点。

摄影是一项综合性的实践活动，它包含器材的操作、光影的捕捉、时机的把控、个性的体验、美的凝练等各方面的素养，是集技术与艺术为一体、脑力与体力为一体的实践性活动。作为一项综合性活动，其天然蕴含着丰富的育人资源，既是开展“融合育人”的适切的载体，也是提升儿童综合素养的重要途径。

在当前图像时代，人们更多将儿童视为图像的接收者、观看者，单向地接收着成人世界所提供的图像，乃至吸收其所传达的价值观。面对图像时代儿童图像表达“失语”的状态，摄影教育不仅在于从德智体美劳五育提升儿童的综合素养，更在于转变儿童在图像时代的地位。通过摄影教育引导儿童由图像的“接收者”转变为“创作者”，培养儿童的图像表达力、图像审美力、图像创造力，对于提升儿童在图像时代的主动性和创造性、辨析图像中的美丑善恶有重要意义。

作为一项综合性实践活动，摄影天然蕴含着丰富的育人价值。对于儿童而言，摄影不仅是适切于其形象思维、诗性思维的重要载体，而且是其进行图像化表达的重要方式。从摄影的特性而言，摄影教育是超越美术二维空间转而更加立体的三维空间的教育，它需要儿童身临其境与被拍摄主体“对话”，在实现“五育”方面具有独特性。

（一）涵育情感体验，引领正确价值

澳大利亚摄影师皮特亚当斯-肖恩（PeterAdams-Shawn）认为：“对于伟大的摄影作品，重要的是情深，而不是景深。”摄影是一种情感表达的重要载体，其融入着主体瞬间的体验与内在情感的涌现。当学生拿起照相机的那一刻，他不仅仅在记录一种画面，也在记录自己当下的感受。摄影综合实践活动的主题涉及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等多个方面，学生亲临其境，在与真实世界的互动接触中既能增加对祖国山河的认知与热爱，对本土文化的无限眷恋，也能涵养自身的心性和品格，体验到大千世界的崇高与优美。这是一种基于真实情景的爱自然、爱国、爱家教育，是一种综合融通式的思想道德教育。

（二）习得核心技能，提升认知能力

摄影的背后是各种知识的综合运用。摄影综合实践活动包含摄影基础知识、摄影相关技能与方法、摄影作品欣赏与创作。每一张作品的背后，都是各种技能、参数、感知、直觉共同作用的结果。在学习与实践过程中，通过对知识的学习与运用，学生不仅在摄影基本知识与摄影技巧方面得到提升，更使以此為基础的观察能力、感知能力以及空间能力得到发展，视觉素养提升。通过摄影学习，有助于实现学生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融通，直觉与理性的融通，从而以良好的思维品质应对复杂的世界。

（三）协调手脑眼，塑造健美身心

摄影是将眼睛所见用相机记录下来的过程。就目前的摄影技术来看，无论手机摄影还是相机摄影，都需要人体器官的主动操控，通过身体的稳定平衡捕捉清晰美妙的画面。这是一个手、脑、眼、心等身体器官的协同过程。通过摄影学习，让学生面对各类场景的摄影训练，有助于增加学生对手部、腕部的控制能力，以及手、眼、脑的协调能力。摄影综合实践活动是一个身体与精神协同运作的过程，需要体能的支撑和心灵的综合感知，对于塑造学生健美的身心有重要价值。

（四）培育形象感知，促进审美表达

摄影不仅是一种记录真实瞬间的行动，更是一种充满形象感知的艺术表达。它需要摄影者捕捉到真实世界的美的瞬间，或以自身的创意打造美的景观，给予人美的体验与心灵的冲击。相较于文字或美术，摄影作品的色彩展现、行为捕捉各方面更加鲜活灵动，直观呈现出一种身临其境的氛围感。摄影创作需要学生与外部世界开展互动交流，充分感知外部世界的形象与美感。通过感知自然之美、社会之美、人性之美、艺术之美以及和谐之美，发挥想象力和创造活力，以立体方式呈现出一场视觉艺术，向大众传达世界所蕴藏的美的细节。通过摄影综合实践活动，使学生感受美、欣赏美、鉴别美以及创作美的能力不断提升。

