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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roRNAs作为诊断结核性脑膜炎生物标志物的研究进展

2021-01-02让昕铭综述锦审校

中风与神经疾病杂志 2021年4期
关键词:活动性结核结核病

让昕铭综述,付 锦审校

结核是目前全球最致命的单一传染病,结核性脑膜炎(tuberculous meningitis,TBM)是其最严重的疾病形式,引起以脑膜为主的中枢神经系统慢性感染性疾病。进行抗结核化疗和糖皮质激素辅助治疗后仍有几乎一半的TBM患者死亡或遗留严重的神经系统后遗症,延误诊断及治疗被认为是高死亡率和致残率的主要原因。由于临床表现不典型,目前TBM的诊断主要依靠脑脊液(cerebro-spinal fluid,CSF)结核分枝杆菌(mycobacterium tuberculosis,MTB)培养。然而,MTB培养敏感性仅为45%~60%,且需要2~8 w才能得到结果[1,2]。因此,为TBM寻找特异、快速而敏感的诊断标志物具有重要价值。微小RNA (microRNAs,miRNAs)是一种长度约为22个核苷酸的保守非编码小分子RNA,通过与靶基因的3'非翻译区结合调控基因表达,在健康个体中有助于维持免疫稳态。然而,在不同的疾病中miRNAs的表达水平有明显的改变,其中miR-155已被确定为诊断乳腺癌的新型生物标志物[3],提示miRNAs可作为疾病的确诊指标。研究显示,miRNAs在TBM发病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TBM患者中已观察到miRNAs谱的异常表达,但目前关于miRNAs如何参与TBM发病机制的研究十分有限。因此,本文总结了近年来有关TBM中miRNAs谱的报道,论述miRNAs作为诊断TBM生物标志物的研究进展,为其在TBM诊治中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帮助。

1 TBM诊断研究进展概述

TBM早期诊断和治疗是减少致残率和死亡率的有效手段。目前TBM诊断仍然是个临床挑战,主要依据微生物学和分子学检测诊断。长期以来,TBM的微生物诊断手段主要集中于CSF齐尔-尼尔森(Ziehl-Neelsen,Z-N)染色和MTB培养,但这两种方法在临床应用上都受到CSF细菌载量低的阻碍。CSF涂片敏感性很低,对于高细菌负荷相关的结核病可达50%,TBM等少菌性疾病的敏感性仅为10%~20%。MTB培养显示出相对较高的敏感性(45%~60%),但其培养周期较长,在固体培养基上耗时长达8 w,在液体培养基上也至少需要10 d,限制了其在临床工作中的应用价值[1,2]。尽管已在液体培养基中开发出检测MTB的新方法-显微镜观察药敏试验(microscopic observation of drug susceptibility,MODS),但目前几项实验表明,其培养时长也需要1 w左右,仍然无法实现早期诊断[4]。由于微生物诊断敏感性低,耗时长,常导致延迟治疗,推动了基于核酸扩增的分子学检测的发展,分子结核病快速诊断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Xpert MTB/RIF(Xpert)是一种基于实时聚合酶链式反应(real-time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RT-PCR)的分子学诊断方法,不仅可以检测MTB,还可以检测与利福平耐药性相关的突变,已被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推荐用于TBM的早期诊断试验。然而,目前3项探讨Xpert对TBM诊断作用的研究表明,该检测方法对TBM的灵敏度从59%~80%不等,受所测CSF容量、检测前是否离心以及诊断金标准选择等因素的影响较大,且阴性预测值较低(78.8%),可能导致漏诊及死亡,无法成为TBM的单一检测方法[5~7]。第二代检测手段,Xpert MTB/RIF Ultra(Xpert Ultra)最近已被开发出来,其对TBM诊断的灵敏度相较Xpert提高了25%,尤其表现在CSF涂片和MTB培养敏感性较低的部位,2017年已被WHO推荐成为Xpert的替代品。然而,Xpert Ultra的阴性预测值仍然过低(76.4%),无法作为TBM的排除标准[7]。另外,γ-干扰素释放试验、CSF中腺苷脱氨酶检测及影像学手段也可用于TBM的诊断,但均因灵敏度及特异性不足,实验数据异质性而无法广泛应用于临床,为TBM找到特异、快速且高效的诊断标志物迫在眉睫。

