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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典为经”与孔子的学习理念

2021-01-07祁斌斌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颜回经学典籍

祁斌斌

“以典为经”与孔子的学习理念

祁斌斌1,2

(1. 同济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0092;2. 大连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8)

典乃先王政教文章,道存其中。孔子削典成经,讲经以化民,学经以传道。心志学而道在仁,非学无以知仁,非仁无以得道。学不常习无以知仁,学而常习乐得其仁而近其道。所以孔子的学习理念在于:志学、常习和乐道。

孔子;志学;习;乐

一、以典为经

《论语》开篇即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1]2这是在强调“学”的重要性及其“学”与“习”的关系。孔子自己也做着“学”和“习”的榜样,他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1]13那么,他年轻时志“学”于什么,又让人们“习”什么?《论语》:“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1]18能把“学”和“习”结合起来的应该是“思”。把“学”和“思”联系起来,是强调“学”应该结合实际、符合时宜,从而应该益“学”而益“思”,益“思”而益“习”。但应该“学”的东西是以一种外在形式输入(学)给人的,而这样以外在形式存在的东西恰恰反映着、表达着人的本己,或表达着人之为人的本质。而以外在形式存在的、反映着人的本己存在的东西,是以文化典籍形式存在和表达人的本己的存在。通过学-习文化典籍,人们在自身中发现本己的存在。可知,孔子应该是让人们学“文”,即博学古代的文化典籍。所以他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1]4而“文”却承载着“礼”。《论语》说:“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1]82《论语》记载陈亢问伯鱼有什么异闻时,说:

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

对曰:‘未也。’常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问斯二者。[1]259

从引文中可知孔子要求孔鲤学《诗》和《礼》,而《诗》和《礼》作为典籍,记载着古圣人立身行道的闻与言。

从以上简单论述可知,古代文化典籍承载着人们日常行为伦理道德规范;通过学-习典籍,可以规范人们的日常伦理行为,可以传承道统;圣人立志学-习古代的文化典籍,也教导人们学-习之。

在孔子时代,即西周末年,道统失序,礼乐制度遭到破坏,不但出现了篡权弑君、非典毁谟的情况,更是出现了庶人议礼的情况,道德为天下裂了:“整个春秋时期,礼崩乐坏,每况愈下:先是王命不行于诸侯;接着是王官失守,礼文不备,四方诸侯亦开始侵夺兼并;再下,各个诸侯国公室微,大夫专政,陪臣执国命,逐渐将周文典章丧失殆尽。直到孔子出,整个情况才出现了转机。”[2]孔子对于古代典籍的传播、传承功不可没。通过对古代典籍的删减,因时损益,使之更适应时代、更益于传播传承。一般认为,删典制经、以典为经当自孔子始。陈壁生说:“同样道理,孔子之前,也有《诗》《书》《礼》《乐》《易》《春秋》,但是,六书非经。而孔子取而删述之,遂为六经,于是‘经’字之义,也确定为常道、常法。尤其是汉世之后,六艺之学独尊,经更加为常法矣。正因如此,经的开端,必定于孔子。”[3]董国也认为从典文到经史的过程,肇端乎孔子。他说:“‘先君孔子生于周末,史籍之烦文,惧览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剪截浮词,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由典到经,枢机是孔子。”[2]从中可知孔子是典要到经常的根本人物。删减古代典籍的目的在于传承道统、端正人们的日常行为,让人学习。“孔门所授‘六艺’是六部经典。这些经典在孔子之前便存在了,孔子仅做了编订的工作。‘今文经’学派有学者认为,六经皆始于孔子,这种观点虽非完全正确,亦非完全无理。保存至今的六经(实为五经)经过孔子修订,但他的工作仅限于编辑和整理。孔子晚年的工作包括编订《诗》和《书》,编辑《礼》和《乐》,注释《易经》,修订《春秋》。”[4]孔子认为自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好古敏求”,目的在于使道德能够明于当世,行于日常,也表达了他恪守道统、传承和学习古代典籍的决心,慎终追远,“好古”复初而一以贯之于常道。

好古复初,道德乃行,古代典籍多是圣王道德化成天下之言与事,是盛德大业之承载。他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1]256天命成之为性,而大德乃能受天命,唯大人与天地合德乃能化成天下,其德乃大,故其言与事载之于典籍史册。学习圣人之言乃能传承盛德大业和教化小人。“圣人之言,道之所存,教之所在,又可同于天。”[2]道载于言,古典典籍载记圣人言行事为,道存于言语间。班固说:“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高。孔子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唐虞之隆,殷周之盛,仲尼之业,已试之效者也。”[5]孔子认为自己的功业应该在于修订典籍传承道统,所以游于六经而重其经传,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者以孔子为宗师。先王之道传载于文字、存于典籍而得以弘扬。因此对古代典籍的传承既关系到圣王平章天下,也关系到普通百姓修身成德之伦理。

