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瓶颈及对策

（新疆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新疆乌鲁木齐 830012）

一、引言

中共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强创新能力开放合作,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中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正处于由“市场换技术”到“走出去”的转变，近几年以计算机、航天航空、新能源等为代表的高新技术技术及其产业参与全球化程度越来越高,但也带来一些国际挑战。2017年8月，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布美国301调查报告（中文版全文），该报告主要公布了对中国征收额外税产品的清单，该清单涉及航空航天、信息和通信技术、机器人和机械等行业，包含大约1300个独立关税项目，针对清单上中国产品美国贸易代表署建议征收额外25%的关税，以达到补偿美国在科技领域的损失，并宣称中国“迫使”美国公司将技术和知识产权转让给中国本土公司，该清单的公布进一步加剧中美贸易摩擦，也可以看出中美贸易摩擦的焦点主要聚集在高新技术产品贸易和知识产权保护上，2018年和2019年中美双方进行了多轮谈判以缓解中美贸易摩擦，在中美贸易摩擦持续升级的情况下，中国高新技术企业及其产品的出口乃至全球投资都受到影响，由于中国在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发展上本身存在一些问题，分析中美贸易摩擦升级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瓶颈和对策十分具有参考意义。

二、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现状分析

（一）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额波动增长

根据中国产业分类方法，将高新技术产品分为9大类:第1类，生物技术；第2类，生命科学技术高新技术；第3类，光电技术；第4类，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第5类，电子技术；第6类，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第7类，材料技术；第8类，航空航天技术；第9类，其他技术。高新技术产品HS编码参考郑学党（2015）[1]按照联合国统计署公布的 HS编码对照表统一转化为HS2007的编码。根据HS编码查找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额数据，整理如图1所示。

图1 2005—2018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总额

从图1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线性总额看,2005—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总体规模呈现不断扩大的趋势，从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实际贸易总额折线图看，2005年中国高新技术出口总额为3795亿美元，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出口额为13868亿美元，十多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规模增长了3.6倍左右，其中2008年和2015年由于经济危机的影响，所以2009年和2016年的出口贸易额比上一年有所降低，2005—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期间虽有波动，但是总体贸易规模呈现不断扩大趋势，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发展迅速，势头强劲。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发展迅速，还体现在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在中国对外贸易出口中所占比重不断增加，中国2005年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为3795亿美元，大约占我国对外贸易出口总额的19%，而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出口额为13868亿美元，大约占我国对外贸易出口总额的26%，十几年间中国高新技术出口总额增长了许多倍，所占中国对外贸易出口的比重越来越多大。

（二）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结构单一

从表1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各类出口贸易数据中可知，第3类、4类、5类产品贸易出口额占据了中国高新技术出口额的大部分，主要集中在光电技术、计算机与通信技术与电子技术这三类，其他类别出口涉及较少，2005—2018年这三类产品出口占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平均占比达93%，表明除了光电技术、计算机与通信技术与电子技术这三类之外，其他类别高新技术产品发展明显不足。分析其可能原因，一是国内创新技术能力不足，不具有竞争力，二是可能部分产业发展不足，例如国内材料技术、生命科学技术等仍然需要加大重视力度和研发力度，在产业发展上进行实践应用与推广。其他类别也具有较大的贸易潜力，均需要中国加快发展，调整好各类别的贸易结构，促进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结构多样化。

表1 2005—2018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各类别出口贸易额 （单位：亿美元）

（三）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增长速度递减

表2是根据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各类别出口额和总出口额，以2005年为基期，计算得出的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增长率。可以看出，2006年—2008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额平均增长速度为30%左右，之后贸易规模一直递增，但是增长速度一直降低，2009年、2014年、2015年和2016年这4年还出现了负增长率，近年来增长率有所回升，但是相比于之前也不是很高；分类别来看，虽然规模不断扩大，但增速近年来逐年降低。究其原因，一部分是因为金融危机对经济的冲击导致出口锐减，另一部分是因为近年来国际上“逆全球化”思潮的兴起，发达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各国实施了一系列的贸易保护措施，通过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限制进口，针对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大多使用知识产权保护壁垒等限制进口，给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和发展带来了严重的阻碍。

（四）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市场不平衡

根据联合国贸易数据库将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前50的贸易伙伴国（地区)进行分区域整理其出口额得出表3，横向来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对各区域出口规模可知，除了中国香港和阿根廷之外，2006—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对其他贸易伙伴国（地区）的出口规模不断扩大，2018中国香港由于国内经济形势受社会的影响，导致出口额下降，阿根廷则是因为近年来政府相继出台一系列措施加强对进口产品的控制，贸易保护措施升级；纵向比较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市场可知，中国高新技术出口市场主要为中国香港，其次为北美自由贸易区，再次为日韩和欧盟，2018年中国香港与日韩、欧盟和北美自贸区出口规模分别占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规模的14.7%、24.3%、15%和26%，其他出口市场仅占比18%，体现了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市场的高度集中的现象，原因是因为欧美国家在高新技术产品的国际分工中，占据产业链的起点和终点，但中国与其他市场的合作远未达到欧美国家的程度，例如东盟和金砖国家，存在出口市场发展不平衡问题，但在中美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的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欧美存在瓶颈，如何开辟出口新市场是个现实问题。

