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淋巴细胞在食管鳞状细胞癌发生发展过程中的作用

王植治 吴炫圳 倪禛 贺昱景 董晓颖 刘曦光 卢笛 蔡开灿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胸外科（广州510515）

近年来，免疫治疗在恶性肿瘤治疗中获得突破性进展［1］。目前，免疫治疗主要从分子和细胞水平两方面进行，利用人体免疫系统对肿瘤进行打击治疗［2］。抵抗肿瘤以细胞免疫为主，而T 细胞是细胞免疫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免疫疗法技术专注于修饰T 细胞的活性以驱动抗肿瘤反应。T 细胞按照其功能可分为协助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功能的辅助性T 细胞（Th 细胞）、负责调节机体免疫反应的调节性T 细胞（Treg 细胞）和具有杀伤靶细胞功能的细胞毒性T 细胞（CTL 细胞）；按照其分化抗原可分为CD4+和CD8+T 细胞，CD4+T细胞包括Th 和Treg 细胞，CD8+T 细胞主要包括CTL 以及其他亚群如抑制性T 细胞（Ts 细胞），多个亚群之间相互作用以维持免疫系统的动态平衡状态［3］。

食管癌是全球十大最常见和致命的肿瘤之一，在我国以食管鳞状细胞癌（ESCC）为主要组织学亚型［4］。尽管在诊断和治疗方面取得了进展，但食管癌的预后仍然较差，五年生存率约为15%～25%。近年来，免疫治疗也开始应用于ESCC 的治疗中［2］，T 细胞作为免疫治疗中的重要角色，探索T 细胞与ESCC 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已有研究显示不同的T 细胞对ESCC 的发生发展起着促进和/或抑制等不同作用，本综述通过梳理已有的研究成果来阐述T 细胞对ESCC 发生发展的影响。

1 ESCC 与CD4+T 细胞

CD4+T 细胞根据表面标志物可分为Th 细胞（CD4+CD8-）和Treg 细胞（CD4+CD25+FOX3+），Th细胞根据分泌的不同细胞因子又可分为Th1、Th2、Th17，其主要分泌的细胞因子分别为干扰素γ（IFN⁃γ）、白介素（IL）4、IL⁃17。

1.1 ESCC 与Th 细胞

1.1.1 Th1、Th2 细胞对ESCC 的影响Th1 细胞通过产生IL⁃2、IFN⁃γ和IL⁃12 促进强烈的细胞免疫反应，增加免疫抗肿瘤能力。其分泌的IL⁃2 激活T细胞免疫反应，增强自然杀伤细胞（NK 细胞）的细胞溶解活性并促进B 细胞产生免疫球蛋白［5-6］。ESCC 患者外周血中Th1 数量减少，分泌的IFN⁃γ、IL⁃2、IL⁃12 的水平降低，有利于肿瘤发生发展［7］。促进Th1 相关细胞因子的分泌也可增加免疫抗肿瘤能力。Th1 分泌IFN⁃γ、IL⁃2 和IL⁃12 的水平显著增加，IL⁃10 水平降低，体内抗肿瘤免疫力增强，两年生存率改善［8-9］。另外，促Th1 细胞因子重组人IL⁃24起到抗血管生成活性和诱导肿瘤凋亡作用［10］。在ESCC 早期，δ⁃生育酚可以通过核因子⁃κB（NF⁃κB）和CXC 亚族趋化因子受体3 信号传导通路，诱导Th1 细胞浸润达到抑制肿瘤生长的作用［4］。与Th1 细胞的抗肿瘤作用相反，GAO 等［11］研究揭示，食管癌患者Th2 分泌的IL⁃13、IL⁃6 细胞因子增加，促进食管癌患者免疫抑制微环境的形成。

综上，ESCC 患者外周血中Th1 数量减少，分泌的IFN⁃γ、IL⁃2、IL⁃12 的水平降低，通过促进其细胞因子的分泌可增加免疫抗肿瘤能力。而Th2 分泌的IL⁃13、IL⁃6 细胞因子增加，促进免疫抑制微环境的形成，通过调节肿瘤免疫抑制作用可作为抗癌治疗新策略。

