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召唤，随时冲向一线

仇秀莉

“不要你给我的压岁钱，谁想去谁去，反正我不让你去单位，你要陪我们在家过春节！”8岁的儿子撅着小嘴，拼命拉着杜晓菲的胳膊，固执地堵在门口，母子俩已经僵持了快10分钟了。尽管杜晓菲给儿子反复讲明，医院已经确定让她到发热门诊一线工作，上午九点前必须赶到医院发热门诊报到，但儿子也许从电视新闻里了解到这次疫情的严重，因此，态度非常坚决。

杜晓菲朝爱人投去求救的目光，爱人善解人意地给儿子做工作，趁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狠狠心冲出家门，向北京佑安医院新成立的发热门诊奔去。

四年前，杜晓菲得知南疆和田地区因沙尘暴严重影响着当地群众的身体健康，急需一些感染肝病科的大夫，她响应中央援疆号召，主动报名，被北京佑安医院派到南疆和田市人民医院工作生活了一年。恰好，我在那里体验生活，被她的事迹深深感动着，特意为她做了专访。如今，杜晓菲再次主动报名，尽管没有远离京城，是在自己工作的医院一线抗击疫情，但是，这一回，她离开家整整39天后，才和儿子及家人见面，弥补了大年三十没吃团圆饭的缺憾。

为应对2020年初武汉突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北京佑安医院成为北京市设置发热门诊101家医疗机构之一，更是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救治的市级定点医疗机构之一，正值春节放假期间，因着疫情越来越严重，杜晓菲跟同事们的心情一样，没有心思喜迎春节，做好了随时听从组织召唤，坚决投入到抗击疫情的战斗中。

“春节前，我以为能去武汉参加抗疫，思想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后来，接到我们医院防疫抗疫的通知，决定在本院开设发热门诊，重点筛查新冠肺炎患者，并设置一些隔离病房，用来救治被感染的患者。当时，医院各科室下发紧急通知，很多医护人员得知后，大家踊跃报名，有95名护士在1天内主动退掉所有出行的机票或车票，大家群情激昂的热血场面，让我非常感动。我有着20年的党龄，在组织上最需要的时刻，更应该冲在前。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院务科把我列入第一批到一线工作的名单。”感染科副主任医师杜晓菲接受我采访的时候，为我介绍着情况。

位于北京市豐台区右安门外西头条8号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创建于1956年，建国初期，北京市市长彭真亲临右安门外，规划始建北京第二传染病医院，其建筑规模与学科设置均为亚洲之首。1989年更名为北京佑安医院。是一家以感染、传染及急、慢性相关性疾病群体为主要服务对象和重点学科，集预防、医疗、保健、康复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医学中心。

明嘉靖四十三年，在北京城西南取“安定、安宁”之祥意，建右安门，以护城市的安康。如今，面对有史以来从未见过的新冠疫情，北京，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祖国的心脏，它的安危引发全国及世界人民的瞩目，北京佑安医院担负防疫抗疫的任，此时，肩负着护佑当地群众的重任，一定要把疫情控制在最低，因此，投入了很大的医护力量和有经验的团队参与这次战“疫”。

大年三十上午9点钟，杜晓菲身穿防护设备到医院设立的发热门诊上班，负责筛查新冠肺炎患者，第一天，她看着前来就诊的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伍，这是医院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场面，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内心很着急。

“杜医生，我已经连续咳嗽一周了，会不会是新冠肺炎呢？”“杜主任，我的父亲被确诊了，我会不会也可能被感染了？”“我前段时间刚从湖北坐高铁回北京，听说这种病毒染上就没命了，不知高铁上和我同一车厢的乘客是否得了新冠肺炎？”杜晓菲第一天上班不知不觉6个小时就过去了，尽管领导曾提醒过她：工作四个小时就下班，但看到那些满面愁容在发热门诊室前等候的病人，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病人们同样的问话，让杜晓菲每天能听无数遍，等她回到宿舍，耳旁仿佛仍响着一群男女老幼问话的声音，感觉有些晕头转向。经过休息后，第二天她依然到发热门诊上班，耐心为每一个病人解答相关知识、开单子、看肺部CT片及查看核酸检查结果。

