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夫人鼎銘的“迒”——兼談中山器中舊釋“蔡”的字

王 磊

關鍵詞： 夫人鼎 迒 中山器 亢

△所代表的字，原作如下之形：

此前的釋讀意見，在文義上是比較順暢的，不過從押韻角度看則存在一些問題。首句紀時日，△是最末一字。銘文其餘各句的尾字分别爲“湯”“疆”“(忘)”，古音均屬陽部字，銘文應通篇押韻。而“蔡”古音屬月部，難以入韻。

我們認爲△當釋“迒”，戰國文字中“亢”及從“亢”的字，或寫作如下之形：

《説文·辵部》：“迒，獸迹也。从辵，亢聲。”典籍中“迒”或可表示道路之義，《文選·張衡〈西京賦〉》：“結罝百里，迒杜蹊塞。”薛綜注：“迒，道也。”我們懷疑，銘文中的“之迒”，很可能是爲押韻而增添的補語。廣瀨薰雄先生指出，銘文“‘孟甲在奎’是二十八宿紀日法，意思是此年正月上旬之甲日值奎宿”，(3)廣瀨薰雄： 《釋卜鼎——〈釋卜缶〉補説》，《古文字研究》第29輯，中華書局2012年，第443頁。是很好的意見。古書中常見“在奎”及“在奎某度”的記載：

1. 一曰：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吕氏春秋·仲春紀》)

2.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逸周書·月令解》)

3. 武帝建元二年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在奎十四度。

(《漢書·五行志下》)

“孟甲在奎”語義上是完整的，“之迒”當是補語的成分，所在句子可理解爲正月上旬之甲日，值奎宿的運行道路上。

戰國文字中，“亢”“蔡”是一對形近字，往往容易誤認。我們注意到中山器及古璽中有如下一字，均用作人名：

(左使車工鼎《集成》2093)

(左使車工鼎《集成》2094)

(左使車工簠《集成》4477)

(左使車勺《集成》9924A)

(左使車勺《集成》9925A)

(左使車筒形器《集成》10349)

(左工鋪首《集成》10411)

(十四年雙翼神獸《集成》10444)

(左使車山形器《集成》10450)

(《璽彙》2869)

諸字學者多釋爲“蔡”，我們認爲是有問題的。在中山王鼎及三晋古璽中，從“蔡()”之字或寫作：

近見《諸子徙信 燕趙璽印 三家藏古璽印選》中“凝塵盦藏印”卷著録如下一方戰國古璽，爲胡立鵬先生所藏：(4)《諸子徙信 燕趙璽印 三家藏古璽印選》原鈐四册本。

印面中用爲私名的字左側從“水”旁，右側字形同於中山器中的“亢”字，當釋爲“沆”。《説文·水部》：“沆，莽沆，大水也。从水亢聲。一曰大澤皃。”

另天眷堂公布有如下一枚三晋璽印：(5)天眷堂微信公衆號： 天眷堂20-5-7期璽印微拍預展，2020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