2 miRNAs的产生及生物学作用

顾名思义,miRNAs是一类长度约为22个核苷酸的非编码小分子RNA,其中大多数在不同物种之间高度保守。人类基因组共编码超过2000个miRNAs,其生物发生通常始于由RNA聚合酶(Pol)Ⅱ或RNA Pol Ⅲ转录形成的初级转录物(pri-miRNAs)。这些pri-miRNAs的长度有时甚至超过1000个核苷酸,具有5’帽子结构和3’多聚腺苷酸化尾,可由RNA酶III核酸内切酶Drosha进一步加工形成约70个核苷酸长的前体miRNAs(pre-miRNAs)。随后,pre-miRNAs借助输出蛋白5(Exportin-5)及其辅助因子Ran-GTP从核内穿梭进入细胞质,在胞质被Dicer酶识别并修剪成为长约22个核苷酸的成熟miRNAs。成熟miRNAs与RNA诱导的沉默复合体(RNA-induced silencing complex,RISC)结合形成miRISC,进而与靶mRNAs的3’非翻译区结合导致其翻译受阻或降解,在转录后水平抑制靶基因表达[8]。

研究表明,单个miRNA可以靶向作用于多个mRNAs,一个mRNA也可以被几种不同的miRNAs靶向调控,构成复杂的调节网络。据估计,miRNAs可调控超过50%的细胞mRNAs,在细胞增殖、分化、凋亡、机体发育和维持生理功能等方面发挥关键作用[9]。不仅如此,miRNAs的异常表达与多种疾病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miR-141在前列腺癌患者血清中表现出最显著的差异表达(46倍过表达),能以60%的敏感性和100%的特异性区分前列腺癌患者和健康对照组[10],而miR-326是一种在肿瘤和自身免疫病中具有功能相关性的关键miRNA,可作为导管腺癌、肝细胞癌及多发性硬化等多种疾病的诊断标志物[11]。由此可见,miRNAs在疾病诊断方面具有良好的临床应用前景,可能是多种疾病潜在的生物标志物。近年研究表明,miRNAs参与调节宿主细胞对病原体的免疫应答,是MTB逃避免疫攻击的重要效应因子[12],这一发现为miRNAs作为诊断结核病等传染性疾病的生物标志物提供可能。

3 miRNAs是诊断结核病的生物标志物

3.1 血液中miRNAs是诊断结核病的生物标志物 随着近些年来转录组学的不断发展,miRNAs测序筛选及实时荧光定量PCR(Quantitative Real-time PCR,RT-qPCR)验证已成为目前的主流研究手段。2013年的两项针对血清的研究表明,6种(miR-378、miR-483-5p、miR-22、miR-29c、miR-101和miR-320b)和15种(let-7e、miR-146a、miR-148a、miR-16、miR-192、miR-193a-5p、miR-25、miR-365、miR-451、miR-532-5p、miR-590-5p、miR-660、miR-885-5p、miR-223*和miR-30e)miRNAs组合具有巨大潜力,可作为鉴别肺结核患者和健康对照的生物标志物[13,14]。Latorre等对9名活动性肺结核患者、10名潜伏性结核感染(latent tuberculosis infection,LTBI)患者及6名健康组进行全血miRNAs测序及RT-qPCR验证分析发现,miR-150、miR-21、miR-29c和miR-194是区分活动性肺结核的重要分子[15]。进一步分析发现,将活动性肺结核患者与LTBI及健康对照比较时,这4种miRNAs组合表现出显著的特异性(87.95%)及灵敏度(91.21%)。惊喜的是,上述4种miRNAs之前均被证实是免疫调控的重要分子,可为MTB的存活和增殖创造免疫学上有利的环境,故可作为结核病快速诊断的生物标志物。此外,Ndzi等利用RT-qPCR及受试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线分析证明,另一miR-29家族成员,miR-29a-3p,在区分活动性结核患者与LTBI(84.35%)及健康对照(81.37%)时均具有良好的诊断性能,还可用于监测抗结核治疗的疗效,是结核病诊断和治疗的潜在生物标志物[16]。

3.2 细胞中miRNAs是诊断结核病的生物标志物 当前研究表明,结核是由MTB诱导的机体抵抗力降低或细胞介导的变态反应增强引起的,巨噬细胞及T淋巴细胞是机体抗结核免疫的重要效应细胞。Liu等在活动性结核患者的外周血单核细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PBMC)、单核细胞及单核细胞衍生的巨噬细胞中观察到miR-223表达的升高,并证实其可通过抑制促炎细胞因子产生和核转录因子-κB(nuclear factor kappa B,NF-κB)活化调节巨噬细胞功能[17]。Huang等证明miR-155在活动性结核患者的PBMC及卡介苗感染的THP-1人单核细胞系中表达显著上调,并可通过调节叉头框蛋白O3(forkhead box O3,FOXO3)的表达抑制单核细胞凋亡,有助于结核病的发生发展[18]。此外,在体外感染MTB的RAW264.7细胞(小鼠巨噬细胞)以及体内感染MTB的小鼠的肺中均观察到miR-155表达的上调[19]。一项针对CD4+T细胞的研究表明,27个miRNAs在活动性结核患者、LTBI及健康对照组间差异表达,其中miR-29水平与γ-干扰素mRNA的表达呈负相关,表明miR-29是抗结核免疫反应中的重要调节因子,可能是诊断结核病的潜在生物标志物[20]。

