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老龄化背景下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现况及对策研究
2021-01-05刘思奇付晶晶孔德辉
刘思奇,罗 月,付晶晶,钟 竹,孔德辉,洪 燕,罗 羽
陆军军医大学护理学院,重庆400038
老龄化和数字化是当今国际社会发展的两大趋势[1],积极老龄化是全球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的首要政策和重要战略计划[2],在养老服务中多元运用数字化信息与智慧化手段是积极老龄化的表现之一。作为养老服务接收方的老年人,具备搜索、选择、评估、应用在线健康信息和与医疗保健相关的数字应用程序的技能至关重要。这些技能被称为数字健康素养[3]或电子健康素养[4]。目前,国际社会已将智慧养老护理作为未来养老服务发展的大方向,但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提升相关理论及实践研究还滞后于这一主流趋势。此外,以医疗护理从业者的视角探寻满足老年人数字化健康保健和养老服务专业需求的相关研究也较为缺乏。因此,研究者从护理视角出发,拟对我国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现况进行综述,深入分析阻碍其使用健康相关智慧养老护理产品的现实原因并提出针对性教育训练策略,以期为进一步提升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推动智慧养老发展,实现积极老龄化提供参考。
1 相关概念
1.1 积极老龄化 积极老龄化最早由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2002 年,《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将其概念和内涵阐释为老年人不仅能够保持身体和心理的良好状态,还能积极参与到政治、经济、精神文化等社会活动中,为社会创造价值,同时也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得到社会保障,通过这种良性循环来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5]。作为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策略,积极老龄化强调不应该把老年人看作社会的负担,相反,应充分发挥他们的社会价值和贡献能力,使老年人融入社会,并转变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宝贵资源。积极老龄化概念以“健康”“参与”“保障”作为基本要义,健康相关数字媒介在传播健康信息、参与健康管理和决策、提供养老服务保障3 方面体现了其对积极老龄化的内涵承载和重要意义,因此,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水平密切关乎积极老龄化目标的实现进程。
1.2 智慧养老 国内智慧养老研究起步相对较晚,最早在2007 年以“数字化养老”的概念引出,随后学术界经历了信息化养老、科技养老、网络化养老等概念的演变,近几年,人们逐渐使用智慧养老来统一代替上述概念。智慧养老是指利用互联网、物联网等现代科技信息技术,围绕老年人的生活起居、安全保障、医疗卫生、娱乐休闲等方面提供生活服务和管理支持,对涉老信息自动监测、预警和主动处置,实现技术与老年人的个性化智能交互[6]。国外智慧养老的研究着重关注于信息技术在医疗健康和养老领域的技术研发与实践应用,热点集中在将高新技术应用于老年护理,而国内学者则在智慧养老相关国家政策、服务模式、平台设计与技术实现、智慧养老运行困境与对策等问题中投入了更大的精力[7]。
1.3 数字健康素养 随着互联网和信息通信技术的快速发展,在线健康信息和移动应用程序在数字化医疗保健服务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单独使用数字素养或健康素养都不足以评估个体对与健康相关媒介内容的积极反应,因此,研究者提出了新概念——数字健康素养(digital health literacy)[8]。Norman和Skinner将数字健康素养定义为在数字媒介上搜索、理解和评估健康信息,以及运用获得的信息处理和解决健康问题的能力,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理论模型——百合模型(lily model),其将数字健康素养划分为6 种核心素养,即传统素养、健康素养、科学素养、信息素养、媒介素养和计算机素养[4],这是目前使用最广泛的定义和理论模型。随着对该领域的深入研究和Web 2.0 的发展,许多学者又在此基础上对概念进行了完善。Griebel 等[9]强调要从系统角度看待数字健康素养,并用信息素养框架对定义进行了补充,认为数字健康素养是在动态的、特定环境的个人和社会因素以及技术限制条件下,搜索、获取、理解、评估、交流、应用和创造健康信息,以便在整个生命周期中维持或改善生活质量的能力。Bittlingmayer 等[3]提出数字健康素养不仅是个体为解决健康问题搜索、查找、评估和应用健康信息的能力,在数字化背景下,其更强调用户不只是被动的接收者,而是需要具备通过与现有内容互动或共享与健康相关的信息来主动参与交流的能力。数字健康素养的水平决定了受众能否主动选择和利用数字健康信息,并对其进行评价和判断,而不是盲目和被动地接受媒介影响。智慧养老和护理系统中,老年人健康信息的监测和传输、养老服务信息的查询和利用都需要借助数字媒介终端设备实现。这就需要老年人掌握数字媒介必备使用技能,并根据自己的健康需求,主动选择和正确运用数字媒介及健康信息。因此,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的研究和培育,是智慧养老合理建设的重要前提。
