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记忆视域下的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研究*
2021-01-07刘丹丹李圆圆
刘丹丹 王 政 李圆圆
(1.黑龙江大学图书馆 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2.黑龙江省图书馆 黑龙江哈尔滨 150090)(3.哈尔滨工业大学图书馆 黑龙江哈尔滨 150001)
当前文旅融合发展的大文化背景下,深入挖掘地方文献的文化精髓,赋予其独特的文化标识,对其进行充分的内容揭示、保护传承与专业化的宣传推广,是图书馆保持阅读推广工作活力、将阅读推广实践与时代发展相结合的新探索。从面向知识融合与群体认同的视角出发,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亟需重新审视地方文化记忆的内容贡献与价值,在提升活动代入感、地方文化普及与推广、城市文化融合与发展方面有所作为。本研究力求解决两个问题:其一,图书馆开展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活动的理论根源与持续动力;其二,图书馆如何策划并组织实施大型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
1 图书馆文化记忆研究回顾
1.1 文化记忆研究梳理
早期文化记忆研究源于哲学领域的思考,继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1925年对集体记忆展开相关论述后,艺术史学家阿比·瓦尔堡(Aby Warburg)1929年在其文化记忆学项目《摩涅莫辛浬图集》中首次提出“文化记忆”这一想法[1],但其概念范围并不同于当下普遍采用的表述。直到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文化记忆研究兴起,德国历史学家扬·阿斯曼提出的文化记忆概念才形成学术界的共识,即“文化记忆包括一个社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必不可少且反复使用的文本、图画、仪式等内容,其核心是所有成员分享的有关政治身份的传统,相关的人群借助它确定和确立自我形象,基于它,该集体的成员们意识到他们共同的属性和与众不同之处”[2]。扬·阿斯曼在解释文化记忆现象时,还特意例举了阅读行为的价值作用,即古埃及建筑中用于保藏经典著作的图书馆。国内学者王霄兵是较早引进文化记忆理论的学者,2004年她翻译了扬·阿斯曼的代表作《有文字的和无文字的社会——对记忆的记录及其发展》并展开相关研究;金寿福则对扬·阿斯曼提出的文化记忆理论进行了集中整理与阐释,推广了文化记忆理论的发展[3]。
通过文献研究可知,目前国内对于文化记忆理论研究呈现出多学科特点:社会学领域的研究关注于文化记忆的理论进展[4],文化记忆与身份认同、文化认同、族群认同的关联[5],城市文化记忆、乡村文化记忆[6]等问题;文学领域研究关注文学作品或与文学创作相关的作者、人物、背景等的文化记忆研究,属于文化记忆理论的应用层面研究[7-10];新闻传播、影视、美术等艺术创作领域则关注文化记忆理论对于影视创作作品的影响与传播方式[11-12];建筑领域将视角集中于文化记忆理论在城市空间、都市空间等建筑空间构建领域的应用[13];文化领域与图情档领域研究成果是最为丰富的,关注文化记忆建构[14-15],文化记忆与文化认同的关联[16-17],文化记忆视域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18-19],档案征集与资源建设工作中的文化记忆理论根基[20],图书馆、博物馆的文化记忆价值与功能阐释[21-23]等内容。
1.2 文化记忆实践发展
