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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人口迁移与文化交流问题研究

2020-12-29王巧玲

兵团党校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人口迁移文化交流兵团

[摘要]人口的不断迁移流动带来文化的不断沟通、交流。当人口迁移的规模越大、素质越高、分布越多时,对迁入地的文化影响越大,在文化交流中的主导作用越明显;当人口迁移的规模越小、素质越低、分布越少时,对迁入地的文化影响也越小,在文化交流中更多的是对当地文化的适应。除此之外,人口迁移的类型、迁入地的体制等也对文化交流的程度和方向产生着影响。

[关键词]兵团;人口迁移;文化交流

[中图分类号]G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274(2020)06—0028—07

[作者简介]王巧玲,女,兵团党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副教授,研究方向:人口社会与人口经济。

“人类自产生以来就有了人口的迁移。……可以说人类的迁移路线其实就是文化的传播或交流的路线,而文化的传播或交流是由人口的迁移来实现的。”1正如葛剑雄先生所说,人口在空间上的流动,实质上也就是人们所负载的文化在空间上的流动。正是“由于人口的不断迁移流动”,才“造成文化的不断沟通和交流,两个或几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经过长期接触,它们相互采借、适应,彼此都发生了改变,这就导致了文化的涵化、互化和融合。”2兵团在过去六十多年的发展中,集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口,正是这些人群在兵团的汇聚,才有了各地域文化在兵团的大交流和独具特色的兵团融合性文化的形成,以及兵团内部各民族大融合大团结局面的出现。

一、人口迁移与文化交流的关系

林成策等认为,人作为文化传播的媒介是通过人口迁移流动来发挥作用的。即迁移者从一地迁往另一地的过程中,势必会把迁出地的文化带入到迁入地,并与迁入地的文化进行沟通、交流,进而达到彼此适应的状态。但“因迁移人口规模、分布状况、群体结构的不同”,也可能“引发的文化变迁的维度、程度、方向也不相同”3,即迁移人口的规模、素质、分布,甚至迁移的类型4等,都影响着迁移者所携带的文化和迁入地文化交流的程度、方向等。

(一)迁移人口规模与文化交流

“在同一个地区,对于一个人口数量较多的民族,其自我民族在文化表达、社会规制等内容上往往显示出较强的优势,民族骄傲感和自豪感也较强。而其他人口数量较少的民族在保持自我文化的独特性过程中,在器物及日常社会生活方面则更多地表现为对人口数量较多民族文化的吸纳和趋同。”1故此,王小平等认为,人口数量是文化影响力的最基础的要素。

一般而言,人口迁移的规模越大,在迁入地的文化交流中越能占据主导地位,越能决定文化交流的结果或文化变迁的方向。如马戎在府村的调查发现:当汉族人口数量属于少数时,迁入的汉族人口更倾向于学习蒙古语与当地的蒙古族进行交流;后随着汉族人口数量增多,并占村中多数时,蒙古族开始学习汉语与汉族进行交流。2这是因为当迁移人口规模较大时,其在文化表达、社会规制等内容上会显示出较强的优势,人口数量较少的民族开始寻求主动的交流。

当迁移者来源地不同时,一般而言,某一来源地人口数量占多数时,其在迁入地的文化交流中的主导作用亦越明显。如八师一三三团是一个汉族、维吾尔族、回族、哈萨克族等多民族杂居的社区,少数民族人口仅占总人口的8.3%,汉族为91.7%。汉族的来源地主要是河南、四川、山东、甘肃等地,其中以迁出地河南的人口所占比重最大,所以在人们的口音中河南味最重,连维吾尔族所说的汉语也是河南味,在社区内,河南迁移人口有着较强的“老乡”观念,内聚力较强,在婚丧嫁娶等事宜中,“老乡”间交往频繁,所以这个社区表现出鲜明的河南地域文化特征。3

