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释学视角下译者主体性的体现——以《暮光之城》为例
2021-01-08■陈冰
■陈 冰
(宁夏工商职业技术学院人文教育学院,宁夏 银川 750000)
阐释学是一门起源于西方的科学,它为翻译研究提供了足够的理论资源和支撑基础,凸显了译者的地位。伽达默尔所建立的哲学阐释学认为理解是主体与客体在过去与现在交往的整个过程中的相互作用,它是历史性的,而理解的历史性导致了偏误。乔治·斯坦纳的四重翻译运动,有助于观察翻译过程中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它们是信任、侵犯、合并和补偿。传统的翻译理论多集中在翻译的标准、技巧、性质和方法等方面的分析,“文化转向”之后,译者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暮光之城》系列在全球范围内的流行,使其学术研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作为面向非英语读者的主要信息传播媒介,文本翻译质量越来越受到媒体的讨论。原文的丰富性与译文的不足、失真、结构不连贯等翻译问题的比较,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案例。因此,本文选择从翻译批评的角度来研究《暮光之城》第二部《新月》的两个中译本中译者的主体性,其适用性、导向性和指导性都非常突出。
一、译者的主体性
伽达默尔(1900—2002),德国当代哲学家、美学家,现代哲学阐释学和阐释学美学的创始人和杰出代表。他的《真理与方法》(1975)和《哲学阐释学》(1976)备受推崇。理解的历史性、偏见和视野的融合是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中最重要的三个概念。译者主体性的客观存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用词造句、风格再现和文化传播,这些都对译文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包括意识形态和原文,所以对译者的选择、创造性、审美倾向甚至是限制因素的研究是值得强调的。此外,译者主体性的表现必须遵循对原文的准确和忠实这一原则,这也是对原文的忠实程度会成为翻译好译文的基本因素和标准的原因。
译者的主体性是译者在边缘主体或外部环境和自身视野的约束下,在翻译活动中为了满足目的语文化的需要而表现出来的主动性[1]。它的特点包括独立性、主动性、目的性和创造性[2]。它体现艺术人格和文化审美创造力[3]。译者主体性是指译者作为翻译主体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其基本特征是文化意识、人格特征和文化审美创造力[4]。哲学阐释学的核心概念是解释而不是再现,表明了“忠诚”“对等”等概念在翻译中的凸现,也为译者的主体性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译者的主体性贯穿于翻译的整个过程,更具体地说,贯穿于语言意义上的理解、阐释和艺术再创造,贯穿于译者对源文本的选择、对目的语的文化意识、翻译策略、对译文的预设和对接收读者预期的译文文化效果的操纵。
二、译者的创造性与审美倾向
从广义上讲,译者是创造者。译者的创造性贯穿于从文本的阅读、解读、解释到呈现的整个翻译过程,在翻译过程中可以从多个方面来考虑,如对意义的细致传递,对语言形式结构的巧妙再造,以及对原文韵味和风格的再现。在文学翻译中,译者的创造性是最明显的因素,译者的本质与画家或作家的本质没有根本的区别。Nida(1969)认为“翻译不是一门科学,也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而是一种创造性的技术,它结合了多个学科的见解”。译者制定规范的“创造性延伸”,语言规范是非常灵活的,它确实为语言系统内的创造性提供了潜在的趋势。尤其对文学译者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创造性是译者不可避免的特征。谢天振[6]向中国读者介绍了法国学者埃斯卡皮的“创造性叛逆”概念。而且创作是译者的客观努力,叛逆是翻译作品的主观现实,二者实际上是密不可分的。译者首先是原文的读者或接受者,与原文有着审美接受关系。审美接受被纳入翻译研究,为研究译者的地位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审美倾向强调原作者的创作适应了一定数量的读者。在阅读文本时,包括译者在内的积极读者应该沿着自己的想象,将自己的感觉延伸到作品中。事实上,在对原文的欣赏过程中,审美目标的体现是充满了审美特征的,如想象力和文化适应感。审美接受对翻译的启示体现了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
三、两个中译本译者主体性的体现