文化记忆既是记录、保存与延续的过程,也是被选择、重组与重构的结果,对过去的保护、延续与再现是文化记忆的重点[3]。为了更好地保存与再现珍贵史料及其内在的文化内涵,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自1992年发起世界记忆工程(Memory of the World),其后世界各国纷纷启动文化记忆建设项目:美国1994年启动美国记忆工程(American Memory Project),多个联邦州也设立了佛罗里达记忆、俄亥俄记忆、亚利桑那记忆、蒙大纳记忆、明尼苏达记忆等;荷兰2000年启动荷兰记忆(Memory of the Netherlands)项目;2010年印度摄影工作者阿努莎·亚达夫(Anusha Yadav)创立印度记忆项目(Indian Memory Project);新加坡记忆项目(Singapore Memory Project)于2011年8月由新加坡国家图书馆管理局牵头实施;此外,还有西班牙内战记忆项目、加拿大档案记忆项目等[24]。这些文化记忆项目均以数字资源形式整合并集中保存了大量的文献信息资源、影像资料、文物描述、史料图片等,通过互联网向公众提供更大范围的利用,以此讲述并宣传国家历史与城市文化。
我国文化记忆项目建设始于2003年,首都图书馆、上海图书馆、长春图书馆、湖南省图书馆、香港康乐及文化事务署、澳门基金会、台湾汉学研究中心等纷纷启动文化记忆项目,对抗普遍存在的社会遗忘现象。这些项目可大致归为两类:一类是以某个重大历史事件为主题,梳理其相关历史背景,以文化资源之间的相互关联展现特定时期历史脉络与人物关系,如国家图书馆的“中国记忆——东北抗日联军专题”、湖南省图书馆的“抗战老兵口述史”等;一类是以城市历史与社会发展为主线,挖掘城市文脉与风土人情,再现城市风采,如首都图书馆的“北京记忆”、上海图书馆的“上海年华”、长春图书馆的“百年长春”、澳门基金会的“澳门记忆”等。
随着文化记忆项目的逐渐增多及其建设步伐的加快,文化记忆项目呈现出专业化与融合化发展。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等文化机构纷纷开展专深于某一主题的内容挖掘与扩展,并逐渐形成跨区域的文化资源整合与建设趋势。同时也有大量的社会力量参与进来,如Europeana致力于建设人类文化遗产的统一网络平台,以“用丰富的文化资源使人们更沉浸于工作、学习与休闲娱乐,用文化改变世界”[25]为使命,当前已有2500多个机构加入并成为其资源支撑者。“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理念告诉我们,在对待文化记忆的抢救性保存与创造性转化问题时,“保护不论属于哪国人民的这类罕见且无法替代的财产,对全世界人民都很重要”[26],文化遗产保护与文化记忆传承没有世界的、国家的或地区的之分,只有共同的、可持续的和面向未来发展之势。
1.3 图书馆对文化记忆的固化与延续
联合国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将“进一步努力保护和捍卫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27]作为全球文化领域共同努力的方向。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在《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中也要求“通过一切适当手段,特别是教育和宣传计划,努力增强本国人民对文化和自然遗产的赞赏与尊重”[26]。同样,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强调“公共图书馆应当系统收集地方文献信息,保存和传承地方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法》提出“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科技馆等公共文化机构……应当根据各自业务范围,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理、研究、学术交流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的宣传、展示”[28]。上述政策文件均显示出图书馆尊重人类文化的多样性、重视文化遗产及其内生文化记忆的保护与传承、关注地方文化的收集、传播与利用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综观国内外文化记忆研究与实践发展,图书馆作为文献资源的巨大拥有者与文化记忆的真实记录者,一直积极参与并成为各类文化遗产项目的主要牵头人。图书馆独有的文化遗产保护使命就是要将人类的文化记忆以经典文献的形式固化并流传。而图书馆开展的服务与活动则是在以历史再现的方式对文化记忆的文本与仪式加以重现和延续。从本质上讲,图书馆活动本身具有文化记忆的特征,其发展受文化记忆的社会性建构影响;与此同时,图书馆也通过自身活动参与文化记忆的整序[23]。因此,在文化记忆视域下研究图书馆工作尤其是阅读推广活动,有其独特的价值与意义。