2 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的研究和发展现状
2.1 老年人常用健康相关数字媒介种类 随着数字媒介使用率提高,媒介类型更加多样化,其中智能手机和计算机成为老年人主要接触的媒介,是日常健康信息查询和获取医疗保健服务资讯的重要渠道。基于计算机网络和手机APP 对老年人进行健康监测和管理,推广和利用养老服务信息,是智慧养老和护理最常见的服务模式,如今已在健康咨询、健康信息监测和传输、疾病风险评估以及延续护理等领域得到广泛应用[10‐12]。数字电视是老年人接触较多的另一类数字媒介,基于数据融合的智慧养老平台充分利用了数字电视的优势,通过智能电视平台接口进行远程医疗,在本地运用近场通信(NFC)技术采集个人体征,并借助云平台对用户进行药品提醒和管理[13],实现了健康讯息个性化推送、视频会诊、预约就诊挂号和在线结果查询等功能[14]。此外,可穿戴式健康监测设备也在老年人群中逐渐得到推广,目前在医疗卫生领域的应用主要有健康监护、安全监测、家庭康复、疗效评价、疾病早期发现等[15‐16]。随着智慧养老的深入发展,智能穿戴设备将与后台及专业医疗人员结合成更为专业、系统化的医疗服务体系,实现个性化医疗服务。同时,其通过大数据分析老年人慢性病与生活方式关系,也可以为医疗机构和政府部门提供科学决策依据[17‐18]。
2.2 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现存问题分析
2.2.1 高效获取健康信息的能力不够 随着积极老龄化理念的推广,老年人对待健康的态度不断转变,对健康信息的需求也更加多元化,传统的医疗服务机构、电视广播和医学报纸期刊等单一信息渠道已不能完全满足老年群体需求,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接受并逐渐尝试从数字媒介平台寻求健康指导[19]。研究表明,老年人进行网络健康信息搜寻的主要动机为应对健康危害形势、积极参与医疗决策、改变不良行为、预防保健以及满足情感需要[20],但数字健康素养缺乏成为老年人获取有效数字健康信息的主要障碍[21]。老年人在检索信息时往往表现出工具依赖性和思维定式,倾向于选择习惯的搜索引擎和常用网站,在构造检索式时常跟随系统提示的下拉列表选择或是网页下的相关搜索推荐,且基本只看排名靠前的检索结果,通常缓慢地选择目标链接、浏览网页和重复性访问,对检索结果的筛选不够重视[22],导致耗费了大量时间却只得到有限的健康信息资源。
2.2.2 科学解读和评判健康信息的能力较弱 虽然老年人在利用互联网获取健康资源上达成了广泛心理认同和行为趋向,但面对良莠不齐的海量数字媒介信息时常存在不知如何取舍的困境。老年人对数字媒介信息的态度大致分为3 类:①大部分老年人对数字媒介健康信息的整体可信度评价为一般,持半信半疑态度[19,23];②部分老年人对数字媒介健康信息持高度信任态度,把微信作为了解养生信息的重要窗口,热衷于将各种健康养生保健信息转发给亲朋好友或分享到朋友圈[24];③少数老年人出于对科技的高度恐惧而对数字媒介“敬而远之”,对数字媒介信息持全盘否定态度[24]。多数老年人只凭自身经验对信息内容进行主观判断,较少进行价值评判和反思性活动,选择易受媒介影响[25‐26],缺乏自主进行多渠道信息真伪验证并在媒介参与实践中积累经验和储备知识的意识。总体来看,老年人对数字媒介传播的健康信息缺乏科学理性的判断和正确评估、解读技能,极易成为健康谣言的传播者和受害者。
2.2.3 运用数字媒介参与健康管理的动力不足 数字媒介时代的核心是参与和互动,微信微博[12]、移动健康应用程序[27]、在线健康服务平台[28]等Web 2.0 技术一方面搭建了知识共享、专家咨询和病患经验交流平台,提高了医疗卫生信息资源利用率,另一方面也对使用者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求使用者不仅应具备获取和使用信息的基本能力,还应掌握各种交互技术,包括进行健康信息交流、自我健康监控管理,甚至是通过互联网接受治疗(如基于互联网的认知行为疗法[29])等[18,30‐31]。已有调查显示:老年人媒介参与感较低,习惯充当受众而非传播者[1,25‐26]。也有老年人希望可以通过分享、评价的方式将与患病、就诊经历有关的健康信息发布到在线健康平台以帮助有需要的人,但由于不能熟练运用数字媒介,在健康相关网络平台的贡献十分有限[28]。研究证明:老年人网络信息发布意愿比发布技能更为欠缺[25]。此外,老年人对于使用移动医疗APP 等智慧医疗手段与医护人员在线沟通、自主参与健康管理的意愿也不强[27]。
3 影响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的因素及对策研究
