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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大訢《蒲室集》版本考述

2021-01-07郑星辰

泰山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藏书家抄本四库全书

郑星辰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蒲室集》,元释大訢著。释大訢,字笑隐,号蒲室,江西南昌人。其生平行谊详见元虞集《元广智全悟大禅师大中大夫住龙翔集庆寺释教宗主兼领五山寺笑隐訢公行道记》和黄溍《龙翔集庆寺笑隐禅师塔铭》等。

释大訢的《蒲室集》是为数不多的保存完好的元代僧人别集,在佛教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中国古代诗文名著提要·金元卷》载:“大訢以母年高阙于问省,自谓有愧,遂编蒲奉亲,因以‘蒲’名室,亦以之名集。是集黄溍所撰塔铭作《蒲室稿》,《文渊阁书目》卷九、《千顷堂书目》卷二九均著录作《蒲室集》。”[1]然而,所传诗文集均以《蒲室集》名之,而无《蒲室稿》。《四库全书总目》称:“虽称之少溢其量,然其五言古诗实足揖让于士大夫之间,余体亦不含蔬笋之气,在僧诗中犹属雅音。”[2]历代文人对《蒲室集》均有较高的评价,如元虞集评其诗文:“如洞庭之野,众乐并作,铿鈜轩昂,蛟龙起跃,物怪屏走,沉冥兴发。”[3]故而自元末以迄清代,《蒲室集》代有锓板、传抄。

目前,关于释大訢《蒲室集》的研究,学界仅有车才良《〈蒲室集〉版本及其在日本的流传》一文有过论述。然而,此文侧重点在日本馆藏部分及日本流传情况,对于国内馆藏的《蒲室集》版本,作者仅就《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简要概括了国内的著录与版本情况,其余未作深入研究。

综合诸家记载及实际查访,知见《蒲室集》有十五卷本、八卷本、六卷本以及一卷本。十五卷本今存元后至元刻本,藏于国家图书馆;明初刻本,藏于日本驹泽大学图书馆;清李伯雨藏旧抄本,藏于南京图书馆;清歙鲍氏知不足斋藏抄本,藏于上海图书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文津阁《四库全书》本,藏于国家图书馆;文澜阁《四库全书》本,藏于浙江图书馆;大藏经补编本,群碧楼藏旧抄本,藏于台湾省傅斯年图书馆;和刻承应二年(1653)刻本,藏于上海图书馆;《四部丛刊》影印本、八卷本仅有嘉业堂藏清初抄本,藏于复旦大学图书馆。六卷本亦仅有李盛铎藏清抄本,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一卷本则有清顾嗣立编《元诗选》所选诗歌一卷及清法式善所抄《蒲室集》诗一卷。

一、《蒲室集》的版本流传

关于《蒲室集》刊刻传抄的版本,元、明时期版本较少,清代抄本居多。然而众多刻本抄本除却元至元刻本有大致具体的刊刻时间外,其余则未标明传抄时间。笔者拟从藏书家印鉴等推测传抄时间,以供研究者参考。

(一)元至元刻本

《蒲室集》元至元刻本,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前有虞集序。虞集(1272-1348),字伯生,据《蒲室集》中记载,虞集为释大訢挚友,为《蒲室集》题序。序末所题“至元四年岁在戊寅四月八日”[3],元代有两个至元年号,据二人生卒年史料与元代历年可知,此为后至元四年(1338)。此书刊行应在此时或稍后不久,此本亦应为初刻印本。

元后至元刻本是国内现存《蒲室集》的最早版本,包括《蒲室集》诗文十五卷,附《书问》一卷、《疏》一卷、《笑隐和尚语录》不分卷。此版本框高19.5厘米,宽12.8厘米。每半页十行,行二十字,细黑口,四周双边双鱼尾。此本卷前虞集序中“天地之相感而文”与“气神周流”中间由于漫漶阙一字,“我文皇建大刹于潜邸”中“文皇”二字作提行,卷内其他遇元帝尊号如“文皇”“文考”等亦作提行处理。卷首《蒲室集》目录下方钤有“北京图书馆藏”“涵芬楼”“海盐张元济经收”等印。书口下方刻有刻工之姓或姓名。此版本前六卷为诗歌,以古辞、古诗四言、古诗五言、古诗七言、律诗五言、律诗七言、绝句五言、绝句七言等排列;后九卷为文,以序、记、碑铭、塔铭、说、题跋、颂、箴、恭、铭、祭文等排列。《笑隐和尚语录》不分卷,为释大訢门人释廷俊等辑录。按,释廷俊,字用章,号懒庵,俗姓董,饶州乐平(今属江西)人,明洪武元年(1368)卒于金陵(今南京)。《语录》以类编排,分为《笑隐和尚住湖州路乌回禅寺语录》(廷俊等编)、《杭州路禅宗大报国寺语录》(慧昙等编)、《中天竺禅寺语录》(中孚等编)、《大龙翔集庆寺语录》(崇裕等编),以及大訢所撰真讃、偈颂、铭、序、题跋。卷末有虞集《訢公行道记》、黄溍《訢公塔铭并序》。

