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战争真的发生过吗
2020-12-29黛西·邓恩
《人与神》是一本新出版的远古神话故事集，书中的故事由诸多名家翻译而来。我在编辑整理本书时惊讶地发现，特洛伊战争的故事在历史各个时期都非常盛行。从约翰·德莱顿、亚历山大·蒲柏到路易斯·麦克尼斯，诸多风格迥异的作家为之触动，或翻译或改写了这一经典传说。特洛伊战争之所以能引起共鸣，究其原因，除了故事本身非常精彩之外，还在于——战争是否真的发生过？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古希腊人而言，特洛伊战争不仅仅只是神话，更是远古时期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事件。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和古希腊数学家、地理学家埃拉托色尼提供的历史资料，人们普遍认为历史上确实发生过特洛伊战争。
按照《伊利亚特》的描述，这场古希腊人的战争发生在青铜时代晚期，源于三位女神的金苹果之争。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认为爱神阿芙洛狄忒是最美的女神，应该把金苹果判给她。作为报答，阿芙洛狄忒让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伦（斯巴达国王梅内莱厄斯之妻）爱上了帕里斯。海伦被帕里斯带回特洛伊城。为了夺回海伦并惩罚特洛伊人，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和弟弟梅内莱厄斯率领希腊联军攻打特洛伊，围城10年才攻陷城池，降伏了特洛伊人。
在古代，那些德高望重的历史学家都笃信这场战争确实发生过。公元前5世纪下半叶，“历史学之父”希罗多德认为特洛伊战争发生在公元前1250年左右，比自己所处时代早800多年。数学家埃拉托色尼则更精确地指出，这场战争始于公元前1184年或公元前1183年。然而，现代学者大多对此持怀疑态度。
特洛伊战争真的发生过吗？
特洛伊战争最核心的问题在于：？它是神话还是现实？伦敦大英博物馆以此为主题举办了一场大型特展。古希腊的花瓶、古罗马的壁画，以及众多灵感源于特洛伊战争的当代艺术品，与青铜时代晚期的文物一同展出。这次展览表明，人们多么渴望通过研究历史来找到特洛伊战争的真相。
古罗马人曾宣称他们是幸存特洛伊人的后裔。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在其诗作《埃涅阿斯纪》中，讲述了希腊人用木马计攻陷特洛伊之后，英雄埃涅阿斯带领随从逃出了战火熊熊的城池。他们远赴意大利，在那里建起新的家园。英国第一位桂冠诗人约翰·德莱顿把木马计那部分翻译得非常精彩：“古希腊人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战争，/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帮助下，/他们想出了一条妙计，/制造了一匹如山丘般高大的木马。”？
人们相信特洛伊战争确实发生过，这并非毫无根据。史诗《伊利亚特》中描绘残酷战争的画面比比皆是，跃然纸上，让人难以相信那样生动具体的细节是凭空捏造的，诗人一定是看到或听说过类似的真实场景。一个士兵死在水边，“鳗鲡和各种游鱼围聚在尸体旁，吞食他肾脏周围的脂肪”。阿喀琉斯用长矛刺中赫克托尔，马丁·哈蒙德将此场景译为：“一枪戳中喉部，枪尖穿过柔软的颈项，他的灵魂就此飞离躯体。”？史诗对特洛伊城的描绘也是惟妙惟肖，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不经意间就被带到了特洛伊宏伟的城墙上。
事实上，19世纪末期，普鲁士富商海因里希·谢里曼，因为深信特洛伊战争发生过，还亲自跑到土耳其探寻。他获悉史诗中的特洛伊城可能位于现在土耳其西海岸的希萨利克山丘，就在当地组织发掘，出土了大量古代宝物，这些文物如今多数在大英博物馆展出。一开始，海因里希认为这些文物属于青铜时代晚期（就是荷马史诗中特洛伊战争发生的时代），事实上这些文物所属的时代比那还要早几百年。但海因里希发现的正是古特洛伊城遗址的确切地点。现今，大多数历史学家都认为古特洛伊城遗址就在希萨利克，特洛伊城也确实发生过战事。
大火烧过的痕迹，还有在希萨利克地层考古发现的少量箭头，都与荷马史诗中对特洛伊战争时期的描绘一致，甚至可以作为古代曾经发生过战争的证据。希萨利克还留存有土耳其中部古代民族赫梯人的铭文，其中就有关于特洛伊城邦争端的记录，那时，赫梯人使用的楔形文字和象形文字把特洛伊称为“卫路撒”。这些发现虽然还不足以证明特洛伊战争确实发生过，但对于那些深信不疑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有利的线索。
历史上真实发生的特洛伊战争可能与荷马史诗中的描述截然不同。按照考古学家的发现，当时的城堡布局非常紧凑，所以，很难想象历史上真实发生过一场如荷马所述，声势如此浩大的举国之战。然而，荷马笔下的战士实在是太人性化、太真实了，又让人难以相信这是虚构之事。
荷马的天才之处在于，他将普遍存在的矛盾冲突升华为意义深远的事物，从而凸显战争的真实性。青铜时代的战场，并没有众神参与战事、影响战局，但是当形势不利时，那些在血腥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人们，可能就会将希望寄托于神祇。即便是在诗歌最虚无缥缈的部分，荷马都捕捉到了永恒的真理。
从特洛伊战争的遗址中，我们得以窥见古希腊人生存的血色人间。阿喀琉斯和奥德修斯生活在一个英雄时代，但他们的时代已经逝去，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主义和卓越的战斗技能都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对血腥杀戮的渴望。即使战争结束后，暴戾的气息依旧弥漫在岛屿之间。受荷马作品启发，希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创作了一部相当有影响力的戏剧，英国诗人路易斯·麦克尼斯将这部戏剧翻译出来。剧中描写战争结束后，克吕泰涅斯特拉谋杀了丈夫阿伽门农。她痛恨阿伽门农在征战特洛伊时，为乞求战争女神的庇护而将女儿伊菲革涅亚献祭。无论与史实有多大联系，特洛伊战争的神话对希腊人和我们都有着深远持久的影响。无论这个神话故事是源自远古时代的一场战争，抑或只是一部独具匠心的作品，它都在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经久不衰。