龚萍和瞿秀蕙在这两篇译文中处理词汇的方式和选择各不相同,但这些选择在很大程度上显示了译者的主体性。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增加、删除或更改信息,这取决于诸如生活经历、个人能力、翻译目的和翻译思想等因素,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原文进行解读。以下将从语言、结构、风格和文化等层面对《新月》的两个译本进行详细的比较,以揭示译者的主体性。
(一)专有名词的翻译
《新月》中有许多专有名词,由于龚和瞿的主观能动性不同,对它们的翻译也有很大差异。专有名翻译是语义差异的一个分支。在《新月》译本中,龚萍的译本语言较为温和,而瞿秀蕙的译本则充满了浓厚的地方风格,两个中译本都坚持各自文化的语音和语言惯例。台湾译者瞿秀蕙将当地文化(称谓、辩证法研讨等)融入到命名艺术中;而大陆译者龚萍则注重策略的使用,试图将中国传统文化融入到翻译中。
称谓,是区分中西文化的重要标志。在此方面,“Gran”在英语中广泛用于称呼女长辈,通常指“Granny”“Grandma”。然而,在中国,亲人的分类要复杂得多,比如“奶奶”“外婆”“祖母”“姥姥”。即使在中国,不同地区的称谓表达习惯也略有不同。此外,不同的年龄对称谓的称呼也不同。作为青少年文学,《暮光之城》的目标受众主要是青少年群体。考虑到这个元素,瞿的版本是利用当地的语音习惯来模拟儿童称谓,翻译“Gran”和“Parents”为“祖母”和“双亲”。相反,龚的版本转换为“奶奶”和“父母”较为缺乏文学欣赏和孩子的腔调。在瞿的版本中,她使用了典型的台湾口音作为一个孩子的身份,这实现了更好的对等,让《新月》中的人物更接近目标观众。此外,“Gang”和“Teenage boys”的翻译是不同的。显然,龚翻译为“小团体”和“小男孩儿”具有典型的北京“儿”话音;瞿在处理时赋予了该词更多的内涵为“帮派”和“青少年”。“Teenage boys”不能再被称为“小男孩儿”,因为他们不再认为自己是小孩的年龄了。因此,瞿在翻译专有名词时采用了更加接近目标语的方式,更接近本义。由于地域和文化的差异,译者在举例中所采用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例1.Until I met Edward,I'd sort of had a thing for him.(Chapter 1)
Gong's Version:
在我遇到爱德华之前,我对他还真有些好感呢。
Qu's Version:
在我遇见爱德华前,罗密欧是我最爱的虚拟人物,我对他有某种情愫。
从整个句子中我们可以发现,在那一刻,贝拉一定是听到了一些她不想听到的话而被冒犯了,当爱德华想说一些关于罗密欧的话的时候,贝拉确实想让他安静下来,让她一个人欣赏电影。龚的版本给贝拉增加了一种在原文中没有表达出来的感觉,这样的添加也为目的语观众提供了语境的解释和易于理解的方式。在原著中,主人公的性格到处都有表现。这些有效的词语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图画,好像两个年轻人站在我们面前。从这些句子中我们可以看出,除了小说中对爱德华有对罗密欧一般的强烈感情外,贝拉还有包罗一切的感情。瞿的版本完全遵循原文,她改变句子的顺序帮助目标读者理解这句话,并使用“情愫”表达贝拉对罗密欧的特别之感。然而,“情愫”这样一个中性词,它更具有文学性,与原著相当。在这里,原著作者Stephenie Meyer表达了贝拉心中的罗密欧和贝拉现实生活中的爱德华之间的平衡关系,因为他们都是完美的恋人。以“sort of”的形式给出更多关于罗密欧的详细信息,整个句子也给了我们一个暗示,这对年轻恋人的故事也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一样流传,会是一个悲伤而美丽的故事。
例2.I was like a lost moon-my planet destroyed in some cataclysmic,disaster-movie scenario of desolation-that continued,nevertheless,to circle in a tight little orbit around the empty space left behind,ignoring the laws of gravity.(Chapter 9)
Gong's Version:
我就像迷茫的月球——周围的行星在类似灾难片情节的大爆炸中被摧毁——而我一如既往地在固定的小小轨道上运行着,在空洞的宇宙中运行着,无视重力的存在。
Qu's Version:
我像失去主星的月亮,我的主星因为大洪水被毁了,一片荒芜,但是我仍继续不停止地依着小小的轨道,围绕着虚无的空间运行,无视地心引力的存在。
瞿使用意译法处理“cataclysmic”,这是一个象征性的形象与洪水的灾难,所以她翻译为“大洪水”。由于两个译者之间的地理特征的差异,瞿是住在台湾,当台风袭来,岛上高地道路经常崩坍,土地动摇、山洪爆发,威胁着人们的生命,所以她使用“大洪水”来替代“cataclysmic”这个词。我们不难发现,译者喜欢用最熟悉的形象来翻译恰当的名称。此外,“cataclysmic”也有同样的意思,同“severely destructive”,龚翻译成“灾难片情节的大爆炸”传达了原文的字面意义。很明显,这两个不同的版本在贝拉的想象上并不一致。两位译者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龚采用的是直译法,而瞿使用的是意译法,并在句子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宏观普遍的环境下,月亮是地球的一颗行星,很容易可以分析出“laws of gravity”翻译为“地心引力”比“重力”要好。