据该本所钤“涵芬楼”“海盐张元济经收”之印来看,此版本仅为张元济所藏。张元济(1867-1959),字筱斋,号菊生,浙江海盐人,著名藏书家。其大力搜求古今图书,特辟“涵芬楼”等地为藏书处,并影印古籍出版《四部丛刊》。《四部丛刊》中亦有影印版《蒲室集》,但仅选取了诗文十五卷,而删去了《书问》《疏》及《语录》等,此应是为了与《四库全书》体例保持一致。该本虽为张元济所收,但《四部丛刊》影印本的形态与之较为不同,然而二者内容相同,特别是在卷一古诗四言第六页,均有“大地子洪武二生之”等字样。

《蒲室集》至清代,著录情况繁多。车才良在其《〈蒲室集〉版本及其在日本流传》中说:“《蒲室集》的最早著录见于《明史·艺文志》补编中。”[4]其实不然,《明史》编纂直至清代康熙年间才得以进行,而补编更在此之后。明杨士奇编《文渊阁书目》载:“僧笑隐《蒲室集》一部一册。”[5]虽未言明卷数及版本情况,然而此应为最早的著录之书。另外,罗振常原著、周子美编《天一阁藏书经见录》载:《蒲室集》,元至元刊,元印本。《蒲室集》十五卷,元释大訢撰。元至元刊,元印本。小黑口,半页十行,行二十字,二册。前有至元四年虞集序。一至六诗,七至十五为文。每卷次行题“豫章释大訢笑隐”,书口下方左偏有刻工姓或姓名。题门人慧昙等编。次《中天竺禅寺语录》,题门人中孚等编。次《大龙翔集庆寺语录》,题门人崇裕等编。次真赞,次偈颂,次铭(语录止),以上各一卷,次《行道记》《塔铭》各一卷,次文二卷,当是补遗。[6]

天一阁为明鄞县范钦藏书之所,建于明嘉靖四十年(1561),自来记录天一阁藏书之各种目录,最早为玉简斋丛书所刊《四明天一阁藏书目录》二卷,其次为阮元手订之书目十卷,后又有刘喜海所编现存书目十二卷,直至慈溪冯贞群所编《范氏天一阁书目内编》十卷。罗振常综合各家制定此书。据《经见录》所言,国图所藏之本与天一阁之本除册数有所出入外,其余均相同,由此应为同一版本。

又有王国维为浙江南浔蒋氏藏书楼所撰之《传书堂藏书志》云:“《蒲室集》十五卷,附《书问》《疏》《语录》不分卷(元刊本)……每半页十行,行二十字。后附书问与疏,首皆题‘蒲室集’而不著卷数……后又附真赞、偈颂、铭、序、题跋,虽不题‘蒲室集’,亦皆补文集之遗,世行十五卷本未为足也。天一阁藏书。”表明二者亦相同。

(二)李伯雨藏清初旧抄本

《蒲室集》清初旧抄本,李伯雨藏。该版本无《书问》《疏》以及《笑隐和尚语录》。该本现收藏于南京图书馆。丁丙《八千卷楼书目》录:“《蒲室集》十五卷,元释大訢撰,抄本,旧抄本。”[7]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载:“《蒲室集》十五卷,旧抄本,李伯雨藏书。”[8]南京图书馆将该本影印为胶卷,原书不可阅。据胶卷所示,该本每半页十行,行十六字,书内有《钦定四库全书提要》,此页有“江苏第一图书馆善本书之印记”。该本序右下方钤有“宣城李氏瞿硎石室图书印记”。

李伯雨藏清初旧抄本扉页有丁丙跋。丁丙(1832-1899),字嘉鱼,号松生,晚年号松存,清代钱塘(浙江杭州)人。清代著名藏书家。该跋曰:豫章释大訢笑隐。大訢,字笑隐,南昌陈氏子。居杭之凤山,迁中天竺。文宗入继大统,改建康潜邸集庆寺,特命居之。集凡诗六卷,文九卷,前有至元四年虞集序,称其精神所及,六艺百家皆不足学,说法之余,肆笔为文,莫之能御。集中诗多与赵孟頫、柯九思、萨都剌、高彦敬、马臻、张翥、李孝光往来赠答,且代赵魏公为杭州金刚显教院记,金陵天禧寺佛光大师德公塔铭。其亦超卓乎缁流者矣。此旧抄本有宣城李氏瞿硎石室图书印记,李之郇,字伯雨,江城如画楼诸印。[9]