（五）激发探索兴趣，培育劳动精神

摄影是与世界对话的一种方式，世界是摄影的对象。学生的每一次摄影都不是静坐的玄想，而是走出屋宇的积极实践。要捕捉美好的瞬间，体验世界的复杂，这个过程既需要精心的器材准备与规划，还需要相应的应变力、意志力、创造力，寻找取景的最佳角度、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探索摄影可能的新形式。他们需要穿梭于城郊田野，用自己的脚步和心灵感知世界、表达世界。这是一种集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为一体的综合劳动，需要学生极高的劳动素养。摄影综合实践是一种基于主题的艺术创作活动，而“对人的自主性、创造性的体现，对纯粹本然的扬弃”，本身就是一种劳动。学生通过身体和思想的“在路上”，身心都获得有益的发展。

事实上，摄影教育中所蕴含的五育，并非是割裂式的五育，摄影综合实践活动中的五育相互交织，相互渗透。每一次摄影活动，都需要调动学生的认知能力、情感体验、身体参与、审美能力、劳动精神等的综合介入，而各育之间又相互促进。当然，对于不同年龄段的儿童而言，在“五育”的各个方面也出现差异性，各有侧重。以“融合育人”为导向，通过摄影教育推动“五育互育”，能够为学生发展提供内在向上的生长力量，为处于图像时代的儿童提供认识世界的新视角、新工具和新方法。

基于融合育人的理念，结合摄影作为一种综合型艺术类活动的特征，亭林小学充分挖掘其育人价值，以整体融通式思维开展内容设计，形成了纵向贯通的梯度化课程设计、横向关联的整体性方案、跨学科融通的实践探索以及以节点性活动为载体的摄影综合实践活动。

（一）以梯度化设计，实现“五育”的分层次推进

摄影的学习是一个逐步进阶的过程，亭林小学针对不同年级学生的身心特点，融合学科教学的内容，充分运用不同的空间资源，形成了入门版、社团版和晋级版三级梯度化的课程体系。通过全学段覆盖的梯度化的内容设计，摄影课程有效地促进了不同年级学生的空间感知力、审美力、语言表达力、自主探索能力等的提升。

入門版是以常规的课堂教学班为单位，主要以普及摄影的基础知识、初步了解与摄影相关的基本方法与基本技能为主，以课堂为教学的主阵地，以班级、校园为实践操作活动的主场所，让学生在实践中学知识，在理论中指导实践操作。入门版以智育为基础，通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融入德育、美育、劳育和体育的内容，让学生感受到摄影的乐趣和价值。

社团版主要面向基本的摄影创作能力，对审美意识、观察能力、图片欣赏等方面作重点培养。社团版是以美育为主阵地，通过艺术审美创作过程，不仅提升了审美能力，也促进了学生认知探索能力、创作创意能力，也是提升生活品味和端正自身行为的重要方式。

晋级版在一至五年级探究课中实施。每学期按照“1+2X”设置，“1”为学校“咔嚓系列”项目基础探究课程，“2X”是从区校本课程共享资源中选取的项目和教师自主开发的其他项目。作为研究型课程，其主要以摄影实践探索与反思为主，设计了咔嚓之乐、咔嚓之趣、咔嚓之魅、咔嚓之美、咔嚓之旅五个专题，以探讨学科融合的摄影综合实践教育活动。这些探索型专题实践，让学生认识由浅入深地理解摄影，把握摄影的文化内涵与实践方法，充分拓展了学生的认知视野、提升了道德素养、审美欣赏与创作能力、动手操作能力和躬身实践的创作能力。

（二）以整体性方案，实现“五育”的全方位渗入

针对摄影综合实践活动所内含的摄影器材、摄影操作、拍摄成果等主要元素，以多视角切入，通过“咔嚓系列”探究课程，针对每一个元素都形成了整体性的方案，充分挖掘摄影的育人价值，从“摄影文化”“摄影表现”和“欣赏评述”三个学习领域设定，结合儿童的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着力开发儿童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真正走向融合育人。