(二)常用词的翻译
译者的主体性不仅表现在对专有名词的处理上,也表现在对常用词的处理上,这是由于译者的生存环境、知识构成、个人理解能力等主观因素的不同而产生的特殊处理。因此,译者对恰当词语的选择是译者主体性的一种区分或象征标志。
例3.My words opened up the floodgate.(Chapter2)
Gong's Version:我的话打开了他防守的闸门。
Qu's Version:我这话像打开水门似的,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宣泄。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同一文本在不同的译文中具有不同的特点,这是由译者的生存环境不同所致。译者有不同的词汇选择来再现句子的意思。瞿出生在台湾,在台湾生活多年,并在国立政大获得硕士学位。“floodgate”意味着说话者爱德华此刻的复杂感情,龚使用的“防守的闸门”并添加一些个人的理解加上“防守”的概念,而瞿选择“水门”,这是一个典型的台湾本土受众的表达式。在评价这两个译本时,我们必须承认每个译者都成功地完成了翻译任务,因为每个译者都展现了自己的风格,这受到了各自的世界观、文学修养和不同的审美取向的影响。
(三)句法结构的翻译与再现
一个完美的翻译通常是一个内容的表现与形式的保留相结合的整体。译文的句子结构往往决定或操纵着文学内涵的转移,译者应对此格外重视。
例4.Despair momentarily vanished;wonder took its place.Even after half a year with him,I still couldn't believe that I deserved this degree of good fortune.(Chapter 1)
Gong's Version:
绝望暂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奇迹。即使在我与他交往半年之后,我仍然不敢相信我配得上如此这般的幸运。
Qu's Version:
我的绝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虽然和他交往了半年,我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何德何能。
龚和瞿都保持了复杂句子结构的原始风格,包括了关联词和短语,“即使……仍然……”和“虽然……仍旧……”。相对而言,龚注重形式对等故选择“即使”并添加信息,贝拉不相信爱德华和她自己之间的美妙的恋爱经历。此外,“即使……仍然……”是一个典型关联词的汉语表达。至于翻译的“degree of good fortune”程度,龚的翻译“这般的幸运”比瞿译为“何德何能”更加简洁明了,“幸运”为目标语言的读者展现了一个态度积极的贝拉,性格乐观、可爱热情的女孩,好像站在我们面前一样。从这些句子中可以看出,句子结构反映了译者对原文的不同理解和解释,体现了译者主体性。
例5.Not tonight.Tonight the sky was utterly black.Perhaps there was no moon tonight-a lunar eclipse,a new moon.(Chapter 3)
Gong's Version:
但是今晚却没有。今晚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可能是因为今晚没有月亮——但是有月食,有新月。
Qu's Version:
但今晚没有。今晚的天空是全黑的。可能今晚没有月光,月全食,新月之夜。
这句话作为小说的主题线,也是整部作品的灵魂,很有表现力。新月,象征着贝拉和爱德华的爱情,就像一株血红色的郁金香无情地倒在地上,代表着爱德华重新出现之前最黑暗的时期,贝拉失去了爱德华的陪伴,继而找不到生存的目标。龚采用了忠实原文风格的句子达到语义和结构等效对应,将“Perhaps”译为“可能”,并且试图整个句子意思完整表达,通过使用一个复杂的句子结构向目标语言读者阐述为什么今晚没有光的详细原因,使用关联词“因为……但是……”。在龚的版本中,她采用了增译的方法,使句子的语义更具体,更容易被中国读者理解。与此同时,转折词“但是”提供给读者以更深层的含义,即无穷无尽的希望,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激发了广大读者继续阅读,并找寻所期待的真正结果,继续探寻两个主要人物的命运转机。
(四)叙事话语的解读
叙事话语在呈现迈耶多变的魔法风格和将小说的特殊效果传递给读者方面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在翻译叙事语篇时,如何把这种风格牢记于心是译者的一项任务。
