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镕裁》知网论文研究综述
2021-01-02高彬倩
高彬倩
(西安外国语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8)
刘勰在《文心雕龙·序志》中总结本书下半部分,即“剖情析采,笼圈条贯”的议题中打通各种文体,研讨文章的构思、风格、篇章字句等问题,并主要论述文学的“作文之术”。《镕裁》着重探讨创作论中的“微视问题”,刘勰以专篇的形式系统分析和论述了创作中的具体方法,具有很高的价值。截至2020 年12月21 日,中国知网(以下简称知网)中可见的有关《镕裁》的论文(含硕博)有53篇。可见,目前学术界对《镕裁》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数量的成果,但重视程度不够,仍有继续深入研究的必要。总的来说,着眼于《镕裁》单篇进行论述的论文相对较少,大都是《文心雕龙》创作论的整体分析或阐发作者思想的选篇之一。这主要是因为对《镕裁》“文术”主题创作论思想看法比较统一。但仍有部分学者对本篇的形式划分和内容阐发有不同看法,有学者运用不同方法对《镕裁》进行了多领域、多角度的解读论述及对比研究。本文主要从《镕裁》的思想内容阐发、形式方法运用及比较研究三个方面展开。
一、《镕裁》的思想内容阐发
《文心雕龙》一书中,刘勰以专篇的形式对创作中的具体方法、原则及手法进行了集中论述,该篇即为《镕裁》。黄侃先生认为此篇为“作文之术”,对创作中的“微视问题”具有重要导向作用。知网论文中对《镕裁》思想内容阐发的研究主要有以下观点:
姚巧娥的《黄侃〈文心雕龙札记〉研究》提出,黄侃先生从文本自然、艺术和神理之美“意多辞众,未必可删,意空简辞枯槁,则并非简短为贵”来理解镕裁之意,认为文章简繁应以自然为本,各有标准,无须统一[1]。范文澜先生也同意此观点,认为刘勰是以自然的法度“执术驭篇”,是对“文术”的活用。黄侃先生认为“三准”为安章之术,即“设言、命意和谋篇”并非固定的范式原则,为安章的步骤,从而以“文术”贯通创作论的19 篇内容,使之成为具有自然、中道思想的有机体系[1]。
童庆炳先生主要从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和思想倾向性阐发《镕裁》之意,认为此篇是对当时虚浮淫奢文风的不满,故镕裁意在消除弊端,并以此为基点指出“镕”为范式法度以规范文章思想倾向,需要以雅正为核心;“裁”为提炼裁剪之意,要对文章内容进行修正剪裁,务必要改正淫丽之词,进而以“三准”为原则做到善删和善敷[2]。
以上观点得到普遍认同。后有学者从不同角度阐释了《镕裁》的思想,如戚良德在《〈文心雕龙〉文学美学思想研究》中以“文辞尽情”的观点表明《镕裁》承《情采》之上,继《声律》及《练字》之下,以创作情感贯通整个创作论体系,使得文辞情感自然严密[3];卫肖在《〈文心雕龙〉“尚简”思想研究》中,认为刘勰受中国传统“尚简”思想以及时下文风的影响,“尚简”思想贯穿整部作品,“镕裁”则为重要的具体镕繁化简之法[4];王万洪在《〈文心雕龙〉雅丽思想研究》中,认为刘勰主要是以《春秋》五例[5]之“隐”展开文学创作各方面的论述,且此“隐”与《周易》之“隐”结合密切,《镕裁》则为“隐”之思想下创作规律的探索[6]56。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学者对《镕裁》的思想内容进行阐发,但大都是对包括《镕裁》在内的整体创作论的研究,且研究过程也并非以《镕裁》篇为主导核心,对《镕裁》没有展开详细论述,故关于该篇思想内容的阐发今后应更加多元多样。
二、《镕裁》的形式方法运用
《镕裁》镕情理,裁文采,为谋篇布局之道。对形式的理解,因采用不同的方法论,所以具有不同的意义。曹月芳的《论詹锳的〈文心雕龙〉风格学》中指出詹锳先生以风格学的理论体系切入《文心雕龙》,并指出,詹锳先生在《刘勰与〈文心雕龙〉》一文中表达了他对《文心雕龙》一系列根本性问题的看法,受西方文论的影响,提出《文心雕龙》“七分法”的风格学和修辞学,《镕裁》为创作论之一[7]。