面对天下大乱、道德不一的现状,孔子明确表达了对待古代典籍的态度,他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1]32周礼郁郁乎大哉,孔子盛赞周礼盛大,以表达其传道之志、笃学之心。

孔子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1]189显然,《诗》及其他典籍因孔子删减而历世以为经,经典因其承载的伦理道德而具有治化天下、规范日常的作用。因此学习典籍又不简单是增长闻见知识,而是要治国平天下、志学以求道。当公孙朝问子贡,孔子学的目的时,子贡说:“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1]299显然周道未亡,贤人和不贤人学习周道的情况不同,孔子于周道之大小皆要学-习。其中可见孔子学习周道笃诚之心,唯有尽心而能得道之大而不遗忘小。因此,周道应该是一以贯之于百姓圣王之一切言行事为中,学-习经典更显得必要与迫切。

二、经之教化作用

孔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鸟兽草木之名。”[1]268显然,学《诗》不但可以孝父事君,还可以增长见闻知识、伸畅性情。他还说:“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1]93君子寡过,日日自省,孔子莫能外之;天道一阴一阳,继善成性,健常自新,对《易》的教化作用孔子持肯定态度。

孔子心中明确,经典存在的基本意义是教化作用。《论语》记载:“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中。’”[1]158这启示人们:当生活中遇到问题无法裁决时,应该遵从旧惯,勿要轻易变换常法大道,自启智慧。经典所承载的常法常道成为人们日常的行为规范。这样经典的人伦道德规范作用因人们的学-习而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教化作用。《白虎通》说:“经,常也。”[6]447“经”为一贯之常法、常道,与人们日常须臾不离。刘熙说:“经,径也,常典也,如路径无所不通,可常用也。”[7]“经”,路径,人之所必由而不离,是日常之典则规范。于是,孔子删减之“六书”通过人们的学-习、传承,及其在日常规范和治理国家中发挥的作用而演变为“六经”。“六经”之名初见于战国,自战国至汉武帝时,称为“六艺”,即《诗》《书》《礼》《易》《春秋》,《乐》经无书。故实为五经。李澄源说:“吾国既有经学以后,经学遂为吾国人之大宪章,经学可以规定私人与天下国家之理想。圣君贤相经营天下,以经学为模范,私人生活,以经学为楷式,故评论政治得失,衡量人物优劣,皆以经学为权衡。无论国家与私人之设施,皆须于经学上有其根据。经学与时王之律令,有同等效用,而经学可以产生律令,修正律令。在吾国人心目中,国家之法令不过一时之规定,而经学则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万古长存。董生言‘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也。经为明道之书,故经学为万古不变之道,故吾以为以常法释经学,最为得当。”[8]显然,在李澄源看来,经和经学是国家生活、社会生活,及家庭生活的常经大法,并在生活形式中起着根本作用,且亘古长存万古不变,等同于天道常法。

经与经学是帝王治世化人的根本大法,是普通百姓立身行事、修身成人、日用人伦的常经定律,通贯天下万事万物,一往而不变;也成为国家社会稳定的根本法宝和根本依据。“孔子所以定五经者何?以为孔子居周之末世,王道陵迟,礼乐废坏,强凌弱,众暴寡。天子不敢诛,方伯不敢伐,闵道德之不行,故周流应聘,冀行其道德。自卫反鲁,自知不用,故追定五经,以行其道。”[6]444-445表明孔子删“六书”成“六经”的根本目的在于复周道行周礼,以畅行道德、化成天下。“观《白虎通》之论,孔子定五经,一是为了行王道,二是为了设教。不修道则教出不来,不立教则道不能展开。”[2]因此,道因经传,经因道立,经以言载,道以经行,经与道相为表里。经行则上行王道、下治百姓;百姓学-习经典则常行轨范,以顺王道。《中庸》也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9]14教者,圣人传习先王之经典;学者,学习先王之经典。教学以立,道由学化、由学展开,化成天下教学为先。“君子欲化民成俗,必由其学。”[9]81传典学经以化民,民行其常法而化为俗规。先王之道通过经典的教与学,不知不觉衍化为一种心灵的作用,在规范人们行为的同时,也在塑造着理想人格,其势可成为一种风俗而演变成行为习惯。因此经过删减的典籍,因其目的和作用而成为经典,传授和学习也变成了传道、修道和教化的方式之一。关于经的基本教化作用,《礼记·经解》中有概释:

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10]

从中可知,学-习不同的经典所起到的教化作用是不同的,可能会产生“过”或“失”。因此研习经典能知其积极作用而不过不失,则是有“道”“中节”的表现,是六经所承载的道的显现。

