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 后
2020-12-29巴布·戈夫曼
“辩护方传唤埃米莉·福里斯特。”
我站起身时,律师捏了捏我的手。如果有人注意到这点,他们可能会认为这是一种安慰。我心里更清楚,鲍勃是在劝我遵寻他的计划,而不是我的计划。很遗憾,鲍勃,这是对我的谋杀审判,所以要以我的方式来行事。
我高昂着头,嘟着嘴巴,走向证人席。我必须看起来得体,无辜却难过。这并不难。我的确是无辜又难过。我从来没想过要杀死丈夫。嗯,在他逼我这么做之前没有想过。
宣誓后,我镇定地坐下来,手指滑过证人席前面的木栅栏。那平滑而有光泽的表面,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我们主屋的地板是多么漂亮。一旦从这件事情中脱身,我就要把家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一下。
律师桌后的鲍勃向前倾着身子。我希望他能站起来靠近陪审团,这样他们才能完全听清他说的话。鲍勃是那种很招女性喜爱的男人,高个子,黑头发,有着花岗岩般的下巴,睿智的蓝眼睛,笔挺的炭灰色西服。不幸的是,正如我本周所了解到的那样,北卡罗来纳州对律师的管控很严格,鲍勃在向我提问的时候只能坐着。
他微笑着说:“请报一下你的名字。”
“埃米莉·福里斯特。”
“你是亚伦·福里斯特的妻子吗?”
“是的。”
“你们有孩子吗?”
“两个,”我微笑着回答,“塞思17岁,露西16岁。”
“你们住在哪里?”
我回答了鲍勃这个问题——实际上我有两处房产,一处是位于维克森林的主屋,一处是日落海滩附近的海滨房。亚伦就是在海滨房露出了本来面目。
鲍勃又问了几个简单问题,然后说:“你能告诉我们去年8月3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点了点头,“我——”
“反对!”作为公诉人的地方检察官柯克·杰勒德拍了拍桌子。他的铜色假发散落在额头上——他以为戴上那蹩脚的东西就能骗到谁??
就是否允许我以自己的方式——鲍勃称之为“陈述式证词”——来讲述案情,而不是回答一个又一个枯燥乏味的问题,鲍勃和杰勒德在法官面前展开了激烈争论。对此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鲍勃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他说,控方不喜欢陈述式证词,因为他们无法预料证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不利于他们提出异议。我认为,正是出于这一原因,鲍勃喜欢这种形式的证词——激怒杰勒德,让他败下阵来。当然,我只想对陪审团叙说。我一直善于说服别人,而且我知道,如果不是经常被打断,在此处我可以做到这一点。最终,几分钟后,法官做出了对我们有利的裁决。或许,鲍勃配得上他高昂的律师费。
“福里斯特夫人,你可以继续说下去。”法官说道,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丝笑意。
我感激地点点头,转向陪审团,开始讲述我的故事。我很快就直奔主题,“人们一直在说,我丈夫死了我很高兴。因为那笔寿险赔付金,地方检察官称我是‘有钱的寡妇’,还声称我不是受害者,而是整件事的策划者。”
我直视着杰勒德那双刻薄的棕色眼睛。他从未相信过我的故事,坚持认为我编造了一切,认为我为钱财谋杀了亚伦并伪造了犯罪现场。不过我知道,一旦我解释了一切,陪审团里的女人们就会相信我。女人都很务实,我把目光缓缓转向了她们。
“甚至我的朋友们都说,没有亚伦我会过得更好。我认为,他们提醒我他如何酩酊大醉,如何没有全心全意地爱我,只是想让我心情好点。想想他企图杀死我这件事,显然他们说的没有错。”我有意停顿了一会儿,好让那些话语的影响力深入人心,“但是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我明白了其他一些真相。真相是这样的:我知道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亚伦就是我的意中人,我的未来——”
“法官大人,”检察官说,“我反对。这是谋杀审判还是爱情告白?被告人——”
“驳回,”法官说,“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允许福里斯特夫人以叙事的形式作证。”他转向我,“你可以继续讲。”
“谢谢你,法官大人。”我看着陪审员们,“不过即使亚伦是我的意中人,他也并不完美。这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作为妻子,帮助亚伦在生活的各个领域取得成功是我的本分。正是在我的激励和坚持下,我们才有了那座海滨房。我们是一个成功的家庭,有两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孩子,有位于理想社区的豪宅。漂亮的海滨房是我的另一个目标,尽管亚伦并不想买。”
我拍了拍手。亚伦不愿意我们拥有该有的社会地位,这事仍然让我感到困扰。
“他喜欢宅在维克森林的家里,”我说道,“但是我们应该往上走,这就是美国梦,要比父母走得更高远。所以,我们在日落海滩购买了海滨房。一段时间以来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们的股票投资出现下跌。因此,我鼓励亚伦申请升职。更高的管理层,更高的声望,更高的报酬。他做到了。就像丈夫们应该做到的那样,我的丈夫成功了,我很高兴。”