2 文化记忆与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
正如上述分析,文化记忆理论可以为图书馆使命解读与文化服务开展提供扎实的理论根基,同样,图书馆在各类文化记忆项目实践中充当着坚实的拥护者与实践者的角色。因此,将文化记忆理论用于阐释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工作的理论动机、服务依据与实践导向,具有理论合理性与实践可行性。
2.1 文化记忆是地方文化阅读推广的理论之根
图书馆在地方文献与地方文化的整理和保存工作中通常表现出传承的精神与专业的能力,但是由于普遍缺乏宣传意识,加之图书馆职业具有被动性[29],地方文化的挖掘与推广大多停留在文献征集、整理、数字化层面,欠缺对于文献内容本身的深度挖掘,以及对地方文化记忆所独有的身份认同作用和社会感知价值的揭示。在图书馆工作朝着开放、融合、协同发展的背景下,挖掘地方文献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其实质是深深理解所属群体之所以独特的过程,是文化记忆的共筑过程。通过形式多样(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内容丰富的文化记忆史料的融合与整理,实现对地方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另一方面,当我们通过读书会、讲座、亲子共读等阅读推广活动唤醒地方文献中沉睡的文字时,是在一定文化共识的基础上以重复的展演形式讲述中国故事、城市故事、群体故事。这实质是在探寻共同的文化基因,帮助人们建立文化自信,增加文化归属感。
文化记忆可以从一种情境向另一种情境迁移,并从一代传递给另一代[1]。这种从文化记忆视角对于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的解读,充分说明了阅读推广至于当下图书馆发展的重要价值——文化记忆传递的社会途径。因此,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应以文化记忆为理论根基,牢牢把握文化记忆的重要内涵与价值,充分发挥其文化再现功效,以重复的文化仪式唤醒人们共同的文化记忆,实现地方文化对人们的精神激励与代际传递。
2.2 文化记忆是地方文化阅读推广的实践之源
对于从事基层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的工作者来说,普遍存在这样的疑问,策划什么样的阅读推广活动才符合读者需求、具有独特性和可持续性、吸引读者、易于形成品牌效应呢?其实产生这些疑问的本质问题在于,我们对阅读推广活动的策划往往缺少精神文化内涵及科学、系统的思考。文化记忆为了在世代的序列中能够被重新具体化,还以无形的形式存在,并且需要保存和重现的机制[1]。图书馆阅读推广正是以文化再现的方式(如开展文化活动、支持文化创作)唤醒社会群体对自身独特性的认同,推动文化记忆的传承和延续。文化记忆理论恰好能够指导阅读推广项目的策划与创新,可以从以下两个层面阐释这种推动与指导作用:
(1)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策划围绕独特的地方文化精神展开,易于形成区域文化认同与城市群体的身份认同。共同的地方文化记忆是将各个家庭、团体和世代联系在一起的情感纽带,它在世代序列中被重新具体化,表现为文字、图片、城市建筑、民俗风情、地理风貌等被外化、对象化了的符号[1]。人们通过多种形式的阅读活动感知城市历史文脉,加强文化知识之间的关联,提升文化归属感。这一过程不仅提升了参与者的知识积累与情感体验,而且提升了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的文化意义与现实价值,使阅读推广工作有抓手、有依据、可延续。例如,美国“一书一城”(One City One Book)项目自1998年启动以来,在地方文化推广、促进全民阅读方面具有先进丰富的经验,彰显城市文化特色的同时增加不同文化群体对本土文化的认同,凝聚了大批对本土文化有着深厚情结的读者群体。