例6.We were pulling up to the house now.Bright light shined from every window on the first two floors.A long line of glowing Japanese lanterns hung from the porch eaves,reflecting a soft radiance on the huge cedars that surrounded the house.Big bowls of flowers—pink roses—lined the wide stairs up to the front doors.(Chapter1)
Gong's Version: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正准备把车停在大房子门口。明亮的光从一、二层楼上的窗户散发出来,一长串闪闪发光的日本灯笼悬挂在走廊上的屋檐下,在环绕房子的大雪松上反射出一层柔和的光辉;大盆的花朵——粉红色的玫瑰花——整齐地摆放在通向前门的宽敞台阶上。
Qu's Version:
这时他已经将车停在他家门前。明亮的灯光从一、二楼映照出来。长长的一排日本灯笼,挂在前阳台屋檐下,围绕房舍的香柏树,在灯火的照耀映照下,反射出轻柔的光辉。一簇簇的粉红玫瑰花,沿着楼梯通向大门。
这是贝拉第二次去爱德华家。现在对贵族宅邸的描述对于把友好的大家庭氛围带给贝拉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今天是贝拉的生日,会有一个派对等着贝拉。每个人都在等着爱德华和贝拉的到来。“shined from”这个短语表明了光条件,“散发”与“映照”相较而言,“映照”这个词联系上下文反映出了瞿译版本的审美标准。相对而言,这个词“glowing”,龚翻译为“闪闪发光”可以被视为一个创造性的替代。“soft”翻译成“柔和”和“轻柔”,“轻柔”通常是用来描述光像女人的声音或动作,灯光装饰应该被译为“柔和”更贴近原文的风格。忠实原文的龚译本“大盆的花朵”和“宽敞台阶”,高度地保留了原文的“bowls of flowers”和“wide stairs”的原意,保持字面意思这有助于向中国读者传递简洁和优雅的翻译风格。
(五)习语的翻译
例7.“Speak of the devil,”he mumbled,“and the devil shall appear.”(Chapter6)
Gong's Version:
……“说到魔鬼,”他咕哝道,“魔鬼就到了”。
Qu's Version:
……“说人”,他咕哝,“人到”。
原句的复杂句型应该是“Speak of the devil,and the devil shall appear”,人们经常翻译成一个谚语“说曹操,曹操到。”然而,在龚的版本中使用了异化法,保留原始意象是”魔鬼”,而不是“曹操”,虽然这可能会给中国读者理解更深层次的含义增加一些困难和障碍。但在龚的版本中,译者的注释是在页底做的,也为中国读者解释了国外的文化背景。显然,使用归化法表示为“说人,人到”,这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它使句子显得更加流畅简洁,但失去了一个向中国读者介绍外国文化的良机,所以翻译行为同时也是一个实现跨文化交流使命的媒介。
例 8.I was the first to speak;my voice trembled.“Crap.”(Epilogue:treaty)
Gong's Version:
然后我第一个开口讲话了,声音在发抖:“见鬼。”
Qu's Version:
我第一个开口,声音颤抖。“该死。”
“Crap”这个词的意思是“what exactly”或“nonsense”,是常用来表达一种无奈情绪的感叹词。两个翻译版本“见鬼”和“该死”赋予读者以原始隐含之感和深层含义,但相较而言,“见鬼”巧妙地转换为纯美国式的表述方式,这样的调整显得非常贴近原文,并成功地保持了原文的语气。龚使用“魔幻,魔鬼,噩梦”这些简单的短语作为首选,代替原来的魔幻意象,这更容易被中国的读者所接受,因为他们喜欢悠久的历史和古典神话故事。用本土文化来阐释西方形象是明智的选择。因此,译者应充分考虑目标受众是否会受到理解上的干扰,而采用异化和归化不同的两种方式,将典型的西方魔幻形象进行翻译。
翻译是文化交际的重要媒介,译者的工作是跨文化交际。从阐释学的角度对译者主体性进行研究,有助于改变和拓宽我们对翻译的认识,加深我们对翻译本质的认识。这两个中译本具有各自的鲜明特点:龚译本忠实、准确、清晰、连贯,充满了传统文化色彩;瞿译本简洁、流畅、地道,带有浓厚的异国情调。译者的生活经历、个人能力、翻译目的和翻译思想影响着他们的翻译决策,而他们在翻译策略、审美价值等方面的选择直接决定了译文的质量。正是由于译者的主体性,许多成功的译本被广泛接受,文学世界才得以繁荣昌盛。随着世界的发展,各国和不同文化之间的接触越来越密切和频繁,翻译应该得到更进一步的重视,而译者作为跨文化交流的代表在应对世界的快速发展中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