三、孔子的“学习理念”

《论语》开篇即言学和习,以体现学和习的优先性,体现对于传承道的重要作用。孔子肯定学,学在于志道,志道则学可立。故孔子认为,为学先得立志。有志于学,则心恒定而行有一常,才能持心发力、专心一意于学。在孔子看来移风易俗、教化百姓应该从学开始,从“学”先王的经典书册开始。对经典的“学”,首先表现为“闻知”或诵读,即首先对经典文本的理解和解读,要阐明其经常之道。因此知不仅仅是表面的闻见或诵读,还须思与行,不然不能称为真“知”或知“道”。因此,“学”不单是对经典的一个思维与观念理解的过程,更是一个习得、揣摩合乎其宜的过程,即行其“学知”勿过勿不及。“学”和“习”既是“知”与“习”的过程,也是“知”与“行”的过程。“学”是“知”和“习”互动合一的过程,既是一个认知、思考过程,也是一个实践过程。在孔子看来,学—习活动的最高境界是一个“极”或“至善”。若能学至于其极,自能有所得道,自然“乐”自在中,如颜回那样自得其乐。因此“学”以知“道”即是乐—学。只有乐-学,学—习才能坚持不懈,也才是学-习而恒常其心而专一致力,才能心尽其极,才能尽心知性而知天,才能有所得,才能有真乐、真得。

(一)志—学

《学记》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也。”[9]82这段文字表达了学对于立身、成人、成才的重要性,也表达了教和学对于王者建国君民、化成天下的重要性。唯学者持之以恒、恒心致力于学,不贰其心、不妄用其力于他事,一心专职于学,方是志学的表现。

因此学中当有“力”在其中,但其“力”非是,偶然或为之“力”,乃是持之以恒之常力,即毅力。一心一力,日日不息、日日不间、日积月累其力于其学,乃能尽心致力于学,而学尽乎其极。学在致道,道非是可有可无、可分可离的,道不能须臾离开,可离开者是物而非道。因此道非是一朝一夕之工可成,所以志—学乃极其力尽其心与天地合道德。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1]109道远任重,非恒心尽力、恒常不贰其心与其力者所能至,弘毅乃能恒其心一其力、常所行于所求之道。故谓之志—学。故《学记》说:“凡学,官先事,士先志。”[9]84志者,一其心,恒其力、常其行于所事。故唯有学志于道,乃能学志于其极而学有所成。孔子十五志学,行之甚早,恒定其心,专一其力,勿忘勿助长。“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1]88志道者,一心一力常行其道;一心一意念典于学,则是志学,志学即在求道;学尽乎其极,而学有所得,乃得其道。《论语》说:他学习和讲授经典的目的也在于传道弘道。他说:“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1]110能学三年而不求利禄,是很难,孔子对这样恒心向学的行为是赞赏的。孔子嘉许不带功利性而一心向道的学习,反对为学带有其他不以志道为目的的行为。这种主张也和孔子反对“谋食不谋道”的观点相一致。他说:“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1]224君子志道,不以贫困忧患利禄动其志道之心。人们学习经典的目的不在于利,不在于禄,也不在于官爵,而在于求道。《论语》记载:“樊迟请学稼,孔子说:‘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1]188学稼圃可以获利,行以求利,小人之所为。君子以成德为行,故行仁义礼信于天下,尽心致力于道而德有成。故王者行仁义礼信于天下而万民归化。一家行仁义礼信,则天下万民行仁义礼信。经教以弘道化民,则四方之民悦其利而归之。孔子唯道是学,唯道是用,不以获利行私为其行。志学求道应是孔子“学习理念”的基本内容。

(二)学—习

《论语》开篇即强调“学”与“习”要结合起来。“学”首先是对典籍的一种“思知”,“知”首先是停留在文字解读与意义解析层面,还不能算作对经典所承载的道的思知;还不能算作行对经典表达的义理的体会或感通。在孔子看来学的过程是思问困惑郁结的过程。在学—知时,对经典义理与自身行为的结合进行反思时,他对经典的思考和理解才慢慢深入,因其结合自身行为而对经典的思考会生成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促使其思考、实践或提问。孔子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1]88学须自得,不自得而不能解时,老师的启发变得很重要,所以非“愤”“悱”则不能感通豁然。朱熹说:“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11]学贵在自思自得、自启自发。若不能则在愤悱之时,老师可以启发之。欲学经典有所得,则必然要“习”之。唯“习”之乃能结合实际而深入理解,以达到知行合一,方可有得。但“习”又不是简单地对“知”的模仿或复制,也不是闻见的实际摹写,而是“思知”的实践与力行尽极。所以“习”是知行一贯的过程。唯有知行一贯或合一,才能学而尽其极,才能学以致道。因此学—习也不是机械地按照经典中的“义理”闻见事情去复制和按部就班。习是义理结合自身实际的摸索揣摩,是知与行合一。“时习”则是念念不忘去实践、去知行合一,尽心用极。故“习”贵在自得于己,是“思”的实践,是“知”“思”和“行”的合一。