我再次停下来,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最后的日子,亚伦让我感到意外,“当然,亚伦对成功的看法与我不同,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只是觉得他有些懒散,而我必须敦促他发挥出全部潜力。”
当我说出懒散这个词的时候,我可以发誓,我听到了婆婆发出的嘘声。她坐在地方检察官身后的那排椅子上,瞪着我,浅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我总想让她喜欢我,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怎么会如此糟糕?哦,是的,我原以为我可以促使亚伦成为一个更优秀的男人。
“相反,我把他变成了一个不快乐的人。”我告诉陪审员们,“在我们的婚姻初期,亚伦下班回到家时,虽然常常显得很疲惫,却充满活力,急于告诉我他和他的团队新制定的一些财务策略。后来我的丈夫回家越来越晚,脾气也越来越坏,心情不佳时就借酒浇愁。他讨厌作为高管的所有文书工作,痛恨官僚主义,而且我认为他开始恨我。当然,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摇了摇头,“最终,因为我一直试图把他变成我认为他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接受他本来的样子,我们的婚姻失败了。”
我从旁边的水罐里倒了一些水,好让陪审员们有时间思考我说的话。鲍勃曾建议我不要说这个,不要对发生的事情担责。他一直在提醒我,这是自卫。不要给陪审团定罪的借口。但是鲍勃错了,多数陪审员是女性。她们会理解,要帮我的家庭兴旺发达,就需要我促使亚伦抓住机会。她们会明白情况怎么会变得一团糟。
我喝了一点温水——你可能以为他们会提供冰水——然后再次转向陪审员们。
“不管怎样,去年夏天,我安顿好孩子们,就开车去日落海滩的海滨房。我要跟镇上的女人们参加慈善活动。星期四上午,我会在海滨市场买新鲜水果和蔬菜,那个时候大家都购买有机食品。”几个陪审员点了点头。“我涂上防晒霜,戴着帽子坐在海滩的大遮阳伞下面,看着最新的热门小说。我等待着周末亚伦的到来。我计划着我们的日子,从日出开始,该参加的活动,该见的人,该出席的聚会。他想跟孩子们一样,在家睡觉,不过我坚持要他早早起床。如果周末我独自一人在城里闲逛,那像什么样子?所以,他陪伴我外出,我鼓励他要更热心。不过我能看出来他不高兴。”
我开始触及事情的核心,于是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陪审员们。他们的心思比我预想的更难看懂。不过,至少有几个人似乎有同情之心——歪着脑袋的离婚女人,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太,以及像我一样40岁出头的妈妈。
“7月下旬,我再次安顿好孩子们,向南驱车三个小时到达父母在查尔斯顿附近的养老院。我母亲的生日就在那一周。在那期间,她肯定感觉到了我婚姻中的紧张气氛。她问起了我脸上的皱纹、我恍惚的眼神。”
我瞥了一眼妈妈。在整个庭审过程中,她一直勇敢地和爸爸坐在鲍勃的身后。她为出庭而穿的礼服堪称完美,量身定做,富有品位。她的银发经过精心梳理,不过额头上也新增了一些皱纹。
“我告诉妈妈一切都很好,没有必要让她担心。我知道可以通过与亚伦度过一个完美的周末来修复我们的婚姻,让他记住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因此,母亲生日后的第二天,我告诉她,我要回日落海滩,和亚伦共度一个浪漫的周末。”
想起那一天我的心里并不好过。现在我的目光扫过法庭,无法专注于任何人或任何东西。我的思绪回到了海边,海鸥鸣叫,空气潮湿,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在海滨房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停下车,买了红酒、鲜花和一些不错的鲑鱼排。傍晚,我把车开进车库的时候,感到很惊讶,亚伦的车在那里。我本以为要比他早到几个小时。我整理了一下上衣和裙子,走进屋子,喊道:‘亚伦,我回来了。’可是他没有回应。
“我把鱼排和红酒放进冰箱,把鲜花插进水晶花瓶,然后放在楼梯旁的桌子上。我正准备去屋后的平台上找亚伦,这时听到楼上传来了音乐声,轻柔而性感。我意识到,亚伦就在那里。他计划了一个魅惑之夜。他终于有所行动了,本来就应该那样子的。
“我匆匆上楼,松开头发,很高兴自己穿着漂亮的性感内衣。只有几步就到卧室了,这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我的后脑勺上,我一下子昏了过去。我认为我昏迷的时间并不太长,不过足以让亚伦把我绑在角落的软垫扶手椅上。绳子绕过我的肚子——隔着衣服,所以不会留下痕迹。我醒来时,头晕眼花,困惑不解。他站在我旁边,眼露凶光,举枪对准我的脸,那是一把为保家护院而准备的枪。”
那一刻仍然让我心有余悸。我应该起诉那家枪械公司,不过现在还是回到亚伦身上吧。