首先，摄影文化学习领域。主要让学生认识并了解一些摄影名人以及深厚的摄影文化，培养学生热爱学校、热爱家乡、热爱祖国的思想感情，激发学习摄影的兴趣。在具体方法上，摒弃单纯的知识传授的方法，积极寻找摄影与其他学科、摄影与现实社会之间的链接点，注重以学生为主体的研讨和探索，引导学生积极探索摄影与其他学科、摄影与社会生活相结合的方法，开展综合性学习。

其次，摄影表现学习领域。运用多种媒体和手段，让学生逐步掌握数码相机操作能力，并通过电子媒介进行摄影创作活动来传达观念和情感。通过对技巧和拍摄过程的探索及实践，发展摄影捕捉能力和表现能力，体验摄影的乐趣，敢于创新与表现，产生对摄影学习的持久性兴趣。在教学过程中，引导学生主动寻找与尝试不同的方法，探索发现生活中的美。

再次，欣赏评述学习领域。学生通过对自然美和摄影作品等进行观察、描述和分析，逐步形成审美趣味和摄影欣赏能力。这是由技术通向艺术的重要一环，学生通过欣赏获得审美愉悦，认知作品的思想内涵、形式与风格特征、相关的历史与社会背景，以及作者的思想、情感和创造性的劳动，并用语言、文字、动作等多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与认识，乃至进行模仿性的摄影创作。

（三）以跨学科融合，实现“五育”的开放性创生

作为一种综合性的表达性的活动，摄影与诸多学科具有天然的共通性。亭林小学通过统整教学资源，探索出一条摄影与学科融合的课程纵深发展之路。将摄影教育与不同学科如“美术”“自然科学”“语文”“体育”等相关内容进行整合，互为补充，通过视觉化表达和描绘，丰富学生想象力，培养创新和实践能力，提高学生艺术和审美素质。

以摄影与写作融合的实践研究为例，教师敏锐地抓住两者之间的联系。在指导写作时，通过借鉴摄影的抓图让学生学会观察，用最佳角度来选景；通过借鉴摄影的构图让学生学会立意，突出主题；通过借鉴摄影的聚焦让学生学会表达，使文章具体形象。以综合实践活动为载体，将摄影活动与多学科的体验活动融合，既是学科知识的拓展，也是学科价值的体现，是学生综合素养提升的有效途径。

（四）以节点性活动，实现“五育”的综合化提升

“生命·实践”教育学派认为，人的生命与人所独有的实践活动有着内在的相互生成的关系，教育就是“教天地人事，育生命自觉”。摄影作为主体面向社会、自然而进行的艺术创造的活动，充分体现了学生对“天地人事”的感知、体悟。但感知与体悟最终应转化为具体的“事”的完成，通过成摄影活动之事，以成全面发展之人。为此，亭林小学在课程开发的基础上，以“成事”和“成人”为导向，设计了系列化的节点性活动，构建多层次、多形式的摄影学习、研修、实践的活动平台，让学生将所学的理论转化为成果，也作为自身综合素养呈现的重要方式。学校设立了每星期的摄影拓展活动、每年一度的学生暑期摄影夏令营、每年定期文化节相融合的摄影活动、主题摄影活动等，充分让学生以摄影实践的参与和成果展示的方式，在成事中成人，实现综合素养的提升。

以学校每年举办学生的暑期摄影夏令营活动为例，聚焦主题如“小小少年看金山，少儿摄影夏令营”“廊下，我们的新农村摄影夏令营”等，让学生除了技巧、能力、情趣、素养等方面的提高外，还进一步对家乡的发展、变化等能有更深切的体会与感悟。

评价乃衡量、评定价值之意，是人们把握客体对人之意义、价值的一种观念性活动。评价体系具有塑造教育观念、引导教学行为的功能。提升小学摄影综合实践活动的育人价值，尤其是提升摄影教育在融合育人中的独特价值，需要以“融合”和“育人”为导向，形成了面向学生评价、教学评价、项目评价的指标体系。