北京佑安医院原本主要收治传染病患者，自从新冠疫情暴发后，医院成为新冠肺炎重症和危重症患者救治基地，各科室病房根据需要做出相应调整。杜晓菲所在肝病科的病房还有以及收治艾滋病科室等一些病房关闭并腾空，统一改造为专门用来收治新冠肺炎病人的隔离病房，决心把疫情程度降到最低点。

杜晓菲在医院17年来，已经在各科室轮转工作过，对所有传染病的诊治相对比较熟悉，此次，她和25名医护人员组成的抗疫一线先锋队，加入到发热门诊工作的队伍中，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大大减轻了原本只有6名感染科医生在发热门诊的工作量。

疫情面前不退缩，危难之际显身手。自从走进发热门诊工作后，杜晓菲每天都在忙碌的工作中，按照上级要求，必须严格执行穿脱防护服，戴口罩护目镜及面屏，明显与过去工作期间的防护级别相比，要求更高了。最初阶段，由于防护物资较少，为确保一线人员的身体健康，医院要求所有一线人员工作4小时后，必须走出“红区”。然而，来就诊的病人一个紧挨一个，每天24小时连轴转，值班医生轮流转，昼夜不停为来就诊的病人进行筛查。

“坚持！再坚持一会，就可以多看一个病人！之前还有工作9个小时的同事，自己也不能示弱！”杜晓菲看着同事们忙碌的身影，再看一眼排着长队的病人，她不停地为自己加油打气。为了节省一套防护服，她在发热发门诊经常延长到6个小时。

要是在往常，医务人员在干净的病区内工作，只穿普通的白大褂，戴一次性防护口罩就行，相对轻便一些。而如今，防护的级别不一样，她们在工作期间，穿着白色带蓝边厚厚的防护服，戴N95口罩，感到从未有过的难受，护目镜上起了雾气，看不清登记表，护面屏戴的久了，感觉很憋闷难忍。还有的同事因为长时间戴口罩，脸上留下一道道压红的痕迹，有的人皮肤过敏，还起了水泡。工作期间，为节省防护服，还不能去厕所，不能喝水、不能吃饭，每次都要延长工作时间。至今，杜晓菲想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历历在目。

在发热门诊一线工作，相当于每天置身于污染环境中。杜晓菲每天要面对众多还不能确诊的病人，风险非常高，她不知道哪个人是疑似病例？哪个人是普通病症？更不知哪个人已经染上了新冠病毒？意味着每天要和各类病人打交道，天天重复着筛查工作。她每天也跟着病的情绪而起起落落，有的病人得知检查结果呈阴性，立刻露出轻松的笑容，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而有的病人，确诊为阳性后，立刻被送到病房，接受治疗，那一刻，又仿佛死亡降临。

累，累得让人有些崩溃，杜晓菲最多一天共为100多名病人诊断，但她一想到自己能成为医院第一批到一线工作的人员，这是医院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认可，更是鞭策自己不断努力的荣誉！

在开设发热门诊最初的那段时间，大家对新冠肺炎疫情了解不多，只能从新闻报道中了解到武汉出现了不明肺炎感染症状，当新冠肺炎疫情向全国蔓延后，所有小区严格把控进出人员，才明白这种病毒传染性极强，严重的患者还能危及生命。因此，有的患者出现发烧、咳嗽或者是感觉浑身不舒服，内心就会产生恐慌，担心自己已经被感染，主动跑到医院来诊断，期待能尽快得到结果。