“他用冰冷的语气告诉我,他要杀了我。‘不过在杀你之前,’他说道,‘我想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然后他非常详细地告诉我,我每次催促他实现目标时,都会惹恼他,好像那是一件坏事。他继续说着,声音不断抬高,直到对我大声吼叫。他骂得很难听。我第一次希望,我们买的房子有近邻,有爱管闲事的人,他们会打电话报警。”
我从来没有想过,隐私会成为问题。
“不管怎样,一开始我抗议过。但是他把枪向前伸了伸,所以我就不吭声了。枪指向你时,枪口似乎更大了。”我叹了口气,“亚伦咆哮着数落了一会儿我的缺点。然后,就在雷声把窗户震得嘎嘎作响时,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让我站起来,说我们要去兜风。”
我差点笑出来,仍然难以置信。“他真的打算杀我。不管我为他做过什么,他就这样回报我。我们开始下楼,枪抵在我的后背上。
“‘走!’他说道,推着我走快些。
“我转向他,恳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可以解决问题。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
“他冷漠地笑了,没有改变主意。
“下到最后一级楼梯后,我再次转过身。可是我还没开口,他就大喊:‘闭嘴!埃米莉,我烦透了你的唠叨。’他没有看到那个花瓶,而我则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抓起花瓶砸在他头上。
“亚伦倒下了,枪掉在了地上,水和鲜花飞落。有那么一刻,我呆呆地站着,但只是一会儿,因为亚伦睁开了眼睛,扑向那把枪。我从地板上一把抓起抢,瞄准,然后开了枪。
“我以前从来没有开过枪。枪的震动撼动了我的身体。但是,最让我震撼的是看着亚伦瘫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开始流血。我跑过去打电话报警,手里仍然拿着那把沉重的枪。”
现在我泪如雨下,就像那天晚上倾泻在海滨房屋顶的大雨一样。我再次看向陪审员们——眼睛睁大,嘴巴张开。那个孕妇把手掌放在胸口上,那个离婚女人,就像一些男人一样,给了我一个伤心的微笑。
“这是自卫,”我继续说道,“不过这仍然是我的过错。我不够爱他,没有接受本来的他,因而逼得他那么做。我为此感到抱歉。”
现在,陪审员们肯定明白了为什么亚伦企图杀我,他们会相信发生的事情,相信我为何除了自卫之外别无选择。他们肯定会的。
有几秒钟的时间,除了我的抽泣声,法庭里静默无声。
“福里斯特夫人,你想休息一下吗?”法官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不过我说完了。”
“吉尔摩先生,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法官问鲍勃。
“没有了,法官大人。”
“好,”法官说,“现在休庭,明天上午9点继续进行质证。”
到第二天庭审继续进行时,我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并为应对检察官做好了准备。好事。杰勒德猛烈地攻击我,说什么亚伦的薪水不能支撑我的“高昂品位”。他声称我驱使亚伦寻求升职,从而他才有资格获得大额人寿保险;声称在亚伦死去的那个周末,我有意不让孩子们在海滨房,所以没人能反驳我的说法。感觉好像陪审员们对我的看法开始转变了,他们朝我看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杰勒德对我的质询终于结束了,他和鲍勃进行了最后的辩论。最终,法官对陪审团下达了冗长的指令,陪审员们被派到外面去商议。鲍勃和我回到他的办公室等待。爸爸妈妈想过来,但我不能跟他们相伴。鲍勃叫了午餐,我却吃不下。既然我再也无法控制裁决结果,我的精力也就消失殆尽了。
不到三个小时,法院的职员就打来了电话,陪审团回来了。
“商议的时间这么短,可能意味着有罪裁决,”?鲍勃说道,“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可能。
我平静地和鲍勃一起回到法庭。爸爸妈妈朝我微笑,不过恐惧已经让他们面无血色。我很高兴孩子们不在现场,看不到这些。很高兴我的妹妹丹妮尔同意在庭审期间让塞思和露西跟她一起待在维克森林的家里。甚至,我一度很高兴,丹妮尔跟亚伦一样,酗酒无度。我知道这很难听,但是孩子们足够聪明,从来不上丹妮尔的车,所以他们会很安全。而且他们会心无杂念。除了我的事情之外,他们还要担心丹妮尔的酗酒问题。
不久,陪审员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法官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陪审团有裁决结果了吗?”他问道。
“是的,法官大人。”陪审团主席回答道。
他身材瘦长,是个木匠——作证时我无法看透的陪审员之一。鲍勃本来不想让他出任陪审员,说他会恨我。现在,陪审团主席不愿跟我对视,我担心这事让鲍勃说对了。
当法庭职员把写着裁决结果的纸条交给法官时,我和鲍勃站了起来。他摸了摸我的胳膊,这让我感觉很好。这时我想起来,在婚礼上亚伦曾经这样摸过我的手腕,使得我确信我们的婚姻会幸福。看看结局又怎样呢。
法官看了眼裁决书,点了点头,职员把纸条还给了陪审团主席。他从陪审席上站起来,开始大声宣读。
“我们陪审团,认定被告埃米莉·福里斯特——”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无罪!”