(二)迁移人口素质与文化交流

“迁入人口文化素质越高,越能在不断吸收迁入地文化内容的同时,影响迁入地文化的改变。”4由于历史、文化、社会发展状态等存在的客观差异性,东中西部人口的文化素质不同,加之高素质的人口更倾向于迁移,因此迁移者的文化素质往往高于迁入地人口的文化素质,其在文化交流中往往更开放、更包容,更能占据主导地位。

如“坎土曼是维吾尔族传统的农具,它能代替锄头用来‘砍土和‘刨地;代替铁锨用来铲土、扔土、向地里撒粪肥;代替‘刨耙打田埂等具有‘万能功用的农具。加之新疆多沙壤土,土质松软,用不著锄头、十字镐之类。另外,新疆解放初期,包括铁在内的各种物质都匮乏,打铁业也不发达。这种情况下,一种农具能代替锄、锹、镐、耙多种农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开荒初期解放军战士都向维吾尔族群众学习坎土曼的使用技巧。”5这也表明迁入者在文化交流中的开放性、包容性、借鉴性。

从迁移者素质在文化交流中的主导性来看,在王小平编著的《当代新疆口述史》中有这样一个案例:“我们连队的上海知青6以1964年最多,当时全连350多名职工,而上海知青就有304人。他们后来,带来了上海这个大都市的气息,带来了新的精神风貌、新的生活方式和现代文明,并在衣食上影响着我们。”如“像我们老职工,穿和不穿的衣服都是窝一包往哪儿塞,要穿时再找出来。而上海知青全是从上海带来的衣服架子挂好,洗过的衣服干净、整洁又不打皱。老职工一看不错,也回家拿了铁丝比划着弯成衣架在家里用。”7老职工向上海知青的学习借鉴表明,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科学文化素质较高的上海知青所带来的都市气息的地域文化对迁入地的文化影响更大,更占据主导地位。

(三)迁移人口分布与文化交流

一般而言,迁移人口在迁入地的分布越少,越需要适应迁入地的文化以融入当地的生活,在文化交流中自身文化的表达上越处于弱势地位。正如王小平等的研究表明:“在迁移人口数量较多的社区,群体性文化特征有了表达的场域,自我群体性文化特征明显。相反,当迁移者没有达到一定规模时,就不可能完全显示出自我群体性文化特征,会产生‘文化孤立感。”1为了消除文化上的孤立,迁移者就需要积极主动地去适应迁入地的文化,在文化交流中更多地以迁入地的文化为主导。这从对洛浦县文化活动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的访谈中可见一斑。

“我是1991年兵团向地方输送干部时从农七师到洛浦来的。这个地方民族(维吾尔族)多,全县汉族只有四千多人,我们是这个地方的少数。我们吃的和他们(维吾尔族)一样,家里从来不吃大肉。没有办法啊,在少数民族地方就得适应他们,要会说他们的话,懂他们的习惯,过节(古尔邦节)也走动。我们单位的大部分也是民族同志,要了解他们(的习俗)。”2

当迁移者在迁入地的分布过少时,在文化交流上对当地的文化影响较小,更多的是对当地文化的适应,以融入当地的社会生活之中。而一三三团维吾尔族带有河南味的口音则表明,迁移者在迁入地分布较多时,其在文化的交流互动中的主导地位越明显,对当地文化的影响越大。

综上可见,当人口迁移的规模越大、素质越高、分布越多3时,对迁入地的文化影响越大,在文化交流中的主导作用越明显;当人口迁移的规模越小、素质越低、分布越少4时,对迁入地的文化影响也越小,在文化交流中更多的是对当地文化的适应。当然,除了人口迁移的规模、素质、分布影响着文化交流外,人口迁移的类型、迁入地的体制等等也对文化交流的程度和方向产生着影响。

二、兵团人口迁移对文化交流的影响

全国各省市人口在兵团汇集,带来了不同地域文化在同一社会空间中的快速、深层次碰撞,并由此引发了文化上的深度交流。但因迁移人口规模、素质、分布、类型,以及兵团体制的不同,兵团人口迁移对文化交流的影响在不同的时期又呈现出了不同的特点。