3.1 老年人自身客观条件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国内外研究证实,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与年龄、社会经济地位、身体健康状况、互联网使用情况和对数字健康媒介的认知等密切相关[30‐33]。既往资料显示,年龄较小、受教育程度和家庭经济水平较高、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掌握基本互联网使用技能的老年人拥有更高的数字健康素养[34‐35]。老年人身体状况、社会经济地位等客观条件不易改变,而采取积极措施,改变老年人对数字健康媒介的认知和使用技能是提升其数字健康素养的可行方法。在未来实践中可尝试运用知信行模式[36]开展普及教育活动,首先,可以开发针对老年群体的数字健康素养培训课程,内容涵盖互联网基本知识、数字健康媒介使用技能、专业健康网站推荐和使用方法、在线健康信息质量评估方法、网络安全常识等[37‐39]。采取合作学习与量身定制个人学习计划相结合的方式[39‐40],根据老年人生理、心理特点,循序渐进地传授从数字健康资源中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其次,要帮助老年人树立对数字健康媒介的正确认识和积极信念,鼓励老年人克服“科技恐惧”,多接触、多尝试,在使用中感受互联网医疗服务和养老服务平台等数字化手段对健康生活的帮助,让其从思想上接受这一新型健康服务模式,引导其主动寻求数字健康信息资源,并将信念内化为行动,在不断实践中积累经验,从而达到优化媒介接触行为,提高数字健康资源利用率的目的。
3.2 媒介及信息传播设计极大地影响着老年人对数字健康媒介的接受水平 对数字健康平台的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以及对网络信息的信任程度直接影响着老年人对数字健康信息的使用情况[20,41‐42]。大部分数字媒介的设计和网络健康平台的构建都是基于拥有良好互联网使用技能的主流群体,并未把老年人的认知特点等因素考虑在内,导航界面复杂、信息不够通俗易懂,导致老年人在使用过程中操作困难,影响信息的便捷获取和处理。同时,网络中存在“伪健康”“伪专家”,信息真假难辨,不利于老年人获取适合且有针对性的健康指导[43],稍有不慎还可能泄露个人信息或遭遇网络诈骗。这些困难成为老年人积极融入数字健康生活的“拦路虎”。因此,设计出能满足老年人使用需求的技术设备和搭建符合老年人健康诉求的数字平台是老年人融入数字健康生活的关键[10]。首先,智慧养老平台、产品的开发均需遵循“适老设计”原则,从有用、好用、用得起、持续使用、爱用5 个方面综合考量[44],适应老年人生理、心理特征及媒体使用习惯,如加大字体、简化界面以缓解视觉疲劳;简化操作步骤,设置直观的功能分区和导航图以便搜索;减少专业词汇使用频率和繁杂数据,尽可能以图文并茂、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以便老年人理解等。其次,平台运营商应加强在线健康信息质量把控,由专业人士定期审核和更新,及时清除存在误导性、不符合医学常识的内容,提升产品科学性和行业规范性[28]。此外,相关部门也要加强网络监管力度,严厉打击蓄意散布虚假健康信息、利用互联网窃取隐私和网络诈骗等不法行为,营造安全、有序的网络环境。
3.3 被社会及家庭边缘化也是重要影响因素 在青少年“数字原生代”所引领的新媒体浪潮中,老年人被日益边缘化,社会和家庭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严重影响了数字媒介在老年群体中的推广。社会舆论认为“老有所养”已经是老年人莫大的幸福,忽略了其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此外,老年人对数字媒体设备的使用主要依赖于身边亲友,如果亲友不支持或极少提供技术帮助,老年人的使用积极性也会大打折扣[24,34]。对此,应大力营造“积极老龄化”社会氛围,塑造老年人积极社会形象,充分认同老年群体的自主性,并为其提供挖掘自身潜力、展现自我价值的渠道和方式。同时,应加强家庭和社会支持,开展从家庭到社区、从线下到线上的全方位“数字反哺”,引导老年人通过数字媒介产品获取信息、传递经验智慧,用亲身经历感染同辈群体积极融入数字世界,真正实现智慧助老、智慧用老和智慧孝老。
4 小结
在数字化与老龄化进程的交互影响下,我国智慧养老产业发展方兴未艾,既往研究主要集中于服务供给侧,缺乏从养老服务接受方视角对老年人智慧养老产品的认知情况和接受能力的探讨。数字媒介是连接老年人和智慧养老服务的关键环节,数字健康素养可作为评估老年人有效利用健康相关智慧养老产品能力的重要指标。具有专业背景的护理人员是智慧养老平台的重要建设者、管理者和服务提供者,有必要对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水平进行科学评估和培养。我国进入互联网时代的时间较晚,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存在差距[35,45],因此,在大力开展智慧养老软硬件研发和管理模式创新的基础上,亟须着力加强数字健康素养评估指标体系和教育培训策略研究,采取有效干预措施,提升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水平。今后,应在老年人及亲友、养老服务提供方和社会各界共同努力下,使老年人数字健康素养更好地助力智慧养老发展,从而实现我国积极老龄化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