还有部分学者从《镕裁》“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8]326对“观位体”进行解读。李媛和曹顺庆在《唯科学主义思想影响下中国文论话语阐释——从〈文心雕龙〉的“观位体”谈起》中梳理了对《文心雕龙》“位体”的不同理解[9],例如,郭绍虞认为“位体”为文章体制,同詹锳之意;陆侃如、牟世金也持相同观点,认为“位体”是安排文章的体裁;王运熙先生同样认为“位体”是文章体制,是“体裁、体制”之意;范文澜则从《体性》篇“若总归其途,则数穷八体”出发,认为“位体”强调文章的审美风格;周振甫扩大了“位体论”,认为“位体”既有体裁又含风格;黄维梁进一步扩大范围,强调“观位体”的多重含义。但李媛和曹顺庆认为,以上观点都是用唯科学理论体系塑造中国传统文论体系,以西方文论的话语评判传统文论,是对中国特有话语的背离。因此,他们认为,对于“观位体”的把握,应建立在刘勰全局的文艺思想理论体系上,指出“观位体”应是对文学作品的直观印象,是“数穷八体”的审美风格,进而表明《镕裁》篇的“三准”是对情、事、辞三方面的要求。
还有学者进行了不同方法形式的划分解读。例如,于秋漪在《〈文心雕龙〉与新批评文本细读方法研究》中用文本细读的方法指出《镕裁》等篇所涉及的形式结构方法,指出《镕裁》与《附会》之间的承接关系,并运用英伽登将语音层作为基础层次的文本层次理论,指出《镕裁》篇对声律节奏及韵律具有重要的先发作用,使得《声律》篇的论述有据可循[10]24。在《〈文心雕龙〉雅丽思想研究》中,王万洪从《知音》“六观”与《宗经》“六义”的角度指出《镕裁》等篇的文术论与文情论包含了宗经尚雅的思想艺术,具有明确的操作性和指向性[6]176。肖娟的《论〈文心雕龙〉的理论生成与构建》主要研究了刘勰对有空灵、虚空特点文论范畴的比喻性描述,指出《镕裁》具有高度的具体方法论指导和原则分析,是刘勰比喻性描述的典型篇章[11]。
还有学者对《文心雕龙》的结构体系进行了不同论述。例如,高宏洲认为《文心雕龙》下篇应为“毛目”,非“剖情析采,笼圈条贯”所概,并指出“剖情析采”是对《情采》主旨的概括,“笼圈条贯”是对《镕裁》主旨的概括[12]。
还有学者以文学地理构成要素[13]、写作视野[14]等对《镕裁》篇进行多元化和交叉式的解读理解,以《镕裁》的微视创作论方法解决实际问题。
三、《镕裁》的比较研究
对《镕裁》篇及《文心雕龙》整个创作论的研究是了解刘勰基本思想主张的重要方面,而不同时代受不同文化影响的批评家也会产生不同观点。因此,对《镕裁》篇的研究不仅只限于纵向研究,也应与其他理论进行对比,开展横向研究,从而发现更大的价值空间。对《镕裁》的对比性研究有以下几种观点:
与陆机的《文赋》相比较。童庆炳在探讨《镕裁》的现实针对性时对刘勰“《文赋》以为榛楛勿剪,庸音足曲,其识非不鉴,乃情苦芟繁也”的评价观点与《文赋》中的原文“彼榛楛之勿剪,亦蒙荣于集翠”进行对比,指出刘勰有意曲解陆机《文赋》有其强烈现实倾向性,借此表达对时下文风的不满[2]。而李包靖则从修辞和情感的角度指明刘勰对陆机在这里的批评态度非意气用事,而是从修辞角度看待陆机《文赋》思想,且没有贬低其赋文的艺术成就[15]。
于秋漪将《镕裁》的标准原则与西方新批评的评价标准比较,认为刘勰更看重情感个性因素,并考察文章和作者才情个性的关系,而新批评派则更重文本本身、语言层面及形式之间各要素的作用关系,指出中西思想内核区别[10]32,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虽然目前对《文心雕龙·镕裁》的相关研究成果同其他篇目研究成果相比较少,但学者对《文心雕龙·镕裁》“作文之术”的观点普遍认可。因此,这方面继续拓展的空间有限,需要开拓新领域或运用新理论观点作出新阐释。本文所概括的研究现状和研究综述仅是学界代表性观点,望能有助于后来者的研究,使《文心雕龙·镕裁》的研究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