(一)改革开放前兵团人口迁移对文化交流的影响

改革开放前,兵团人口迁移是国家计划主导下的人口迁移,其特点是同质性的人口在短期内迁移的规模较大、素质较为统一、分布较为合理。在兵团实行供给制、工资制的管理体制下,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互动是频繁的、密切的、不可分割和不可避免的,文化上的交流是快速的、激烈的,下面主要以饮食服饰交流为例。

1.饮食方面。1949—1955年兵团实行供给制时期,部队战士不分职务高低,包括随军家属、小孩一律实行供给制,过军事化集体生活。伙食根据规定按职级分为三等:连排以下吃大灶,营级吃中灶,团级吃小灶。大灶每人每日供应粮食24-28两,油5钱,肉6钱,菜1斤,干木柴2.4斤。5因粮食供应的限制,食堂一般供应刀把子馍、圆馍、玉米发糕、面条、高粱米饭、偶尔改善伙食供应包子、花卷或者大米。6因此,在实行供给制时期,天南地北的人在兵团慢慢适应了以面食为主的饮食习惯。

1955年,兵团开始实行工资制,职工、家属主要依靠工资生活消费。此时的主食是由国家统一调拨的,以白面和大米为主。1960年以后,随着生活水平的下降,主食主要为玉米面,白面每人每月只有10%-30%,不过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时期兵团能吸引大量人口迁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见表1)。食堂根据经济条件供应饭菜,职工可根据喜好选择饭菜。“成家的职工,可以在食堂吃,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在家做。山东人喜吃薄饼大葱;河南人爱吃糊糊面、胡辣汤;甘肃人吃饺团、馓饭、‘漏鱼儿;四川人则不辞辛苦骑自行车到40多公里外的老沙湾换大米。”1由此可以看出,兵团此时的饮食文化可谓是地域特色鲜明,不同迁出地的职工带来了不同地域的饮食文化,各地域的饮食文化同时汇集在兵团,引起了兵团饮食文化的激烈碰撞。

表1 1960—1980年兵团不同人群类型每月分配口粮表

[人群类型 分配口粮(公斤/月·人) 男职工* 42 女职工** 38 家属 27.5 男中学生 36 女中学生 34 不满一岁的婴儿 7 儿童*** 9 ]

注:* 其中打铁的男职工45公斤/月·人;**其中女干部和女老师36公斤/月·人;***儿童每增加一岁分配口粮增加2公斤/月·人,直至 13 岁。

从这一时期的饮食文化来看,兵团实行的供给制和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对交流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在供给制时期,大家都在吃食堂的情况下,就形成了食堂供应什么大家就吃什么的饮食文化。由于兵团地处西北地区,加之迁入的人口以北方人为主,故此,这一阶段主要表现为食堂供给下的面食为主的饮食文化。这意味着,在外力强制推动饮食整合上更多的会考虑到迁入人口较多地区迁入者的饮食文化。在工资制初期,国家供给相对丰富,大家开始有了更多的选择,但也只能是在食堂供应的饭菜范围之内进行选择,主食上北方人更倾向于吃面,而南方人更倾向于吃米。后随着职工成家的增多,在家做饭的也慢慢增多,地域性的饮食文化在兵团开始彰显,相互交流借鉴更加自由平和。但由于整体的生活水平不高,加之食堂特色浓厚,故此,这一阶段的饮食依然以面食为主,兼具迁入者各迁出地的饮食特色。

2.服饰方面。在供给制时期,战士的着装都是部队统一供给的,大家不论男女均穿黄布军装、戴黄布军帽、穿布鞋或解放鞋。衣服发放不分级别,团长、政委、教导员、指导员、营长、连长、排长、战士发放的都一样,“一年发两套单衣,两年一套棉衣,北疆冬天寒冷,加上一套皮大衣,一个皮帽子、毡筒等。南疆气温相对较高,就没有发皮大衣,好像有棉大衣。”2供给制时期的兵团服饰具有典型的军队性着装特点,大家无论来自哪个省份、哪个地域,均呈现出高度的统一性。