(2)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策划结合文化记忆的丰富形式给读者带来阅读的沉浸式体验。智慧城市、智慧社会发展背景下的图书馆服务势必要打破人们传统的纸本文字阅读习惯,“阅读+”模式使图书馆服务更为泛化与融合。围绕地方文化记忆开展阅读与摄影、骑行、跑步等多元生活方式相结合的阅读推广活动,带领读者跨越文字边界,通过眼观、耳闻、触摸、体验等方式全面感知地方历史与文化发展,实现地方文化记忆的立体呈现。这不仅有助于丰富阅读推广的内涵与手段,还能够加深读者与作者之间的连接,拉近读者与作品之间的距离。文化记忆注重通过多元的阅读活动形式加强读者对地方文化的感知、认知与体验,同时读者对阅读活动的实践参与情感投入将有助于建构起一种文化共同体式的群体归属[30]。
3 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组织实施
诚如上文所述,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的策划与实施应注重挖掘地方文化中独有的文化记忆,扩大对地方文化中优秀本土精神的传承与弘扬,同时努力探寻易于读者接受的文化接受方式与重现方式,重点关注地方文化记忆机制的作用与表达。需要强调的是,下文所述的阅读推广项目不是单一次的讲座、培训、读书交流、展览活动,而是指能够持续一段时间(至少为1年)在一定区域内形成广泛文化影响的阅读推广系列活动。因此,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的组织与实施尤其要注重如下三个问题。
3.1 地域精品文献的选定与挖掘
地域精品文献是指记载有一定范围内的地域经济、政治、文化发展,能够反映本地区优秀民族文化、城市文化、地域文化的一切知识载体。地域精品文献包括地方文献、地方人物著述、地方出版物等,其文化内涵涵盖了当地的地域文化、民族文化、城市文化等内容,蕴含了极高的地方文化传承价值和知识挖掘意义,承载着丰厚的地方文化记忆。从人文图书馆学视角出发,图书馆深入挖掘、充分开发与有效利用地域精品文献,面向普通公众开展地域精品文献的阅读推广与文化普及工作,是沿袭区域文化记忆、加大对地方文化保存与传承、实现地方文化记忆重现的有效手段。因此,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的策划阶段最首要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定阅读推广活动用书——选定恰当的地域精品文献。例如,美国“一书一城”项目在共读文献选择标准中要求图书具备如下特征:文学素质高;反映城市面临的普遍问题;体现城市的多样性;通过内容描述本地区或因为作者来自本地区而产生地域代入感;使用本地语言,提供主要语言版本;目前正在印刷和大量提供的文献;能够吸引成年人和高中生;有平装本;能够引发激荡的讨论;有助于围绕本书开展公共节目[31]。从文化记忆的视角考量,结合实际工作需要,图书馆在选定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所用的地域精品文献时需综合考虑如下要点:
(1)文献要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地域精品文献的选取应与城市文化、时代主题、社会主旋律一脉相承,能够体现地方历史文化传承、具备较高文学价值、具有时代特色。这需要馆员在全面了解现有地方文献状态的基础上,深入挖掘文献内容及其背后的文化内涵,找出独具魅力的文化表征。例如长沙图书馆举办的“有谱——湖湘家谱家训纵览”,展览选取的都是能够展现湖南宗族文化历史、湖南族姓格局的珍稀实物,使读者了解到当时的历史背景、地区特有的民风民俗。
(2)应与读者当下社会生活紧密相关。若使地方文化受到公众的广泛认可与追随,就要从人文视角认真调查与审视读者的精神文化需求。公众阅读有时表现出非理性的选择,如对某些社会热点的追捧(如阿尔贝·加缪《鼠疫》)、对热播电视剧原著小说的簇拥(如马伯庸《长安十二时辰》)、对新鲜出炉的奖项作品或传记的猎奇(如莫言《蛙》)、对成功人士的追随(如乔布斯《乔布斯传》)。对图书馆而言,应如何坚守住地方文化传承人的角色与职能,引导社会的非理性阅读呢?这就要求图书馆在地域精品文献选择时尽可能多地考虑读者的接受程度与接受能力,选择那些能够引起大众共鸣、激荡城市情感、真实贴切生活并引发思考的作品。
(3)文献要具有较高的内容丰富度与延展度。地域精品文献的选取应在内容上呈现出丰富、立体的社会景观,使读者通过阅读书中的建筑、人物、服饰等描述点了解本地风土人情的多元文化面。同时,选择目前正在印刷或大量提供的版本文献,还要照顾大众读者的阅读素养与接受能力,这将影响到后续阅读推广活动的读者参与范围和群体宽度。