1.1.2 TH17细胞是把双刃剑产生IL⁃17a的Th17细胞在肿瘤发生进展中的作用尚存争议，一方面，Th17 细胞可以通过增强血管生成来促进肿瘤生长，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增强抗肿瘤免疫反应来发挥调节作用。在ESCC 患者中亦如此，Th17 细胞在肿瘤微环境中的细胞因子（IL⁃23、IL⁃1β和IL⁃6）和趋化因子/趋化因子受体（CCL22/CCR4、CCL20/CCR6 和CCL17/CCR4）的作用下募集并浸润ESCC，这种特异性蓄积可能有利于肿瘤的进展［12］。与正常人群相比，新诊断和治疗不足的ESCC 患者的Th1 占Th 细胞的百分比显著增加，其百分比的增高可能与其募集作用有关。

相反地，尽管IL⁃17a 对T 细胞、NK 细胞和DC的迁移没有明显的直接影响，但它可以诱导ESCC肿瘤细胞产生炎性趋化因子（例如CXCL9、CX⁃CL10 和CCL2、CCL20）分别与T 细胞、NK 细胞和DC 的迁移有关。ESCC 患者的肿瘤浸润性Th17 细胞可能在肿瘤微环境中具有保护作用，并且可能作为ESCC 患者的预后标志物［13］。IL⁃17a 可以增强NK 细胞对肿瘤细胞的细胞毒性作用［14］。此外，IL⁃23 受体在启动、维持和加速IL⁃23/IL⁃17 炎症信号转导途径中起着重要作用，IL⁃23 受体多态性在介导ESCC 患癌风险中起保护作用［15］。

1.2 ESCC 与Treg 细胞在ESCC 患者中，Treg 细胞可以增强免疫抑制反应［7］，且Treg 细胞同其他细胞因子相结合可能是ESCC 患者的预后指标。IL⁃33 与Treg 呈正相关，具有募集Treg 细胞浸润的作用，IL⁃33 可以募集Treg 细胞来促进ESCC 进展；调节上皮间质转换（EMT）来促进ESCC 转移［16］，也可能是通过表达IL⁃33 功能受体ST2 增强肿瘤微环境中前列腺素（PG）的合成，PG 是抑制宿主免疫力并刺激肿瘤细胞生长的关键免疫抑制因子，通过ESCC 微环境中潜在的自分泌或旁分泌作用途径产生Treg 细胞的免疫抑制作用。IL32 表达和Treg浸润似乎在肿瘤的生长和侵袭中起着重要的协同作用。IL32阳性的ESCC患者术后5年生存率低［17］。另外，较高的CCL22 阳性浸润细胞与较高的肿瘤浸润Treg 值相关；血清中的IL⁃10 水平与肿瘤中的Treg密度呈正相关；Treg密度也被认为是ESCC的独立危险因素；Treg 细胞浸润的高密度与血清IL⁃10的高水平同时存在可能对ESCC 同步性多灶癌的预测性能更强。在ESCC中，CCL20主要在Treg细胞上表达，且可以募集Treg 细胞，对Treg 细胞的迁移起重要作用，但与患者的存活率无显著相关性［15-16］。虽然日本一项研究不支持Treg 抑制ESCC 患者的抗肿瘤免疫力［18］，但大部分研究依然支持Treg 细胞的肿瘤免疫抑制作用且是ESCC 患者预后不良的标志。

2 ESCC 与CD8+T 细胞

CD8+T 细胞根据表面标志主要分为CTL 细胞（CD8+CD28+）及其他少见亚群，如Ts 细胞（CD8+CD28-）。CTL 作为CD8+T 细胞的主要亚型发挥重要作用。