在工资制时期,由于没有统一的服装发放,大家可以拿着工资自由地选择布料。但由于当时经济条件的限制,人们只能买到黄布、蓝布、白布、灰布,花布很少。加之很多军垦战士习惯了黄布军装,所以挑选布料时仍以黄色为首选,并照着军服的样式做。直到“文革”期间,人们依然喜欢穿军便装,戴黄军帽,穿解放鞋、大头鞋。由此可见,工资制时期的兵团服饰依然带有浓厚的军队着装特点,这种服飾不仅影响着来自内地省份的迁入者(复转军人),也影响着生活在兵团的新疆当地人,如“1958—1978年,维吾尔族青年男子夏季常穿黄军装,有时穿绣花衬衣和皮靴子;冬季穿黄棉衣、毡筒,有的也穿黑色条绒棉衣和套靴。”3当然,除了军队着装的特点外,不同地域的迁入者也有各自地域的服饰特点,如湖北、江苏、河南农村的支边人员一般穿土布便装;上海、武汉等地的支边青年则多为中山服、学生服、列宁装等。不同地域的着装特点也深深影响着兵团的着装,如上海知青带来了都市的着装,深深地影响着老职工。“他们从上海来和回去探亲时,都带了很多上海的衣物,穿在这灰土土的连队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老职工的孩子们看了,都哭闹着也要上海阿姨那样的衣裙。无形中,老职工为了满足儿女的愿望,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些绚丽的衣物。”4

从这一时期的服饰文化来看,兵团实行供给制时期服饰较为单一,而且无论来自全国哪个省市,城市抑或乡村,所有军垦将士的着装均是统一的、无差别的。这表明在国家外力的推动下,各省市的迁入者在服饰上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同质性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里,迁移者的规模、素质、分布对服饰文化交流的影响是较弱的、难以显现的。在工资制时期,人们的穿着更多地受到供给制时期军队着装的影响,这是由兵团成立时以军人为主要构成人员的状况所决定的,当然,也受迁入者不同地域服饰文化的影响,影响的强度多取决于迁移者在迁入地分布的情况和迁移者素质或者说服饰方面的引领潮流性。如,在一个地域中所占比重较多的是河南支边青壮年,那么服饰就可能更倾向于以迁出地河南的服饰为主;在一个上海支边青年较多的地域,则往往会带动迁入地人群向都市服饰文化的模仿与借鉴。

就改革开放前兵团饮食和服饰文化的交流来看,相较于供给制的外力推动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客观条件对文化交流的影响来看,迁移人口的规模、素质、分布等对文化交流的影响无疑是极弱的。这也意味着,在巨大的国家外力推动下,文化的交流是激烈的、剧烈的,甚至是突变的。

(二)改革开放后兵团人口迁移对文化交流的影响

改革开放后,兵团人口迁移主要表现为经济主导下的自发性人口迁移,其特点是短期内人口迁入的规模较国家计划性人口迁移要小、素质参差不齐、分布更多的以经济为导向,具有自由流动性和盲目性。迁移者在经济的导向下,迁移行为的发生更加自由,迁入迁出较改革开放前更为容易,与迁入地人群的交往更加灵活,此时文化的交流既可以是全方位的渐进的平和的交流,也可以是涉及生活或工作的某一方面某一部分的交流,下面仍以饮食服饰文化的交流为例。

1.饮食方面。整体上来看,来自各地域的迁入者在兵团长期的交往相处中,其风俗习惯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喜欢吃甜食的南方人开始逐渐接受四川的麻辣烫和北方的面食,以面食为主的北方人也开始慢慢接受南方人的米饭;维吾尔族的传统美食馕、拉条子、抓饭、烤包子等也成为兵团汉族人家的餐桌上的佳肴,而不喜食蔬菜、炒菜的维吾尔族等少数民族也开始了种植蔬菜、吃炒菜等。由此可见,无论来自内地什么省份的人,饮食上的交流最终形成了兵团独具特色的饮食文化,即整体上以西北风味为主,喜食酸辣食品,以面食为主。1但由于各迁入地迁移者规模、分布的不同,因此各迁入地的饮食文化又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特点。