《四库全书总目》亦有相似之语,此跋应是依据《四库全书总目》所撰。丁丙所提李伯雨,为宣城李之郇(生卒年不详),字伯雨,号莲隐。安徽宣城人。同治初(1862年以后)游于京师。建有藏书楼“佞汉斋”“江城如画楼”“瞿硎石室”等,其藏书印则有“宣城李氏瞿硎石室图书印记”“宛陵李之郇藏书印”等印。晚年李氏藏书散后,多被丁氏收藏。此本未注明传抄时间,因此,不知该抄本为何时间版本,然《八千卷楼书目》曰其为旧抄本,且据丁丙与南京图书馆判定,此为善本,依据南京图书馆善本规定,清乾隆及乾隆年以前的印本、抄本均为善本,故而,此本传抄时代应不晚于清乾隆年。另外,该本所附《提要》,仅有“江苏第一图书馆善本书之印记”,此或为江苏第一图书馆附上;又或,此本传抄在《四库全书总目》写定之后,即乾隆五十四年(1789)之后,传抄者将此提要抄于书中以备后人观之。

(三)王氏十万卷楼抄本

《蒲室集》王氏十万卷楼抄本,现藏于南京图书馆。此版本亦无《书问》一卷、《疏》一卷及《笑隐和尚语录》不分卷,留诗文十五卷。该本框高26.9厘米,宽15.5厘米。每半页十一行,行二十字。书内钤有“四库著录”“八千卷楼”“小学楼”等印。该本为清代藏书家丁丙所藏。丁丙《八千卷楼书目》载:“《蒲室集》十五卷,元释大訢撰。抄本;旧抄本。”[10]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十一亦载:“《蒲室集》十五卷,王氏抄本,豫章释大訢笑隐撰。”[11]

丁丙祖父丁国典有“八千卷楼”藏书,延至丁丙,又重振“八千卷楼”,后又修建“小八千卷楼”。在王氏十万卷楼版本前亦有丁丙跋,跋曰:豫章释大訢笑隐,前有虞集序,又有小学楼一印,盖萧山王氏十万卷楼抄本也。按黄溍作塔铭云,公幼开爽,授以书,即成诵。尝游僧寺,见佛像辄瞻礼忘归,父母知不可留。出家得法于晦熙禅师,卓锡杭之凤凰山,迁中天竺。天历元年,诏以金陵潜邸为大龙翔集庆寺,公首膺其选。明年驿召入见,赐座赐珍,悉出异数,南归住持集庆。至正四年夏,书偈而逝,以母年高阙于觐省,自谓有愧。于睦州编蒲奉亲,爰以蒲名室,因以名其稿曰《蒲室》云。

如上,丁丙据元黄溍所撰《塔铭》概述了释大訢生平与《蒲室集》名之由来。又据书中“小学楼”之印,认定此为萧山王氏十万卷楼抄本。由此可知,此抄本来源于清代藏书家王宗炎之手。

王宗炎(1755-1826),字以除,号谷塍,晚号晚闻居士,原名王琰,浙江萧山人,清代著名藏书家、文学家,乾隆四十五年(1780)进士。王宗炎所藏之书多为抄本,其建藏书楼“十万卷楼”“小学楼”,藏书印则有“小学楼”“宗炎图书”等。王宗炎善校雠,以文史研讨为事,故而,丁氏将此本列为善本,不足为奇。据此,王氏十万卷楼抄本应传抄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之后,不晚于道光六年(1826)。

(四)丁氏藏十五卷抄本

南京图书馆现藏另一部《蒲室集》十五卷丁氏藏本,亦无《书问》《疏》《语录》。此本封面与王氏十万卷楼规格较为相同,此版本框长27厘米,宽16厘米。每半页十行,行二十一字。书内钤有“嘉惠堂丁氏藏书印”“八千卷楼”等印。上文提到,丁丙沿用祖父丁国典“八千卷楼”藏书楼,并将其新增加的藏书,名为“后八千卷楼”“善本书室”“小八千卷楼”,其总藏书室名为“嘉惠堂”。该本内无丁丙跋,但根据书内所钤之印来看,此本确为丁氏所藏,且除以上诸印外无其他藏书家印鉴。此本内亦无其他题跋,故笔者推测,此本或为丁丙所抄,传抄年代应不晚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

(五)清歙鲍氏知不足斋藏清初旧抄本

清歙鲍氏知不足斋藏清初旧抄本,现藏于上海图书馆,十五卷六册。该本长27.7厘米,宽17.6厘米;框高18.1厘米,宽13.3厘米;其版式为黑格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每半页九行,行十八字。封面题“旧抄本蒲室集 知不足斋藏本”。在序页钤有“歙鲍氏知不足斋藏书”“晓沧藏书”“曝书亭珍藏”等印。