随着就诊患者数量的增多，也加重了发热门诊医护人员的工作量。从应对疫情的第一时间起，佑安医院就严格制定出新冠诊疗流程，责任到人到岗到细节。针对重型病例，成立专家组，中西医结合，形成个体化诊疗方案。医护人员在守好一线的同时，用掌握的专业知识增强百姓对传染病防控科学素养，消除恐慌。在筛查诊疗流程上，随着对疫情的重新认识，诊断标准也在及时调整。

杜晓菲除了在发热门诊为病人诊断，还接到许多咨询电话，她都给予耐心解释这个病通过什么途径传染，宣传疫情科普知识，教大家如何防护，外出注意戴口罩，回家勤洗手，为那些焦虑病人做好安抚工作，保持好心态，大部分人他都是能够理解接受的。

她感慨地对我说：“春节期间，来发热门诊的病人，大多都是本地未离京人员一部分是外地返京人员，基本上是主动来就诊的，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大年初七以后，来发热门诊的病人数量开始明显减少。到后期来发热门诊做检查的患者，都是从地铁站、车站、小区初步筛查的时候，只要发现体温稍微高的人，被强行送过来接受检查的。那时，各部门管控力度很大，对抗击疫情起了很着急的作用。”

终于从那种非常繁忙的状态里走出来了，来就诊的病人少了，医护人员也轻松了许多。

武汉疫情严重期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取消了所有大型活动，没有大型集会，减少了交叉感染的可能，各个社区加强了外来人员的管理，每个小区严格控制陌生人随便出入，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都下沉到各个小区，到大门口站岗，每个进出人员测体温，认真登记，严格把关。正是因为全社会各部门各阶层的人，还有北京居民的积极配合，才把疫情控制在萌芽状态。

如今，人们只要走出家门，防护意识非常强，每个人都戴著口罩，在商场、超市、地铁等公共场所，很难找到不戴口罩的人，即使有人没戴口罩，也会有人主动为他递过去一只口罩。

事后，杜晓菲和同事们也曾分析过疫情在较短时间内得以控制的原因：国家出台相关政策很及时，科普力度也很大，人们的素质明显提高，患者对医护人员非常尊重，不仅是医务人员付出了努力，而且全社会的人都在积极参与到抗疫中，可以说是全民配合，全民努力的结果。

3月12日，是杜晓菲接受我采访的日子，她说：“现在，我们医院的发热门诊关了，许多患者已经治愈出院，住院部还有7名患者继续，终于挺过那段最难熬日子了，那段时间，大家互相鼓励，非常齐心，许多事让我觉得特别感动，大家从同一个战壕里出来后，感情也加深了。”

十七年前，北京暴发“非典”疫情的时候，杜晓菲还是刚到佑安医院的一名实习生，如今，经过17年积累的丰富经验，她已经少了当初那份紧张，在抗击新冠疫情期间，表现的从容淡定。

杜晓菲的儿子画出“战疫”画

家是温馨的港湾，杜晓菲从大年三十入驻医院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每天结束一天疲惫的工作后，她只能打开手机默默看儿子里的照片和视频，一天，她收到儿子精心创作的卡通画，是一幅抗疫战士正在打败病毒的画。疫情当前，她只能选择坚守战场，让她感动的是：儿子长大了！

“快了，再坚持坚持，我就能回家啦！”杜晓菲鼓励着儿子，目光里包含着温柔与坚定。

春暖花开之季，经过一个多月的坚守与奋战，北京佑安医院康复出院的患者越来越多，杜晓菲结束了一线的战斗，又度过隔离期，终于可以与家人团聚啦。

杜晓菲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离家门口越来越近了，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房门大开，儿子从客厅冲出来，亲昵地摇着杜晓菲的手高兴地大声喊着：“我的英雄妈妈回家啦！”稚嫩的嗓音在楼道里响起，邻居也从门口探出身子，露出一个笑脸。

这时，客厅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让杜晓菲看着眼熟，好像又回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