4 miRNAs是诊断TBM的生物标志物

4.1 血液中miRNAs是诊断TBM的生物标志物 Chai等采用RT-qPCR方法检测了20例TBM及20例原发性头痛患者血浆中miR-125b、miR-29a及miR-155-5p的表达水平,发现3种miRNAs在TBM患者中的表达水平显著升高[21]。Yuan等发现除上述3种miRNAs外,miRNA-3179a及miRNA-144在TBM患者血浆中的表达水平也显著高于对照组[22],进一步扩大了TBM中异常miRNAs谱。一项关于血浆外泌体miRNAs的研究表明,6种外泌体miRNAs(miR-20a、miR-20b、miR-26a、miR-106a、miR-191和miR-486)在结核病患者(肺结核及TBM)中表达上调。ROC曲线分析确定,TBM组与non-TBM组相比,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高达0.97,与健康对照相比,AUC可达0.86。并发现经过2个月的抗结核治疗后,上调miRNAs的表达呈下降趋势,表明此6种外泌体miRNAs可能是TBM临床诊断及治疗的生物标志物[23]。

4.2 细胞及CSF中miRNAs是诊断TBM的生物标志物 先前研究已表明,miR-29家族(miR-29a、miR-29b和miR-29c)是结核病发病过程中的关键调节因子。Pan等采用RT-qPCR分析检测miR-29a在112名TBM儿童和130名健康儿童PBMC及CSF中的表达,发现与对照组相比,TBM患儿PBMC和CSF中miR-29a的表达升高。关联分析发现,PBMC和CSF中miR-29a水平与颅内高压、意识障碍、脑膜刺激及脑外结核等表现均相关。ROC分析曲线显示miR-29a在PBMC、CSF及PBMC与CSF的组合中,均在区分TBM与健康组时表现出较好的敏感度和特异度[24],这一结果表明PBMC和CSF中的miR-29a可能是诊断小儿TBM的生物标志物。另有两项关于TBM及原发性头痛患者的研究表明,TBM患者CSF中miR-29a的表达水平明显升高[21,22]。结核病中的另一重要效应分子,miR-155,也被验证在TBM患者的CSF中表达上调,可以成为诊断TBM的生物学标志物[22,25]。不仅如此,let-7家族的两个成员,let-7d与let-7b也被发现是诊断TBM的潜在工具,相对于健康对照组,两者在TBM患者CSF外泌体中的表达水平均显著下调,而let-7d同时可以鉴别TBM与病毒性脑膜炎(viral meningitis,VM)[26,27]。另一项针对TBM与VM的研究表明,6个miRNAs在TBM与VM,TBM与健康对照组的PBMC中差异表达。并进一步通过独立PBMC样本集(32例TBM、30例VM和34例健康对照)证实,4种miRNAs(miR-126-3p、miR-130a-3p、miR-151a-3p和miR-199a-5p)在TBM中的异常表达具有统计学意义,其中miR-126-3p、miR-130a-3p和miR-151a-3p在CSF样本中(36例TBM和34例VM)也表现出显著差异。ROC分析表明,PBMC中这4种miRNAs可将TBM与VM区分,AUC值均大于0.7,并发现这4种miRNAs的组合可以实现更好的区分能力(AUC=0.893),可作为TBM与VM鉴别诊断的生物标志物[28]。

5 结 语

TBM是最严重的结核病形式,致死致残率高,亟需找到敏感、简便且特异的诊断标志物。目前研究已表明,miRNAs是TBM发生发展中的重要效应分子,在TBM的血液、CSF及免疫细胞中均可见miRNAs谱的异常表达,并已阐明了部分miRNAs在TBM中的作用靶点,挖掘了TBM发病过程中可能的分子机制。多项研究已证明miR-29及miR-155是TBM中有希望的诊断标志物,但其在其他疾病中同样表达异常,临床应用价值有限。我们发现miRNAs组合在TBM中的诊断潜力更大,血浆外泌体6种miRNAs(miR-20a、miR-20b、miR-26a、miR-106a、miR-191和miR-486)及PBMC中4种miRNAs(miR-126-3p、miR-130a-3p、miR-151a-3p和miR-199a-5p)组合均在TBM的诊疗方面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然而,目前关于miRNAs对TBM作用的研究有限,未来还需进一步研究,鉴定在TBM发病过程中敏感而特异的miRNAs作为诊断标志物,为TBM的临床诊断及治疗靶点提供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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