十四师二二四团建团的人口主要来自于内地的河南,因此,该地的饮食更多地呈现出河南的地域性饮食特征。如胡辣汤、酥肉菜汤、油馍等美食深受该地域的人们所喜欢。后随着对地方劳动力(维吾尔族)的吸纳、皮山农场劳动力(维吾尔族)的转移安置以及地方两个维吾尔族村庄的进入,二二四团的人口结构开始由单一的汉族构成转变为以汉族占多数的结构状况,在汉族与维吾尔族的交往交流中,他们的饮食都发生了变化,汉族喜欢上了维吾尔族的馕、抓饭、拉条子等美食,维吾尔族也吃上了汉族人喜欢吃的炒菜。但由于汉族仍是该地域的占多数的人口,因此其饮食文化虽然通过交流,各民族也进行了借鉴,但整体特征依然呈现为河南的地域性饮食文化特征。而在三师四十四团的某连,其人口构成以维吾尔族为主,只有一个生活在此地近三十年的汉族人,而且该汉族人与当地的维吾尔族姑娘结婚并育有二女。由此可见,此地的饮食文化从迁移者规模和分布的角度进行考量,无疑会呈现出以维吾尔族饮食文化为主的特征,事实亦是如此,该汉族为更好地融入迁入地,不仅在饮食上与当地的维吾尔族一致,甚至连语言、婚姻观念等都完全趋同于该地的维吾尔族。

改革开放后,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迁移者落户兵团,在饮食上带来了各自地域各自民族的特色,汉族与汉族之间、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少数民族与少数民族之间饮食上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交流,但因迁移者规模、分布的不同,其交流的程度、深度、结果则又有所不同,在迁移者规模大、分布多的地域,往往在饮食文化的呈现上更能占据主导地位,否则,则处于从属地位。

2.服饰方面。随着经济生活水平的提高,职工对衣物的选择越来越多,改革开放前的军装、中山装、列宁装等已经成为历史,如今人们主要穿T恤、衬衫、牛仔裤、西装、裙子、夹克、毛衣、冲锋衣、羽绒服、运动鞋、高跟鞋、皮鞋等等。如果仅仅从服饰上来辨别祖籍来源于何地,那么在今天的兵团应该说已经难以实现,这主要源于全国服饰的趋同,各地域的服饰差别已经不大甚至在年轻人身上可以说没有。在兵团,内地不同省份的迁入者在服饰上已经差别不大,相互交流影响的力度不强,但汉族服饰对少数民族服饰的影响还是巨大的。如团场的年轻人平时在穿着上与汉族没几乎没什么差别,男青年主要穿T恤、牛仔裤、衬衫、夹克、西装、毛衣、冲锋衣、羽绒服等,女青年主要穿T恤、裙子、衬衫、毛衣、冲锋衣、羽绒服等,这与“每年来连队拾花的南疆维吾尔族妇女,人人皆着长裙和面纱”1有着极大的不同。由此可见,在服饰的纵向变迁上,全国不同地域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小,逐渐走向趋同,兵团各少数民族的服饰无论是出于干活方便的实际考虑,还是审美观念发生的变化,也在走向趋同,但兵团少数民族服饰的变化较新疆地方要快,这显然要归功于内地迁入到兵团的职工所带来的服饰上的影响。

在全国服饰走向趋同的情况下,兵团由于其承担的特殊使命——屯垦戍边,故此其在服饰上保有自身独有的特征。“这主要體现在职工们身穿的迷彩服上。团场大部分职工以务农为主,平时在地里干活,无论汉族、回族还是维吾尔族都喜欢穿着迷彩服,它结实耐脏,干活方便”2。而在兵团每年的冬季大练兵时,职工必须穿迷彩服才能进行训练,这“也是早期兵团黄军装至今的变化和延续,迷彩服成为兵团民兵、职工训练和正式场合的正装、劳动的便装,与礼服一样赋予了它特定仪式的独特功用。”3这也是兵团区别于内地、新疆地方的一个独居特色的服饰文化。