据“曝书亭珍藏”印可知,该本最初为清初词人、藏书家朱彝尊所藏。朱彝尊(1629-1709),字锡鬯,号竹垞,又号醧舫,晚号小长芦钓鱼师,别号金风亭长,浙江秀水(今浙江省嘉兴市)人。朱彝尊精于金石文史,购藏古籍不遗余力,并与史传参校异同,先后借阅传抄众多藏书,合计先后所得,其自称“拥书八万卷”。藏书处名为“曝书亭”等。朱氏藏书多钤藏印以作标识,其藏书印颇多,有“曝书亭珍藏”“朱彝尊印”“曝书亭经籍”等。其子朱昆田(1652-1699)继承“曝书亭”藏书,长达数十年未减。康熙三十八年(1699),朱昆田卒,同年,朱彝尊作成《曝书亭著录》八卷,自为序,叙平生读书、爱书、得书、藏书之经过,然而此书未传。现传世的书目有《竹垞行笈书目》《潜采堂宋元人集目》,然而均未有著录。据《蒲褐山房诗话》载:“稼翁少孤,其祖抚之……晚年贫不能支,曝书亭藏书八万卷,渐致散佚,而己之所作,亦久不传。”[12]稼翁,即朱稻孙(1682-1760),朱昆田之子,朱彝尊之孙。朱昆田与朱彝尊过世后,朱稻孙固守曝书亭藏书八万余卷,未有增减,晚年贫困,遂逐渐散去曝书亭藏书。据以上所述,清歙鲍氏知不足斋藏清初旧抄本的传抄年代应不晚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

据“歙鲍氏知不足斋藏书”印可知,自曝书亭藏书散后,该本辗转为清鲍廷博收藏。鲍廷博(1728-1814),字以文,号渌饮,祖籍安徽歙县长塘。清著名藏书家、目录学家、刻书家。其先后购藏浙地著名藏家藏书,又建藏书楼以贮书,取《戴礼》中“学然后知不足”,名为“知不足斋”。编有《知不足斋宋元文集书目》一册,然而《书目》著录为“《蒲室集》六卷,元释大訢著,南昌人。诗,抄本。”[13]而非该本十五卷,鲍氏未有其他存世著述著录此本。“鲍廷博生前藏书无数,但去世不久其藏书就开始逸散。”“虽然后人完成了他续刻《知不足斋丛书》的遗愿,但是藏书事业却没有继承下来。”[14]

据“晓沧藏书”印鉴,可知此版本后入清藏书家沈炳垣手中。沈炳垣(约1784-1855),原名潮,字鱼门,号晓沧,浙江桐乡人。沈氏喜读书,有藏书室,名曰“斫砚山房”“三千藏印斋”等。其潜心经史,笃志藏书。曾聘请邹鸣鹤代为管书,编《斫砚山房藏书目》四卷,然而未传,藏书印有“晓沧藏书”“晓沧涉览”等。而后该本为上海图书馆所藏。

此本目录前,虞集序后有提要,提要曰:《蒲室集》十五卷,元释大訢撰。前有虞集序,称许颇为溢量,然其五言古体实足与作者抗行,余体亦皆恬雅。其《显教院记》《佛光大师塔铭》并代赵孟頫作,是当代胜流,亦或假手知非俗衲矣。(《四库全书简明目录·集部别集类》)入(人)手校[15]

此提要为《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所载,为《四库全书总目》的删节版,较为简要地评价了《蒲室集》,以供后人观之。据上文所述,该本传抄时间不晚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故而,此提要应是《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修成后,即乾隆四十七年(1782)之后,由后人抄于虞集序后。

(六)清《四库全书》本

《四库全书》在清高宗乾隆的主持下,由纪昀等官员耗费十三年抄写编成。《四库全书》依据的底本有六个来源,《蒲室集》清《四库全书》本来源于其中之一,即私人进献。据吴慰祖整理校订的《四库採进书目》记载,江苏第一次进呈书目中便有“《蒲室集》十五卷,一本”[16];两江省(今江苏、安徽、上海和江西)呈送“《蒲室集》(十五卷)二本”;浙江省第四次进呈书目时,又有“汪启淑家呈送《蒲室集》十五卷,三本”[17];而后,又有江西巡抚海第二次呈送“《蒲室集》(十五卷,元释大訢著)二本”[18];此外,吴慰祖校订《四库採进书目》附录了《江苏採辑遗书目录简目》和《浙江采集遗书总录简目》,前者载明有“《蒲室集》释大訢著(抄本)”[19],后者则载“《蒲室集》十五卷(写本)元释大訢撰”[20]。由此可知,抄写《蒲室集》清《四库全书》本前,有多种版本由各地藏书家呈送于京。然而根据《四库全书总目·蒲室集》书名标注的来源可知,四库馆臣在整理比较后,最终采用浙江汪启淑家藏本以作底本进行传抄。

汪启淑(1728-1799),字秀峰,号讱庵,一字慎仪。清著名藏书家,安徽歙县人,居于杭州。其藏书极富,有藏书楼“开万楼”“飞鸿堂”。乾隆三十七年(1772)四库开馆,仅其一家便进献524种,《四库全书》传抄《蒲室集》所用底本为其一。其子汪庚编有《开万楼藏书目》。然而遗憾的是,此书虽详细列举了汪启淑所藏之书,但现仍未发现该目录书,因此《四库全书》本《蒲室集》所用底本究竟为何版本已不可知,亦不知此本《蒲室集》是否附有《书问》《疏》一卷以及《语录》不分卷。