三、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瓶颈

表2 2006—2018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增长率 （单位：%）

根据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现状分析发现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规模呈波动上升趋势、在中国外贸出口额的占比不断上升，但其出口增长率不断下降，出口产品结构单一、出口市场分布不平衡等问题，在中美贸易摩擦的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面临内部外部瓶颈，具体分析如下：

（一）内部瓶颈：中国自主创新与研发能力不足

1.中国自主创新与研发质量差

表3 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伙伴国（地区）分区出口额 （单位：亿美元）

创新与研发是高新技术产品的核心所在，也是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核心保障。高新技术产品的创新可以体现在产品生产、工艺流程和管理技术等方面，高新技术产品在产品生产阶段的创新可以开发出更多的新产品也可以满足国外市场的需求，在工艺流程和管理技术的创新可以增加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附加值，提高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技术水平和服务水平，促进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质量的提升。[2]研发的投入可以激励研发的能力，高新技术产品相对于货物产品和服务产品具有高投入高风险的特性，研发投入越大，越能激励带动企业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和提高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3]

根据2017年中国统计年鉴显示，中国自2017年从事研发工作的人员数量位居世界第一，研发经费也位居世界第二，国家知识产权局受理发明专利的申请也连续7年世界第一；根据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的统计，中国近年来发表的国际论文总量也稳居世界第二，但中国的自主创新能力在国际上还一直处于劣势地位，而发达国家遥遥领先，尤其是在高端科技领域。这主要是因为中国创新的质量差所导致的，中国的专利申请虽然不断增加，但TFP（全要素生产率）处于减少的状态，2005—2018年间平均降低了1.9%，虽然创新总体数量很高，但质量形势严峻。

2.国际技术溢出吸收能力弱

一国可以通过国际间技术溢出来提升自己的创新和科技能力，从而促进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和出口。[4]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发展初期，科学技术水平无法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中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和产品的创新很大一部分通过发达国家的技术溢出，对发达国家或者科技领先国家的技术进行学习和模仿来提升自己的科技创新能力促进产品出口。[5]

中国对于国际间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较差，主要体现在对各渠道技术溢出的转化吸收利用上。国际贸易意味着中国接触到新产品和新技术，可以通过模仿进口示范品的示范效应、进口具有相对竞争优势商品加大国内市场竞争和替代促进内部研发投入来改进落后的生产方式的竞争效应、直接引进技术的技术贸易效应、国外进口商提供的技术援助类学习效应和出口部门在产业内部纵向延伸，形成后向外溢产业链效应，中国在示范学习效应上应用较好、在竞争效应和产业链效应上却应用不足；外商直接投资一般是外商通过创建跨国公司进行FDI使得外资先进技术在东道国的扩散，还可以直接向外国子公司转让技术，也可以间接向当地经济扩散或“溢出”，对外直接投资一般是逆向技术溢出，通过异地投资或跨国并购的形式嵌入东道国高端产业链，获取先进的研发或信息资源，或者通过并购整合获取其核心技术并将其内部化，进而提升母公司甚至母国企业整体技术能力和创新水平。外商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涉及到中国企业与国外企业技术交流学习的过程，这里主要体现外商直接投资对高新技术产业投资不足，一般趋向于制造业，缺乏中国政府的引导和支持。

（二）外部瓶颈：非关税贸易壁垒阻碍

1.技术性贸易壁垒

合理的技术性贸易措施是被允许的，但WTO有要求，对于技术性贸易措施的采取不应该是对国际贸易的障碍或者是变相限制。国际上对于技术性贸易壁垒的衡量通常用TBT通报指数和SPS通报指数。[6]TBT通报指数是指技术法规、标准和合格评定程序等措施，SPS通报指数是在食品、动植物安全方面对TBT的补充，两者合称为技术性贸易壁垒。由于高新技术产品主要涉及的是技术法规、标准等等，且许多技术性贸易措施具有合法性的规定、广泛且隐秘的运作和针对性的目标，许多技术性贸易壁垒对产品的打击是无形的，各个贸易伙伴国（地区）对中国TBT通报指数无形中影响着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7]