改革开放后兵团服饰的交流变迁表明,除了特定仪式的服饰外,越是潮流的、先进的、符合历史发展的东西,越能在交流变迁中占据引领、主导的地位。如果用人的文化素质高来代替先进、潮流,那么就意味着迁移者素质越高,在文化交流中的主导地位则会越明显。

三、新时代兵团发挥好人口迁移对文化交流推动作用的策略选择

没有文化的认同就不可能有民族的认同、新疆社会的稳定和长治久安。而文化认同的出现是文化交流的一个结果,要实现文化的交流首先必须实现各民族间的充分接触、交往。目前,在兵团179个农牧团场中,少数民族聚居团场37个,其中部分少数民族聚居团场中少数民族占比高达90%以上,如皮山农场维吾尔族占全场总人口的94%4,难以实现其与他民族的充分接触、交流。因此,要实现兵团内部少数民族与汉族的充分接触、交流,就需要改善人口结构。

从人口迁移流动对文化交流的影响来看,不同的体制、生产力发展水平下其影响的力度是不同的,如改革开放前人口迁移流动对文化交流的影响更多地被供给制、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减弱。但当供给制被工资制取代、生产力发展水平极大提高时,人口迁移流动对文化交流的影响力度开始越来越强,迁移者规模、素质、分布、类型的不同,极大地影响交流的过程,乃至结果,如规模越大、素质越高、在迁入地的分布越多、属于国家计划类型等的迁移者在与迁入地人群进行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往往更能占据主导地位,文化交流的结果才可能有利于实现文化的现代化,才有可能实现文化的认同、国家的认同。因此,在当今经济成为人口迁移流动的主导因素的情况下,要发挥好人口迁移流动对文化交流的推动作用,就必须要发挥好政府在人口迁移流动中的引导作用。

(一)迁移者规模要考虑资源承受力

众所周知,迁移者规模越大,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越占据主导地位,越影响文化交流的结果。因此,为了更好地发挥人口迁移流动对文化交流的推动作用,如果仅仅从规模上来讲,势必是要加大迁移者的规模。但迁移者的规模到底需要达到多少?需要多少年来达到?是否可以没有上线?这都由迁入地的经济发展条件来决定,因此,政府及時了解、计算经济、资源的人口承载能力以便作出合理的引导就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从文化交流结果进行考虑,当经济、资源难以承载迁移者规模时,就需要政府作出抉择,是消减人口迁移者规模?还是突破经济、资源承载上线?抑或激励当地他民族的适当迁出?无论作出哪种选择,相关的政策引导都需要提前谋划出台。

(二)迁移者素质要适中

研究表明,迁移者素质的高低对文化交流的导向强弱亦有很大的不同。迁移者素质越高,越容易在迁入地的文化交流中占据主导,否则则处于被动、从属、被带动者地位。因此,如果仅仅考虑迁移者素质对文化交流的影响来看,需要迁入更多素质高的迁移者来达到想要的文化交流结果。但就当前经济发展的现状来看,吸纳更多素质高的迁移者进入兵团有点不太现实,一是提供不了更多素质高的迁移者所需要的就业岗位,二是难以提供相较内地的更高更好的待遇水平。因此,兵团需要根据自己当前的实际,在可以达到预期文化交流结果的情况下,选择适合自己需要的迁移者素质。

(三)迁移者分布要适当

调研发现,当兵团某一地域的人口均有相同的来源地时,其文化交流的结果势必会更多地呈现出其来源地的地域性文化,当某一来源地人口在迁入地占比较高时,文化交流的结果亦呈现出占比较高人口来源地的地域性文化。因此,仅仅考虑迁移者的分布对文化交流的影响,势必会出现迁移者在迁入地的分布越多、占比越高,其对文化交流的结果越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政府需要加大力度调节迁移者分布以影响文化交流的结果。但迁移者在迁入地的分布亦受到迁入地经济、资源承载力的限制,因此需要政府提前规划引导,以做到未雨绸缪。

责任编辑:杨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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