清《四库全书》本《蒲室集》无《书问》等。笔者认为,有两种可能:一为所抄底本本无《书问》等内容;一为底本有,然而四库馆臣在抄录时,选择删去这一部分。笔者更倾向于后者。李舜臣先生认为:“从《总目》的品评看,馆臣不赞成僧诗过多地沾染了僧人自身的习气,目的是从内容上维护‘温柔敦厚’的儒家诗教传统。”[21]同时,李舜臣先生还认为,《总目》严格区分了诗与偈的界限。因此,在抄录的过程中,四库馆臣仅选取了僧人符合儒家“温柔敦厚”传统的诗文,删去了释家特有的语录与偈颂,并且四库馆臣对于诗文集的选择亦是依据他们认为的价值判断进行传抄。释大訢诗文是少有的不含僧家蔬笋气的,《四库全书总目·蒲室集》提要云:“是集诗六卷,文九卷。前有虞集序,谓其如洞庭之野,众乐并作……虽称少溢其量,然其五言古诗实足揖让于士大夫间,余体亦不含蔬笋之气,在僧诗中犹属雅音。”[22]且其文“第九卷中《杭州路金刚显教院记》,第十二卷《金陵天禧讲寺佛光大师德公塔铭》并注曰‘代赵魏公作’,则孟頫亦尝假手于大訢,知非俗僧矣。”[23]这也是《蒲室集》作为《四库全书》选择传抄为数不多的元代僧人别集的原因。

由于战乱,七部《四库全书》只余文渊阁本、文津阁本、文溯阁本和文澜阁本传世,《蒲室集》则有文渊阁本、文津阁本与文澜阁本存世,由于台湾所藏文渊阁本已电子化,故研究者均能下载观之,而后二者则分别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和浙江图书馆。

(七)嘉业堂藏旧抄本

嘉业堂藏旧抄本《蒲室集》,八卷四册,现藏于上海复旦大学图书馆。此本框高22.1厘米,宽13.2厘米。每半页九行,行二十字。封面题“蒲室集八卷 清初旧抄本”,扉页有“嘉业堂藏书”卡片;序页钤有“结弌庐主”“朱学勤印”“修伯”“我思古人”等印;卷首页钤有“大兴朱氏竹君藏书之印”“唐栖朱氏结一庐图书记”“吴兴刘氏嘉业堂藏书记”等印。

据所钤“大兴朱氏竹君藏书之印”可知,该旧抄本原为朱筠收藏。朱筠(1729-1781),字竹君,一字美叔,号笥河。顺天大兴(今属北京)人。清著名文献学家、藏书家。其藏书极富,曾先后收藏有王氏“青箱堂”、曹氏“楝亭”等旧藏,所居“椒花吟舫”,聚书三万余卷,抄本10余种。藏书印有“大兴朱氏竹君藏书之印”“笥河府君遗藏图”“虚中”等印。所藏书在晚年遇火灾丢失不少,其子朱锡庚编有《椒花吟舫书目》。“乾隆四十六年(1781),朱筠卒后,家中藏书加速散失。国家图书馆藏有朱锡庚所编《椒花吟舫书目》……该书目最多也只是朱筠生前藏书的一半。”[24]可惜的是,实际访查《椒花吟舫书目》,本书未著录《蒲室集》的情况。此旧抄本既为朱氏所藏,则传抄时间应不晚于乾隆四十六年(1781)。

据“结弌庐主”“朱学勤印”“修伯”“唐栖朱氏结一庐图书记”等印,朱筠藏书散后,《蒲室集》由朱学勤收藏。朱学勤(1823-1875),字修伯,号复庐。仁和(今浙江杭州)人。清著名藏书家。其藏书楼有“结一庐”,藏书印有“唐栖朱氏结一庐图书记”“修伯”“西溪朱氏藏书小印”等。其子朱澄、朱溍,在其指导下,编有家藏书目《结一庐书目》《别本结一庐书目》等。然而二者未著录此本。

“结一庐之藏亦不能长期维护,历两代而散。”[25]该旧抄本辗转被刘承幹收藏。刘承幹(1882-1963),字贞一,号翰怡,别号求恕居士,祖籍浙江上虞,近现代著名藏书家。因曾捐巨资帮助修缮光绪陵墓,宣统帝赐以“钦若嘉业”匾额,遂名其藏书楼为“嘉业堂”。先后所积近20万册,藏书被编成书目及藏书志有多种,缪荃孙编《嘉业堂藏书志》、董康编《续志》《嘉业堂藏书目录》,均佚。今存《嘉业堂书目》八册、《嘉业堂藏书楼抄本书目》和《求恕斋书目》等。周子美等据以上书目编《嘉业堂钞校本目录天一阁藏书经见录》载:“《蒲室集》八卷,元释大訢著,旧抄本,四册,缺卷七,结一庐旧藏。”然而,根据此旧抄本内容来看,与《嘉业堂钞校本目录》有所出入,此本将《蒲室集》诗六卷分抄为七卷,后将《秋夜同太原张翥仲举永嘉李孝光季和龙翔寺联句》一诗单独作为第八卷补遗。新中国成立后,刘承幹将嘉业堂藏书捐献给国家,《蒲室集》嘉业堂藏清初旧抄本则馈为复旦所有。