2.1 CD8+ T 细胞对ESCC 预后的影响有研究报道CD8+T 细胞可能具有抑制ESCC 进展的作用，CD8+T 细胞浸润数量、CD4+和CD8+T 细胞组合与ESCC预后良好相关。肿瘤浸润的CD4+和CD8+T 淋巴细胞可以更好地预测其预后［19］。淋巴细胞活化基因⁃3 分子（LAG⁃3）⁃CTLA⁃4⁃CD8+的ESCC 患者比LAG⁃3+CTLA⁃4+CD8-具有最好的预后，高LAG⁃3表达和TILs 的CD4+/CD8+高比率的组合、新辅助治疗后CD4+与CD8+均增加组合呈现更好的总生存（OS）和无进展生存期（PFS）［20］；T 细胞免疫球蛋白粘蛋白分子3（TIM⁃3）⁃PD⁃1⁃CD8 高位组比TIM⁃3+ PD⁃1 + CD8 低位组具有更好的OS 和无复发生存期（RFS），且有望通过PD⁃L1/PD⁃1 阻断免疫疗法改善患者预后。CD8/CD68 比值与患者OS 和无病生存期（DFS）显著相关［21］。在新辅助化疗中，低CD8/Foxp3 组的OS 明显较差，转移性淋巴结中癌细胞的PD⁃L1 状态和原发性肿瘤中FOXP3/CD8 比值可以预测接受新辅助化疗ESCC 患者预后［22］。综上，在ESCC 患者中，CD8+T 细胞强阳性提示良好的预后。

2.2 ESCC 与CTL 细胞CTL 作为CD8+T 细胞的主要亚型发挥重要作用，本文将ESCC 与CTL 的关系作为重点进行归纳总结。CCL20 可以募集Treg细胞，但与患者的存活率无显著相关性。但是对于具有高水平CCL4 的ESCC 患者，高表达CCL20会降低生存率，这种现象可能与CD8+T 细胞和Treg 淋巴细胞之间的相互作用有关。CCL4-CCR5能够募集CTL 细胞，抑制肿瘤发生发展；细胞内黏附分子下调，肿瘤相关巨噬细胞的M2 极化可以减少CTL 细胞从而促进肿瘤生长［23］。在ESCC 中，CTL 可导致不可逆的DNA 损伤，随后触发细胞凋亡［24］。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2（HER2）的下调、带有肿瘤mRNA 的电穿孔DC、CALR/ MAGE⁃A3 高表达的DC 导致CTL 细胞毒性作用增加，抑制肿瘤发生发展，而HER2 过表达与HLA I 类分子的下调的ESCC 肿瘤细胞对肿瘤抗原特异性CTL 的敏感性降低，促进肿瘤发展［9，25⁃26］。临床前模型已经显示增加免疫疗法可以增强CTL 功能进一步改善放化疗对ESCC 的疗效［27］。产生IL⁃17 的细胞水平与CTL 细胞正相关，较高水平CTL 的ESCC 患者具有更好的总体生存率［13］。

综上，CTL 细胞在ESCC 中起保护作用，可以抑制肿瘤的发生发展，较高水平的CTL 具有更好的预后，通过调节CTL 细胞的功能可以用于改善ESCC 的治疗，但其详细机制及作用有待进一步研究阐明。

3 ESCC 治疗后T 细胞变化

研究显示，在ESCC 患者接受不同的治疗方式后，CD8+T细胞的变化各不相同。在放疗后，CD8+T细胞没有明确的变化，化疗药物可诱导CD4+和CD8+T 淋巴细胞增加［28］；在放疗化疗间隔组之间，CD4+和CD8+T 细胞的绝对计数存在显著差异，且随着间隔时间的延长，患者CD4+/CD8+的比例呈下降趋势［29］；新辅助放化疗后，肿瘤中CD8+细胞因子密度显著增加，肿瘤浸润淋巴细胞中的CD8+T细胞数量减少；接受DC 疫苗的患者CD8+T 细胞的比例显著增加［8］而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CD8+T细胞减少。PD⁃1/PD⁃L1 可以轻度增加抗原特异性CD8+T 细胞的扩增和细胞因子分泌［30］。

4 结语

随着免疫治疗逐渐应用于ESCC的治疗中，T细胞作为免疫治疗中的重要角色在ESCC 的作用也日益显著，各种T 细胞发挥着不同的作用。Th1、Th2 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可促进其抗肿瘤作用；Th17 细胞起着促进和抑制肿瘤的两面性作用；Treg 细胞起着肿瘤免疫抑制作用且是ESCC 患者预后不良的标志；CD8+T 细胞包括CTL 主要起保护作用。因此，或许可以通过人工干预调节各种不同T 淋巴细胞功能使其发挥抗肿瘤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