中美贸易摩擦争端不断，美国对中国高新技术类产品设置高技术性贸易壁垒，此次贸易摩擦更是把中国高新技术产品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以限制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美国在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制定和实施经验非常丰富，而且通常实施得较为隐蔽、数量也较多，所以中国对此更需多加谨慎。根据中国WTO/TBT-SPS通报咨询网站查得的技术性贸易壁垒通报数可知，美国对中国TBT通报指数在2017年就达到1700件左右，近年来由于中美贸易摩擦升级，美国不断对中国实施压制措施，美国使用技术性贸易壁垒限制对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更是越发频繁。另外，根据陈卓（2020）研究中国主要贸易伙伴国的TBT通报量中，美国TBT通报量占据了30%左右，另外其他国家也表现出对中国技术性贸易壁垒通报指数日益增加的状态，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受到各个贸易伙伴国（地区)的技术性贸易壁垒极大影响，技术性贸易壁垒也是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主要外部瓶颈。[8]

2.知识产权保护

知识产权保护是许多技术发达国家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用的非关税贸易壁垒，这些国家希望借助知识产权保护的力量一方面是为了限制进口保护其国家的科技创新和技术，另一方面为了将重心从加工业移到高新技术产业上，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9]

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一般会从创新、模仿和国家合作等途径受到知识产权保护的影响。在创新和模仿途径，高新技术产品主要受知识产权保护强度的影响，在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初期，知识产权保护强度较弱，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主要是通过模仿发达国家，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自主创新的产品越来越多，一般会提升知识产权保护的强度，推动了本国的高新技术产品发展；在国家合作方面，当一国提升知识产权保护强度时，会阻碍外商直接投资的技术外溢效应，抑制技术水平的提高和产品的出口。中国现阶段处于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已过了初期依靠进口模仿高新技术产品的阶段，而是到了一个中国高新技术产品需要与世界融合，需要进行出口来与世界共享信息共同进步的阶段，这个阶段其他国家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是中国出口的主要障碍因素。

四、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对策分析

（一）提升中国自主创新与研发质量，实现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多元化

政府不仅要加大研发和教育投入，而且应该完善创新机制，提升创新质量。研发经费和教育经费的投入是对高新技术产业的鼓励与支持，有利于增强自主创新意识，加强技术自主创新和培养高新技术尖端人才，政府可以对高新技术产业的创新环境进行引导和监督，积极引导外商直接投资流向高新技术产业，通过产业基金，鼓励民间资本的参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高新技术企业研发资本不足的问题，鼓励对薄弱类别的高新技术产品创新与研发，丰富高新技术产品出口。

企业可以提升自身创新能力，优化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结构，培育高新技术产品新增长点，实施产品多元化战略。从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贸易现状分析，目前第四类计算机和通信技术产品是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主力军。相比之下，其他高科技产品如生物科技生命科技产品、航空航天技术产品出口都极为薄弱，贸易产品过于集中。因此，企业可以多从薄弱产品项出发，加大对薄弱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和创新，优化产品出口结构，促进其他类别的高科技产品的出口贸易。

（二）促进吸收国外技术溢出能力，提高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规模

外商直接投资通常会带来出口数量的增加，但我国目前外商直接投资的问题是大部分国外直接投资的目的是将我国作为生产、组装、分销中心，而不是作为研发中心。[10]所以通过外商直接投资吸收国际科技创新显然需要引导，政府可以引导对外商直接投资流向高新技术产业或者流向研发产品；现阶段，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处于发展阶段，中国通过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和进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进行学习、模仿和竞争，所以在进口高新技术产品的同时更应该主动“走出去”，通过接近世界科技发展的最前沿来弥补国内自主创新环节的薄弱。对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选择合适的投资国家和产业，尤其是一些技术经验丰富的国家和那些已经形成产业集聚并能够吸引全球科技人才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尤其是中国高新技术产业薄弱的类别，如生物医药产业、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材料技术类和航空航天技术类别的产品；中国通过对进出口贸易、外商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三种技术溢出途径的具体做法进行吸收国外先进科学技术，提升自身水平以促进中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促进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

（三）突破贸易保护壁垒，实现出口市场多元化

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市场主要是日韩港区域，其次是北美和欧美区域，但我国长期受到这些区域的贸易壁垒，尤其是欧美国家，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时经常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主要是知识产权保护的贸易壁垒，所以中国要突破主要出口市场的贸易保护壁垒并开辟新的市场，实现出口市场多元化发展。

中国政府应当鼓励中国企业学习借鉴一些高新技术水平发达的国家对于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产品保护的经验，学会利用WTO规则和相关法律以及国际惯例保护企业合法权益和技术安全；其次应开辟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新市场，中国与东盟、金砖国家有着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积极推进中国与东盟、金砖国家合作，推进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多样化战略，开拓“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潜在市场，开拓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新空间，无论是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还是有关高新技术产品质量、知识产权、环境等一系列贸易壁垒的设置，都需要中国打破贸易壁垒，开拓高新技术产品新市场，实现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多元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