(八)《大藏经补编》收录本

历代释家著述常被历代藏经收录刊刻,然而已发行的藏经如《高丽藏》《龙藏》《大正藏》等均有未收录的佛教典籍,有鉴于此,台湾著名学者蓝吉富广事搜求,收录《大正藏》《卍续藏》所未有的佛典,编成《大藏经补编》。历代藏经未收录释大訢《蒲室集》,蓝吉富将其补进《大藏经补编》中。

此版本四周双边双鱼尾,每半页十行,行二十字。有虞集序,序后以《疏》《书问》、诗文十五卷排列,无《语录》,每卷前有目录,卷末刊有虞集《行道记》。《疏》后有刊经题记,题记云:“保寿尼寺檀越菩萨戒尼大友总持,施财命工刊行此版,伏愿人人肃清慧目,个个开悟灵心……延文己亥春,云居比丘妙葩题。”[26]即此版本为日本延文己亥年(1358)由比丘妙葩等施资刊刻。然而在卷末《行道记》后又有“承应二年初冬,风月庄左卫门刊行”。[27]承应二年为日本后西天皇的年号,即1653年,这与妙葩的题记有悖。据车才良《〈蒲室集〉版本及其在日本流传》一文中所述,《蒲室集》在刊刻完成后由日僧龙山与无文带回日本,随后于延文四年(1359)刊刻五山版《蒲室集》,但完整版已不可见,而妙葩施资刊刻的《蒲室集》仅留存了《疏》,是五山版的覆刻本,于同年完成。由于释大訢在日本极具影响力,此后不久,又有多种版本刊刻、传抄于世。因此,《大藏经补编》收录的《蒲室集》来源有二:一为延文四年(1358)比丘妙葩施资刊刻的《疏》;一为承应二年(1653)风月庄左卫门刊行的《书问》及诗文十五卷。

从以上罗列的版本形态、卷数等来看,国内所存《蒲室集》的最早版本为元至元刻本,且附有《书问》《疏》《语录》各一卷。此后传世的各抄本均删去了《书问》等,只余诗文十五卷。抄本中最早的版本当属清歙鲍氏知不足斋藏本,该本为清初藏书家朱彝尊所藏,从内容言,此本除异体字外,其余基本与元至元刻本相同,应是源于元至元刻本。而此后的十五卷抄本则多来源于浙江汪启淑家藏本的《四库全书》本。上文述及的《大藏经补编》本的《疏》的部分与元至元刻本为同一版本,而承应二年(1653)风月庄左卫门刊行的《书问》及诗文则应是依据日本五山版新刻印的版本。

二、《蒲室集》著录及版本补遗

关于《蒲室集》的著录情况,历代书目多有其收录。《蒲室集》成书刊行于元后至元四年,此时已是元朝末年,故元代著录书中未见记载。至明代则有杨士奇编《文渊阁书目》,叶盛《箓竹堂书目》,二者只注明收录《蒲室集》一册,未有其他版本信息。另有明祁承爜《澹生堂藏书目》中记载:“《禅燕别集》,共二卷二册,删《蒲室集》一卷,删《松云普录》一卷。”[28]此书目所提《禅燕别集》为明徐可求(?-1621)编撰,然而《禅燕别集》已佚。再有明《近古堂书目》、李廷相《濮阳蒲汀李先生家藏目录》以及董其昌《玄赏斋书目》均只著录《蒲室集》集名而未注明版本册数。

至清代,著录情况繁多。除却上述版本藏书家编写的著录书外,另有清钱谦益(1582-1664)撰《绛云楼书目》、傅维鳞《明书》卷五十五中亦有收录《蒲室集》,然而此二者均未作版本卷数说明。而后清黄虞稷(1629-1691)《千顷堂书目》卷二十九载:“僧大訢《蒲室集》十五卷。”[29]钱大昕(1728-1804)编《元史·艺文志》、魏源(1794-1857)《元史新编》卷四十九、曾廉(1856-1928)《元书》卷二十三亦如是。清倪灿(1626-1687)编写的《补辽金元艺文志》内收黄虞稷《千顷堂书目》中的辽金元部分,因此著录部分与《千顷堂书目》一致。嵇璜(1711-1794)《续文献通考》不仅记载了《蒲室集》的卷数,并在撰者后简要介绍了释大訢的生平经历。

清代《蒲室集》传抄甚为广泛,除却上文所述版本外,还有清陆心源(1838-1894)编《皕宋楼藏书志》卷九十九中载明其收藏《蒲室集》版本为十五卷清旧抄本,然而,光绪三十三年(1907),皕宋楼全部藏书被日本静嘉堂文库所购,因此,皕宋楼藏《蒲室集》旧抄本形态内容为何已不得而知。《静嘉堂秘籍志》中载:“《蒲室集》,元僧大訢撰,旧抄二本。”[30]可知皕宋楼藏《蒲室集》十五卷合两本。