3.2 文化资源的协同组织与调用
图书馆阅读推广的目的在于促进全民阅读素养的提升、营造良好的社会阅读氛围,其实质是对公众阅读行为的引导、社会阅读资源的综合调用、公共阅读服务的全面提供。策划运营一个规范有效、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就需要综合考量各种社会阅读资源的整合与协调,并根据这些阅读资源的特点设计适合的呈现方式与服务模式。
3.2.1 有效整合图书馆自有阅读资源
(1)以图书馆人文精神作为阅读文化的滋养来源。人文精神是图书馆开展业务工作与读者服务的根本,强调关注读者需求、激发馆员能动性、重视图书馆人力资本的有效整合与发挥。文化记忆视角的研究告诉我们,图书馆是人类文化记忆传承的机构,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是对内在人文精神的表达与传递。只有珍视图书馆的人文沃土,将人文精神作为阅读推广项目组织与实施的精神依托与滋养,才能使阅读推广项目具有生命力与持续性。(2)挖掘、利用与推广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有赖于对本地区特色文化的挖掘与传承,需要图书馆地方文献工作人员结合地理风貌、建筑风格、艺术风尚、餐饮习惯、生活氛围挖掘地域精品地方文献中相关联的内容、形式与表达符号,阅读推广策划者再根据内容特征选定适当的推广方式,帮助人们建立起文献与现实生活中存在城市文脉、城市符号、城市标签、城市标志性建筑的关联,使得阅读推广更加贴近人们的日常文化生活。(3)协调调用馆内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图书馆阅读推广项目的品牌化建设要求一项活动或服务持续举办三年以上。这就要求结合多种活动形式对活动进行不断更新,集全馆之力运营打磨。提升项目管理级别,成立专项工作组,打破图书馆内部的部门边界与工作隔阂,是顺利推进阅读推广项目、形成品牌效应、扩大社会影响力的有效途径。
3.2.2 广泛联合社会阅读资源
全民阅读背景下,社会阅读资源分散于阅读内容确定、阅读作品创作、阅读产品生产和发行的各个环节[32],图书馆、出版社、书店、学校、家庭都是提供阅读资源、组织阅读活动的基本单元。整合这些闲散于各方的文化资源、空间场馆、读者群体与资金支持,将有助于弥补图书馆的资源短板,加快公共阅读服务体系的构建进程。
(1)与社会机构开展广泛合作。在阅读推广项目策划与实施阶段,充分考量社会阅读资源的分布情况,通过建立良好的沟通合作、达成一致的社会福祉共识,联手策划活动形式与服务群体。例如,黑龙江省图书馆《白云飞渡》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中将“真人图书·张郁廉”活动委托由坐落在哈尔滨中央大街环绕俄式风情建筑的中央书店承办,参与活动的读者多是临时走进书店的游客。他们驻足聆听张郁廉子女讲述儿时的哈尔滨生活与俄侨邻居的故事,感受哈尔滨独具特色的城市历史文脉,购买喜爱的图书并获得签名。这场活动中游客成为现场参与活动的读者,读者成为书中的“游客”;图书馆节省了组织阅读推广活动经费与人力,中央书店提供了符合文化氛围的场地与设施;双方联合宣传扩大社会影响,游客购买图书为书店带来经济效益。再如太原市图书馆,成立了“书香太原”阅读推广联盟,打造全民阅读活动品牌。针对不同的读者群体开展相应的阅读推广活动。同时,太原市图书馆还将公共文化、企业文化、旅游文化充分融合,与当地知名企业六味斋实业有限公司合作,创办了太原市首家进企业、进景区的公共图书馆分馆。依托各自的优势,开创资源共享、合作共赢的新局面。
(2)协调调用媒体资源。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旨在实现对地方文化相关的阅读促进,也是对图书馆自身的推广和营销。图书馆除了应用传统宣传形式外,还应开发网络直播、线上线下互动、网络头条等新媒体资源,扩大地方文化的发声范围。例如,武汉图书馆联合武汉音乐广播(FM101.8)开设的“武图之声·悦读武汉”节目就是图书馆充分发挥地方文献资源优势为媒体提供文化内容支撑,并通过广播、喜马拉雅等新媒体形式广泛传播。