我用手捂住嘴。妈妈说:“感谢上帝!”旁听的人群发出夹杂着惊讶、高兴以及——主要是愤怒的嘈杂声。然而我才不关心别人说什么呢,脑海中只回荡着陪审团主席最后说出的两个字。
无罪!无罪!无罪!
我瘫倒在椅子上,眼睛湿润,悲喜交加。陪审员们理解了,即使那些我无法看懂的人,也理解我。
恬淡寡欲的人就是这样,你永远不会真正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审判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我也变得恬淡寡欲了。所以,我很高兴,今晚有机会坐在父母的乡村俱乐部游泳池旁,看着太阳落山,身边没有任何闲人,为了让我心情舒畅,而不断地问这问那,或告诉我一些趣事。为确保明天爸爸的70岁生日聚会一切顺利,妈妈和爸爸去做准备了。孩子们正在看电影。至少,俱乐部的其他成员都是那种跟我微笑着挥手致意的人。没有闲聊,我喜欢这点。我很高兴有时间思考。
自判决以来,我花了很多时间来思考自己的生活。我意识到,自从我和亚伦相遇的那一刻起,我的婚姻就注定要失败。我把他推到了悬崖边上,我确实要为此负责。
但并非负全责。
亚伦死亡的那天,在他的咆哮和怒吼中,透露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追求我,因为他认为我适合他。我符合他各方面的要求,迷人、聪明、果决。他说过,我会成为完美伴侣,帮他建立起完美的家庭。我俩的相似度比我预想的还高。
然而,事实证明,我有比他更大的梦想。我想住海滨房,想去欧洲旅游,想让孩子们上昂贵的私立学校,还想有漂亮衣服和珠宝首饰。而亚伦想要的只是一个小贤妻,一个稳固的管理职位,以及时不时地来一点小刺激。我猜他认为有个情人会使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雪上加霜的是,他不是随便和哪个女人搞婚外情。他是跟我的妹妹!他们已经相好了很多年。他说,丹妮尔喜欢他原本的样子,他们在一起很开心。而且他最终决定要跟她厮守一生,再也不听我唠叨了。和她在一起非常快乐,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经过一段适当的哀悼期之后,他会跟丹妮尔结婚,没有与离婚及抚养费相关的各种麻烦和支出。
这件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及,不论是我的律师、家人,还是我的朋友或陪审团。甚至对丹妮尔,我都没有提起过。一个小时前,就在我去俱乐部之前,在父母家的楼梯上,我把她绊倒,她摔下了楼梯。她踉跄一下,开始滚落,那从不离手的杜松子酒杯摔碎在铺着地毯的台阶上。当丹妮尔的头撞到楼梯口的木地板上时,发出了令人愉悦的撞击声。她的脖子像楼梯一样扭曲着,鲜血从耳朵里汩汩地流出来。我很高兴,不必亲自动手把她的头颅往地板上撞,尽管我已准备必要时那么做。
现在,爸爸妈妈应该已经发现了我那因醉酒而死的可怜妹妹,随时都会给我打电话。让他们承受这些,我很难过,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在亚伦出事之前,就不光只是我一个人发现她在破坏我的家庭。此外,爸爸妈妈都很坚强,在我的庭审过程中他们证明了这一点。他们能够处理这件事。
至于我,我不确定接下来要做什么。塞思和露西将来会进入常春藤大学,亚伦的人寿保险赔付金足以支付他们的学费,并让我保持我应有的生活方式。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已经向世人表明,我能够成为一位成功的妻子和母亲——幕后的终极力量。现在,我要把这种力量释放出来,提升一下多年来一直被我忽视的那个人——我自己。
不知道怎么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一点。生活本该如此吧。
(刘葆花:青岛理工大学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邮编:266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