傅增湘(1872-1949)《藏园群书经眼录》载:“《蒲室集》十五卷《书问》一卷《疏》一卷,元释大訢撰。清写本,前有至元四年虞集序。余藏。”[31]则,当时有抄本《蒲室集》十五卷附有《书问》和《疏》为傅增湘所藏。傅增湘于1947年将部分藏书捐赠给北京图书馆,其逝世后剩余多数藏书亦捐赠给了北京图书馆,但据馆藏显示,北京图书馆中无此本《蒲室集》,此本现在何处暂不可知。

此外,据清人丁日昌《持静斋书目》记载,有“《蒲室集》十五卷,旧抄本,曹溶藏。有‘李曹氏藏书印’。”[32]则该抄本亦为清旧抄本,为曹溶所藏。曹溶(1613-1685),字洁躬,号倦圃,浙江秀水人。编有《静惕堂书目》,其《静惕堂书目·元人文集》著录了元人诗文集109家,然据国图藏《静惕堂书目·元人文集》,此版本《蒲室集》未被著录。此本《蒲室集》既为曹溶收藏,则传抄年代应不晚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曹溶晚年,其藏书多被纳兰性德购藏,但该本不知去向。

再有,据《傅斯年图书馆善本古籍题跋辑录》载:“《蒲室集》十五卷一册,(元)释大訢撰,旧抄本,清同治八年徐时栋手书题记,钤柳泉、城西草堂、柳泉书画、群碧楼、抄本等印记。”[33]根据《辑录》所载,此旧抄本为清藏书家徐时栋收藏。徐时栋(1814-1873),字定宇,一字同叔,号柳泉。其有藏书楼,名“烟屿楼”,藏书十万卷。后因战火,“烟屿楼”藏书被盗毁殆尽。同治元年(1862),徐时栋迁居宁波“西城草堂”,广事搜求,又得书四万余卷。徐时栋去世后,其藏书多被上海书商购得。此版本后为民国藏书家邓邦述购得。邓邦述(1868-1939),字孝先,号正闇、正闇居士,晚称群碧居士等。有“群碧楼”“双沤居”“寒瘦山房”等藏书楼,刻有《群碧楼书目》《寒瘦山房鬻存善本书目》等著录书。《群碧楼书目》载《蒲室集》版本情况与《辑录》相同,亦附上徐时栋题记。题记云:《蒲室集》十五卷一本。同治八年(1869)六月八日,城西草堂徐氏收藏,八月重装。方外以文章名者颇不多,有元之文僧,以吾乡噩梦堂为冠冕,笑隐不能逮也,然亦能自写其胸中所见,又往往能言儒者之言,是亦可嘉矣。十月二夕,时栋记。(柳泉)[34]

由此可知,该旧抄本传抄年代应不晚于同治八年(1869),且徐氏以同乡僧人与之比较,认为笑隐虽不如噩梦堂,但其诗文创作亦可嘉。此后,该本为傅斯年所收,藏于台湾省傅斯年图书馆,惜未能得见。

上文述及藏书家朱学勤著有《结一庐书目》,《书目》著录《蒲室集》为抄本十五卷,二册,而非其所收藏的四册八卷本,此本亦不知所踪。

三、《蒲室集》版本献疑

《蒲室集》版本除却上述几种之外,另有藕香簃抄本。该抄本现存仅有《书问》68篇,且误归为明代僧人释来复的《蒲庵集》中。

1980年,台湾僧人明复主编《禅门逸书》,收录了“国立中央图书馆”藏的《蒲室集》与《蒲庵集》,分别载于《禅门逸书》第六与第七册。然而明复所收的《蒲室集》为清《四库全书》文渊阁本,而《蒲庵集》则为明洪武刊本。在《蒲庵集》后,明复又附录了《蒲庵集》清藕香簃抄本,并云:“《蒲室集》存六卷附《幻庵诗》一卷,为明洪武见刊本。兹发现《蒲庵集》不分卷为清藕香簃抄本,内容弥足珍贵,为洪武间刊本所缺……整理附录于后。”[35]藕香簃为清著名藏书家缪荃孙(1844-1919)藏书室之名。缪荃孙(1844-1919),清末民初著名藏书家、校勘家,字炎之,一字筱珊,号艺风,晚称艺风老人,江苏江阴人。作有《艺风堂藏书记缘起》《艺风堂藏书记》《艺风堂藏书续记》《再续记》等藏书目录。其中,《艺风堂藏书续记》载:“《蒲室集》四卷,传抄洪武本,释来复见心撰,昙鍠编,欧阳玄、宋濂序。诗音清脆,唐人正声。《四库》未收。”“《蒲室集》诗补遗二卷,文一卷,旧抄本。集本无文,补录七十余篇,诗亦本集所未收者。正统辛酉杨士奇序。”[36]《续记》中载明《蒲室集》撰者为明代僧人释来复,而非释大訢,而上文各版本均已说明《蒲室集》的撰者为释大訢,则此为讹误之处。此外,缪荃孙于其日记中写道:“丙寅,晴。撰《爱日精卢书画续录序》。傅沅叔来,见示宋本《方言》《道德经集解》《南齐书》元本、明本《蒲室集》《蜕庵集》。”[37]此处记载,当时见示傅增湘的《蒲室集》为明本,然而该本撰者为谁未有明言,亦未明言此《蒲室集》为明代的何种版本。而根据日记载明的古籍顺序来看,缪荃孙应是按照撰者朝代顺序排列的,《蜕庵集》为元张翥所撰,笔者推测,当时缪荃孙手中确有一套明代刊刻或传抄的《蒲室集》,其在抄录的过程中因某种原因导致了讹误情况的发生。