(3)充分发挥志愿服务资源的补充力量。志愿服务资源包含三类:志愿服务专家、志愿服务群体、志愿服务者。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工作需要志愿服务专家的指导与参与,他们既可以帮助图书馆正确理解地方文献,也会对地方文化内涵进行拓展,在阅读推广活动中向公众解读地方文化的历史脉络,引领公众结合时代发展展开地方文化记忆探索。志愿服务群体是指图书馆合作的社会团体或机构,他们承办或协助图书馆开展阅读推广项目。例如,佛山图书馆的邻里图书馆项目就是调动家庭力量扩大对社区阅读影响的典型范例。志愿服务者可以为阅读推广活动提供活动组织过程的大力支持,如活动引导、读者管理与服务、宣传报道撰写与拍照,等等。
3.3 关注读者群体的需求与多元融合
地方文化阅读推广是面向全民的阅读推广项目,需要我们从多个视角解读不同群体对地方文化的认知行为与方式,结合其特定的文化背景与需求,采取具有群体针对性、可行性的活动内容与形式。
3.3.1 关注个性化需求
人文图书馆学思想指引我们在阅读推广项目组织与实施过程中充分重视读者的个性化需求,由于每个主体/群体的文化驱动源不同,所以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在形式、主题、场地策划上都要关照不同阅读群体的文化诉求。地方文化阅读推广项目需要在实施过程中搭建读者与文献、读者与读者、读者与活动之间的有效的交互机制,使得读者的意见与想法得以充分表达,还要让这些表达能够成为一种交流与互动的过程,使阅读的文化意义在流动的过程中生成为“精神场”[30]。然而,需要说明的是,阅读行为本身具有个体性和私密性,阅读推广以全民参与阅读为宗旨组织活动和提供服务,只可进行适当的阅读引导而非干扰个人阅读,这里的关注个性化需求是指图书馆地方文化阅读推广过程中要时刻关注不同群体的阅读倾向、阅读行为和阅读习惯,以恰当的方式加以引导和辅助。
3.3.2 注重多元文化融合
地方文化记忆的唤醒与共鸣依赖于文化的内在驱动力量。不同文化交织与相互作用下,人们通过阅读增强自我认知和对外部世界的了解,并在不断的自我反思后进行潜移默化的调整,逐渐形成群体性共识和群体共性思维。而图书馆在阅读推广中扮演了多元文化融合的角色,通过阅读带来的精神对话开启人们对地方文化记忆思维的全部过程的探索,进而改变人们在集体思维过程中的思维进程和方式。对话本身是能够聚拢集体的力量的,而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并不是要达成思维的一致性,是要在阅读行为推动实施的过程中激发不同文化的碰撞,使个体在先进的、优秀的文化滋养下不断反思和接纳,最终走向“和而不同”。因此,地方文化阅读推广的组织实施要注重保护文化的多元性,从不同视角解读同一文献内容与价值,给读者提供更多的选择与思考空间。
3.3.3 增强读者参与和体验
阅读推广活动的组织者常常会有这样的困惑:图书馆阅读推广的边界在哪里?其实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融合发展将成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的必然趋势,即打破僵化的机构分立模式,重视文化场馆的公共空间作用,进行文化大融合。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图书馆,使从不利用图书馆的人发现图书馆的独特魅力,本身就是阅读推广需要做的事。因此,我们应该扩大对“阅读”的理解,不能仅将其理解为对文字、图形、符号的读取、思考与转换,还应该有多种感官的接触与多种形式的体验——通过体验增强对文化记忆的感知。例如,贵州省图书馆的“黔图弘艺”少年儿童文化推广项目,包含了水族剪纸体验、水族布拼体验、植物花卉锤染体验、贵州龙拓片体验、布依族扎染体验、苗族布堆绣体验、苗族蜡染体验、手工造纸体验、毛南族虎头香囊制作体验等多项内容,既充分展现本地民族文化的充分魅力,也满足了儿童对于体验参与方式的需求。太原市图书馆的“活字印刷术”体验活动,为读者展示古籍线装书的制作方法。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读者可以亲自参与和体验,从而体会到古籍的独特价值和保护古籍的重要意义。
4 结语
地方文化阅读推广作为阅读推广的新领域,目的在于与读者共同挖掘和感知蕴含在地方文献中的文化内涵和优秀的传统精神,从而提升读者对地区文化的认同感,增强地区文化的自信心。
文化记忆是地方文化阅读推广工作的理论根基,使阅读推广工作不再流于形式,浮于表面,而是有了更深层次的文化动力。同时,文化记忆更为阅读推广工作的开展提供了新的思路,从多元化融合与读者参与感的角度开拓新的阅读推广服务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