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功能演变与清代账局的兴衰

符锦涛

摘 要：作为清代中期产生的从事商业存放款业务的金融机构，账局在面临复杂的社会历史环境以及各种金融机构的竞争中，曾对中国近代金融体系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随着市场对于金融功能需求的进一步提升，账局的金融功能供给无法满足需求，从而走向了衰落或转型。账局的兴衰反映了清代中后期金融功能供需的演变过程，这对于当今新技术革命下商业银行的经营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账局;金融功能;金融机构;商业银行

一、引言

“金融功能观”是莫顿、博迪（Robert C.Merton & Zvi Bodie）（1995）对于金融发展的代表性理论。不同于传统金融机构观将金融机构、金融市场的既定划分，金融功能观认为金融机构形态应随金融功能运作而变化，即首先要确定金融体系应具备哪些经济功能，据此来设置或建立能够最好地行使这些功能的机构与组织。

当前国内外关于账局在金融体系中的作用的相关研究大多是通过对史料的梳理而做出的判断，而从金融学角度的探讨则较为缺乏。特别是对于账局在近代金融体系中的兴衰过程缺乏金融学视角的动态分析，也缺少从宏观角度探讨账局的发展与金融近代化关系的研究。基于此，本文从中国近代社会金融功能供需变迁的视角，运用金融功能理论来考察账局的兴衰，试图探究社会变革背景下账局地位兴盛与衰败的深层次原因，为当代中国银行业发展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和启示。

二、清雍正至咸丰时期金融功能供需变化与账局的兴盛

清雍正、乾隆之际到咸丰年间，是账局产生及不断发展的时期。在这一时期，账局能够实现快速发展的原因主要是其较好地满足了市场上对于金融功能的需求。

（一）账局的经营模式与金融基础功能的实现

确定金融体系应具备哪些金融功能，对建立能够最好地行使这些功能的金融机构有重要作用。金融功能的四个层次中最早出现的往往是基础功能，包括服务功能与中介功能，服务功能是指金融为整个经济运行提供的便利，包括汇兑结算、保管等服务，中介功能是指金融作为支付中介实现的简单资金融通功能。随着商品交易规模的扩大、商品的季节性流通和各机构自有资本的不足等背景，构成了借贷资本出现的必要性，使金融的基础功能的进一步显现、提升和复杂化，并导致核心功能的出现，金融从被动的中介功能实现了资源配置的主动化，建立起资金需求者与供給者之间的联系。外部条件导致金融功能需求的提升与复杂化，金融机构将围绕金融功能的供给展开竞争，这一过程决定了金融机构的兴衰。

（二）金融核心功能的派生与账局在金融体系中的作用

账局的经营能力，包括对经济发展的预测能力、对不同行业利润率的判断能力、对工商业经营者者的信息搜集能力都高于印局、当铺等金融机构，因而对工商业的经营和资金周转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典型的案例是，19世纪20年代，山西太谷曹家通过“砺金德”、“用通五”、“三晋川”三个账局，来管理640多家曹家商号。实行大号管分号，分号管小号的办法，在各商号独立核算基础上，进行信息交换、联合采办商品、融通资金、调剂人才等。这说明账局已经和工商业紧密结合，实行模块化管理，对于商业经营决策产生决定性影响，甚至直接左右商业市场的盛衰。

三、咸丰后金融功能需求的变动与账局的衰落

从咸丰末年到民国初年，是账局由鼎盛到衰败的时期，主要表现为账局数量的减少和社会影响力的下降。从金融的角度来看，这一时期的突出问题是，账局对金融功能供给不足以满足当时的金融功能需求，使得账局经营受到打击，经济地位下降。

（一）贸易格局的变化与金融功能的供需结构

长途贸易与国际贸易的发展使市场上产生了对汇兑功能的需求。国内贸易和国际贸易比前期有了较大的发展，长途贸易带来了大规模现金运输问题，加之社会政局动荡，起标运送现银的方式已经很不安全，商人迫切要求以汇兑代替现运。账局在面对金融功能需求变化时，虽非毫无改变，但终究限于机构与业务过于简单，不能满足更复杂的金融功能需求。

（二）金融功能供需不匹配下账局的衰落与转型

从咸丰到民国初年，金融功能仍然只有基础功能和核心功能两大类，没有增加金融功能要素，但在此基础上市场对金融功能提出了复杂化的需求。账局作为金融功能的提供者，在艰难的变革中囿于资本额限制，机构和业务过于简单，不能满足更复杂的金融功能的需求。在金融功能供需不匹配的情况下，账局逐渐衰落，随后或倒闭，或转化成票号。

票号的发展是国内商品贸易发展和货币流通扩大下的必然产物，也是不同金融机构的功能相互竞争的结果，它继承了账局对商业的存放款业务，却摒弃了兼营商业、高利贷性质放款等业务，并且建立了一整套的内部管理体系，克服了账局的局限性。故在金融功能的层次竞争中，不论是在资本规模、经营模式还是内部控制方面，票号较之账局均处于优势地位，更能满足当时金融功能的需求。故在此阶段的金融体系中，与账局相比，票号无疑占据了更为重要的地位。

四、总结与启示

（一）金融功能的需求与供给是账局兴衰的决定性因素

确立金融体系应具备哪些金融功能，对建立能够最好行使这些功能的金融机构有重要作用。以金融机构形态的纵向发展来看，账局是银行业的开端，账局的产生标志着中国银行业开始初具雏形，虽然账局属于不完备的银行业，但经营工商业借贷的存放款业务使其满足了金融的核心功能，即资源配置问题。从当时金融体系的横向比较来看，账局是当时金融体系中承担者不可替代的作用，表现在工商业、其他金融机构对账局所提供的金融功能有着明显的依赖性，一旦账局缩紧银根，会对整个金融体系和社会生活产生影响。

（二）账局的兴衰对当今商业银行发展的启示

商业银行必须清醒地认识自己所处的历史阶段下金融功能的变化。如今人们对于金融功能的需求已经从清末的基础功能和核心功能演变成了完善的四大功能，即增加了扩展功能和衍生功能。商业银行必须要主动提高自身对金融功能的供给层次，积极参与和主导互联网金融的进程，创造出更加适合互联网时代下的金融市场所需求的产品和服务，以实现更深层次和更加互联网化的扩展功能和衍生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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