道不可须臾离。求道,非常习而不能得,不可须臾间断之。因此“知”须要“思”,“思”须要“习”。“习”是对“思”或理解的一种揣摩,其中还包括反复实践(行)、在不同的实践中揣摩体验的意思。唯有“习”的实践能够把经典的义理与学者和“思”统一起来。这样的过程是把经典中的义理通过自己的行为实践摹写出来,不断体会,不但实践,不断感通,惟精惟一,这样通过“知”和“行”的合一才能转化为自己的所得之道。“《兑命》曰:‘敬孙务时敏,厥修乃来。’”[9]85只有恭敬谦逊地、适时不辍地进行实践积累,才有可能修成。

(三)学—乐

孔子认为自己好学敏求,自得其乐。他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1]67“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1]86可见孔子好学笃极,已乐在其中不能离弃。“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1]79孔子乐学乐之,乐此不疲,废寝忘食,乐以忘忧,心致力于学而不为他物移心。“学如不及,犹恐失之。”[1]113可见孔子用心之笃,进学不已,乐在其中而不须臾离。孔子对颜回说:“惜乎,吾见其进,未见其止也!”[1]127颜回亦乐学不疲,克己尽礼。

乐学而“学”中自有“乐”,“习”中自然也有“乐”。学—习尽乎其极而至于至善,乃能自得其乐。“《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9]7宜兄宜弟,和乐家人,修德于家,成教于家,情乐融融,父母顺之,父慈子孝、夫妇同心,兄弟有悌。“《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家室乐尔妻帑。’”[9]21和乐家人,夫妇有别,妻儿安乐,修道于家。

孔子弟子中,学进不辍、力行尽仁、好学尽知者唯有颜回。孔子不但夸赞颜回好学、力学不辍,颜回乐在其中,自得其道。孔子喟然慨叹:“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1]153颜回可谓好学,于孔子之言,无不身体力行,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之。颜回因力学尽极而不能窥探孔子之道,慨叹孔子之善诱学深入,颜回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之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1]122颜回好学力行,尽心致极,而感叹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颜回乐道不已,乐学不辍。孔子赞美颜回:“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9]17

四、结语

由上述解析可知,孔子的“学”首先是建立在经典所承载的道义之上的。“学”不是简单的文字之知,“习”不是简单地照着经典去做,学—习是对经典的“知”“行”合一的过程。学—习贵在自得。所以孟子说:“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12]

[1] 张燕婴,译注.论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6.

[2] 董国.经史起见[J].同济大学学报,2014,25(4):86-87.

[3] 陈壁生.经学,制度与生活[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0:8-9.

[4] 徐梵澄.孔学古微[M].李文彬,译.孙波,校.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84.

[5]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7:333.

[6] 陈立.白虎通疏证[M].吴则虞,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4.

[7] 刘熙.释名疏证补[M].毕沅,疏证.王先谦,补.北京:中华书局,2008:211.

[8] 李源澄.经学通论[M].台北:文听阁图书有限公司,2008: 4-5.

[9] 王文锦.大学中庸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

[10] 郑玄,孔颖达.礼记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2003:1069.

[11] 钱穆.四书释义[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7:89.

[12] 孟轲.孟子[M].万丽,华蓝旭,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 176.

Taking the Canons as the Classics and Confucius’ Idea of Learning

QI Bin-bin1,2

(1. School of Liberal Arts, 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0092, China; 2. Marxism School, Dalian Jiaotong University,Dalian 116028, China)

The canons, which are ethics norms and regulations of emperors in ancient times, imply the “Dao” in the writings. Confucius made the canons into the classics. People were taught by studying the classics, during which they preached “Dao”. If minds gain the “Dao”, they must be put on studying the classics. If minds want to enter the “Dao”, they usually act with learning the classics. If we always study the classics and frequently act it, we will get the “Dao” with joy. So, Confucius’ idea of learning lies in mind on the classics, actions about the “Dao” and the joy when we get the “Dao”.

Confucius; will of studying the classics; actions; joy

B222.6

A

1009-9115(2021)02-0090-05

10.3969/j.issn.1009-9115.2021.02.017

2020-09-10

2021-03-07

祁斌斌(1978-),男,陕西西安人,博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为先秦思想、宋明理学、形而上学。

(责任编辑、校对:郭海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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