再据有关学者研究,《蒲庵集》现存明洪武与正统两种刊本。从明复《禅门逸书初编》收录的《蒲庵集》内容来看,有方洲张宁《蒲庵诗稿跋》与杨士奇《题蒲庵诗集后》。《蒲庵诗稿跋》言明:“沈履德所藏蒲庵手书诗稿二帙,多应世之作,脱去空寂。”[38]沈履德为永乐至宣德年间人,此时已有洪武和正统刊本,沈氏所藏既为稿本,则非出自二者,同时说明缪荃孙手中的《蒲庵集》来源不止一处。因此,《蒲庵集》藕香簃抄本为杂抄而成。考察《禅门逸书初编·蒲庵集》的《书问》部分,对比元至元刊本《书问》部分,无论是体例编排,亦或是内容,均相同,因此《蒲庵集》藕香簃抄本中的《书问》部分是为缪荃孙误抄。

那么为何精于校勘的缪荃孙在传抄中会出现这样的讹误呢?首先要考察释来复的生平。释来复(1318-1391),字见心,号竺昙,又号蒲庵,豫章(今江西南昌)人,元末明初著名僧人,著有《蒲庵集》和《澹游集》。幼时有志行,祝发于丰城西方寺,嗣法于南楚悦公。洪武十五年,(1382)释来复住持天界寺。适逢战乱,“来复母久留江右,归养未得,来复取睦州禅师编蒲织屦养母之事,于寺之东涧筑蒲庵室以寓思亲之意。”[39]释来复生前与当时著名文人如张翥、欧阳玄等人均有往来。

依据释来复生平,与释大訢相较,有多处相似。其一,大訢因未能时常尽孝,其母年高,大訢遂于睦州编蒲以奉亲;来复母久留江右,归养未得,取睦州禅师编蒲养母之事,筑蒲庵室以寄托思念;“蒲室”与“蒲庵”仅一字之差,且睦州禅师正是释大訢。其二,大訢与来复同为豫章(今江西南昌)人。其三,释大訢住持的大龙翔集庆寺,亦是释来复住持的天界寺;天界寺原名大龙翔集庆寺,为元文宗改潜邸所建,明洪武初年(1368),朱元璋将大龙翔集庆寺改为天界寺。其四,上文已述,释来复与文士多有往来,而释大訢亦是如此。凡此种种,导致了缪荃孙传抄时出现这样的讹误情况。根据所存《书问》及缪荃孙日记来看,缪荃孙藏书中当有《蒲室集》,但由于出现此种讹误,其所著的《艺风堂藏书记》等书均未著录释大訢《蒲室集》,实为遗憾之处。

以上论列的《蒲室集》版本,共计十五种,为丁丙、鲍廷博、汪启淑、曹溶、傅增湘、陆心源、缪荃孙等藏书家收藏。此外,据学者车才良的不完全统计,《蒲室集》传入日本后,影响极大,有较多刊本、抄本流传于世,分别有延文四年(1359)五山版《蒲室集》二十卷附一卷,三井家旧藏;承应二年(1653)便刊刻了四次,为《蒲室集》文九卷(卷七至卷十五)与十五卷本(一为日本训点刊本,一册;一为十五卷附一卷、《语录》一卷、《疏》一卷等,公文书馆林大学头家本,五册;一为十五卷附《书问》等各一卷,京都风月庄左卫门刊本,四册),分别藏于京都大学、关西大学、日本内阁文库与东京大学。此外,日本还将《蒲室集》附《疏》《书问》单独刊刻,有延文四年(1359)《蒲室集疏》一卷、明和三年(1766)《蒲室集书问》一卷。另有多种抄本传世。[40]凡此种种,可见释大訢《蒲室集》影响之深。《四库全书》收录了一百六十九部元人别集,其中六部为僧人著述,《蒲室集》居其一。仅从数量上来看,《蒲室集》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其中序、记、说、铭、跋等各体文,不仅可借以考论释大訢及元代僧人的文学成就,亦是不可多得的元代佛教文献,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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