（一）学生评价：全面发展为导向的层次化评价

摄影综合实践活动的根本目的在于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通过摄影课程成为具有独立审美人格、积极融入世界的生命主体。为此，学生评价是所有评价的基础，换言之，学生在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素养的形成才是课程真正意义的完成。亭林小学根据摄影课程不同阶段的要求与学生身心发展规律，形成了低段、中段和高段三个层次的评价指标。如表1所示。

評价强调整体性和综合性。分析表1可知，亭林小学摄影教育评价体系，不仅关注摄影作品评价学生摄影学习的结果，而且通过考查学生在摄影学习过程中的表现，评价其在摄影学习能力、学习态度、情感和价值观等方面的发展。

在项目学习中，以学生自评为主。从活动参与程度、问题意识、实践操作和交流合作四方面，进行项目活动的过程性与阶段性评价。如表2所示。

这种融合式评价体系，高度融合了德智体美劳等多方面指标。它不仅关注学生学习，更关注项目化摄影教学中的育人因子，如合作性、创造性。这种评价体系推动摄影项目式活动从单纯的摄影教学活动，转型为一种关注生命存在的育人活动，促进教学价值观从关注“知识价值”升级为关注“育人价值”。

（二）教学评价：以轻负高效为导向的推进型评价

融合不是做加法，而是充分让各育之间构建关联。融合是为了更好地实现全面育人，它理想的指向是减轻教师和学生负担，实现高效育人。摄影综合实践活动的教学评价主要以轻负高效为主要导向，强调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对“五育”融合度的呈现及其“育人”成效度的发挥。

亭林小学的教学评价分为三个维度：内容开发度、教学过程五育融合度以及教学结果有效育人度。教学内容开发并不是单纯增加，而是要充分开发育人价值，优化教学内容，关注学生所处“生境”，包括“时代生境”“自然生境”，走进儿童、了解儿童，从儿童所处的时代和生活实施教学，成为真正实现关注“儿童生境”的摄影教学。教学过程和结果，要充分关注五育之间的融通，要实现由摄影技术走向摄影艺术，再由艺术走向人生的摄影教育综合实践。最终指向“五育互育”的融合式摄影综合实践教育。

（三）成效评价：融合育人为导向的整体性评价

在结果评价上，主要形成了以融合育人为主要目的的整体性评价。综合表1和表2可知，结果评价主要关注摄影综合实践活动项目在融合育人的价值，遵循注重以摄影激兴趣、以摄影端品行、以摄影炼素养、以摄影助辐射等多个纬度的效果呈现。

摄影激兴趣，项目是否能够让学生拥有展现自己的机会，是否能够抓中学生的兴趣点，让其由“乐学”走向“乐拍”。以摄影端品行，项目是否在摄影教学、摄影实践和摄影欣赏中融入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序列，让学生明是非、知善恶，识美丑。以摄影炼素养，摄影艺术创作不仅培养学生审美情趣，更是一种思维能力的开发和培养。项目是否能够养成学生独特的思维品质，形成对生活的敏感与洞察，乃至上升到对生命的感悟，从而真正将摄影所内涵的价值融入生命发展当中。以摄影助辐射，项目是否充分体现了其生活性、艺术性和人文性，是否有助于学生参与和改变日常生活，让摄影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成为自我表达和沟通的有效手段。

总体而言，对项目的评价是从项目的整体视角出发，注重其融合育人的价值导向，强调项目充分彰显摄影所内涵的五育价值。

“双减”背景下亭林小学的摄影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以“五育互育”融合育人为导向，实现了减负增效，达到了高质量育人的目的。学生不仅收获了一项技能，也因此把摄影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融入自己日常生活和学习，成为促进学生生长的一种积极力量。于教师而言，摄影不仅是一种教学内容，也成为一种教学思维，为各学科教师实施教学提供重要参考，成为教师认识教育的一种新视角，提高了教育教学质量和效率。家长方面，摄影已然成为增进亲子关系的新途径，改变了传统知识主义的育人价值观，更新育人理念，有效地推动了校内外协同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