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病更医心
2021-01-02方宇露
文/方宇露
2018年来到厦门市第五医院全科开始我的职业生涯,这是一段全新的旅程,在这之前跟着自己的导师,学习了生理学、临床病理生理学、临床知识,并学习了多种实验技术,一路顺利完成了我的研究生医学教育。入职几周后,在主任和同事的指导下,在临床上已经能独当一面。然而,在过去的3年里,我学到的不仅仅是临床知识,也不仅仅是教科书,更懂得医病更要医心。
在临床上遇到一位全身多处疼痛的患者,曾辗转各大医院,做过很多检查,经过各种治疗,疼痛仍无法缓解。她说“医生我已经做过很多检查了,这是我的报告单,你认真看看,不要再重复给我检查了。”我认真翻阅那叠厚厚的报告单,检查的确全面且重复。每个人的疾病都各不相同,不能被千篇一律地对待,我抛开那些化验单,继续询问病史。在我跟病人对话过程中,她边收拾自己的行李,边跟我叙述她的诊疗过程,感觉她的语速较常人快,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像瀑布不停地奔流倾泻,说到自己的病痛,总是皱着眉头。后来得知她父亲过世,自己是家中长女,生活的重担自然落在她的肩上,在工作中又管理着上百号员工,生活和工作的压力让她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听完患者的病史,考虑是由焦虑引起的疼痛。经病人同意,我们请了心理科会诊。但当心理医生在跟患者交流两句后,病人拒绝回答问题,拒绝会诊。在我送走会诊医生之后,我问病人:“不是答应要会诊吗,怎么医生来了又拒绝呢?”患者告诉我:“医生你跟我说话,你是站在我的旁边,耐心听我讲病情,听我抱怨。但是这个医生,远远地站在那儿,全程没有笑容,双手抱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不想跟她说病情,因为我觉得她不会认真听,更不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我自己是学管理的,学过一些肢体语言的意义,双手抱胸这种姿势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在与患者结束对话后,我随手查了一下,“双手抱胸一方面显得你在进行自我防御,有所保留,不愿意敞开心扉;另一方面给人带来不易接近的印象”,这显然不该成为医生与患者交流的第一选择。
在过去的40多年里,医疗技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不断有新技术涌现。但作为医生,我们却常常令患者感到失望。我们往往沉迷于医术,却忽视了眼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患者狂想曲》一书中,前列腺癌晚期患者说了一段心酸的话:“我希望我的泌尿科医生可以换位思考,哪怕只有5分钟,全身心地关注我,哪怕只有一次,与我近距离相处,感同身受地了解我的病。”我们了解患者病情,剖析疾病的原因,却不聆听他们的故事,对他们的失望置之不理。
这是一个要求人们广泛沟通的时代,沟通既可以解除误会消除冲突,又能促进和谐与亲密。患者与医生间的相互作用,不但是一种科学意义上的接触,也是一种以控制点为中心满足彼此期望的社会交往。与患者建立良好的沟通方式,这一点非常重要,这种能力与医学技术同等重要,是作为一名医生应当且必须具备的综合能力之一。为了与患者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博取他们的信任,我有空的时候总是到病房跟患者聊聊天,经常能听到他们说:“医生,跟你说一说话,心里好受多了。”在和患者沟通时应尊重患者的价值观、偏好和表达的需求,站在病人的角度上,真正去关注、关心病人,以爱为出发点,投入到医疗之中,即使最后不能治愈疾病,患者也能减轻痛苦。因为爱是痛苦的调节剂,它能给予患者情感的支持、缓解恐惧和焦虑。我们不仅要治愈患者的身体疾患,更要注重患者的心理健康,
最后这个病人的疼痛原因仍不太明确,因为工作繁忙着急出院,出院时仍有疼痛,但是已经较入院前好转,走之前她跟我说:“医生,你是第一个耐心听我各种抱怨的医生,虽然我现在早晨起来还是有些疼痛,但是我觉得好多了。我能感觉到你是全身心在关注我,并且还跟我分享一些你学习的知识,能感觉到你的用心”。
“我们希望那些照护我们的人,能听到我们的心声,理解我们的恐惧,了解我们为何而活、因何而死。”当你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当你不惧困难为病人救治,你将体会到真正的快乐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